第38章 (1)

盛照臨的工作室開業沒多久就招到了第一批零基礎學員,年齡從十歲到二十六歲不等。

林予以前一直覺得琴棋書畫這種東西大概都得從娃娃抓起,直到某天聽到盛照臨說:“其實等你退休了開始學也不晚啊。假如你能活到80歲,那也還能練20年,不管做什麽事情,只要能堅持一萬小時,那就已經是那方面的專家了。”

只要不主動放棄,那就不算晚。

“怎麽樣,要不要報個課程,我可以安排我們工作室最帥的那個老師給你上私教課。”

“最帥的是誰啊?”林予笑着問。

盛照臨一挑眉,“你報了不就知道了。”

林予哪能不知道他肚子裏的那些花花腸子,直白道:“沒錢,不報能給開小竈嗎?”

盛照臨把人掀翻在床上,“那就只能上點別的課程了。”

林予被他撓得渾身癢癢,扭成了一條崩潰的菜青蟲,“成成成,我報還不行麽?”

“不用你報了,”盛照臨把被子拉開,捏了捏他通紅的臉,“親一下吧。”說完用力地在他嘴唇上嘬了一口。

親完一口又一口,最後把頭埋在他脖子裏種起了小草莓。

“哎,”林予揪起了他的耳朵,“你悠着點,讓我公司裏的人看到像什麽話。”

“那你給我嘬一個,”盛照臨指指自己的耳根,“我不怕不像話。”

林予樂得不行,“你要點臉成嗎?店裏都是些小屁孩兒,人家問,‘小盛老師,你脖子裏的這是什麽呀’你要怎麽說?”

“都是胎記啊!”盛照臨恬不知恥,“你就負責每天給我補個顏色。”

補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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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忽然想起了什麽。

“快點啊!”盛照臨點點耳後根催促道。

林予象征性地給他種了顆小草莓,淡淡的,遠看着就像是蚊子包,估計到明天也差不多消了。

都是小屁孩兒,誰知道盛照臨一個口無遮攔又說些什麽黃色廢料。

盛照臨并不滿意,一頭紮進被窩裏,小聲埋怨,“我覺得你沒有以前那麽愛我了。”

“啊?”林予嘴一歪。

這話又從何說起,就因為一顆小草莓?

“反正我就是有這種感覺。”盛照臨哼一聲,轉過頭,指甲摳着身下的被單。

又要整什麽幺蛾子?

林予的腦袋裏頓時拉起了紅色警報。

“那你說說,你什麽感覺啊?你說了我就改。”他壓低聲音湊過去,親了親盛照臨的耳朵。

三十多歲人了,這種程度差不多算是他哄人的極限了。

“我看的出來,你的心思就沒放在我身上,每次跟你聊幾句就發愣,你是不是就嫌跟我沒共同語言?上次我去你公司,看你跟人嘚嘚嘚跟黃鹂鳥似的鳴了一下午。”

林予趴在他身上笑得口水都快下來了,“我跟誰嘚嘚嘚鳴一下午了啊?”

“我哪知道那人是誰啊!反正就一個戴眼鏡的騷包男人,穿得跟黃鼠狼一樣,我走過去他還遞給我一種‘老子瞅你咋地’的眼神。”

盛照臨一歪頭,又轉向另一邊去了,“脖子裏還裹着貂。”

林予被他形容的完全想不起來是誰,但一說到貂,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

“你說的那是王總吧,我跟人聊面料采購的事情,他說回頭帶我一起飛趟國外,看一些新型環保面料,這種飛醋你也吃?”

“你還要跟他一起出去啊?”盛照臨猛地仰起腦袋。

“還有我們公司的幾個設計師一起啊。”

“去多久啊?”

“大概一個多星期左右吧,路上都得兩天了。”

盛照臨像是只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回床上哀嘆一聲,“一個多星期啊——”

林予以前經常出差,但自從盛照臨搬過來之後就很少親自飛出去看樣了,看到他這副死狗樣又有些于心不忍。

“那怎麽辦,不然等我忙完這陣跟你一起旅個游?你也知道的,接下來馬上就是旺季了,我們得抓緊這段時間趕緊把新品弄出來,忙的時候就來不及出去了。”

“我也沒說不讓你去啊。”盛照臨翻身抱住他,“就是有點舍不得。你要不在邊上我可能會睡不着。”

“我保證每天晚上睡前跟你視頻怎麽樣?我看着你睡。”

“是那種視頻嗎?”

“……”林予一巴掌掄過去,被盛照臨單手握住。

“早中晚三次視頻,就吃飯時候抽空跟我發信息也成。”

林予點點頭。

盛照臨想到了時差問題,又說:“反正你什麽時候想到我了就給我發消息。我在這邊等着。”

“那豈不是要我24小時對着手機了?”

盛照臨眉眼一彎,把人揉進懷裏搓了搓,擡起一條腿夾住了。

兩人中間還隔着床被子,像是三明治一樣在床上滾了兩圈,最後咚地一聲,掉到了床底下。

第一象限蹦得老高。

“都是奔三的人了,還這麽幼稚,”林予眯縫起一只眼睛,抵着自己的指甲蓋,“心眼兒比我指甲蓋還小。”

“誰讓我是天蠍座呢。”

林予爬回床上,“你少侮辱人家天蠍座,你這就是屬于摳門座。”

兩人裹着一床被子咯咯咯傻笑。

一想到過幾天就不能抱着林予睡覺,盛照臨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欲求不滿的味道。

淩晨一點,精力旺盛,“你過來點,我摸摸。”

林予被他折騰得精疲力盡,老腰酸疼,“我真困了,不摸了,摸來摸去的你又上火了怎麽辦。”

“我盡量克制。”盛照臨勾勾他的腰,“你過來一點,別每次一做完就背對着我睡覺,爽完就算完事兒了?”

“什麽啊……”林予笑着放下手機,翻了個身,伸長胳膊:“抱一下吧。”

盛照臨跟條巨型毛毛蟲一樣扭過去,擡起胳膊大腿夾住他,圈緊了:“晚安。”

林予被勒得有點兒喘不上氣,在他後背輕輕拍了兩下,“晚安。”

就在林予出差的第二天,盛照臨的工作室就火了。

之前有個玩吃播的女孩兒來旅游,被店裏的裝修和貓咪吸引,就走進去錄了段小視頻,當時盛照臨正在教一個小孩兒畫畫。

天知道一個男人認真起來會有多吸引人,況且盛照臨的長相還屬于男人裏的精品。

這段不到20秒的小視頻在平臺上被點贊超過300多萬次,留言全都是粉紅色泡泡和詢問工作室地址的。

Up主回複了一個朋友,工作室地址瞬間就被頂到了熱評上面去了。

-據說裏面的畫都是他自己畫的哦,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去飽個眼福。

這天上午九點多,完全不知情的盛照臨還因為沒睡飽起晚了,一邊啃着面包一邊吊兒郎當地從巷子裏抄近路出來,腳下蹬的還是掃碼借來的小黃車。

一擡頭,看見整個工作室裏擠滿了人,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退出去看了一眼門牌,把嘴裏的面包咽下去。

“我去,這什麽情況啊?有人打架了?”

接待忙得腳跟不着地,看見他立馬吼了一句:“老板你火了啊!!!”

自從開了工作室之後,盛照臨的休閑娛樂項目就是和林予一起在公園溜貓,平常很少玩微博刷抖音,也壓根沒弄明白怎麽回事。

有個姑娘點開那段小視頻,他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直擊重點,“來買畫啊?還是報課程?”

零基礎教學有兩節免費課程,當天報名人次破了從開業到現在的總和。

這種陣仗聞所未聞,前所未有。

兩個負責課程推廣的店員樂得見牙不見眼,畢竟免費課程結束後的購買率還是挺高的,購買率高就意味着他們的提成也高。

這種顏值能打又溫柔的老師更是打着燈籠都難找。

大家仿佛尋找到了新的致富商機。

店裏有個愛玩抖音的小姑娘,抽空拍了點盛照臨的繪畫日常。

工作室賬號的粉絲數在短短幾天內蹿到了20萬。

-啊啊啊啊!神仙畫畫!!!!

-手控福利。

-小哥哥長得也太像我的下一任男朋友了吧!

-awsl

-我的天,怎麽會有笑起來這麽好看的男生。

在她試圖拍攝盛照臨的生活vlog的時候,被拒絕了。

“為什麽啊?就一會會,錄一段吃飯的ok嗎?”

“今天真不行,我得去辦點私事。”

盛照臨的私事當然只會和一個人有關,林予昨晚上說了今天下午一點到機場,他得趕過去接機。

做男朋友的當然是要不斷制造驚喜!

盛照臨滿心歡喜地換下了沾滿顏料的工作服,站在落地鏡前穿襯衣弄造型,臨出門前又折回去噴了一點點香水。

不過當他看到街道對面那輛熟悉的超跑時,腦子裏那些‘哎喲我一個這麽火的網紅依然沒有喜新厭舊,簡直就是網紅界楷模,等林予看到那些視頻肯定會嫉妒得要死,主動摟抱着我在車裏來一發以示權威’的黃色念頭,就像是泡沫一樣,啪叽一下,破了。

文竹路上不能通車,不過與它相平行的羲和路可以,兩條道路中央就隔着一條十多米寬的河道,中央有橋梁相通,方便行人通行。

跑車是他親自挑的,開了兩年,中間還改裝過好幾次,所以就算是剩下兩個車轱辘他也能認出來。

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老爸來了?

車子熄火,駕駛座上下來一個清瘦的年輕男人,頭發不長不短,染成了招搖的奶奶灰。

盛照臨的腦海裏立刻拉起一級警報:不會是那個小野種吧?

奶奶灰毫不畏懼地和他隔河相望,轉着手上的鑰匙圈,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從他下車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不少路人的目光追随着他。

盛照臨擰着眉頭看他,雙腿就像是被定在地上一樣,不爽之情溢于言表。

奶奶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打量起了盛照臨。

擦肩而過的時候,盛照臨又折回屋裏。

工作人員并不知道這人的來頭,看到有人進來就笑眯眯地指引他參觀。

奶奶灰走了兩步,轉身問:“盛照臨是哪個?”

屋裏所有人的視線同時投向盛照臨。

奶奶灰轉過身,勾起了一邊的唇角,笑容意味不明,“果然是你啊。”

盛照臨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往沙發上一坐,翹着二郎腿翻雜志。

奶奶灰一進門就碰了一鼻子灰,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小姑娘敏感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火藥味,看看奶奶灰,又看看盛照臨,低聲詢問道:“您需要買畫還是給孩子預約繪畫課程呢?”

“你看我像是有孩子的人嗎?”奶奶灰一臉不爽地說。

“不好意思啊,如果您需要買畫的話,我們這邊也有專業的設計師,可以根據您家裏的裝修風格給您推薦不同風格的……”

“我特麽就進來随便看看不行嗎?話怎麽這麽多呢!說了找人了,你有點眼力見沒有?!”

小姑娘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吓得縮了縮脖子,眼神直往老板身上瞟,雙腿也不自覺地挪到盛照臨身後。

奶奶灰嚣張地轉着手裏的鑰匙圈,又吹了聲口哨,裝模作樣地打量起牆上的油畫,“這都你畫的啊?有人眼瞎來買嗎?”

盛照臨雖然不明白車鑰匙是怎麽到奶奶灰手裏的,但看着他這種撅着屁股開屏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你這人怎麽這麽說話啊!”小姑娘瞪圓了眼睛。

盛照臨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退一邊。

“東西是給識貨的人看的,你就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吧。”

奶奶灰手上的鑰匙圈差點兒飛出去,“你知道我是誰嗎?”

盛照臨冷哼一聲,“哪個屁?”

邊上小姑娘撲哧一笑。

奶奶灰把事先準備好的名片遞給他,深黑色底,燙金色字體。

‘總經理肖言’這幾個字異常矚目。

盛照臨神色冷淡,“總經理還親自出來跑業務?”

肖言尴尬地僵在原地。

這跟他預想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啊!

他怎麽沒有惱羞成怒暴跳如雷呢!

兩人的身高差了大半截手掌那麽高,盛照臨完全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指指牆面,又指指門口,眼神和語氣都像是冬日裏的寒冰,“要麽買要麽滾。”

肖言罵了句髒話,聲調拉得很高,“你這什麽态度啊?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找人把你這破店給砸了?”

“來啊!砸啊!我看着你砸!砸啊!”

事實證明,出門在外,氣勢第一,盛照臨的這一嗓子不僅把肖言給吼愣了,還把隔壁服裝店的老板娘都吼出來看熱鬧。

二樓還有老師帶着一大幫學員正在上課,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一起。

肖言在來店裏之前醞釀了無數種氣死盛照臨的方式,但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氣急敗壞地吼道:“這就是你們招呼客人的方式?”

盛照臨回得很快:“你算什麽客人?”

肖言徹底被激怒,臉紅脖子粗地沖屋裏嚷嚷道:“你們知道你們老板是個死基佬嗎!他喜歡男的!你們都悠着點!別被他盯上!尤其是你啊那邊那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弟弟,你……”

話音未落,右臉頰上迎來重重的一拳,出拳人的力道和速度都相當驚人,肖言有好幾秒鐘都是懵的。

他的牙龈被打出血,口腔裏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這一拳出去,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

包括盛照臨——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出的拳。

林予甩了甩右手,眼神死死地盯着奶奶灰。

他昨晚上還猜想盛照臨有可能會去機場接他,于是故意錯開了時間想提前回來給盛照臨一個驚喜。

滿腦子都是‘這麽久沒見,我家小狼狗肯定要激動死了,今晚回家可千萬不能忘記買套套’的興奮念頭,誰想到會看到一個神經病在噴屎。

重點是他家小狼狗好像還被說懵了。

他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拳頭。

肖言有那麽一剎那感覺自己的下巴可能脫臼了,發現自己的下颌還能動之後,沖地上吐了口血沫子。

他看着盛照臨說:“老爸說的一點都沒錯。”

盛照臨眯縫起眼睛,握緊右拳。

“你真是個廢物。”

肖言說完這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些,他以為盛照臨會打他,但是沒有,于是又放肆道:“你們難道不知道他有精神病史嗎?”

林予還想出拳的時候被盛照臨攔住了。

“你說完了沒有?”

盛照臨臉色陰沉,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林予認識他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表情,腦子裏就閃過兩個字:完了。

偏偏肖言還不知死活地念起了盛照臨日記本裏的內容:“明天是他結婚的日子,我真想殺了他啊。”

他的眼神陰暗毒辣,笑容張狂放肆,轉過頭對着林予說:“他一直都想殺了你。”

在場所有的人都是懵圈狀态,唯獨兩個當事人聽懂了。

林予就感覺眼前一團人影晃過,牆上一幅壁畫掉落,畫框玻璃碎了一地。

奶奶灰的後腦和牆壁對撞,頭暈眼花。

盛照臨雙目通紅,右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頸,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爆發力,一下就把人勒得雙腳離地,青筋暴起。

幾個動作都在電光石火間發生,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肖言臉頰漲紅,又是出拳又是踢腿的,可力氣卻一點一點地小了下去,他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人勒斷了。

林予見他雙目翻白,就知道情況不妙,一個箭步沖上去,想要掰開盛照臨的手指,“松手!盛照臨你松手!”

盛照臨就像是聽不見他聲音一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感覺到了肖言大動脈瘋狂跳躍的節奏,感覺到了他在顫抖,在後悔,在拼命求饒。

眼神裏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他感覺很爽。

只要再用力一點,就能掐死他了。

林予見怎麽吼怎麽拽都沒有用,直接張嘴咬在他手腕上。

盛照臨手指一松,立刻被身後的幾個人架到了三米開外的地方。

肖言像是被抽幹了血液一般,雙膝着地,以一個下跪的姿勢撐在地上急促喘息。

就差幾秒,他感覺就差那麽幾秒,自己就要在這鬼地方窒息而死了。

他陰暗地盯着對面那個男人,覺得他真的是個十足的瘋子,難怪老爸要把他逐出家門。

但轉念一想,他又得意了起來。

盛照臨的躁狂症恐怕這輩子都治不好了。

“瘋子。”

肖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從自己的随身包裏掏出來一本日記扔給林予,“你看看他寫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吧。”

作者有話說:

抱歉哈,久等了。 結局想了好久啊,本來想一章結束的,但是又想到有些小細節還沒交代完,就又重新寫了個結局,耽誤了點時間。雖然是免費文,但也不想随便敷衍,不然會感覺對不起角色,也對不起認真追文的大家。 後邊不會再虐了,放心閱讀^^ 明天大概結局了吧。如果我的手速可以的話……實在不行就後天。啊啊啊啊,甜甜的番外在向我招手!! 帶你們看看小狼狗視角裏的林老師吧。(他是真的很腹黑,你們不要嫌他壞就是了,哈哈

完結章

還沒等林予看清楚他扔過來的是個什麽東西,就已經被盛照臨奪了過去。

“你別看。”

“敢寫還不敢給人看啊?”肖言勾起唇角,“像你這種變态就應該被曝光出來,讓大家都看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你閉嘴!”林予指着他的鼻子,“滾!再不滾我報警了!”

肖言哈哈大笑幾聲,轉身走向門口,嘴上不依不饒,“為你好還不樂意了,到時候被他整死了可別怪沒人提醒你。”

盛照臨的日記本裏掉出來幾張照片。

林予彎腰去撿,盛照臨手速比他更快,不過還是被人看見了。

那幾張照片裏有婚禮現場後臺的,有坐在咖啡廳裏喝下午茶的。

主角都是林予。

邊上的小姑娘看的一清二楚,也聽的一清二楚,不過還是不敢相信她老板會是奶奶灰口中的變态。

工作室裏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和她一樣的好奇神色。

“你沒事吧?”林予拍拍他的肩膀。

盛照臨的心率極快,心髒抽疼,手指抖得連日記本都快拿不穩了,停藥快兩個月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有點反胃。

好在抽屜裏有藥,一杯涼水灌下去,他的思維意識清醒了許多。

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都不想擡頭去看大家的眼神。

簡直太糟心了。

明知道小野種是故意過來刺激他的,但還是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要不要先回家?”林予揉了揉他的肩膀。

盛照臨垂着腦袋搖搖頭,“我沒事,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吧。”

“老師……”一個小男孩走了過去,手上還捏着根棒棒糖,“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我媽媽說吃完藥吃顆糖就不苦了。”

盛照臨一擡眸,對上了小孩兒清澈的眼睛,像是小貓一樣,圓滾滾的,泛着光亮。

“我幫你剝開吧……”小男孩吞了吞口水,遞過去時眼睛還直勾勾地盯着那顆棒棒糖,“是橙子味的哦,很好吃的。”

盛照臨張嘴含住,男孩嘿嘿笑了起來,“是不是很好吃?”

盛照臨點頭揉揉他腦袋,“真乖。”

被保護得很好的孩子,就像是活在童話世界裏一樣,分辨好壞的方式也很童話。

“老師你剛才好厲害啊,力氣真大!”

盛照臨笑笑,“我剛才在跟朋友鬧着玩呢,不小心害他受傷了,他很難過,所以走了,你不可以學我知道嗎?要和班上同學好好相處。”

男孩點點頭,“我知道了。”

邊上兩個員工也不敢多問什麽,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清掃幹淨。

“老板,這畫框裂了怎麽辦?”

“先擱倉庫吧,回頭我叫人過來修一下。”

“剛那個男人真過分,簡直有病啊,一通瞎嚷嚷。”

“老板,你別跟那種人一般見識,我一看他就是腦子有問題。”

“就是啊……哎,早知道剛才就應該報警的,畫框好幾千呢,得讓他賠。”

聽到他們這麽說,盛照臨頓時感覺心裏堵着的那口濁氣下去了不少。

他取下棒棒糖,捏在手裏,“你們先忙你們的吧,這件事情,改天再跟你們解釋。”

“不用解釋。”剛才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站出來,“大家都長着眼睛呢,誰有病難道還看不出來麽?今天不管換了誰聽見那樣的話都會生氣的,沒報警都算是便宜他了。”

“就是,大家都認識這麽久了,你什麽為人我們還不清楚麽?我看他才像是剛從醫院裏逃出來的。”

盛照臨忍不住笑了,“拿了工資的到底不一樣啊。”

大家放聲大笑,“本來就是啊,我們又不是傻子,這點是非黑白總分得清吧。”

“我一看他那嘚瑟樣就知道是來找茬的,老板你是不是搶了他對象啊?”

店長啧了一聲,小姑娘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紅着臉吐吐舌頭。

盛照臨揉揉鼻子,坦白道:“的确有點小恩怨,但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關于感情上的事情,他向來不喜歡藏着掖着,喜歡就說,不喜歡就拒絕,他并不擔心店裏員工知道他性向之後會指指點點,反正一路上沒少遭白眼。

一直沒公開的原因是因為顧及到工作室裏還有不少小孩,怕會引起與家長之間沒必要的矛盾。

想到今後那野種還有可能過來鬧事,幹脆破罐破摔,閉眼運了口氣。

“那什麽,我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盛照臨勾過林予的肩膀,将人往懷裏一帶。

林予在他後腰處狠狠地擰了一把。

盛照臨哎喲一聲,扭腰往邊上躲開了,“怎麽了啊?還要不要介紹啊?”

林予一臉慌張地擠擠眼睛,“不要不要。”

“要啊——”

群衆高分貝的聲音完全蓋過了林予的,他被吼得一陣難為情,用手指捅捅盛照臨的側腰。

邊上幾個年輕小姑娘見到這一幕,一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各個捂嘴偷笑,滿臉期待。

“先幫我把那幾個小不點叉到二樓上去。”盛照臨說。

三個不明所以的小孩被拎上去的時候還在不停傻笑,以為老師要表演什麽節目。

這些爽朗天真的笑聲将氣氛弄得活躍起來。

盛照臨的緊張感也消退了不少。

林予一晃神,就聽見某人撕心裂肺般的吼聲,“跟大家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男朋友!”

“啊!”一個站在角落裏的小姑娘激動得直跺腳,差點就想跟着吼一句——其實我們早就看出來了!

林予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此刻定格在自己臉上的是什麽樣的表情,也不知道下一秒大家會出現什麽樣的反應,腦子就像是被人用來撞了鐘一樣,混亂地響着。

徹底懵了。

盛照臨的聲音還在繼續,沒有剛才那麽響亮,卻格外真摯,“他是我追了好多年的男朋友,中間因為很多現實因素分過一次手……”

“但是後來他又死皮賴臉地把我追回去了。”盛照臨說到這裏的時候簡直是眉飛色舞。

“滾!”林予的那點小羞澀瞬間煙消雲散,“當時是誰腆着張厚臉皮賴在我家門口讓我收留的?我一開門,就看見他跪地上了。”

一幫人全笑噴了。

盛照臨恬不知恥地扯着:“其實我知道他愛我愛到不行,沒了我都要尋死覓活了,但是那什麽吧,愛在心頭口難開,他就憋着,等我過去找他。而我這人呢,就恰巧比較大方,比較主動……”

屋裏的笑聲越來越響。

林予覺得又氣又好笑。

緊接着就感覺搭在自己肩上那只手很用力地收緊了,掌心很燙,鼻腔裏鑽入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看看盛照臨眉眼帶笑的樣子,又扭頭看看認真傾聽的大家,焦躁的心情奇跡般地平複了下去。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人群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口哨聲,“恭喜啊老板,啥時候請我們吃喜糖!?”

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開始瞎起哄,“怎麽追的呀,能不能把追人的過程描述一下好讓我們學習學習?”

“回頭我出一本自傳給你們看啊。”盛照臨笑着說。

“你還要不要臉?”林予一拳頭捅在他的腰上。

盛照臨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腕摸了摸,除了溫度很高之外,還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觸感。

低頭一看,愣住了。

上面是一行設計過的英文字母,看起來應該是紋了沒多久,皮膚還有點微微泛紅。

盛照臨歪着脖子辨認。

他知道那一行東西肯定是和自己有關,心裏又驚又喜,但那些單詞拆開他都認的,組合在一起就相當迷幻了。

“是法語啊?”

“你怎麽不猜是德語啊?”

“廢話,我上過法語課的好不好,”盛照臨摸摸鼻子,“就是從來沒認真聽講。”

林予噗嗤一笑。

因為這行紋身,周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盛照臨依舊握着他的手腕沒舍得松開,一臉都是新婚丈夫接新娘的喜悅神情。

林予都能感覺到他手心出汗了。

“這什麽意思啊?盛照臨我愛你嗎?”

林予仰着腦袋哈哈大笑,指着上面的法文,一個詞一個詞地點過去,“盛、照、臨、是、蠢、貨。”

“瞎扯,我看得懂一個‘toi’,這裏面肯定有‘你’。”盛照臨說。

林予又點了點:“盛、照、臨、你、是、蠢、貨。”

這回輪到盛照臨仰着腦袋大笑了。

“來來來,用我手機裏的app掃描翻譯一下。”一個姑娘激動道。

林予收起胳膊,“不給,這是秘密。”

盛照臨一聽,覺得肯定是什麽羞羞的內容,趕緊把人胳膊護在懷裏,“對,這是小秘密。”

這段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插曲結束之後,工作室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只是肖言臨走前的那幾句話,依舊在林予腦袋裏不停盤旋。

他覺得是時候把盛照臨的心結解開了。

“出來一下,咱兩聊聊。”

工作室外邊按裝了一張木質秋千椅,林予當時想着,一到冬天盛照臨那個懶鬼就能坐在上邊曬曬太陽,舒适又惬意,結果現在卻成了第一象限的地盤。

椅子兩側枝藤纏繞,一只卡通貓窩就擺在座椅最顯眼的位置,林予剛走過去,一個圓腦袋賊溜溜地探出來,喵嗚一聲。

盛照臨回過神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地方把日記本燒了,等他從林予的褲兜裏摸出打火機的時候,手腕被扣住了。

“你幹嘛啊?”

“燒了啊,不然留着引戰啊?”

“我看起來那麽小心眼兒?”林予勾勾手指,“拿過來我瞅瞅,寫那麽厚一本,燒了多可惜。”

盛照臨面露難色。

這本日記是他從大學談戀愛那會開始寫起的,偶爾抒發抒發情感,別說日記,就連月記都算不上,他自己都快忘記裏面寫了些什麽內容了,但肖言念的那兩句話的确都是他寫的。

“不讓看啊?你平常翻我聊天記錄翻那麽起勁,現在還跟我藏着小秘密了?”林予一挑眉,眼角的笑意很明顯。

“那能一樣麽,我手機不也讓你随便玩麽。”盛照臨往他身旁一坐。

“成吧,”林予聳聳肩,“不看就不看吧,但是東西你自己留好了,都是回憶,沒必要燒掉,等你老了再回過去看看,肯定很有意思。”

盛照臨歪着腦袋看他,“生氣了?”

林予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林予,大心眼座,哪像你啊,成天不是吃醋就是鬧別扭,哎喲也就是我這麽好脾氣的人能受得了你。”

盛照臨呿了一聲,笑得燦爛,“就你那驢脾氣,以前哪次吵架不是我哄你啊?”兩條長腿用力一蹬,椅子前後晃動起來。

“屁吧,每次都是你瞎吃醋。”

今天氣溫回暖,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兩人跟着椅子搖晃的幅度,收腿,點地,相當默契。

“其實對你吧,我好像真沒什麽底線。”林予望着一朵潔白的雲,“你要是真心想殺我,我怎麽可能還坐在這裏。”

盛照臨的小腿收慢了半拍。

林予笑着揉揉他腦袋,“我知道那些都是你生病時候的想法,不能當真的,我相信你。”

盛照臨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軟成一團棉花了。

自從複合之後,林予對他的包容程度簡直到達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念書那會林予的脾氣是真的很臭。

不過他自己的脾氣也挺臭。

臭臭得香,反正總有一個人會先低頭。

林予低頭的方式通常就是發條微信給他:喝啥不?給你帶。

而他低頭的方式一般就是沖到他租住的地方,一通狂親,順便留宿一晚。

歲月就像是一塊磨砂片,将石頭的棱角一點一點地磨平了。

他們在日複一日中不斷改變,不斷成長,變成了最最契合的那一對。

“別人怎麽說我管不過來,但要是遇上事了,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林予握了握他的手指,“其實我大致能理解一點你那個野種弟弟的心情。”

“因為嫉妒,他太嫉妒你了。”林予掰着手指,“第一,他沒有一個驕傲的身份,而你有。第二,你爸把你留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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