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花燈節
下午蕭行衍去了武安侯府,寧王府清冷歸清冷,好歹還有人打點,武安侯府就不一樣了,跟鬧鬼似的,太陽還在呢,蕭行衍就覺得涼嗖嗖的,府裏更是沒幾個下人,沈志在武場練功,穿的跟蕭行衍一樣單薄,面色卻紅潤。
蕭行衍等了一會兒,那邊才停下。
“你怎麽穿這麽少。”沈志順手把搭在一旁柱子上的披風扔在蕭行衍身上。
蕭行衍系好披風,才從懷裏掏出一個平安符,“給兄長求了個符。”
沈志接過平安福,看似随意地放進腰裏挂着的荷包裏,蕭行衍每年都去浮光寺裏給他求平安符。
“兄長的荷包真別致,這老虎繡的不錯。”
“阿岳繡的,她說是鴛鴦。”
蕭行衍:“……”失敬。
沈志自顧自的說:“過段時間我就要和阿岳成親了,她人很好,大方賢惠,這樣的人成了我的妻子,大概是我上輩子感動了菩薩。”
蕭行衍心想,菩薩真不管姻緣。
沈志又說:“臨安,以後我不在京中的時候,有什麽事你可以找她,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大可不必害羞,讓阿岳幫你操辦就是。”
蕭行衍:“你還想抛下林姑娘一聲不吭地去西北?別想了,她和我不一樣,你甩不掉。”
沈志輕輕拍了他一下,蕭行衍委屈,不就嘴快了嘛。
誰知沈志說道:“叫二姐,林姑娘太生分了。”林岳在家中女子裏行二。
蕭行衍心想,要不是還沒成親,估計沈志要讓他喊嫂子了,改口費沒給,不能就這麽喊了。
沈志:“你想知道我和阿岳是怎麽認識的嗎?”
蕭行衍覺得自己好像來的不是時候,他不想知道啊,可看到沈志興致高漲的樣子,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沈志:“我覺得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蕭行衍心想,不敢不敢。
沈志:“二皇子妃舉辦百花宴,正巧當日我在皇子府上,一眼便看到了她,當時幾個公子哥比步射,有一個公子箭射偏了,就要射中一個吓傻的小姐時,一只箭從側面射中了這只箭,生生把箭推開,那只箭是阿岳射的,小小的個子,力氣倒是不小,騎射的本事不知道比你好上多少倍。”
蕭行衍拍馬屁道,“二姐真的是女中巾帼。”
然後,沈志興致更高了,拉着蕭行衍說了一下午,還留了蕭行衍用晚膳,蕭行衍覺得自己今天不宜見客。
尤其是沈志拉着和他讨論了一下午該怎麽好好對待妻子,好好過日子,蕭行衍一個一沒侍妾,二沒婚約的人兩眼淚汪汪。
初十,群臣開始上朝,蕭行衍也去了,傅博文也在,傅程見誰怼誰,關鍵是他還說的頭頭是道,挑不出毛病。
年後第一天開朝,皇帝臉色十分的差,卻也沒法發作,怒火是蹭蹭往上漲。
蕭行衍因為反應慢了一拍,正好點着了引線,皇上憋了許久的怒火發洩出來,罰了他閉門思過五日,左右不痛不癢,他也不計較。
第二天晚上,蕭行衍沐浴過後,讓人進來把浴桶擡了出去,處理完這些,便坐在桌前,頭發上還滴着水。
窗戶處刮來細微的風,蕭行衍愣神片刻,“世子殿下不去做采花賊,倒是可惜了。”
來人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不還是讓你發現了。”
又注意到蕭行衍的頭發,有水珠滴落,好像也有什麽東西滴在心尖,蕩漾開來。
“我幫你絞頭發。”
不容蕭行衍拒絕,他就拿起帕子,走到他身後,手勁正好,蕭行衍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閉了眼睛。
等差不多幹了,葉北辰從旁邊拿了梳子,幫他梳頭,他頭發軟軟的,倒不像他的性格。
“還有贈品?”蕭行衍調侃道,右手去拿桌上的書,快碰到書時堪堪停住,換了另一只手。
葉北辰眼尖,抄起他的手,見他手腕似有些紅腫,眉毛便不自覺擰在了一起。
“怎麽回事?”
蕭行衍放下書,想抽回手,奈何葉北辰手勁極大,于是摸了摸鼻子。
“宮裏派了個老太監來,剛到正廳就被不小心放進去的幾條狗給撞倒了,去幫忙的人暗地裏給了他幾腳,我一時心癢,也湊上去了,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就磕到桌角上了。”
葉北辰哭笑不得,看了看好像磕的不輕,詢問道:“我給你上藥?”
蕭行衍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好,藥在那邊櫃子從左邊數第三個抽屜裏。”
葉北辰終于放開他的手,從抽屜裏拿出藥瓶,還是上次自己送給他的那瓶。
他走過去,不由分說的抓過他的手,倒了不少藥在他手心裏,蕭行衍手指很長,骨節分明,又很瘦,沒什麽肉,掌心幹燥。
葉北辰怕弄疼他,輕輕地把藥揉開。
“哈哈哈哈,好癢。”蕭行衍蜷縮起手指,要掙脫他的牽制。
“別動。”葉北辰把人拽回來。
“真癢。”蕭行衍笑的眉眼飛起,也許是屋子裏碳火燒的太旺,他臉上終于是有了血色。
葉北辰第一次見蕭行衍這樣笑,有些呆了,突然結巴了,“那、那我、我輕、輕點。”
“還輕?”
放在手掌上的那根手指,不動了,良久,才輕輕地把藥擦開。
慢慢地,手腕處的酸痛被清涼的感覺代替,葉北辰終于放開了他。
“世子殿下深夜來訪,有什麽事?”
蕭行衍活動了下手腕,好像沒那麽痛了。
葉北辰覺得食指指尖還殘留着那股滑滑的感覺,不由捏了捏手指,“問你十五晚上要不要看花燈。”
大涼把正月十五定為燈節,“十三點燈,十四試燈,十五正燈”,每年的這天晚上,街頭巷尾,紅燈高挂,點千盞燈,張挂三夜,可謂是“火樹銀花不夜天“,還有“望月樓”的花魁扮作月兔,在廣場上獻舞。
蕭行衍想了想,皇上罰他面壁五日,十五那天正好出來,“成。”
葉北辰:“那便這麽定了,十五晚些我來找你。”
蕭行衍:“好。”
葉北辰怎麽來的,怎麽回去,翻窗出去了,蕭行衍無奈地走到窗前,把窗戶關好。
再說葉北辰回了葉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于是披了衣服出去,擾人清夢去了,硬生生把睡夢裏的徐賦拍醒了。
徐賦聽到外面叫鬼似的敲門聲,以為出了什麽大事,趕緊踩上鞋就出去了,看清門外站着氣定神閑的葉北辰時,恨不得關門拍死他,後者捷足先登,進去了。
徐賦沒好氣地道:“世子,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我要睡覺了。”
葉北辰點了燈後,找了個凳子坐下來,大有一種要促膝長談的意思。
果然,聽他半炫耀半認真地問:“我十五約了人看花燈,第一次約人,該怎麽做讓對方覺得我不僅英俊潇灑,還特別貼心。”
徐賦翻了個白眼,“呸,我不知道,你可以多看看話本什麽的。”
葉北辰嘴欠:“也是啊,你又不像我一樣風流倜傥,還整天擺一堆毒/藥,哪個姑娘會喜歡你!”
徐賦忍無可忍:“滾。”
他就不該和葉北辰打賭,現在好了,輸掉人身自由的時候,還輸掉了尊嚴。
葉北辰騷擾完徐賦之後,心滿意足地滾了,回去躺在床上,覺得心願已了,睡了過去。
第二天,葉北辰聽說皇帝派去寧王府的太監昨晚回宮的路上,車輪松了,半路上掉了,馬車失衡,朝一邊栽了過去,那太監也是倒黴,脊椎不知磕在哪了,癱瘓了,脖子以下毫無知覺。
葉北辰聽完後一陣感慨,摸了摸脖子,蕭行衍這麽記仇,當初自己坑了他一把,他不會還記着吧。
皇上這些日子心煩得很,舒貴妃明明以前那麽溫柔賢良,怎麽在老七的事上就得理不饒人,偏偏你還沒理。死活不讓老七娶傅家大女兒,這傅家能樂意?這還不是他自己造的孽。
不過幾天,皇上就覺得舒貴妃老了,似乎和印象裏的她不一樣了,于是好幾日不去見她,平常不是去皇後那就去文貴妃那裏。連帶着三皇子,似乎也失了寵,吃了好幾次閉門羹。
蕭行衍日子就好過多了,在府裏該幹嘛幹嘛,沈志和林岳換了庚貼,沈家沒有主母,沈志的婚事也是皇後在操辦,沈志也約了林岳十五那天一同看花燈。
這天也很快就到了,沈志給寧王府送了些西洋玩意兒,葉北辰送了南疆廚子做的糕點,傅家送了幾本書,林家也送了幾匹上好的布料,何管家以蕭行衍的名義一一還了禮。
清苑和冬淩兩人早早地拿出了燈籠,挂在王府各處,忙的不亦樂乎,蕭行衍還幫忙挂了一個,晚些時候,火紅的燈籠照的王府暖洋洋的。
葉北辰來的時候,蕭行衍正在和石林打架,石林當然不敢打蕭行衍,又覺得一直被打很委屈,就飛到房頂上去了,蕭行衍在下面沖他喊。
“你給我下來,再不下來,我扣你工錢。”
石林不為所動。
“不下來是吧,老何,上去。”
老何年紀大了,上房揭瓦這種事多少年前就不幹了。
“葉北辰,你上去。”
葉北辰聽話的飛上去,石林見勢不妙,立馬躲……得也沒葉北辰快,幾個回合之後,就被葉北辰踹下去了。
石林勉強穩住身形,就被蕭行衍抓住了,被反手擒住。
蕭行衍伸出一直藏在袖子裏的左手,朝石林臉上糊了過去,頃刻間,那張白皙的小臉兒上就多了一個巴掌印。
原來蕭行衍手上抹着灰,他得意洋洋地欣賞完自己的“傑作”,才放開石林,後者羞愧的跑掉了,府裏其他人都笑着看這場熱鬧。
“等我去把手洗了。”蕭行衍知道葉北辰時來做什麽的,也不耽擱,說完也跑了。
葉北辰趁機拉住何管家,問道,“我看你們家王爺武功不差,怎麽不自己上去。”
何管家捂着嘴,“世子有所不知,我們王爺,他恐高。”
葉北辰也跟着樂了,“他還真是……”
老何見氣氛好,多說了幾句,“王爺小時候不想練功,就爬到房頂上躲沈侯爺,躲是躲掉了,自己卻下不來了,還是讓石班抱下來的,哭的眼睛都腫了,再後來,每次王爺偷懶,侯爺都吓他要把他扔到房頂上去,然後王爺就會老實一會兒。”
葉北辰腦海中浮現縮小版的蕭行衍坐在房頂上哭的情景,毫無同情心的笑了。
“什麽事這麽開心?”蕭行衍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站在兩人面前。
何管家趕緊捂嘴跑了,葉北辰哈哈兩聲,“沒什麽,你怎麽還穿這麽少,夜裏涼,好歹披件披風。”
他解下自己的披風,給蕭行衍圍了個嚴嚴實實,蕭行衍笑着看着他,沒有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我才發現自己上錯榜了,怎麽就去衍生純愛裏了呢?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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