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沐浴
葉北辰心想早就打聽過了,只是他怎麽就那麽不信他這麽晚不睡只是為了寫字。
“本來想早點來的,正巧王嬸在做糕點,等她做好了就給你帶過來些。”
他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緩緩打開。
“這是什麽?”蕭行衍拈起一塊,還熱乎着呢,咬了一口,裏面的餡兒就現了出來,甜而不膩,還有一股清香,“這是什麽餡兒。”
葉北辰輕笑,“你猜猜看。”
“這麽麻煩。”紅紅的,蕭行衍湊近火燭左看右看,也沒看出是什麽,又伸出舌頭卷了餡兒進嘴裏,細細品起來。
葉北辰看着嫣紅的舌尖伸出來,頓時感覺全身的血液在沸騰,呼吸也不受控制的漸漸粗重起來。
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不由直起腰板,坐的端正起來,抄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複而想起那杯茶是蕭行衍的,好像更渴了。
好在聾子正專心品嘗糕點,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對勁,嗯了一聲之後,打算再次伸出舌頭來,葉北辰突然湊到他面前,握住他的胳膊。
“是玫瑰餡兒的,府裏的玫瑰開了,王嬸就做了這個。”
“原來是這樣啊,咦?你是熱嗎,我去把窗戶打開。”
說完就站起身來,葉北辰沒攔着他,如果不是皮膚顏色比較深,恐怕他此刻的異常早就被發現了。
蕭行衍走過去把窗戶打開,夜裏清涼的風吹進來,也給發蒙的腦子醒了醒神,喃喃自語道:“我總覺得有點不真實,這些年我不斷想辦法離開這裏,大概是前年冬季的時候,皇祖母以養病為由把我送到了揚州,不出半年宮裏就傳出皇祖母摔了一跤,摔得不輕,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好,我不得不回京,皇祖母好了之後我開始調查她摔倒的原因,查了半個月才查到些蛛絲馬跡。”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祖母中毒,一種能麻痹神經的□□,下毒之人不用我說了,我做的十分小心,還是被他察覺了,也不敢查下去,其實這兩年我和那位的關系已經十分緊張,也……”
蕭行衍轉過身,笑的有幾分凄涼,屋裏一時間充滿詭異的安靜,過來許久,他才接着說道:“也早就抱了必死的心,我命大,他沒打死我,當年我家的災禍是因為他,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去放棄報仇,放棄了把他的罪行公之于衆的想法,大涼創建幾十年,外有虎狼之輩觊觎,經不起折騰,一旦有戰事,兄長肯定首當其沖,我擁有的不多,所以太怕失去。”
他說的很平靜,就好像指數在說一個故事,與他無關,“我一出生就中了毒,把我從閻王那裏搶過來的姓蕭,我的親生母親也姓蕭,就因為我的存在是個威脅,所以他們偏要和我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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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北辰起身朝他走過去,蕭行衍搖搖頭,“都過去了,你不用安慰……”
後面的話被堵在喉嚨裏,葉北辰什麽都沒說,一把将他擁入懷中,也只是抱住他而已,他的胸膛不是很寬厚,卻非常溫暖,感覺很安全,說來也奇怪,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一下子就找到了寄托。
盡管有幾分別扭,蕭行衍并沒有推開他,相反,他把臉埋在對方的肩膀上,鼻尖充斥着皂粉和陽光的味道,慢慢的,他的雙手環上他的脊背,似乎許多年沒有被抱過了。
冰涼的觸感隔着衣物在背上慢慢放大,葉北辰心想,這樣是不是說蕭行衍在嘗試信任他,就連對傅博文都存着利用的蕭行衍,對他說了藏在心裏的陳年舊事。
懷裏的人許久都沒動靜,胳膊虛虛的搭在他的腰上,葉北辰小心翼翼地低頭去看,輕輕笑了一聲,“睡着了。”
他想了想,最後把人攔腰抱起,見蕭行衍還是睡得安穩,長長地舒了口氣,出門前還不忘吹滅了書房的燈。
晚上起夜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清苑邊摸着肚子邊打着哈欠慢吞吞的往回走,突然瞪大眼睛,又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沒看錯吧,世子怎麽會在這裏?懷裏抱着的是誰?
清苑這邊還在糾結要不是上前,葉北辰已經看到她,沖她走了過來。
“奴婢進過鎮南王世子。”借着月色,清苑勉強看清了世子抱得是誰了,看衣服是自家王爺的,葉北辰的衣服是窄腰窄袖的,蕭行衍的半個臉還露在外面。
“你家王爺累了,我抱他去休息,你打盆水端過來。”
嗯?王爺累了?怎麽累的,為什麽累了?難道發生了什麽話本上寫的事?
見她愣在那裏,葉北辰皺眉,難道她也聽不見?把話又重複了一遍,“愣着做什麽,去打盆水到你家王爺的房裏。”
清苑從天馬行空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欠了欠身道:“奴婢這就去。”
葉北辰小心的把蕭行衍放在床上,幫他脫了鞋襪,露出瑩瑩的腳趾,葉北辰不合時宜的吞咽了一下,沒想到這麽瘦的一個人,腳趾竟如此圓潤可愛。
或許是因為離開了懷抱,頓時失去了安全感,蕭行衍不舒服的哼哼幾聲,扭了扭身子,正在他衣服的葉北辰手停在他的腰封上,加他沒醒,捏了把并不存在的汗,繼續脫他的衣服。
“世子!”端着盆熱水進來的清苑輕呼一聲,世子要對王爺做什麽?
葉北辰也終于褪去了他的外衫,替他蓋上被子,如釋重負地直起腰來,“瞎叫什麽?水端來了,你下去吧,還有,你見到的我事別對別人說。”
“是。”清苑恍惚中放下木盆,走到外面突然想起,王爺明天早晨是不是要沐浴,世子對王爺真上心,不對,世子什麽時候來的?還不能對其他人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私會?
清苑出去後,葉北辰給蕭行衍擦了臉,見蕭行衍睡得很安穩,才放心的離開,對他中的毒,已經有了思量,這毒,徐賦還真能解。
第二天蕭行衍醒來就看到一臉殷切的清苑,“老何呢?”
清苑答非所問道:“何管家在備飯,王爺可要沐浴?”
“沐浴做什麽?我還要去趕去內閣,你下去吧,我自己來吧。”
他都已經二十一了,更何況還沒有妻妾,即使在小丫鬟面前,穿衣服這種事也會覺得不自在。
“……”
“還杵着做什麽,你去廚房幫老何吧。”
清苑還想說什麽,被蕭行衍一個瞪眼吓得住了嘴,不死心地出去了。
蕭行衍伸手去摸衣服,“哎?我什麽時候把衣服放到那的?不對,我昨天晚上怎麽回來的?”最後的記憶好像是葉北辰抱住了他,然後呢?他不會在葉北辰懷裏睡着了吧,好像還真是,怎麽會這樣,思前想後,蕭行衍把原因歸結到嫂子送的香囊上。
“王爺今天氣色不錯。”到了飯廳,何管家笑呵呵地道。
“換個形容。”蕭行衍有時候也很無奈,他才二十多歲,他府裏的人跟誰學的,“氣色不錯”這種話形容老何他們這個年紀的人還差不多。
“王爺今天春風滿面。”
“下去。”
“老奴這就走,”走到門口的老何突然轉身,賊兮兮地問,“王爺可要沐浴?”
蕭行衍皺眉,指着門口道:“麻溜的,出去。”
怎麽今天一個個的看他眼神這麽奇怪,一個個地都問他要不要沐浴?為什麽要洗澡?簡直莫名其妙。
這頓飯吃的很急,怕冬淩問他要不要沐浴,蕭行衍匆匆出了門,第一次覺得內閣如此親切,在皇宮裏好像也不錯。
葉北辰今天沒急着去軍營,而是讓人把徐賦叫了過去,昨天蕭行衍的話讓他隐隐有了一番猜測。
“有什麽事,”徐賦進門沒好氣地道,“這麽明目張膽地叫我過來,也不怕賀雲跑了。”
“有人專門盯着他呢,早抓回來好幾次了,不然你以為你能看!。”
“積點德吧,說正事。”
葉北辰試探地問道:“二十年前武安侯一家所中之毒,你能不能解。”
“世子殿下,你沒毛病吧,那可是醉紅顏,”徐賦挑眉,不緊不慢地道,“中毒之人起初并沒有什麽感覺,慢慢的五感盡失,內髒慢慢壞掉,三個時辰內,在寂靜和恐慌中死去。”
越往後說,他的眼神就越陰鹜。
葉北辰不吃他這一套,“別跟我扯這個,我知道你能解,若是解得了,我們的賭約作廢,我還你人身自由怎麽樣,我還可以幫你瞞着我父王。”
“痛快,”徐賦調整了坐姿,半個身子壓在桌子上,“說吧,什麽時候去。”
“不急。”
“嘁,你算是找對人了,當年我師父受故人之托,救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那孩子的毒是母胎裏帶的,即便如此,我師父還是沒能救活他,這件事從此就成了老人家的心病,研究了這毒藥十幾年。”
“或許他還活着。”
“不可能,我師父親眼所見。”
“或許他有不得不‘死’的原因,從母胎裏帶的毒,你別忘了,大涼真的有這麽一個人,而且醉紅顏這種東西,極其昂貴,那些齊國餘孽可沒錢弄來那麽多害整個侯府的人。”
“朝廷的那破事我不管,如果要是醉紅顏,蕭行衍我也能治,我只有一個要求,賀雲我帶走,這孩子什麽都不知道,他如果想報仇,我就等他報完仇。”
“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他留在京城,這裏耳目雜多,我想等到了南疆,再着手解毒的事。”
“我随時都可以。”
“至于賀雲的仇,臨安找到了蕭浔的把柄,不日就會呈上去。”
“我先替他謝謝寧小王爺,”徐賦站起身來,“我出來挺久了,去看看他的飯吃完了沒。”
“順便跟他說一聲,再跑打斷腿。”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