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平靜
葉北辰也終于放開了蕭行衍的耳朵, 剛才到處是一片絕望哀嚎, 他不想讓蕭行衍聽見，其他人全部當做沒看到。
陳珂神情微動，随後道, “末将奉侯爺之命前來接王爺和世子回京。”
葉北辰：“多謝陳将軍。”
蕭行衍臉上挂着冷冷的笑，“都半死不活了, 還想着殺人。”
到城門口的時候，徐賦和衆人道別, 帶着賀雲走了，沒說去哪裏，只說有緣再見。
葉北辰帶着還是沈安的蕭行衍進了宮, 此時還是晌午, 寝宮所有的門窗上都用黑色的苫布遮住，裏面只有唯一的一直火燭散發着可憐的光。
天元帝躺在床上，已經是風前殘燭将死之人, 身邊也只有一個小太監, 沈安認得他，正是小呂子。
見他們來了，小呂子就在天元帝手上寫字, 很長時間後，他才反應過來。
兩人只是象征性的跪了下，随後就起身了。
天元帝也只是擺擺手，“朕知道了，下去吧。”
蕭行衍沒動, 葉北辰自然也不會動。
“不知陛下覺得醉紅顏滋味如何？”
小呂子吓得打了個寒顫，擡眼看了看世子身邊開口說話的人，又立馬低下頭。
蕭行衍：“看我做什麽？寫。”
小呂子當然不敢寫，哆嗦着跪下去，“奴才不敢。”
天元帝似乎也感到不對勁，“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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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話，感覺下一秒就會咽氣。
葉北辰走上前去，在他手掌上寫字，正是蕭行衍剛才說的話。
天元帝突然大喊起來，“放肆，你們是要造反嗎，來人，快來人。”
葉北辰并不理會，蕭行衍接着說，他就繼續寫。
“陛下二十年前用醉紅顏毒害沈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信陽長公主死的很慘，肚子都被剖開，渾身是血。”
蕭行衍說的很慢，還帶着嗜血般的快感。
“他們都在下面等你呢，沈将軍、信陽長公主、寧王，對了，還有沈樂，他們都在等着把你碎屍萬段。”
天元帝徹底恐慌起來，掙紮起來，“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他仿佛見到了厲鬼，從地獄出來的厲鬼，張牙舞爪地要撕碎他。
可他再怎麽掙紮，都沒有人進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被架空了。
“陛下怎麽會不知道我是誰？我的名字還是你取的，百姓安樂，人人各有志向，這是你說的。”
“你是沈安？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還活着。”
“陛下弄錯了，臣是蕭行衍。”
兩人的目的就是逼瘋天元帝，現在目的達成，也該回去了，晚上喪鐘就響了起來，天元帝終于結束了可笑的一聲。
從被套上孝服到去守靈，蕭行衍表情都是平靜的，沒有虛假的悲傷，也不見欣喜，大概是這段時間已經把情緒發洩出來，或者是可以讓他流露真實感情的人并不在。
沈志挨到他身邊，“累了就回去，沒人會說什麽。”
醜時已過，蕭行衍已經跪了四個時辰了，幾位皇子都靠着柱子昏昏欲睡，蕭行衍卻還是盯着那口金色的棺材，眼睛一眨不眨。
“哥，爹娘他們可以安息了吧。”
“嗯，都過去了。”
三天後，太子登基，立林素為皇後，皇長子蕭錦軒為太子。
葉北辰和蕭行衍開始準備回南疆的事，雖說一時半會兒還回不去，可誰讓葉北辰着急呢，這一點，蕭行衍打死都不會承認是他自己想早點走的。
沈志終去葉府的時候，對于見到蕭行衍這種事，一點都不意外。
好像他來的不是時候，葉北辰在吹簫，他弟弟撐着腦袋聽着。
“咳咳。”出場自帶低氣壓的武安侯第一次被忽略了，只好清了清嗓子，顯得沒那麽尴尬。
“哥。”蕭行衍扭頭，眼裏有那麽一絲絲的嫌棄，如果沈志沒看錯的話。
簫聲中斷，“二哥來了，快做。”
“我聽陳珂說你耳朵好了，看來是真的。”
“好了，現在坊間不都在傳我和先帝相克，現在先帝駕崩了，我的耳朵也好了，這說法挺邪乎的，不知道徐賦聽了會不會打人。”蕭行衍現在已經可以不用去看口型了。
“嗯，我是來找阿辰的。”
“我？找我做什麽？”
“當然是你那個草包庶弟惹事了，”沈志看了看蕭行衍才接着說，“眼見你馬上就要回去了，他大概是心急了，就和外邦勾結起來，想趁機表現自己，再許他們幾座城，誰知引狼入室，現在越城被占領了，他現在自身難保。”
葉北辰：“這事我也是前天才聽說的，放心，我已經讓墨荼墨染先回去了。”
沈志：“恐怕你也得回去了。”
葉北辰當然不樂意，“交給他們兩個就可以，區區小國，我還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而且現在還在國喪期間，蕭行衍暫時沒辦法離京。
沈志：“恐怕不是你像不像回去的事了，南邊傳來消息，隋國聯合了周邊小國，號稱整整八十萬大軍，皇上讓你進宮去見他，恐怕今天就得啓程了。”
葉北辰面露難色，顯然還是不樂意，蕭行衍碰了碰他的手指。
“你先去，等過段時間我再去找你。”
“可是……”
“可是什麽，還擔心我跑路不成？”
“我會盡快處理掉那頭的事，不會讓什麽事煩着你。”
“好。”
沈志第一次覺得自己存在感這麽低，蕭行衍說話時眼裏只有葉北辰一人，這是他以前的習慣，是改不掉了。
皇帝把南疆駐軍的兵符交還給了也被扯，同時把南安衛也還給了他，當天下午，葉北辰就啓程了。
蕭行衍在城牆上站了很久，直到連隊伍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沈志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你嫂子想見你。”
算起來自從軒兒生辰之後，蕭行衍就沒見過林岳了，其實也沒什麽，他那時候太過偏激，紫蘇是林岳的丫鬟，他自然會懷疑到林岳。
“等我回府拿點東西就過去。”
林岳見到他十分欣喜，“快讓嫂子看看，身體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這個給嫂子。”劉嬸給的包裹，蕭行衍原封不動給了林岳。
林岳拆開來，“這麽多小衣服，真好看，臨安，你繡的？”
察覺到沈志十分不友好的目光，蕭行衍汗顏，“嫂子，我怎麽可能會繡這個？”
林素：“我還以為阿辰不在，你禁足期間開始學繡工了呢。”
蕭行衍幹笑兩聲，“我讓人繡的，送給我侄子的。”
沈志插話道：“別聽他的，我想要女兒。”
蕭行衍：“……”
葉北辰馬不停蹄地趕到南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直奔南疆駐軍大營。
墨荼過來彙報軍情，“将軍你可算回來了，您那個弟弟怎麽就把越城給丢了，那地方易守難攻，光是城牆上的流矢就不好攻打，我們都跟他們僵持一個多月了，根本沒辦法靠近。”
墨荼頓了頓，“而且他們仗着人多，到處尋釁，咱們的人根本應付不過來。”
“沒事，”葉北辰眯起眼睛，“他們想打，就讓他們知道南疆是誰的地盤。”
“可是越城那邊分走了咱們大部分兵力，沒精力對付其他的。”
“一個越城而已，南安衛就夠了。”
幾天後的晚上，三個小隊從不同的方向靠近越城，夜晚的黑色是最好的掩護。
城牆上的哨兵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割破了喉嚨，流矢還沒來得及放出去，機關就被破壞掉了，随後三千輕騎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收回了越城。
葉北辰回來并且迅速拿下越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敵軍軍心潰散。
葉北辰抓住機會，派了幾個人，沒人帶領一個小隊，利用地形跟他們打游擊，經常敵軍大軍正在徒步潛進，就被山上滾落的石頭砸死，或者樹叢裏的箭射死，更猖狂的是直接跑到前面攔路的，關鍵是還真打不過他們。
久而久之，其他小國都埋怨起隋國來，有的甚至私下裏來和談，結果就是割地賠款，被葉北辰狠狠宰了一頓。
蕭行衍會時不時進宮探望太皇太後，這天出宮的時候，見到了太子。
蕭行衍拱手行禮，“臣見過太子殿下。”
蕭錦軒有點不好意思了，擡手蹭了蹭鼻子，“寧王不必多禮。”
随後自己也端不住了，抱着蕭行衍的大腿，“哥哥好久沒來看軒兒了，父皇說哥哥病了，那哥哥現在好了嗎？”
蕭行衍沒抱他，揉了揉他的腦袋，原來軒兒的聲音這麽奶，“早就好了。”
蕭錦軒委屈道：“大夫有沒有給哥哥紮針，父皇就找來一個老頭，天天紮軒兒。”
老頭，還喜歡紮人，是徐賦沒錯了。
蕭行衍也裝作很委屈，“那個老頭也總紮哥哥，疼死了。”
小孩兒真好騙，蕭錦軒當即握緊拳頭，憤憤地說：“等我看到那個老頭，就讓人打他一頓。”
城外的一間草屋裏，徐賦打了個噴嚏。
蕭錦軒又說，“父皇讓傅太傅教我讀書，還讓我多跟着沈皇叔學學，将來沈皇叔的兒子給我當書童。”
蕭行衍想起某天下午哄小孩兒的話，默默心疼了自己還未出生的侄子，他爹好像也不想要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深藍妖孽認真的評論哦，蟲子暫時滅了，還有，艾麗很喜歡小星星這個稱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