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着鍵盤。時不時有體育部的人走進來,給顧野印好的材料。
運動會要準備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除了要動員學生,開幕式的時候還要動員學校的輔導員。
江寒畢竟是學生,輔導員也沒把江寒當一回事。很多該體育系老師幹的事,或者輔導員安排的事情一下全都落在了江寒的頭上。
老周又慫,在晉升院長的關鍵時期特別擔心得罪老師,所以到最後連場地貼紙條這種事都要江寒親自去做。
周二下午公休,極少有班級上課。祝越将名卡席位表印好後,就直接送到空教室裏。
顧野停下動作,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祝越恰好進來,看到那個保溫杯,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野哥,東西弄好了。”
“放着。”
“野哥,”祝越賤兮兮地笑,“保溫杯挺別致的呀。”
顧野也不生氣懶懶地說:“你也覺得?”
祝越擡手和江寒打了個招呼:“江老師送的?”
顧野臉上突然揚起笑:“你小子倒是機靈。”
“猜的,猜的。”祝越拱了拱手,“那我先走一步,給胡司令送午飯。”
顧野的手機滴的響了聲,他劃開是江寒發來的一條微信:
【現在可以過去了?】
他勾着笑,江老師還是很乖的。
他回:
【你過來吧,現在我很正常:)】
好欠扁的表情。
江寒心裏無數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忍住,為了工作。
她走過去,開始點桌上的名卡。
“這些事你也要做?”
江寒漠然回道:“順手解決。”說着轉身下樓。
顧野拿起保溫杯跟着她。
走了一段路,江寒終于忍不住:“很喜歡這個杯子麽?”她其實是想問,顧野一個大老爺們帶着個騷粉的小杯子不嫌丢人麽?
結果顧野說:“你送的,我都喜歡。”
江寒的心莫名的一顫,她不再問下去,由着顧野提着小豬佩奇的杯子跟在她身後。
操場上人不算多,大多都是談情說愛的情侶們。其中一對正不顧衆人的目光,光天化日之下互相舌吻。
江寒路過他們身邊時,甚至能聽到兩只舌頭相纏發出的“啪啪”聲。
現在的大學生真是開放。
顧野也不知道跟哪去了,半路沒了蹤影。江寒只好立在樹下,忍受着距離她不到百米遠的那對情侶在她眼皮底下火辣的親吻。
等了會,臉頰忽然一冰。
原來顧野是去買冰水了,他老遠就見到樹蔭底下江寒正呆呆地朝着那對糾纏在一起的情侶看。
“江老師。”他喚了聲。
江寒拿下冰水:“幹什麽?”
“在看什麽?”
“樹上的鳥。”她随手一指,顧野看去,樹上的鳥正在啪啪啪。
“哦?”顧野的桃花眼半彎。
江寒也懶得解釋,接過水說了聲謝謝。或許是被冰的太久的緣故,江寒旋了半天也沒将瓶蓋旋開。
顧野從背後伸出兩只手,握緊瓶口。江寒就這麽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裏,動彈不得。
初秋,天氣還不算涼爽,兩人都穿着單薄的衣服,皮膚間的觸感清晰的可以感知。
江寒只感渾身如觸了電般:“我自己可以。”
話音剛落,只聽“啪”的一聲,瓶口被打開。顧野對着她:“好了。”
“哦。”江寒胡亂地附和。
“我先去看一下席卡。”顧野對她說。
“嗯,好。”江寒忽然覺得臉上燙燙的。
顧野松開她,拿着席卡走向操場。江寒這才回過神,發現樹蔭底下接吻的小情侶已經停了動作,正朝她的方向看。
江寒避開他們的目光,轉身離開。
就在走到離他們身邊不遠的地方,她聽到樹下的漢子說了一句:“這是什麽騷操作,下次我也要試試。”
他還毫不避諱地看向江寒,明顯就是指的她。
“滴。”
江寒手機冒了條短信,來自顧野:【剛剛忘說了,我的手指很靈活吧,:)】
江寒砸了手機的心都有了。
操場上已經挂好了運動會的紅旗子,江寒只需要将手中的指示條貼好就可以。
有些指示條貼在跑道上,提醒參賽者比賽的場地在哪裏。有些指示條就比較過分了,貼在旗杆上?貼在主席臺下?
江寒雖然個子高但總歸不是巨人。一般的高度她可以接受,但是貼在主席臺這麽高的地方,就是真的太難為她了。
她擡手跳了幾下,嘗試了幾次失敗後她就放棄了,坐在旗杆下悄悄地休息。
幾分鐘後,顧野主席臺上的席位表擺好,接着聯系了秘書部聯系各班開幕式表演的同學明天彩排。
一來二去,安排了快一個小時。挂了電話,顧野朝主席臺下找江寒,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纖弱的小人倚着旗杆默默地聽音樂刷手機。手上還留着許多沒有貼好的指示條。
他覺得好笑,下去找她。
江寒一局牌打贏,正有點小開心,轉眼就看見顧野朝她的方向走來。
她趕緊抱着一摞紙繞到主席臺下,佯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繼續跳着貼指示條。
忽的,她感覺自己雙腳離地,下一秒她就驚恐地發現,顧野攬着她的腰,将她輕輕地托起。
她下意識地按着顧野的肩膀:“你幹什麽?”
“現在貼。”
江寒說:“你先放我下來。”
“那好。”顧野放下江寒。
江寒忍着情緒,繼續跳着貼。顧野這麽靠着牆等她,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江寒最後的耐心終于被磨光。
在心裏糾結了很久,江寒扶着牆朝顧野:“顧野,你……”
顧野淺淺地勾了勾唇,蹲下身:“上來。”
“你托我一下就可以了。”
“我剛剛發現高度不夠。”顧野偏頭看她。
江寒猶豫了會,跨上顧野的肩。顧野手稍一帶,站起身。
高度恰恰好。
江寒趕快将指示條貼了上去:“顧野,可以了。”
顧野又彎下腰,江寒很尴尬地從他身上下來。落地時,重心不穩,江寒晃了晃,手下意識地拽住顧野的袖子。
顧野被她一拽,向前走了幾步。
“不好意思。”江寒擡頭,腦袋“咔”的一聲撞在他的下巴上。
這一下着實厲害,顧野忍不住悶哼一聲。
江寒見顧野吃痛,心裏也挺愧疚。趕緊将冰水覆上他的下巴,纖細的指尖在四周揉了揉。
“江寒。”只是突然,顧野喚了她一聲。
“嗯?”江寒皺着眉,“好點沒。”
“別揉了。”
他垂眸看江寒,倏地握住江寒的手指。他的下巴還殘留着細碎的胡渣,刺得江寒手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她指尖輕顫,指背的每個纖維細胞都帶着顧野的溫度。
“好。”頓了一會,她想抽開手。
“等一會。”顧野握緊她的手柔聲道,“再等一會。”
江寒也似乎鬼迷了心竅,就這麽由着他覆上自己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買v支持哦。
本章送紅包哦。歡迎大家留言。
(づ ̄ 3 ̄)づ
感謝九兒姑娘的提醒,修改bug。
☆、晉江獨發
顧野手上的體溫在她的指尖凝結成汗, 她嘴唇輕顫:
“顧……”
“噓。”
她便噤了聲,直直地看着他。
許久, 顧野松開手嘴角揚起笑:“走吧。”江寒呆呆地“唔”了聲。
早秋的下午,少有閑風。操場的小路,江寒跟在顧野身後,極淡地勾了勾唇。
運動會那天, 碧空萬裏,江裏十月少有的好天氣。老周在操場上巡視了一眼,對江寒的工作成果表示贊許, 贊許過後老頭背着手借口帶孫子又跑路了。
江寒只好厚着臉皮在操場上指揮工作。開幕式的人員陸續到場,漫步目的地在操場上整隊。
江寒提着大喇叭站在主席臺上,聲嘶力竭地吼着:“第一排的同學們麻煩朝左動一動。”
好幾分鐘後,第一排的同學才全部反應過來,朝左挪了幾步。
胡陽陽撐着小陽傘翹着二郎腿坐着, 祝越左手小電風扇, 右手周黑鴨伺候着。
“小越子。”胡陽陽開口
“您吩咐。”祝越狗腿道。
“給你野哥打個電話,我看老江整的夠嗆。”
“顧野今天比賽很多。”江寒回頭。
“呦, 這你都知道。”胡陽陽湊到江寒面前, “你倆發展的咋樣?”
江寒拍了拍喇叭,沒說什麽。倒是胡陽陽更興奮,嘴裏一直嚷嚷着有情況。
“江老師, 這是比賽的安排表。”體育部的人遞給她一張單子。江寒掃了一眼,顧野的比賽在下午。大多都是跑步,最後一場是四百米接力賽。
“看什麽呢?”
江寒一驚, 扭頭看是顧野。
“沒什麽。”她快速對折收進口袋裏。
“你怎麽來了?”
“因為你在這。”顧野邪邪地一笑。
“……”江寒沒理他,繼續朝着臺下:“麻煩左邊的同學動一動。”
臺下的學生照樣是很懶散,半天動一下。
“給我。”
“嗯?”江寒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喇叭就被顧野拿走。
“喂,臺下的都給老子精神點,對齊懂嗎?”顧野懶懶地對底下的學生。
愣了幾秒後,學生快速動了起來,隊形很快就排整齊了。
“江老師威懾力不夠哦。”胡陽陽靠在一邊賤兮兮地挑挑眉。
江寒手肘抵了她一下,讓她邊去。顧野将手上的喇叭還她,拖着腦袋杵在欄杆上凝睇着江寒。
半響,江寒無心再整理運動會的比賽名單對着他:“比賽不用準備?”
顧野清冽的笑笑:“拉拉筋就行。”頓了會,他面朝江寒:“我不介意你幫我。”
江寒無言,低頭繼續看着名單。
顧野拍拍手起身:“先走。”他揚手和身後的祝越、胡陽陽打了聲招呼。
開幕式結束的很快,校領導在臺上悠哉悠哉地讀完幾年前就寫好的致辭。
運動員就位,第一場就是男子一百米。江寒任務完成,一個人坐在主席臺邊的樓梯上朝賽場上看着。
遠遠的,幾個穿黃衣服的志願者扛着單反跑來。其中一個女孩很熟悉,身材小巧,可愛靈動。
是寧檬。
她參加了學生會的宣傳部,也搶到了拍運動會照片的好差事。第一場比賽就有顧野,她當然不會錯過,早早地跟着部裏的幹事到操場。
運動員都是提前十分鐘開始進場準備,顧野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背心,額頭綁着運動發帶。精壯的胳膊伸出前後拉伸,裁判還沒到位,宣傳部的人朝着顧野的方向一頓亂拍。
寧檬喊了幾聲:“學長,看這裏。”
顧野回頭朝她的方向随意看了眼,她也忘了拍照,一個勁地朝顧野笑着。
幾秒後顧野就轉頭朝主席臺看去。那裏,江寒也在向自己這看。他勾着笑,手指微曲向江寒打招呼。
江寒見顧野發現自己在看她,立刻偏過頭佯裝沒看到。
只是心跳不由得加快的幾分。
她從小到大都是緊張體質,無論是考試還是比賽都會焦慮緊張。但現在,就算是顧野比賽,她居然也在緊張。
“砰”的一聲,發令槍冒出一縷青煙。跑道上的幾個人箭一般飛速地跑了出去。
江寒不禁站了起來,伸長脖子看着。不到幾分鐘,操場上的LED屏幕上顧野的名字就登了頂。
主席臺上的學生宣布:“恭喜法學系二班的顧野獲得本場比賽第一名,目前積分最高。”
她吊着的一顆心放了下去,她知道,這場比賽對顧野來說意義非凡。他要用這次比賽的獎金,代表整個江理工法學系資助那個小女孩。
想到那天模拟法庭的案件,江寒的心又不平靜了起來。
中場休息時間,胡陽陽又撐着小陽傘下臺階坐到江寒身邊:“老江,不送水給顧主席?”
她塞了一瓶水給江寒:“快去,你看操場上。”
江寒順着胡陽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操場上好多女生圍在顧野的身邊,争先恐後地送水給他。
顧野脖間挂着一塊毛巾,坐在操場的草坪上也不知在看什麽。
“還有那個學妹可殷勤了。”胡陽陽開始逼逼叨叨,“剛剛我看她又是遞毛巾、拍照又是送水。”
見江寒還是沒什麽反應,胡陽陽補充一句:“說不定顧主席脖子上的那塊毛巾……”
“你說寧檬?”江寒終于開口。
“對呀。”
“不做狗仔真是可惜了。”江寒拿着水起身。
“老江你去哪?”胡陽陽吼了聲。
“廁所。”
江寒發誓,自己只是随意這麽朝操場上一看,只是不巧路過草坪,只是手裏有一瓶水很礙事。
“那個,你渴麽。”她淡淡地開口。
顧野正肅着臉和周圍的隊友讨論什麽,見圍着一圈妹子中好像有一條白皙的胳膊伸到他面前,擡眼,竟是江寒。
他自然的接過水,臉頰兩側的酒窩深陷:“謝謝江老師。”
周圍等顧野接水等了很久的妹子霎時望向江寒,那銳利又充滿嫉妒的眼神分分鐘千刀萬剮了江寒。
江寒幹咳了兩聲,向妹子解釋:“學生會給顧主席送的水。”
妹子們才釋然了一小會,顧野這個沒眼頭見識的人就站起來,握住江寒的手腕:“江老師,我和你說件事。”
“唔,好。”
“你過來些。”顧野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江寒被他一拉,後背霎時緊靠他的胸膛。
“什麽事?”她轉身看顧野。顧野才跑完步,濕漉的頭發軟軟地趴在腦袋上,看上去乖了很多。
“男女混合接力賽能不能推遲一會。”
看來顧野真是有正事找她。
“跑步的那個妹子昨晚喝多了,正廁所裏吐着。”不僅是顧野,其他幾個隊友也是着急。
改比賽安排這事,江寒也做不了主,必須一級級地指示,彙報給上面的領導。
“是呀,他娘的。”胖子咬牙切齒,“雖說野哥厲害總積分第一,但體育系那個叫黃飛鴻的兔崽子也不是吃素的,還差幾分就追上咱野哥了。”
江寒擡頭一看,确實,黃飛鴻就落後顧野幾分。萬一4X100米棄賽了,可能第一就懸了。
“那我去彙報一下。”江寒點頭。
“那謝謝江老師。”胖子抱拳。
“顧野。”江寒耳骨有些泛紅。
“什麽?”顧野同學假裝無辜。
“你的手能不能先松開。”她正貼着顧野的挺括的胸膛和胖子幾個人說話,而周圍那圈妹子已經恨不得撕碎她了。
顧野笑笑,松開她。
她頓了幾秒,立刻小跑着溜走。
荷爾蒙噴薄的味道,原來是這樣。很久之後,江寒還是心髒狂跳着。
彙報固然容易,但領導平時就很難。他們辦事效率不高,下發指令更是猶猶豫豫。
到了比賽前幾分鐘,領導們的指示還是遲遲不下發。眼看比賽時間快要開始,選手們已經就位站在了跑到上。
顧野和黃飛鴻都是最後一棒。法學系的第三棒是那個酒醉的妹子,這家夥居然還沒有來。
第一棒的胖子快急瘋了,一直朝着江寒唇語問她有沒有成功。
江寒一遍遍的打電話給老周,老周一遍遍的打電話給體育系的院長,院長又一次次的不接電話。
最終,裁判入場。
“學姐,這個怎麽辦?”祝越也急了,攤着手,“這次要是獎金給黃飛鴻贏走了,咱們的資助計劃就泡湯了。”
“顧野他不是挺有錢的麽?”胡陽陽反駁。
“那是野哥個人的,資助也必須是以他的個人名義資助,咱們系主任堅決不同意的。”
運動會,畢竟有很多集體項目,以比賽的形式募集獎金也算法學院每個人都出了力。
眼看裁判的發令槍都對準發射板了,領導的指示還沒下達。
“祝越你上,你不挺像女孩的?”胡陽陽推了一把祝越。祝越擺手:“我跑步不快的,去了肯定輸。”
“喂,你不上誰上。”
“我去。”江寒突然說,“應該沒人會看出來。”
“老江你瘋了。”胡陽陽嚎了聲,“你今天穿成這樣能跑步?”
“祝越,衣服脫給我。”
“哈?”
“砰。”發令槍聲再次響起,第一棒的胖子靈活地跑了出去。
第一棒很輕松的和體育系的拉開差距,接着是第二棒又落後了些。
第二棒的同學接到第三棒的時候,愣了一下。
第三棒那裏,一個頭發束起,一身男士短袖白T的人站在那,手臂上一道駭人的傷疤。
“愣什麽!”她吼了聲。
第二棒趕快交棒。
第三棒代替妹子的人飛速地跑着,汗水打濕額頭,浸透白T恤。
“顧野,接着。”
顧野怔了怔,身旁有個人賣力的跑着。
江寒,是她。
他一下就看到了江寒手臂上那塊疤痕,這麽肆無忌憚的暴露在烘烈的陽光下。
“接着顧野。”她壯着嗓子,對顧野咆哮。
下晚蕩起的秋風舔舐着人身上的溫度,他們的體溫驟然降了,卻又因為最後交棒無意的手指觸碰,體內又陡然的升溫。
顧野只覺得胸腔又一團火,才剛因為失望熄滅,現在又因為江寒砰然竄出。
“顧野。”她喚了聲,“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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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發
顧野望了一眼她, 她點點頭,汗水打濕鬓角。沒有過多的停留, 他立刻轉身向着終點飛速地跑着。
江寒看去,不遠處,他和黃飛鴻兩道疾影先是并行,在最後即将靠近終點那條線時, 倏地一道黑影竄了出去。
接着,觀衆席上一片歡呼,主席臺前的屏幕上法學系顧野的名字最終排在了第一位。
片刻之後, 主席臺響起:“請法學系二班的顧野上主席臺領獎。”
江寒已經走出跑道,緩緩地繞着操場回宿舍。聽到這句話後,她的腳步滞住,擡頭,她望着顧野腳步輕快走上主席臺。
他贏得的獎牌很多, 挂滿了脖子。
這天秋風正好, 秋葉掃地。22歲的顧野立在頒獎臺上,捩轉脖子看向頭頂的屏幕, 淺淺地勾着笑。
很好, 他贏了。
“顧野,看鏡頭。”主席臺前的攝影師喊了一聲。
“等一下。”顧野朝前方比了個手勢,“胖子你們一起。”
參加團體賽的人有些吃驚, 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別他媽啰嗦,快點。”顧野繼續招手。
于是團體賽的幾個人走上臺子,和顧野擠在一層臺階上, 他們搖搖擺擺地相互扶着,身體彼此相挨,嘴角都挂着最燦爛的笑。
“一二三,咱們的院長帥不帥?”
“帥。”
“咔嚓。”
江寒回過頭,迎着風也笑了。
她想,這就是青春啊。
“江老師。”還未走出操場,身後有人喊她。
她回頭,是脖子上挂滿獎牌的顧野。
他不知怎麽走的這麽快,也不知怎麽在混亂離開操場的人群中找到了她。
“恭喜。”她認真地說。
顧野取下一塊獎牌,帶在她的脖子上。江寒愣了會,低頭去看那塊獎牌—男女混合一百米接力。
“這塊是你的。”他說。
“不……”話還沒說,她就看見某人又開始偷拍,準确的說,是正大光明的拍。
“江老師看鏡頭。”顧野擡高手機。
閃光燈一閃,她下意識地提起獎牌,面無表情呆呆地對着攝像頭。
“不錯。”他看了眼手機屏幕,冒着小虎牙,“傻傻的,很可愛。”
江寒腦門上壓了三條黑線,糾結了會,她說:“那個顧野。”
顧野放開她:“怎麽?”
“重拍一下。”她嗫嚅了一句。
“什麽?”他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怎麽。
江寒拿出手機:“用我的手機拍一張吧。”
顧野望着她,笑意更甚。
“好了。”江寒打開攝像頭,驀地,她肩頭一熱,下一秒自己就被顧野攬在了懷裏。
“茄子。”
他們同時舉起獎牌,一起燦爛地笑着。
學校領導難得效率高了一次,比賽的獎金很快發了下來,不多但心意很足。
本身院領導想着讓每個人寫條祝福給那個孩子,但最後因為顧野的堅決反對作罷,換成由美院的人畫了張溫暖的畫。
領導讓顧野代表整個院去送資助金,臨出發顧野打了個電話給江寒,只是随口問江寒要不要一起去。
他以為江寒會果斷拒絕,但沒想到幾分鐘後,江寒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身墨綠的素裙,背着布包。天然去雕飾,美得純淨。
“怎麽?”江寒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顧野掐了煙,噙着笑。
他看上的女人,自然百裏挑一。
“今天我們快點去。”顧野按了按手中的鑰匙,路邊的一輛紮眼的敞篷車亮了起來。
“舊車借胖子開了,暫時用這個。”
上了車,顧野開口。
這車确實太招搖,才短短幾分鐘,江寒已經快數不清多少人舉着手機悄悄地拍了。
她趕緊彎下腰,埋頭去找工作臺上的按鈕。過了會,她輕輕戳了戳顧野的大腿 :“在哪?”
顧野還沒來得及說話,邊上居然有學生很大聲地說了句:“我靠,他們在那個麽。”他對着同伴指了指自己的嘴。
“口……”
江寒猛地從顧野腿邊起身,耳骨通紅,閉嘴乖乖端坐在一旁。
顧野忍着笑,按了工作臺其中一個按鈕。“噠”的一聲,篷頂“吱呀”地緩緩上升。
江寒此時特想一頭埋進泥堆裏,好丢人。
顧野發動汽車,扭頭認真地安慰江寒:“有些事遲早要做的,沒事。”
有些事?遲早?
江寒挪了挪身,手肘撐着窗口沒說什麽,心髒卻開始邦邦地敲着。
到女孩家時,已經中午。女孩的家住在靠着江裏高中的平房裏,車開不進去,只有走路。
越靠近女孩的家,江寒的心情愈發的複雜。到了院門口,房東老太出來用土話問:“你們找誰?”一邊,她有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江寒。
“找閻家。”
“哦,邊上”老太太咧嘴笑笑,用手一指。
閉仄狹小的空間壓得江寒胸口有些發悶,她撐着牆一手顫顫地拿出煙來。
顧野望了她一眼:“你在門口等我。”
她的眼神,顧野看的出。裏面埋藏着深深的憂傷。
她靠着院門,點點頭。最終,自己還是沒能有勇氣去看看那個姑娘。
因為看到她,她的記憶似乎很快就能從腦中的某個角落裏閃着,勾着她去重新回憶那個燥熱的夏夜。
她的父親接到電話,帶着她匆匆地到了一戶人家。待她再睜眼時,警鳴聲糅雜着救護車聲響徹在空蕩的巷子裏。
那個巷子,那個人家。她的指腹撫摸着木門的紋路,煙灰抖落在她纖細的指尖上。
老人家土話問了句:“姑娘,你怎麽了?”
她回過神,搖搖頭。
響午炙熱的陽光舔舐着她的皮膚,她靜默地看着眼前連成一片的板房,繼續等着顧野。
很久,顧野出來。看到江寒手上的煙燒幹了一大半。
他掀起自己的帽子戴在江寒的頭上,半彎着腰對她:“江老師。”
江寒凝睇着顧野,胸中突然湧動着一股莫名的情緒。
“送完了?”她薄唇微微翕動。
“嗯。”顧野說,頓了一頓,他的酒窩深陷:“餓了。”
午後又是周末,路上沒什麽人。他們一前一後走着,許久,江寒才開口:“今天抱歉。”
“我沒進去。”她淡淡地回,清冷的眸子裏多了些愧疚,“那個小妹妹還好麽?”
顧野點點頭,向她靠近幾步。
“只是她讓我想到了很多,關于過去。”她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
“江寒。”
“嗯?”
他們路過小店,顧野停下:“等我一下。”
江寒便在門口等他。過了會,顧野拿了一袋脆脆冰出來,撕開袋子,他“咯嘣”扳成兩半,一半遞給江寒。
江寒攥着半根脆脆冰,愣了片刻。
“我記得小時候每次心情不好,家裏住着的姐姐總會帶我來吃這個。”他說。
江寒未言:“我不吃這個。”
話音剛落,顧野咬了一口,咧着白淨地牙齒對着自己,嘴角挂笑。
她手心裏,浸潤了些冰水融化的水珠,冰冰涼涼。
帶顧野轉頭去扔包裝紙時,出于好奇,江寒還是咬了一小口。或許是冰久了,剛咬下去的時候特別的冰牙齒。江寒倒吸了一口冷氣,冒着一排小牙。她一擡頭,恰好撞上顧野的眸子。
“……”
呆了幾秒後,她立刻閉上嘴,手裏的脆脆冰自然地背在身後。
顧野憋着壞笑,有意逗她:“江老師,牙齒上有一點。”
她趕忙背過身,掏出手機,滋着一排牙齒找着殘渣。幾秒後,手機屏幕上出現了某人的臉,嘴角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多大了?”江寒問。三歲不能再多了。
顧野在她耳邊低語:“十八。”
“嗯?”
“厘米。”頓了頓他又飄來一句。
“……”
江寒嗆了一聲,岔開話題:“前面就是了。”她指着前面的一家沙縣小吃。
顧野見她心情明朗了些,才将口袋裏的一塊編織的手鏈遞給江寒。
江寒怔了怔:“這是。”
“那個妹妹讓我帶給你,她自己做的。”
那條鏈子編的不算精美,卻很認真,邊角沒有一點線頭,顏色搭配也是極好。
她倏地眼角有了些淚花,拿着那根鏈子的手輕顫着:“謝謝。”
“江寒。”顧野眸子下沉,神色凝峻。
他握住江寒顫抖的手,稍一帶将她拉入懷中:“江寒。”他又喚了一聲。
江寒抓緊他的袖口,下一秒便靠在他的肩頭。
“記住,從今以後,我都會在。”
“在你身邊。”
他攬着江寒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所以別怕。”
江寒手裏的那半截脆脆冰徹底化成水,從手心滑下掠走她的體溫。她只感覺自己的心髒停頓了幾秒,而後劇烈且飛快地跳動着。
作者有話要說: 不如這章刺激點,留言抽兩個送500晉江幣,嘿嘿。
感謝大家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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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揉造作撒嬌精小公舉vs苦大仇深間歇性蛇精病男主
再次向小天使們鞠躬。
☆、晉江獨發
夜裏, 江寒徹底的失眠。她将頭蒙在被子裏,輾轉反側, 腦海裏全是那根脆脆冰和顧野的那個擁抱。
她在被子裏冒出兩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在床頭翻了一會,江寒點亮一盞小燈,舉着手臂長久地凝睇着手腕上那串挂着的鏈子。她想到那個小女孩, 倏地心頭就湧起強烈的愧疚之意。
“老江還沒睡呢?”隔壁床正在修仙的胡陽陽同學喚了聲。
“哦,快了。”她縮回手臂,枕着胳膊。
天氣冷的很快, 一進入11月,風便換了一個溫度,陽光裏糅雜着涼薄的氣息。
江寒準備的論文總算完成,老周可算效率高了一回,給她改了改論文, 提了些修改意見。這樣一來, 江寒的論文差不多12月就能發期刊。
這裏的論文剛寫結束,畢業論文又要開始準備。
臨近研究生畢業, 胡陽陽在讀博和考公務員之間艱難的抉擇着, 江寒沒什麽其他想法,便和老周說好了繼續讀博的事。
老周也不知何時和江裏高中的校長搭上關系,那所高中恰好差個心理輔導老師, 老周也就順便推薦江寒去了。一個月三千的工資,江寒倒是很滿足。
她走出老周教務樓的辦公室,手機響了。胡陽陽趴在電腦前, 問江寒怎麽下學校的vpn。江寒停下來,靠着欄杆詳細地告訴她。
只說了一半,“哐”的一聲,老周對面校長的辦公室突然門開了。霎時安靜的樓道裏喧鬧起來。
校長穿着一身正裝和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握手,滿眼的笑意。
“陶校長,這次麻煩你了。請到您做我法務團隊的顧問,是我的榮幸。”
陶校長眯眼笑笑:“尹總太過獎了。”他身後,站着顧野。亦然是西裝革履,英俊挺拔。
“那麽晚上八點,我們閱海樓詳談,陶校長一定賞臉。”尹路笑眯眯地握緊陶校長的手。
“好。”陶校長和尹路哈哈笑着。
“對了。”臨走,尹路對顧野說:“你父親最近好像挺忙的,他有沒有和你說些什麽?”
“沒有。”顧野難得肅着臉。
“随意問問。”尹路有些尴尬。
“小顧,你去拿一下合同。”陶校長見氣氛有些僵滞,轉頭對顧野說。
顧野沒說什麽,轉身進了校長室。
陶校長和學校的其他領導一路送尹路到樓梯口,在轉角處,尹路停了下來。
那裏,站着一個高挑的學生,就這麽站在樓梯口,凝睇着他。那雙眼睛直勾勾地對上他的眸子,眼神裏仿佛藏着利劍一般,直刺人心。
尹路忍不住地看她,越看卻越覺得她像誰。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下一秒他又趕快否決。
怎麽可能。
“怎麽了?”
尹路慌忙避開她的眼神,扯出一個笑:“沒什麽。”他加快了下樓的步伐,和衆位領導一起。
江寒鼻腔叱出一口氣,譏諷地勾了勾唇。
這麽多年,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