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8)

和她們一起王者榮耀開黑,江寒在房間裏喂貓。

中午,有人下樓買飯,他們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東西沖到門口:

“我吃一樓砂鍋。”

“二樓的麻辣燙,只要肉。”

“北食堂的石鍋拌飯……”

“飯卡拿好。”

這次,只有胡陽陽一個人喝醉了。大家七手八腳把她擡出飯館,又打電話給祝越。

祝越開着輛小電驢沒過多久就到了:“啊呀,怎麽喝成這樣。”他向江寒點點頭算是打完招呼。

胡陽陽跌跌撞撞地跟着祝越走到小電驢那,喝了一點醒酒茶,冷風一吹,她也清醒了一點。

“祝越,你過來。”她一把揪住祝越的領子,“我要回老家了。”

祝越哄着她:“我知道,我們先回宿舍。”

“馬上要和你異地戀了。”她說。

“胡司令,我以後保證每天打電話,不低于”他扳着手指:“很多小時。”

“你丫的。”胡陽陽對着他吼,“老娘都把自己給你了。”

“你丫到底娶不娶我!”

祝越頓在原地,大腦“嗡”的一聲炸開。他指尖顫了顫,對着胡陽陽“啊”了一聲。

“我問你,你到底會不會娶我。”她醉醺醺地靠着電瓶車。

“娶、娶,我娶。”祝越拼命地點頭。

“噓。”舍友拉了拉江寒,示意她別當電燈泡。她們像嫁了女兒的老母親,彼此微笑着對視,又趕快轉身離開飯館。

小徑人煙寂寥,十字路口,幾個舍友互相道了別,各自離開。江寒就沿着那條路一直朝着宿舍走,在拐角,看到站在路燈下的顧野。她的心倏地一暖,不禁笑了。

她想:人生總是充滿了離別和相聚,感情永遠都是不到離別不知其深。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覺得很愧疚,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所以文章可能出現bug和別字,非常感謝大家一直給老張捉蟲,鞠躬鞠躬,粗心的老張以後一定複查多遍。

現在晚上只能抽出兩個小時躲在茶水間裏碼字。現在每天滿鼻子都是雀巢咖啡和茶葉渣渣的味道。明天決定帶螺蛳粉去茶水間邊吃邊碼字,以毒攻毒。哈哈哈哈……愛吃螺獅粉的小朋友,put your hands up

最後大家都曉得,最近晉江出了規定,全書開車速度必須低于400字!全書!開車太快會被網審活捉,打入冷宮…所以… ⊙ω⊙有機會咱們微博見!哼唧~

☆、晉江獨發

到了春天的尾巴, 學校發了搬宿舍通知。胡陽陽留在宿舍的東西本身就不多,一個箱子便拖走了研究生三年的全部家當。

江寒抱着小喵在樓道下等她, 陪着她從食堂一路走到西門。

“老江,你回去吧。”她朝江寒擺擺手。風吹起她的頭發,糟糕的一團遮着她半張臉。

“我看着你走。”江寒淡淡地回。

于是她們就這樣并肩的站着,什麽話也不說。十分鐘後, 8路車來了,歸家的學生們拖着行李箱擠在車門前。胡陽陽力氣大,很快就擠到了前面。人群裏, 江寒再也看不到她。

再見。

她轉身,還未走多遠,身後忽的傳來一聲熟悉的:“老江。”

江海微微一怔,回頭見一個高瘦的人拖着行李朝自己方向揮手狂奔着。不知為何,她的淚就這麽滾了下來, 一滴兩滴, 滴落在衣角。

“老江”她彎着腰,手撐在膝蓋上氣喘籲籲, “忘了和你說再見。”

她噗嗤笑了:“有毛病?”下一秒, 她就被胡陽陽攬過,“還沒祝你未來一路順風,還沒祝你和顧野長長久久。”

江寒拍拍胡陽陽的後背, 低聲細語:“謝謝,也同樣祝你。”

胡陽陽吸了吸鼻子:“老江啊,要到夏天了。”

她擡頭, 無雲的天、翠綠的葉。

“唔。”

江寒的宿舍搬到法學系後面的一棟失修多年的老樓。獨衛兩人間,可惜今天老周手下只招了一個博士生,江寒只好一個人住。

江寒的東西也不多,但都是大件很重,宿舍在五樓,氣候悶熱。顧野把幾箱書扛上樓,汗已經打濕襯衫。他幹脆脫了外套,赤着上半身替江寒壘好箱子。

江寒買了一條脆脆冰扳成兩半遞給顧野,顧野半靠在櫃子邊,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搡了顧野一下:“去洗澡。”

顧野便伸出胳膊将她攬在臂彎中:“然後呢?”

“粘人。”江寒從他懷裏鑽出,又被他拉住手腕。他上前将沾着冰渣的唇封上她的,任着冰化成甜水滴在她細長的碎骨上。

他說:“你也髒了,一起洗吧。”

“喂。”

“不然再洗一次,浪費水。”顧野的強盜邏輯倒是一套一套。

“一起洗會冷。”江寒幽幽地回。接着她就被打橫抱起丢在浴室裏,某人一邊解着皮帶一邊邪邪地笑:“放心,不會凍着你。”

他旋開花灑,溫熱的水珠滾動在後背光潔的肌理上。江寒的眼前便只剩了他贲張的肌肉,她也亂了意,指尖輕挑在顧野的胸肌。

“喜歡麽?”他環住江寒,嗓音低沉的像是誘人的罂.粟。

江寒咬着他的肩,淺笑:“嗯。”

顧野又轉了身,壓在她身上,熟練的進入,又熟練地厮摩着她寸寸肌膚:“喜歡麽?”他咬住江寒的唇。

“無賴。”

江寒的手指插在他的發梢,抵着水汽密布的瓷磚,輕輕顫着。

高中學生上課時間很長,從早上7點到晚自習下10點。校長從老周那知道江寒畢業沒什麽事,又加了點工資讓江寒代班主任。于是下半晚,江寒從心理辦公室搬了張椅子坐在高三一班的後排看着學生們自習。

尹決本身在十班,見江寒當了一班的代班主任,晚自習就直接坐到了一班的最後一排。沒人在意,也沒人關心。只是江寒又默默地從最後一排挪到了講臺。

尹決和尹路長得很像,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高瘦出挑,只是尹路時常臉上挂笑而尹決從來都是漠着臉。

晚自習很快結束,江寒坐在講臺上等着學生們一個個走完。尹決也在等,戴着耳機無言地看着窗外。

末了江寒鎖門,喚了他一聲:“不走我鎖門了。”

他才幽幽地起身,跟着江寒一起出去。

夜空寂寥,散落幾點星星,月光倒是幽冷明亮,被樹縫揉碎灑在江寒的側臉。

尹決就這麽一直走在她的身後,長久地凝睇着她消瘦纖弱的背影。他忽然明白顧野為何這樣的在乎她,又為何多少的學生私下裏悄悄地議論着對她的喜愛。

她身上,總帶着一種骨子裏透着的清亮。

江寒啊,人如其名。

所以,他想,他讨厭夏天。

到巷口,江寒的腳步終于頓住。她回頭,一雙疏冷的眸子對上尹決的:“別跟着我。”

她和尹決說話的時候,總情不自禁地帶上幾分厭惡,沒有由來的。

他沒說話,戴着耳機裝作什麽也聽不到。江寒便不再說,到路口明亮點的公交車站臺打了個電話給顧野。

那頭,顧野低着嗓子:“想老子了?”

江寒禁不住勾起唇角:“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今天實在忙,老頭子這搞了個律師團隊……”顧同學開始自覺地彙報行程。江寒坐在車站,漫不經心地扣着包帶聽他說。

“晚上去你宿舍。”他說。

“別來,明天要早起。”江寒趕快拒絕。

“不做,就抱着。”他聲音倦懶蠱人。

“信你。”她垂頭,嗤笑一聲。

倏地,巷口那傳來幾聲酒瓶碎裂的聲音,接着是罵聲交織着肢體碰撞的吵鬧聲。路上那麽靜,這些聲音就這樣刺進江寒的耳朵裏。

她下意識回頭,發現一群光着胳膊、拿着鐵棍的小混混将尹決圍了起來。

“我□□媽,過年的時候是你打的澤哥,你知道澤哥誰嗎?”帶頭的小混混推搡着尹決。

尹決不理他們,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

“我擦。”那小混混反而被他的無視給激怒了,下手猛地拽下他的耳機,“老子和你說話呢,媽賣比。”

“離我遠點。”他擡頭,冷峻的一雙眸子對着小混混,一字一頓。

“牛逼啊,有你老子做後臺,硬的很。”那小混混也不懼他,反是拍着他的臉頰,“怎麽,你老子又給你找了個初中的小媽?”

接着,一群人爆發出轟笑聲。

尹決終于忍不住,揮着拳頭上去。拳頭揮倒了為首的混混,更多的拳頭落在了他的身上。當然還有鐵棍和斷了半截的啤酒瓶。

偶爾路過的人知道是混混打架,皺眉走離他們很遠。尹決靠在牆角,打不動便這麽靠着。

“跪下,給澤哥認錯。”有混混腳踹在他的膝蓋,狠狠的。

“我他媽讓你跪下。”見尹決沒反應,混混又踹了一腳。

“喂,你們再打我就要報警了。”驀的,巷口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那群混混頓住,扭頭去看。

巷口,一個高挑的女人拽着包,拿着手機。

“呦。”混混一看樂了,女人。

“我是他……”

“我和她沒關系。”沉默了許久的尹決終于開口,他偏頭望江寒,血順着他的頭頂一點點地淌下。

“我們的事,不用你做好人。”他說。

“是麽?”小混混的興趣霎時從尹決的身上轉移到江寒的身上。他們眼裏冒着紅光,像是多年未進食的獅子看到鮮肉一般。

“美女,要不要陪你哥玩玩。”混混開始動手動腳,“前面的酒吧,玩玩老子就放了他。”

江寒狠狠甩開混混的手,抓起手機:“喂,警察麽,這裏是九街口的……”

“我操,你媽的真報警!”混混有點慌了,拽着江寒的手腕搶她的手機。江寒也不怕,一口咬在混混的胳膊,扭頭朝着巷口大聲喊着:“警察,這裏!”

不遠處,真有一點車光照過來。幾個混混彼此對視了一眼:“哥,下次吧,上次澤哥才被關了,可別再被條子捉了。”

為首那個混混啐了一口,招了手示意混混們離開。離走前還不忘将半碎的酒瓶砸在尹決的頭上。只是酒瓶未落下,就被江寒的白皙的胳膊護住,碎裂的玻璃片沒有砸到尹決,反是紮在了江寒的胳膊上,由皮到骨。

江寒咬着牙,罵了一句:“還不快滾。”

那混混剛想回罵,就聽路口放哨的人跑來:“哥,好像條子真來了。”

混混啐了一口,結伴從後路溜了。

吵鬧的巷子霎時安靜下來,只有豆大的血滴在石板路上清脆的響聲。

“喂,你怎麽這麽多事!”尹決彎下腰,面紙按住江寒的胳膊。無神的眼裏多了很多的情緒。

“我怕你被人打死。”她平靜地說。

“我打電話給顧野。”

“你自己先去醫院。”她涼薄的指尖按在尹決的腦門,粘稠的血觸着她的皮膚。

尹決乖乖不動,心髒卻砰砰地敲着。他偏過頭:“不用你關心。”

“那我走了。”她收回手,拽着包離開巷子。一直走到明亮的岔路口,江寒才停住,捂着胸口冷靜了好一會。

她想自己一定是瘋了,剛剛才會冒着危險去救尹決那個神經病。

巷子裏,尹決半蹲着扯開書包,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很久,那頭一聲啞啞的:“誰?”

“尹決。”

一陣沉默。

“怎麽?”

“江老師受了傷,在九街口的公交車站。”

又是一陣沉默,而後電話那頭吵雜了起來:“位置發給我。”

“顧野,我們找個時間聊一聊。”

“老子沒興趣和你瞎扯。”那頭汽車的喇叭嘟嘟的響個不停。

“關于我的”他嗓音抖了抖,“親生母親。”

“有興趣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胡陽陽原型的生日,抽獎。抽一個大的,請你看整本書,(大約幾百晉江幣)耶~哈哈哈哈。她現在抓着龍蝦(蒜泥的)生無可戀地聽着我為她唱生日快樂。

☆、晉江獨發

許久, 顧野對着電話:“明天放學到學校門口的星巴克等我。”

尹決“嗯”了一聲,挂斷電話, 在地上撈起書包,扶着牆一瘸一拐地走着。他耳邊由遠至近響起尹路的聲音:“你別忘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你現在說你後悔了,要去自首?我他媽殺了你兒子信不信。”

尹決腳步滞住, 按着太陽穴。腦海中,模模糊糊的記憶忽的竄了出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接着出現一間空闊的房間,房間裏坐着一個憔悴的女人,女人的面前,一個西裝革履的高瘦男人不斷地拍着桌子。

“我告訴你,當年我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弄死江峰他老婆, 也有辦法這樣弄死你和你兒子信不信。”

女人抖了抖唇:“我真的受不了了, 尹路,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天, 夢到你在我和小麗身上……”她哽咽了, “夢到小麗的死狀。”

“想想你兒子。”

“他也是你兒子。”女人手指揪在一起,裙擺滿是褶皺。

對峙了良久,尹路的聲音輕了下來:“韓燕, 你是愛我的對吧。”

“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兒子。”

“公司不能出事,我也不能出事,當年爸爸他做那麽多, 不就是為了我和你好麽?答應我,好好在這裏呆着,哪也不去好麽?”他坐在女人對面的位置上,一聲聲地好言相勸。女人也不說話,光顧着點頭。

忽的,尹決眼前出現了一張驚恐的臉,挂滿淚痕。她說:“別說了,兒子在。”

汽車的方向燈打在尹決的臉上,喇叭“嗚嗚”的響個不停。車窗半降,裏面探出一個頭,嘴裏罵罵咧咧:“大晚上的不看路啊。”

尹決回過神,冷峻的眸子對上那個人,對視的一瞬間,他嘴角扯動了一下,凄涼又無奈。

那人愣住,半響才縮回頭關了窗繼續開車。

顧野是在九街口的一家小診所找到江寒的。一個穿着睡衣的老醫生正幫她包紮胳膊。紫藥水塗了一層又一層,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留下駭人的印記。

她看到顧野來了,心便放了下來。阖上眼,歪着腦袋趴在桌上,冒着一雙眼睛看顧野:“來了。”

“和我去醫院再檢查一下。”顧野不放心,“拍個片子。”

她不想動:“好累。”

顧野倏地打橫抱起她:“不用你走。”她捶在顧野身上:“喂,醫生看着呢。”

顧野笑了,對醫生:“醫生,你說呢?”

醫生也會意,打着哈欠點點頭:“最好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骨頭。”

顧野轉過身:“聽到了?”

江寒捏住他的下巴:“小顧同學,怕了你了。”

顧野擺擺腦袋,冒着小虎牙:“嗯。”

開到江裏醫院挂了急診號,醫生簡單地給江寒拍了片子,所幸只是皮肉傷,但傷口很深,要縫很多針。江寒怕疼,雖說打了麻藥,但縫針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害怕。醫生還未下針,她便咬住雙唇,大有赴死的意思。

醫生倒是和藹,笑了笑:“要勇敢呀,小姑娘。”

顧野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帶進懷裏。江寒靠着他的胸膛,揪住他外衣。

“不用太勇敢。”他低着嗓子:“有我就行。”

她禁不住淡淡的勾笑,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哦,好。”

醫生很久未見這樣的小情侶,值夜班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縫完針還不忘誇兩句:“哎,我老公能有小夥子一半甜就好了。”

“柏醫生,謝謝。”顧野給醫生道了謝。

“今晚在這睡一晚觀察一下吧。”柏醫生摘了乳膠手套,轉身離開。

顧野湊到江寒耳邊,滾燙的呼吸繞在她的耳畔:“要不要我陪你睡。”

江寒咬了咬他的下巴:“衣冠禽獸。”

顧野捧住她的腦袋,吧唧吻住她的唇,小舌巧妙的進入舔着她的牙尖:“你才知道?”

“我是禽獸”他松開江寒,解開胸口的幾顆紐扣,“不戴衣冠的那種。”

江寒倚着他的肩,冰涼的手探進他的衣襟,淡淡的:“唔,是麽。”

“所以”他笑意更濃,“你喜歡沒有衣冠的禽獸麽?”

她輕笑一聲:“喜歡啊。”

下半晚高中放學,尹決未上晚自習就坐在了校門口的星巴克。過了不久,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一個高瘦俊逸的男人,摘了墨鏡推門而入。

在人群中,他确實很紮眼。一進門就有人看着他小聲議論,尹決啜着熱咖,一眼就看到了他。

“顧野。”他揮手。

顧野坐到他對面。

“給你點了一杯星冰樂。”他說。

“我們直接說正事吧。”顧野雙腿交疊,靠着椅背望着他。他頭頂包着紗布,手臂吊着石膏,唇角還挂着青腫。

“沒事?”顧野還是關切了一句。

尹決冷冷的:“死不了。”

顧野哼了一聲:“所幸江寒沒你傷的重。”尹決有意無意地接着:“她沒事吧,江老師。”

顧野的手指在桌角敲了敲,微彎着桃花眼:“你上次說你的親生母親?”

尹決便不再問:

“我只知道她是被尹路強.奸”他頓了許久:“生下我的。”

顧野臉上的表情僵住,他研究過陶校長給他的相關文件。當年受到侵犯的女孩有兩個,一個被誤殺死亡,一個活着還上庭做了人證。而活着的那個小女孩,一口咬定自己沒看清犯人的臉。

所以那案子一開始由于證據不足,釋放了當時在場的江峰和尹路。只是後面不知為何,江峰自己認了罪。

他也是沒想到,當年那個女孩還活着,居然還生下了……他臉上驚駭的神色遮掩不住。

尹決自嘲地笑笑:“怎麽?”

他才恢複了鎮定,咬着吸管想了很久。

“我想這個消息對江老師的父親可能”他說,“有點幫助。”

“你都知道?”顧野問。

尹決站起身,将書包背在肩上:“我去上晚自習了,再見。”

顧野追上他:“你母親她還好麽?”

尹決頓住腳步:“還活着,只是精神狀态不好,尹路他不讓我去看她。”

“那你知道她在哪?”

尹決點點頭:“會把位置發給你。”他說:“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顧野又喚了他一聲:“還有一件事,昨天誰他媽打江寒了?”

下晚自習,暮色漸濃。顧野在車上等尹決,尹決出來的早,敲了敲顧野的車窗。

“進來。”顧野開了車門,他坐了上去。一路無言開到昨天打架的巷口,尹決打了個電話。

很快,巷口又湧進一群混混,扛着鐵棍,在手裏晃着。看到顧野的車停着,又不安分地朝着車踹了幾腳。

混混們剛踹上去,車門“啪”地開了,幾個混混被巨大的沖撞力撞到在地上。下一秒,為首趕到車邊的那個混混胸口就中了一腳,他腿一軟,重重地跌在地上。

幾個混混趕快湊了過來,簇擁在他身邊:“澤哥,咋樣了澤哥?”對着顧野,他們啐了一口:“他媽的,哪個打的澤哥?”

顧野揪住那混混的領子,拍了拍他的臉:“就是老子,看清楚點。”

“你媽的,尹決你居然敢帶人來打老子?”澤哥在地上指着尹決痛罵。

顧野甩開那個混混,走到澤哥面前:“不是他要打你,是我。”

“我們認識?”他看着顧野冷峻的眸子,不由地軟了幾分,“有毛病啊你!”

“老子打你就是打你。”顧野坐在他腰際,瞪着他:“還需要有理由?”

那群混混頓了幾秒,紛紛拿起家夥就往顧野身上砸。顧野身手敏捷,踢倒幾個混混,又抽了一個啤酒瓶子,對着澤哥的手臂砸了下去,滑下一道不輕不重的血痕,剛好是昨天江寒受傷的地方。

澤哥也愣了,那群混混也愣了。

顧野拍拍手,推開圍在他身邊的人。“顧野。”尹決喊了他一聲,他未反應過來,一悶棍打在他頭頂。到底,對方人多。

他抹了抹額頭,涼涼的一點血漿。

“唔,血呀。”他将血抹在澤哥的臉上,嘴角挂上張揚的笑。澤哥再也不敢動,他沒見過受傷流血還這樣淡定的人。

不出一會,一輛警車上就跳下胖子和幾個警察。那群混混趕緊拉着澤哥跑。但警察就堵在巷口,手铐“啪”的串上那幾個人的手腕。

胖子小步子跑來:“野哥,沒事吧。”他慌慌張張,“我操他媽。”

顧野擺擺手,走到那為首混混的面前:“以後他媽少惹老子身邊的人。”

“懂?”他拍在混混的後頸,“懂了就說話。”

很久,那群混混才垂着頭:“懂了。”

顧野勾着笑,對警察說:“警察同志麻煩你們。”

警察看着野哥笑笑:“顧野,你以後小心。”說着,将那幾個混混帶進警車。

胖子說:“野哥快去醫院吧。”顧野“哦”了一聲,讓胖子上他的車。

尹決站在那,一直望着顧野。

“你也回去吧。”顧野對他說,“有錢打車麽?”

尹決沒說話。

“以後別給你江老師惹麻煩。”顧野搓了搓指尖上的血,“你也小心。”

尹決擦過顧野的肩,倏地在他耳邊低聲道:“顧野,我相信你。”他對上顧野的眸子:“能幫江老師。”

“不是幫她。”顧野很平靜地回,“只是拿回原來屬于她的東西。”

☆、晉江獨發

尹決微微一怔, 偏頭看顧野。顧野肅着臉,眼神堅定而執着。

“路上注意安全。”他開了車門, 将書包甩給尹決。尹決單肩背起書包,目送着顧野的車馳上大路,呼嘯離開。

喧吵的巷子又恢複了平靜,四下無人, 只有幾只晚歸的鳥騰空而起,在空中唳過。

尹決點了一根煙,受傷的手指一直打着顫, 煙灰抖落,灑在他白色的校服上。他歪頭,注意力從煙轉到了遠方正開來的汽車上。熟悉的金色勞斯萊斯,車牌號一串8和6。

他便掐了煙,快步拐進巷口。車上下來的人還是找到他, 拽着他未受傷的那只胳膊。

“你怎麽不跟我說你被打了, 還是你王叔叔告訴我。”

“不用你管。”他甩開男人的手。

“我是你老子。”

“你配麽?”他轉頭,狠狠地瞪着尹路。話音剛落, 尹決的臉上就被甩了一個重重的巴掌:“混賬東西。”

“滾。”尹決朝他吼了一聲。

尹路擡高手, 在他臉邊遲遲未落下。兩人在巷子裏僵持了許久,尹路緩緩放下手,長嘆一口氣, 聲音也輕柔了幾分:“讓你王叔叔帶你去項主任那檢查一下。”

“我他媽都說不要你管。”他轉過頭,踢翻腳邊的石子。“咣”,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尹路也不再追, 只是望着尹決的背影。

司機小王跑來:“哎呀,小孩子不懂事的,尹總你別生氣。”

他沒說什麽:“回去吧。”

顧野沒想到胖子這個沒良心的告狀小标兵,被江寒套路了兩句,就将顧野打小混混受傷的事全盤拖出。

顧野在醫院縫了兩針到市警察局做口供,江寒匆匆趕來,披着濕漉漉剛洗過的頭發。

“你怎麽來了?”顧野瞪了眼胖子,胖子表情怪異瘋狂地做着手勢,意思自己被逼無奈。

“你沒事吧。”

“沒事。”顧野噙着笑,“好着呢。”

她怪顧野:“多大的人了,還打架。”但心裏卻是暖暖的。

“嗯,你不是很清楚麽。”他拖着腦袋看江寒,語調懶倦。

“什麽?”

“我多大。”

江寒耳根紅了一些,捏住他的鼻尖:“沒正經。”

“可惜你就喜歡這樣的。”他回。

警察同志看不過去,幹咳兩聲敲了敲桌子:“兩位,錄完口供可以離開了。”

顧野脫了外套,披在江寒肩上:“晚上起風了。”

“野哥我受不了了。”胖子渾身起雞皮疙瘩,拿起車鑰匙,“我要去找我媳婦去。”

“嘿,哥你來了。”身後的民警突然喊了一聲。警局的自動門外走進一個人,高高的個子,颀長的雙腿,英俊挺拔。

看到江寒,他也是愣住。

“小寒,你……”

“值班?”她問。

顧野瞥了兩人一眼,吻了吻她的發梢:“我先去開車。”

景禾,好久不見了,瘦的像抽了條的柳枝,那雙眼睛卻更加的明亮堅毅。

“景禾哥。”她喊他名字的時候終于不再心跳,也終于能平靜的和他對視,“你還好麽?景老師還好麽?”

“你好久不回家了。”他說,“從去年的國慶到現在。”

“是呀。”她垂頭,極淡地勾了勾唇角。

景禾忍不住看她,一眼又一眼。不知為何,江寒比以前開朗了一些,再也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又歡喜卻更失落,因為改變江寒的人不是他,是顧野。

“江寒你……”他躊躇了很久才開口。

“怎麽了?”江寒對上他的眸子,眼裏沒有半點的波瀾。

“哦,你先回去吧,有空請你和顧野吃飯。”景禾套上手中的制服,朝警局裏面走去。

他其實想問這麽久了,江寒有沒有想景老師,有沒有想—他。

車上,顧野也沒問江寒和景禾聊了什麽,只顧着和江寒耍賴,說太遲不想回宿舍。江寒由着他鬧:“不回宿舍回哪裏?”顧野關了車窗,埋在她的脖頸低語:“江老師,你想不想試一試車裏?”

說着,手覆上她的柔軟,掌心向內合攏,:“想要我麽?”

江寒禁不住他半點的挑.逗,張着口,攫取他的氣息。她胸口的領子本來就低,被顧野輕扯後下滑至胸下。顧野便吻在她的柔軟,虎牙寸寸地蹭着:“嗯?”

江寒有了點意識,小啄在他的手背:“無賴。”

他擡眼,修長冰涼的指尖滑在江寒的唇角,啞啞的聲音蠱人心魄:“江老師,寶貝,我有沒有教過你怎麽吻。”

“嗯?”她頓了一會,“什麽?”下一秒,自己的臉頰就被捧着,座椅被調低,某只禽獸不知餍足地撬開她的牙關,将自己全部的氣息渡給她。

“以後得這麽吻才行。”他動了兩下,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

顧野是喂不飽的野獸,連帶着江寒也變得愈發貪吃。

或許是某人情話太多,又或者是某人的小肉體實在誘人。當祝部長苦逼兮兮地數着火車票,野哥卻在數着避孕套。

祝越很不滿,在學生會內部宣布,主席換屆選舉的時候不投顧野的票。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一次顧野直接和老師表示自己不再繼續當學生會主席。老師留了很多次,顧野都沒有同意。只是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學生會的很多事他顧不上。

最後老師只好作罷,讓顧野挑一個候選人。顧野便推薦了祝越,說他雖然膽小但還算有擔當。

祝越受寵若驚,不敢接,哭着讓顧野放過他。顧野靠着椅背:“你就這副慫樣,還想娶胡陽陽?”

祝越咬着牙:“野哥,你真信任我?”

顧野說:“要是你沒這個能力,老子也不會推薦你。”

祝越忽的就想掉眼淚,顧野看似一直在嫌棄他,但大學快三年,只要他的事顧野從來都是當着自己的事去辦。就連追胡陽陽,顧野都是裝作不在意地給了他很多情報。

“野哥。”他上前一步,抱住顧野,“我愛你。”

顧野推了祝越一把:“老子已經名草有主了。”

祝越猛吸鼻子,含着淚點點頭:“野哥,換屆那天你要來哦。”

“看情況。”顧野翻着司法考試的書,“老子忙得很。”

他這樣說,但學生會換屆那天,他卻來得很早。坐在第一排,看着大一的小學弟們慌慌張張地擺好名卡,計劃着接下來的流程。陶校長也來了,是顧野邀請的。

陶校長呷了一口熱茶:“聽說顧總最近換了律師團隊?”

“嗯。”

“最近尹路公司的財政問題太大了,之前我們打的那個官司屁股還沒擦幹淨,又來一個。”

“那您是還要?”顧野眼尾上挑。

“你知道我的小顧,”陶校長笑笑,“我這個人膽小怕事”他說,“所以就推掉了。”

說完,顧野和陶校長都笑了。

“我給你的資料好不好用?”臨近開始,陶校長冒了一句。

“謝謝陶校長。”顧野看着前方,不再說什麽。

換屆儀式開始是各個大二即将升大三學生們的就職感想,接着便是祝越當主席的感言。祝越準備的很多,叨叨念了很久還沒結束,底下卻有不少認真聽着的。

他一路從秘書部的幹事到部長到最後的主席,也算是功德圓滿。到最後,祝越忍不住的流淚:“我大學做的最對的決定就是加入學生會,認識你們:每一個小幹事,每一個一起奮鬥過的部長們,我很幸福。”

“下面,歡迎前主席顧野講話。”

他說完,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一波一波,響徹在禮堂的上方,久久也未平息。

直到顧野穿着正裝走到臺前,拍了拍話筒,掌聲才小了一點。他沒有特地準備很多東西,也沒有寫稿子,平平常常地念叨了幾句,說了些工作時要注意的東西。

後來,又響起一陣突如起來的掌聲。顧野看去,在最後一排,江寒正拿着包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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