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紀深傷口只是皮肉傷, 看着吓人, 養養也就好了,醫生沒讓他住院。
鄭厲開車把人帶回住處,不讓他再一個人回學校宿舍那邊。他沒有陪護傷患的耐心, 不過還是耐着性子拿出手機在一旁打游戲,紀深一有要起來做點什麽的念頭就給他兇巴巴地瞪了回去。
紀深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培養睡意。
實際上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 他也确實累了,鄭厲不讓他起來看書, 他也沒非起來不可,窩在被子裏靜靜看着在一旁打手游的鄭厲,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鄭厲在紀深睡着後又玩了幾局, 才轉頭看向紀深毫不設防的睡顏。他剛才已經感覺到紀深在看着他, 現在一看,紀深果然是朝着他睡着的。
鄭厲擡手捏了捏紀深臉頰,捏完又覺得不夠, 俯身去親了親紀深的唇, 感覺紀深均勻又綿長的呼吸掃在臉上,熱熱的,癢癢的。
他沒有喜歡過什麽人,也從不覺得自己會喜歡一個同性,可紀深偏要來招惹他, 紀深從頭到腳都在勾/引他。
鄭厲伸手撈起紀深的手, 看向那裹着繃帶的手掌,心裏湧起一陣難以壓下的暴戾。明知道紀深是他的人, 白翔宇居然敢打紀深的主意!
他盯着紀深的手好一會兒,把它放回了被子裏拿着手機走出陽臺。
鄭厲撥了白翔宇的號碼。
白翔宇也處理完了傷處,正趴在床上養傷。
電話打通後,鄭厲沒有廢話,直接說:“下周一之前,要麽你自己滾出首都大學,要麽我幫你滾出去,你自己選一個。”
明天就是周五了,看在兩家有點交情的份上他給白翔宇三天的時間。別以為紀深不敢和白家撕破臉他就不敢,當初他爺爺能讓白景河和紀深登門道歉,他就敢把白翔宇幹的事捅出去,到時看誰沒臉。
鄭厲放完話就挂斷電話,想掏出根煙抽一口,想到紀深那弱雞的身體又放棄了,一個人坐在陽臺看着外面遼闊的夜景,腦海裏翻來覆去地出現紀深含淚的眼睛。
媽/的!
他可能真的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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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紀深緊緊握着玻璃碎片、握到手掌鮮血淋漓都不松開的模樣,他的心也像是被玻璃碎片紮得血淋淋。
以前白翔宇也對他做過這種事嗎?紀深爬上他的床,是對他有一點點喜歡,然後想借他逃離這樣的噩夢吧?在那之前,是不是都沒有人教過他該怎麽反抗、沒有人教過他該怎麽保護自己?
鄭厲回想着記憶中的紀深,卻只會想起紀深的孤僻與閃避。
紀深甚至沒和他說過話。
鄭厲走回屋裏,床上的紀深還在熟睡。
沒有人抱着他的時候,紀深總是下意識地蜷成一團。
鄭厲扔開手機上了床,把人撈進懷裏,親了親醒時哭紅了的眼角。
紀深是他的,誰都不許欺負。
第二天紀深還要去上課,鄭厲打電話叫司機一會過來接人,讓紀深下課後也回這邊,別再回宿舍。
紀深點頭。
在紀深笨拙地讓左手刷完牙後,一條熱乎乎的毛巾橫空捂到他臉上。紀深一僵,鄭厲已經粗魯地往他臉上亂擦一通,替他把臉洗了。
紀深的眼睛從毛巾裏露出來後往鏡子裏看去,只見自己好像被比自己高半個頭的鄭厲抱在懷裏,鄭厲臉上還是一臉的不耐煩,口裏沒好氣地叮囑:“醫生說傷口不能碰水,你在學校裏注意點,別窮講究。”
紀深說:“好。”
鄭厲仿佛喜歡上擺弄紀深的感覺,兩人份的早餐送過來之後他自己不吃,非要一口一口給紀深喂粥。
紀深一開始有些不适應,後面就乖乖張口被鄭厲喂食,沒一會就吃飽了。
鄭厲嫌棄地說:“吃這麽點,怪不得不長肉。”他說着伸手往紀深腰上捏了捏,顯然不太滿意。
紀深說:“我吃不下了。”這已經比他平時多吃了不少。
鄭厲也知道不能突然要紀深暴飲暴食,勉為其難地給紀深喂了幾口水才放他去學校。
紀深帶着傷回校,自然讓史平他們一陣擔心。得知是摔碎杯子割傷的,史平覺得紀深太不小心了,要他下回注意點,杯子碎了別用手去撿,直接掃起來就好。
紀深認真聽訓。
另一邊,鄭厲正要打開論文寫幾段,手機忽然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電話,懶得聽。那邊很快發來消息:鄭厲,我是白媛媛。
鄭厲看到這個信息後眉頭一皺。
當初他在酒店醒來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白媛媛上來就給他一巴掌。後來發現是白家自己人幹的事,紀深登門道歉後鄭家也沒再計較,好歹兩家算是有點交情,婚約解除就算了,沒必要再深究下去。
現在一晃快兩年,鄭厲沒再見過白媛媛,一時連她的長相都有些記不清了。想到兩個人好歹有過婚約,鄭厲雖然知道白媛媛是為了白翔宇的事打來的,還是勉強撥了回去。
白媛媛沒開口,倒先哭了起來。
鄭厲平靜地聽着,甚至還有閑心調整一下論文裏某個表格的位置,讓它看起來更美觀一些。等白媛媛哭聲小了,他才問:“有事嗎?”
白媛媛說:“你喜歡上紀深了嗎?”
鄭厲懶洋洋地承認:“對啊,我喜歡上紀深,有什麽問題嗎?”他輕輕敲了一下回車鍵,給一段過于密集的文字分了段,才接着說,“你都知道你弟弟做了什麽對吧?你弟弟明知道紀深是我的人,還敢潛入紀深宿舍想搞強/奸,總得付出點代價。你們只管來求情,多求幾次,我就把他送進監獄去,我讓他滾出首都大學是看在我們兩家的交情上知道嗎?”
白媛媛一驚:“他沒犯法!”
“潛入別人住處意圖強/奸,怎麽不犯法了?要是這不犯法也沒關系,我叫人給他安排幾個絕對犯法的罪名好了,比如入室盜竊怎麽樣?我随便一個表都夠他坐個十年八年牢了。回頭他出獄,我還可以找批記者采訪采訪你們白家兒子的盜竊癖,好好幫你們家揚揚名。”鄭厲靠在椅背上冷笑諷刺,“說起來,你們白家可真會教育孩子,教出來的兒子不是爬未來姐夫床,就是想強/奸自己哥哥,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白媛媛挂了電話。
白媛媛有點後悔和鄭厲解除婚約。白家其實也很不錯,但拖後腿的人太多,她瞧不起的白景河都算是白家裏比較撐得起門面的人了。
以前她嫌棄鄭厲,更嫌棄白景河,認為白景河借着她和鄭厲的婚約撈了不少好處。
這兩年她和鄭厲解除婚約後漸漸在不少地方碰壁,一些原本和她挺熱絡的朋友不着痕跡地疏遠了她,她才明白她和鄭厲的婚約不僅白景河受益,她自己也受益不少。
可婚約是她自己要解除的,她不屑于去追回鄭厲。
這次白翔宇幹出那樣的蠢事她會答應幫他打電話求鄭厲,其實也是想試探一下鄭厲的态度。
現在她試出來了。
鄭厲對她這個前未婚妻根本沒有半點感情,也沒打算給她半點面子。
她就知道紀深和他媽一樣是個會勾/引人的賤-人,不僅能勾/引她弟弟,還把鄭厲也迷住了!
事已至此,白媛媛也別無他法,只能想辦法幫白翔宇出國。她從小就認識鄭厲,知道鄭厲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要把人弄出學校再簡單不過。讓鄭厲來動手,就是徹底撕破臉了!
白媛媛安排完白翔宇出國的事,還是沒忍住滿腔怒火,打電話歇斯底裏地罵了白翔宇一通。
白翔宇也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人,當場罵了回去:“要不是你把他送到鄭厲床上去,哪會有這麽多事!”他冷笑起來,“現在你該後悔了吧?你看紀深過得多得意,投資好幾個億的公司随便給他玩,你身邊那些追求者哪個有這麽大方?”
白媛媛氣得不輕,罵道:“我要是不這樣做,你早被他迷昏頭了!”她早就看出來了,她弟弟看着紀深的眼神越來越不一樣,要不是不讓弟弟越陷越深,她也不會讓人把鄭厲和紀深送到一起。爸爸被那個女人念念不忘就算了,弟弟怎麽能被那個女人的兒子迷住?
白翔宇本就有這樣的懷疑,聽白媛媛這麽說馬上扔了手機,越想越氣。可在睡紀深和進監獄之間讓他選,他還是選擇先保全自己再說,他比白媛媛更了解鄭厲,鄭厲絕對幹得出給他弄個罪名送他進監獄的事來。
白翔宇在白媛媛的安排下匆匆出了國。
紀深還是在史平說起時才知道這件事。
這段時間他一天三頓都被鄭厲喂食,又不能去鍛煉,感覺自己可能真的長了點肉。
聽說白翔宇出國後,紀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想到可能是鄭厲做的。
鄭厲既然撞上白翔宇想對他做那種事,肯定不會讓白翔宇繼續留在首都大學,但是白翔宇已經出國一周了,鄭厲也沒和他提過半句。
紀深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明明兩個人一開始就說得清清楚楚,他們之間只是一場不會長久的交易,鄭厲給他的卻越來越多。
多到他也許永遠都還不起。
紀深下課後走出校門,司機早按時在外面等着了。他坐在車上安安靜靜地看着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高樓大廈與沿街綠樹,腦海中也像有無數畫面在不停地倒退,這兩年來的一幕幕在他腦海裏反複回放,像是一場無聲的電影。
這一切是建立在謊言上的。
他從一開始就在欺騙鄭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