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6)

的位置上坐着其他同學時懵了下,回過頭就看到自己的桌子已經被挪到了第四組,她這才想起今天是換組的日子。

她的桌子被擺在靠近過道的這邊,不用想也知道會是誰幫她搬的桌子,曾望把書包放下,看了眼邊上還空着的座位,心想他倒是挺自覺。

快上課時,周祺才來到教室,面色潮紅,微喘着氣,額際還挂着水珠,顯然是剛洗了臉。

曾望看他一眼,主動起身給他讓位。

“謝謝。”周祺輕道了聲,說完還觑了她一眼。

曾望面無表情,但也還是“嗯”了聲算是回應。

周祺察覺到她對他的态度略有回暖的跡象,心底驀地一松。

自習課第一節課班主任就坐在班上,班級裏沒人交頭接耳,所有人都在埋頭苦讀,曾望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抄作業,就把習題答案放在自己的膝上,時不時往後靠一下身子瞄一眼答案然後就開始奮筆疾書。

周祺看了她好幾眼,他對她這種行為早就見怪不怪了,心理不解的是以她這樣的學習态度,當初到底是怎麽樣考上一中的?

“喂。”

周祺還沒想明白時,曾望突然喊了他一聲。

“嗯?”

曾望指着物理習題冊上的最後兩道大題說:“這兩題我不會,你教我吧。”

周祺微訝,和她同桌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主動問他問題。

曾望見他半天沒回答,擰眉問:“你也不會?”

“會。”

周祺壓下心頭的疑惑,拿過稿紙低聲為她答疑解惑,每講一個步驟他還停下問她:“明白嗎?”

曾望敷衍地應一聲:“嗯。”

他給王亞亞講解和給她講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方法,這種山羊拉屎走走停停的方式不過就是因為他打心底裏認為她比王亞亞笨。

曾望突然不爽,對着他口氣不悅:“你別老問我,我能聽懂。”

周祺一噎,不明白她怎麽突然就來脾氣了,不過他早已适應了她這善變的性格,此時也不過嘆口氣後就接着給她講解。因她的話,他接下來講解的速度快了許多,兩道大題他盡可能地把每一個步驟都講透,等結束時,原本一張空白的稿紙已經被解題過程占滿了。

“聽懂了嗎?”周祺最後一次問道。

曾望拿過他的那張稿紙,難得地對他展開笑靥:“謝啦。”

周祺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她把稿紙壓在桌上,拿起習題答案對了對後說了句:“答案正确。”

說完她拿起筆就刷刷地把稿紙上的內容抄正在練習冊上。

“……”

周祺剛還奇怪她怎麽突然轉性了,習題冊前面的選擇填空統統不問就只問了最後的兩道大題,此時看到她的舉動他才有些回過味來。

她會問不過是因為習題答案上只有大題的最後結果并沒有解答過程。

又被套路了。

曾望把解題過程抄上,剛停筆恰時第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她心滿意足地合上練習冊。

班主任下課後就離開了教室,曾望扔下筆一時無事可做,靠着椅背略微思索了會兒,伸手從書包裏掏出一個魔方來。

這玩意兒是她從舍友那借來消遣的,此時無事就想拿來殺時間。

曾望拿着魔方在手裏把玩,她以前沒玩過,一開始還有些新鮮,即使不得其門也能憑着一股熱乎勁兒瞎琢磨,很快就拼好了一面。

曾望頓時士氣大增,手指飛快地扭動着魔方,企圖将剩下的幾面一舉拿下。

可将第一面拼出來容易,要想将剩下的全拼出來卻是難事。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曾望就有些不耐煩了,她洩憤地把魔方往桌上一扔,眼神惡狠狠地盯着它,心裏在琢磨着要怎麽把它拆了。

邊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周祺下意識扭頭就看到一個魔方從曾望那桌滾了圈後停在了他的桌面上。

魔方六色混雜,沒有一面是同一色。

周祺猶豫了下開口問:“要我幫你嗎?”

曾望乜他一眼,微擡下巴,表情十分倨傲:“一分鐘能弄好嗎?”

周祺極淡地笑了下,表情也并非胸有成竹卻給人一種自信的觀感。

他伸手拿過那個被曾望扭得亂七八糟的魔方,先是端詳了下,緊接着就開始扭轉。

他手上的動作很快,似乎并不需要思考,十指聯動迅速地旋轉着魔方,盡管如此卻不給人急迫之感反倒十分從容。

曾望起先是盯着魔方看,後來眼睛跟不上他的動作她就轉為盯着他的手看。

他纖長的手指飛快地動着,就像是兩只翩飛的蝴蝶,魔方在他手上仿佛聽使喚似的,沒一會功夫就成了六面清一色。

前後時間也不過半分鐘,曾望微微驚訝。

周祺把拼好的魔方遞給她:“好了。”

曾望目光在魔方上滑過,斂盡情緒,幹咳了聲接過魔方,瞥他一眼說了句:“警察考試可不考魔方。”

周祺一噎,明白她這是拐着彎說他跑步慢。

曾望把那個拼好的魔方放在手上颠了颠,心裏突然鑽出一股子破壞欲,她捏了捏那個魔方,最後到底沒把它弄亂。

第二節課,曾望坐得端正,低頭執筆寫着也沒其它小動作,周祺偶然一瞥才發現她在寫作文。

難怪,作文沒得抄。

第二節課下課,曾望餘光看到王亞亞和她同桌并排着路過窗外,她坐了幾秒起身往教室後走,經過王亞亞桌邊時手不經意地撐了下随後了無痕裏地揣進口袋裏。

王亞亞和同桌從廁所回來,剛坐定想拿書看,突然發現桌上有一張小紙條,她好奇地拿過拆開,上面白紙黑字寫着:

晚自習結束,植物園見。

署名是周祺。

王亞亞一時心花怒放也沒去考究真僞,手裏攥着紙條就往周祺那看去。

曾望從王亞亞回教室的那刻起就注意着她,見她發現了紙條後忙回身對周祺說:“你回頭看一下。”

“嗯?”周祺不疑有它,回過頭去,“怎麽了?”

曾望達到目的後,不鹹不淡地說:“哦,沒什麽,這期的板報挺好看的。”

周祺收回目光,狐疑地看着她。

黑板報換了有一星期了吧,她現在才發現?

曾望沒再理會他,自動過濾掉他含疑的眼神,低頭繼續寫着作文。

那邊王亞亞剛往周祺那看,就見他突然回頭,雖然他們的視線只在空中交彙了不到一秒,但她就像是吃了秤砣般突然就定了心。

第三節課教室裏仍是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不同的是每人的心思都發生了唯幾可知的變化。

晚自習下課鈴聲按時響起,整個班級瞬間躁動起來,就像是文火燒水燒了一晚上總算是沸騰了。

白鈴走到王亞亞那邀她一起走,王亞亞尋了個借口讓她先走,她自己則在座位上磨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周祺尚在收拾東西,期間還頗為疑惑地看了曾望幾眼。

按往常她早就溜沒影了。

周祺背上包要走時,曾望也正好起身,她眼角瞟他一眼,拿起水杯就走。

曾望走得很快,周祺落在她身後走沒多久就被她甩開了好幾級階梯。

到了教學樓門口,周祺看着曾望的背影往校門口相反的方向走,他想了下,那個方向只有實驗樓和植物園。

大晚上的她總不可能去實驗樓,植物園?這麽晚難道拿個水杯去澆花?

周祺往校門口那走了幾步,心裏覺得不大放心,站在原地想了下,最後旋踵往植物園走。

……

夜晚的植物園裏寂靜無人,倒是有幾聲蟋蟀聲和草叢的婆娑聲,一盞昏黃的大燈挂在園中央,燈光越到邊緣越薄弱,照得樹影憧憧。

王亞亞早早地就到了植物園,園裏僅有她一人,她心裏怵得慌不停地四下張望着,既害怕又期待。

她等了會兒,忽聽到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心中一喜立刻就回頭往入口望去,看到的卻不是期待中的人。

曾望從陰暗處走來,随着她走近,昏黃的光線從她的腳逐漸上移直到她整張臉暴露在光線下。

王亞亞見是她,心下一駭,質問道:“怎麽是你?”

曾望冷笑一聲,表情有些陰郁:“赴約啊。”

王亞亞不傻,聯系前因後果一下子就想通了。

“紙條是你寫的?”

曾望爽快承認:“是我。”

“曾望,你是神經病嗎?這種惡作劇真無聊!”

王亞亞怒罵她一聲,擡腳就要往外走,曾望幾步上前攔住她,王亞亞瞪着她伸手就要搡她,曾望沒讓她得逞,把手一胳用力推了她一把。

曾望手下沒留勁兒,王亞亞躲閃不及被推個正着,她一個趔趄揮着手剛想穩住身子,腳又偏巧踩在一個石子上,于是一個重心不穩往後栽倒坐地。

“你——”

王亞亞還未憤怒出聲,曾望擰開自己的水杯蓋子逼近她。

“曾望!”

周祺趕到時就見曾望俯身湊近王亞亞,他剛出聲喊她就看到曾望手一擡把一整杯的水往王亞亞頭頂傾灌而下。

冰涼的水從頭澆下,王亞亞尖叫出聲。

周祺趕忙上前欲要拉開曾望。

曾望回頭盯住他:“站着別動。”

周祺下意識地停住腳:“曾望,你……”

曾望沒聽他說,回過頭盯視着王亞亞,寒聲道:“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欺人。”

她說完直起身,俯視着王亞亞:“我是個睚眦必較的人,今天給你個小教訓,以後少他媽惹我。”

曾望看着王亞亞一臉驚恐,臉色煞白的模樣,不屑地冷哼一聲,回身就看到周祺一臉複雜地看着她。

她瞪回去:“看什麽看,看不慣就等你當上警察來抓我好了。”

她語氣嘲諷至極,料是周祺這樣的好脾氣也不免動了氣。

曾望擰緊水杯的蓋子,不再管他們兩人,拍了拍手就離開了“犯罪現場”。

王亞亞還坐在地上回不過神來,幾绺濕發狼狽地黏在臉上,哆哆嗦嗦的樣子顯得有些可笑。

周祺上前,從書包裏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問道:“還好嗎?”

王亞亞擡眼看他,眼眶發紅,眼底怒氣滔天:“曾望這個瘋子,我不會放過她的,我不會放過她的!我現在就要去告發她,她這種人就不配讀書,就該被學校開除!”

周祺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頓了下說:“早上的體育課……是你推曾望下水的吧,我看到了。”

王亞亞臉色再白了一度,眼神閃閃躲躲,嘴唇抖索着說不出話來。

周祺見她反應就知道坐實了猜測,心情一時難以言說。

“曾望有錯,但你有錯在先,如果告訴學校的話,對你也不好。”

王亞亞瞪着眼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表面上周祺的話是為了她好,事實上卻暗含威脅,處處維護着曾望。

王亞亞突然有些心寒,她愛慕的爾雅少年卻是心向她人。

☆、二十六

二十六

曾望從植物園出來後就往小吃街趕,等到時把校服外套一脫就去幫忙。

她過去拿燒烤時,耿明鵬挑了挑眼角問她:“今天怎麽來遲了?”

曾望以為他想興師問罪,胡謅了個借口:“被老師留下了。”

“喲,你這個好學生還能被老師訓話?”

曾望沒接茬,心想她現在算哪門子的好學生?

耿明鵬瞅着她被炭火烤紅的臉,喉頭一滑突然笑了:“遲了就遲了,也不差你這點功夫。”

曾望狐疑地看他一眼,這陣子她總覺得耿明鵬對她的态度有異,和之前的戲弄不同,反倒對她溫言軟語的,連看她的眼神都十分不對勁。

這突然的轉變不僅沒讓她對他生出好感,反而顯得刻意,曾望對此十分警覺。

她把烤好的串放在盤裏,端起盤子就說:“我去幫張瑤。”

耿明鵬不懷好意地打量着她離開的背影,略有深意地笑了。

曾望在燒烤攤那忙活了一晚上,臨走時張瑤拉過她問:“上次和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

曾望立刻明白她問的是什麽。

這幾天她都在思考這個,她想掙更多的錢,可耿明鵬他們做的事似乎有些越過她的底線了,她始終下不了決心答應他們。

張瑤見她面有遲疑,搖了下腦袋:“平時看你挺果斷的,這次怎麽磨磨蹭蹭的,這種來錢快的活兒你還要想那麽久?”

她頓了下接着說:“我們也是看你有點覺悟才把這種好事告訴你,那活兒成一單就夠你一兩個月的生活費了,你趕緊考慮清楚,等節後回來給個答複。”

張瑤說完轉身,輕飄飄地丢下一句:“愛做不做。”

曾望一臉凝重。

……

次日曾望是做好心理準備才去的教室,她可從沒覺得王亞亞會輕易地把昨晚那頁揭過去,而像她這樣的人也就慣會打報告。

可等早讀課結束,班主任離開教室都沒喊她談話,她狐疑地往王亞亞那看了眼,她似乎一直在盯着曾望,見她回頭便剜了她一眼。

怨氣那麽重,不可能那麽好心主動原諒她,除非她突然就聖母了。

曾望細想了下,昨晚她走後,周祺還留在那,會不會是因為他?

她扭頭看向周祺,說起來他今天都沒主動和她說話,以往她給他讓位他還會說聲謝謝,今天卻一反常态,雖然沒對她擺個臭臉,可表情比起以前的和煦可以說是冷淡了。

曾望心裏腹诽,真沒禮貌。

她突然來了氣,桌上擺着拼好的魔方越看越不順眼,她一手抄過便七扭八扭把它弄亂,之後又洩氣般把它往桌上随意一丢。

周祺餘光看到她的動作,寫字的筆一頓,過了會兒就接着往下寫。

曾望安全地度過了一天,她已經十分确定王亞亞并沒有将昨晚的事告訴別人。但她心底并沒有因此松快多少,原因就在于坐在邊上的周祺。

一整天他都沒搭理過她,曾望分析了下,昨晚她的所作所為全被他看到了,她在他心裏大概落下了一個惡人形象,且昨晚她以為他向着王亞亞所以順帶貶損了他一番,他一個一心一意想當警察的人,也難怪他看不慣她。

今天周五,晚上沒有晚自習,很多學生下了課背了包就直接回家。

周五是班級大掃除的日子,正好今天輪到曾望他們組,為了更快地把衛生做完,整組人進行了分工。

曾望把班級的地掃完後就主動提了小桶裝水回來,拿了抹布去擦洗黑板。

她的個子在女生中算高的,但黑板的上邊緣更高,她踮起腳尖把手伸長舉高了也擦不到上邊那塊地兒。

曾望正琢磨着找張椅子踩一下,身後突然有人說:“我來吧。”

她一回頭就看到周祺的臉,他指着她手裏的抹布示意道:“給我吧。”

曾望眺他一眼,難得順從。

周祺拿過抹布,擡手輕而易舉地就擦到了曾望夠不着的地方。

曾望仰首看着他擦黑板,他的五指微屈抓着那塊黑色的抹布,突出的指骨在映襯下顯得瑩白有光。

她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最近這段時間她每天去燒烤攤,手上被燙了幾個小疤,手背上的皮膚也是又幹又燥。

曾望在心裏吐槽,一個男生的手比她一個女生都好看,在家肯定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

“好了。”

周祺擦完黑板,拿着抹布轉身就要順手浸水洗了,不料曾望伸手就從他手裏奪過抹布:“我來。”

周祺一臉莫名地看着她。

曾望眼神飄了下,嘴硬道:“這本來就是我的。”

周祺:“……”

曾望把抹布扔進小桶裏,雙手提溜着桶,轉身走沒兩步又回身折返回來。

“你是不是想換座位?”曾望仰着腦袋直接問。

周祺怔了怔後回答:“你要是想坐裏面也可以。”

曾望皺眉:“我是問你是不是想換同桌。”

周祺更不解了,對她這突如其來的發問摸不着頭腦。

曾望咳了聲梗着脖子說:“你要是看不慣我不想和我坐就去和老師說,反正我就是這麽壞,你想和誰坐就和誰坐,我沒意見。”

她的話聽着擲地有聲,可裏面有幾成虛張聲勢只有她自己知道。

曾望說完也不給周祺反應的時間,提了桶幾步就出了教室。

周祺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擡手摸摸腦袋。

曾望在洗手間裏把一塊抹布反複洗了好幾遍,等把一塊污黑的抹布洗成灰色後她才住手,又在洗手間裏磨蹭了會兒才提着空桶回到教室。

教室裏就只剩下兩個正在收拾東西的同學,其中一個看到曾望後對她說:“曾望,等下你走時記得把班級門鎖上。”

“哦。”

曾望應了聲,把桶放在衛生角裏,把幾把掃帚擺放好後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準備收東西走人。

今晚她和曾希說好了去她學校,太晚了怕她不放心。

曾望随手從抽屜裏抽了兩本書塞進書包裏,她這樣做為的就是把曾希糊弄過去,裝好書後她又拿起桌上的筆袋,目光一轉卻被桌角處放着的一個東西吸引住了。

原本被她打亂顏色的魔方,六色各居一面,安靜地停在她的桌面上。

……

曾望從學校出發前給曾希打了個電話,曾希下午在圖書館自習,掐着時間點去校門口的公交車站等人。

她在公交站的角落裏站着,時不時張望來車方向,過了會兒突然察覺邊上有人。

曾希回頭就看到林穆陽雙手插兜站在她身邊,她愕然:“你……怎麽在這?”

“等車。”林穆陽低頭問她,“你呢?”

曾希撩了下頭發:“我妹要來找我,我在等她。”

林穆陽微點頭,又問她:“過節不回家?”

問完他才覺得這個問題不太妥當,畢竟今年這個中秋節對她來說可能并不好過。

曾希卻沒覺得被唐突,仰頭對他付與粲然一笑:“要回的,明天和我妹一起回去。”

林穆陽被她的笑晃了下眼,她似乎總是這樣,當他自悔失言時她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不知是真沒當回事還是心思藏得太深。

“你呢?”曾希問他,“你不回家?”

“不回。”林穆陽冷淡道。

“那你過節……”

林穆陽聳肩:“去酒吧。”

“哦。”

林穆陽想到什麽,笑了下說:“Lily姐最近一直問我什麽時候再帶你去酒吧玩,她想和你一起喝酒,說和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喝一點勁兒都沒有。”

曾希的眼睛像是兩顆通了電的小燈泡,驀地亮了起來,看着林穆陽說:“是嘛。”

“嗯。”林穆陽回視她,“下次有時間我帶你去見她。”

曾希忽然想到什麽,眼神又漸黯了下去,她躲開他投來的目光,支吾着說:“最近可能沒什麽時間……要期中考了……學校裏事情還挺多……”

林穆陽聞言眉一皺,有些不解。

剛才她的表情還隐隐是期待的,怎麽語氣突然就變了?而且,她說的理由怎麽聽怎麽假,她一點都不清楚自己根本不會說謊。

還沒待他開口說話,一輛公交車緩緩地停在了站前。

曾希墊腳往下車的人群中搜尋,慶大站是終點站,下車的人很多,她張望了會兒才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墊後下來,她擡起手沖她揮了揮:“小望。”

曾望回眸就看到了曾希,毫不猶豫地朝她走過去:“姐。”

林穆陽打量了曾望好幾眼,她的眉眼和曾希很像,兩人的樣貌都很出挑,從她們身上不難看出她們的母親也是個美人胚子。

“你妹怎麽比你這個當姐姐的還高。”林穆陽半開玩笑似的說。

曾希有些難為情地笑了下,曾望則好奇地多看了林穆陽幾眼,幾個心思在心裏輪番轉了轉。

既然接到了人,曾希自然沒有再呆下去的理由,她躊躇了下,緩聲對林穆陽說:“我先帶我妹走了。”

林穆陽點頭:“嗯。”

“再見。”

曾希拉着曾望往學校走,林穆陽看着她們一高一矮兩個背影進了校門才收回目光,眼底漫起別樣的情緒。

同胞情誼他也有過。

……

曾望還想往後看,曾希拉了下她的手:“看什麽?”

“姐,那個男的是誰?”曾望好奇地問。

“一個……”曾希本來想答同學,想想好像不精确,答學弟又有些別扭,最後只能說,“朋友。”

曾望的眼神變得有些暧昧了:“什麽朋友?他在追你?”

曾希瞪眼:“沒有,你別瞎說。”

“那他陪你在車站幹嘛?”

“等車。”

曾望皺眉:“那他是不是站錯邊了?等車不應該在對面車站等嗎?”

曾希一愣,随即心底滋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狀态特別差,之前勉強一周寫個四五章,現在一兩章都成問題

還有點存稿,之後的更新可能後繼不足

雖然看的人少,我還是說一下

☆、二十七

二十七

曾希拉着曾望一起回了宿舍,宿舍裏,李辛霏正在化妝,她們推門進去時,她正對着鏡子戴美瞳。

李辛霏把一邊的美瞳戴好,扭頭看過去,見到曾希身旁站着個陌生的女孩,她不由打量了幾眼:“小希,你妹妹?”

曾希點頭。

“是叫曾望吧?”李辛霏對着曾望說,“常聽你姐說起你。”

曾望對着陌生人就是一副冷淡熱絡不起來的表情,此時看着李辛霏那一大一小的兩顆眼珠,心裏不由慎得慌。

李辛霏又回過頭去戴另一只美瞳,等戴好後就開始上妝。

“對了,小希,我今晚不回來了。”李辛霏拿着粉撲拍着臉說。

曾希聞言問她:“要回家?”

“不是。”李辛霏對着鏡子左右看了看,“林穆陽他媽媽來了,我出去和她吃個飯,晚上就在外面住了。”

曾希正幫曾望把書包卸下,聽她這麽說手上動作滞了滞,想到了剛才見到的人。

曾望疑惑地看了看她,自己把書包放下,之後就開始打量曾希的位置。

她的桌面整齊潔淨,各類東西都分類碼好放在一起,一絲一毫都不顯得紊亂,曾望用手一摸,一塵不染,倒是曾希的風格。

以前在家裏她們睡一間房,不管曾望怎麽搗亂,曾希總能把房間收拾得井井有條。

曾望浏覽了下曾希架上排放好書,除了專業書外還有許多課外書,她嘆了句:“姐,你還是那麽喜歡看書啊。”

“你姐啊,就是個書呆子。”李辛霏插了句,“除了上課就是泡圖書館。”

曾望莫名不喜歡她這麽說曾希,于是辯駁了句:“我姐從小就愛看書所以她文采很好,以前就經常拿各種作文大賽的頭獎。”

李辛霏正在描眉,聞言一個咯噔,她和曾希之間關于校報的秘密讓她心裏發虛,聽曾望這麽說就誤以為她是在影射什麽。

李辛霏不過默了幾秒,過後笑着說:“可不是嘛,你姐這麽厲害,你也要加油啊,不然可對不起她辛苦兼職給你攢學費。”

曾希不知道她們怎麽突然聊到這茬來了,眼見着曾望把目光投向她,她幹笑一聲問道:“肚子餓嗎?我們去吃飯?”

“你們要走啦?”李辛霏把口紅對着鏡子一抹,“我也差不多要出門了。”

曾望端詳了眼李辛霏化完妝的臉,在她看來,她這張濃妝豔抹的臉怎麽都比不上曾希不施粉黛,天然去雕飾來得好看。

李辛霏和曾希曾望一起出了門,到了宿舍門前分別時,李辛霏還叮囑了句:“小希,你記得幫我把曬在陽臺的衣服收了。”

“好。”曾希應道。

李辛霏一走,曾望就皺眉說道:“姐,我不喜歡你的這個舍友。”

“啊?”

“她是不是老使喚你?”

曾希擺手:“辛霏對我很好的,你別對她有誤解。”

雖然曾希這麽說,但曾望心裏仍是對李辛霏沒有好感,她看不慣她和曾希說話時那副居高臨下的樣子,高人一等似的。

曾希帶着曾望去食堂吃了個便飯,食堂收餐盤的阿姨見到她還主動和她打招呼。

曾望随口說了句:“食堂阿姨還認得你啊。”

曾希掩飾地笑了笑,她在食堂收餐盤勤工儉學的事并沒有告訴給曾望,也不打算讓她知道,徒增心理負擔。

吃完飯從食堂出來,夜色已經罩下,黑色的幕布上懸挂着一輪圓月,還未到十五,月亮已經呈圓滿之勢了。

曾希帶着曾望去操場溜圈,草坪上坐着不少人,跑道上也有人在夜跑。

曾望看到有好幾對情侶坐在草坪上卿卿我我,嬉笑打鬧,全然不似中學小情侶那樣偷偷摸摸,暗渡陳倉。

她暗道,果然大學和高中是不一樣的。

曾望看着成雙成對的人,突然問:“姐,你沒想過找個人談個戀愛?”

“啊?”曾希莫名,“怎麽突然這麽問?”

“我覺得你可以找個人來照顧你。”曾望認真思考了下說,“剛才在車站碰到的那個男生我覺得不錯。”

曾希懵了,半晌吶吶道:“你只見過他一面,怎麽知道他不錯?”

曾望凝眉,一臉嚴肅地說:“長得不錯。”

“……”

曾希一時哭笑不得,曾望雖然是在和她開玩笑,可剛才那刻她心裏的悸動卻是怎麽也忽視不了的。

在操場上散了會兒步,曾希覺得夜裏氣溫降了,濕氣重了,她擔心曾望只着一件短袖會着涼,于是提出早點回宿舍。

她們又沿路返回,待到宿舍樓前,曾望卻看到了她覺得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

曾望看到耿明鵬的那刻,一顆心就像是栓了一塊巨石般沉到了谷底。

“嗯?”曾望突然停步,曾希疑惑,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耿思甜。

耿思甜回頭看到她們姐妹倆,眉一挑:“喲,曾希,你妹來找你啊?”

曾望記起耿明鵬的确有個姐姐在慶大讀書,以前在白雲鎮中學時還和曾希是同一屆。

“姐,你和她……”曾望低聲問。

曾希抿了抿嘴:“同宿舍。”

曾望心一驚,把目光再次投向耿明鵬,他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嘴角噙着不懷好意的笑也回視着她。

他怎麽會在這?他把她給他打工的消息告訴給他姐了?

曾望腦中各種猜想輪番掠過,她攥了攥拳,心跳突然加速,平時鎮定的她這時也不免有些慌張。

耿思甜看了眼曾望,刻薄道:“你姐去食堂收餐盤你去陪着?”

“什麽?”曾望眉頭一擰看向曾希。

“我……”曾希心裏埋怨耿思甜多話,對着曾望詢問的目光又不知道要從何解釋。

耿思甜得意,耿明鵬則覺得有趣,眼神始終粘在曾望身上。

過了會兒,耿明鵬突然開口:“小——”

曾望警告的眼神如飛刀一般甩過去。

耿明鵬狹小的眼裏閃過奸計得逞的光芒,他故意頓了下接着說:“我開車來了,你們要一起回去嗎?”

他說的車是一輛黑色的皮卡車,曾望見過,之前他還用這車送過燒烤材料。

耿明鵬的目光筆直地落在曾望身上,曾希上前一步把曾望擋在身後,搖了搖頭應道:“不用了。”

耿思甜“切”了一聲,回頭和他弟說:“走吧。”

耿明鵬最後看了眼曾望,坐進駕駛座裏,開着皮卡車走了。

曾望垂下眼睑思考,看耿思甜的樣子耿明鵬應該沒告訴她她給他打工的事。

可就算如此,她也輕松不起來。

曾希拉着她的手,輕聲道:“我們進去吧。”

曾望本想問她關于收餐盤的事,可看她閃躲的神情心裏一刺,隐隐作痛。

問了又能怎樣呢?答案她早就清楚。

曾望突然靠在曾希身上:“姐。”

“嗯?”

“你以後別那麽辛苦了,我說過我不會是你的負擔。”

——

李辛霏化了精致的妝赴往約定的酒店,林穆陽的母親呂燕訂了個包廂,她進去時,呂燕已經等在裏面了。

呂燕盤着頭發,穿着一身幹練的套裝,妝容同樣精致,雖然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卻無損她的氣質,

“阿姨。”李辛霏笑着打招呼。

“辛霏來了啊。”呂燕往她身後看了眼,“穆陽沒跟你一起過來?”

李辛霏的笑滞在嘴角:“給他打電話他不接。”

呂燕不滿道:“這孩子怎麽回事,我下午不是和他說過了讓他帶你一起過來麽。”

她看了眼時間:“還遲到。”

李辛霏反倒寬慰她說:“可能是路上堵了,我們再等等。”

呂燕點頭,擡手給她倒了杯熱茶遞過去:“最近怎麽樣?”

李辛霏忙接過茶答道:“挺好的。”

“和我們穆陽相處得還好嗎?”

李辛霏表情幾不可察地變了下旋即笑道:“也挺好的。”

呂燕在商場上摸爬打滾了這麽些年,眼力見兒不比常人,自然是看到了李辛霏的神色變化,她不拆破,只圓滑地說:“他脾氣被我慣壞了,要是惹你不高興了,你別往心裏去。”

“嗯。”

呂燕笑:“前陣子我和你爸媽見面還說起你和穆陽呢,你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兩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再般配不過了。”

李辛霏臉上難得出現可稱為羞赧的神情。

呂燕和李辛霏閑聊着,等了有段時間林穆陽仍是沒有現身。

“阿姨,你餓了吧,我們先點菜吧。”李辛霏遞過菜單給呂燕。

呂燕接過菜單放在一旁,拿起手機又抱怨了幾句:“穆陽怎麽還不來,我再給他打個電話催催。”

呂燕撥通電話,可鈴聲才響了兩聲就被挂斷,她眉一皺正要罵兩句,包廂的門就被粗魯地推開,林穆陽大喇喇的走進屋裏,臉上的表情稱不上多愉快。

呂燕見到他,心裏歡喜嘴上卻訓道:“怎麽這麽晚才來,我和辛霏都等你多久了。”

林穆陽面無表情地坐下:“忘了。”

“你這孩子。”呂燕嗔道,回頭對着李辛霏說,“辛霏,我們點單吧,你想吃什麽就點什麽。”

李辛霏看了眼林穆陽,一連點了幾個菜。

呂燕見了,對着林穆陽笑:“你看辛霏多體貼,點的都是你愛吃的菜。”

林穆陽嗤笑一聲:“只要是她點的我都不愛吃。”

“你……”呂燕瞪他一眼,反對着李辛霏溫聲細語,“我回頭說說他,你別生氣。”

林穆陽完全不給面子讓李辛霏有些下不來臺,礙于呂燕在場她也只能裝作大度的模樣,強顏說:“我沒生氣,小時候他也總跟我過不去。”

一句話将兩人間的不和轉為小孩子之間的玩鬧。

呂燕心中稱贊,林穆陽卻抱以冷笑。

等菜期間,林穆陽一直在玩手機,也沒打算和人說話,呂燕見氣氛略微有些沉悶,訓斥他:“吃飯還玩手機,快放下,我們說說話。”

林穆陽懶懶地把眼睑一掀:“說什麽?”

呂燕随口一問:“最近在忙什麽?”

林穆陽條例似的回答:“上課、玩游戲、睡覺。”

“沒做其它事?”

林穆陽把手機往桌上一扔,不耐煩道:“您覺得我還要做什麽?”

他故意把問題撥回去。

“什麽态度,媽媽就是關心下你,沒別的意思。”呂燕沒打算逼得太緊,于是岔開話題說,“一會兒吃完飯就跟我回家吧。”

“不回。”林穆陽拒絕得很果斷。

呂燕皺眉:“明天是中秋,阖家團圓的日子怎麽能不回呢?”

林穆陽眼底突然聚起陰翳,本就不善的面色更加陰沉了,他冷冷道:“人都不齊了還怎麽團圓啊?”

他這話一出,包廂裏的空氣瞬間凝住,呂燕和李辛霏兩人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晚了

☆、二十八

二十八

次日一早,曾希就和曾望一起去了車站買票回鎮上,她們無家可歸,能住的也只有鎮上安排的招待所。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到了白雲鎮,姐妹倆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招待所,近一個月沒見到奶奶了,兩人都有些想念。

招待所就在鎮中學附近,是一棟老式的民居樓,只有三層樓層,一般是用來接待外來人員的,平時鮮少有人住。

她們家出事後,鎮政府的人就把招待所的房子收拾了下,又添置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讓她們三人暫住在那。

曾希和曾望回到招待所時沒看到王淑珍,在招待所附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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