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2)

,眼神一時複雜。

很多人都覺得王爾德的這句話十分撫慰人的心靈,可她剛才的解析卻陰暗極了,她不是對這句話抱有消極的看法,而是對所有事都是如此,她該經歷了多少失望才會變成這樣,對一切不抱任何希望?

曾望看完作文把卷子還給他:“寫得一般,拿這個分數不冤枉。”

“……”周祺不知道她這個拿零分的人為什麽評價他的時候還挺自信。

曾望瞥他一眼:“你別不服氣,我姐讀高中時寫的作文比你寫的好多了。”

她很少提起她姐姐,周祺略有些好奇:“你姐還在讀大學?”

“嗯,慶大。”曾望說起她姐時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色,“要不是當初她不想離家太遠,她的分數能上更好的大學。”

周祺從她的語氣裏就能聽出她們姐妹倆感情很好,他突然想起開學那段時間他偶然碰到過她們一次:“你姐姐叫什麽?”

曾望轉了轉手上的筆:“曾希。”

曾希?

周祺即刻就領悟過來了,她的是‘望’,那她姐姐就是‘希’。

希望,這次考試的作文就是以‘希望’為題的命題作文,他突然明白了她的作文一片空白的原因,随後心裏隐隐有些苦澀。

……

晚自習下課,曾希把卷子一把塞進抽屜裏,周祺猶豫了下還是開口:“你今天還要去?”

“嗯。”

“可是……”

曾望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她往他那靠近了點,從校褲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示意他看:“別操心了,上次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的。”

周祺低頭,她的掌心上赫然放着一把蝴蝶刀,此時收着鞘看上去就是一塊細長的白鐵,毫無殺傷力。

曾望握着它手一抖,抖開刀柄,露出的鋒利刀刃在燈下反光就像是野獸露出的獠牙。

“開刃過的。”

周祺吓一跳,猛地擡頭看她:“你——”

“噓。”曾望利索地收回刀揣進口袋裏,使暗號似的對他眨眼,“保密啊,周sir。”

她說完提溜上書包起身就走了,周祺皺眉目送她的背影,心裏更加擔心不安了。

……

曾望到了燒烤攤後,耿明鵬先警告了她一番,自從她上次對那個劉哥發了火後這兩天他都如此,事先就拿錢威脅她幾句讓她老實,曾望沒和他頂嘴,她也沒提上次她被尾随的事,就只是冷漠地做出一副順從的模樣。

耿明鵬以為她學乖了,嘴上還會調戲她兩句。

這晚曾望仍是抿嘴沉默地幹活,中間一段稍閑的間隙,耿明鵬喊她過來說話,待她走近就開口說:“不錯啊,已經釣上‘兩條魚’了。”

曾望繃直了嘴,面上并無喜悅之情。

“怎麽樣,上手了吧,不難吧。”

曾望冷嗤:“嗯,男人都蠢得很。”

她說這話時眼睛直直地看着耿明鵬,似乎意有所指。

耿明鵬夾着煙的手撣了撣煙灰,他再蠢也聽得出她借着那句話拐着彎在罵他呢,可他不氣反倒覺得她這種不服輸的個性十分帶勁,能夠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小辣椒,你在學校有人追嗎?”耿明鵬眯着小眼突然問了句。

曾望一臉漠然:“關你什麽事?”

耿明鵬吸一口煙,嘴角挂着狎昵的笑:“你就不想談個戀愛?你看你在微信上都能把那些男人勾到手,就不想試試真的找個男人?”

曾望想到微信上那些動不動就問她“做/愛嗎?”“開房嗎?”不然就是給她發各種黃圖的男人,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出那些男人下流的神情,這導致了她對男人這種生物好感全無,厭惡至極。

“不想。”曾望冷冰冰地答道。

耿明鵬咬着煙,還想開口調戲她,突然有人喊了他。

“阿鵬。”

這聲音熟得很,耿明鵬愣了下回頭,見到他媽和他姐就站在攤前,他下意識地就回頭去看曾望。

耿母和耿思甜已經走近了,她想躲也來不及了。

“這不是曾希的妹妹嗎?她怎麽在這?”耿思甜一眼就認出了曾望。

“……”耿明鵬腦筋轉得不夠快,被這麽一問立刻就語塞了。

曾望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面上仍是繃着不變,她直接說:“我在這打工。”

“呵。”耿思甜像是聽到了什麽彌天笑話,“你在這給我弟打工?”

曾望抿嘴。

耿思甜拉了下耿母:“媽,你聽到沒。”

耿母想起今天曾希頂她的話,揚起下巴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到頭來還是靠着我們家阿鵬賺錢啊。”

耿思甜看着曾望不屑地嘲諷:“你姐還不知道這事吧,枉她還覺得你能考上大學呢,你倒是比你姐懂想,認得清現實,我就說吧,讓你退學出來賺錢她還能好過點,她還不樂意,傻得很。”

曾望的臉色沉了下去,垂在兩側的手握成拳,眼鋒頓時犀利:“你憑什麽說我姐。”

耿明鵬知道她這是來脾氣了,生怕她在這裏鬧了起來,于是回身對她說:“你今天先回去。”

曾望拿眼神刮他。

“我會搞定的,不會讓你姐知道你在我這打工的事。”他說完看着她的臉,眼神又變得猥瑣,“畢竟……你是我的得力助手呢。”

曾望不應話,整個人散發着冷氣。

耿明鵬壓低聲音:“你以後還想不想來這賺錢了?想就趕緊走。”

曾望繃直身體靜站半刻才按耐住沒發火,最後冷瞥了耿思甜一眼拿上自己的書包走人。

“诶,她什麽眼神?”耿思甜指着曾望的背影。

“行了。”耿明鵬煩躁地掐了煙,“你們怎麽來了?”

耿母說:“我就不能來看看我兒子啊?”

耿明鵬回:“來也不給個話兒。”

耿思甜立刻說:“給你話兒了又怎樣?幫曾望打掩護?”

耿明鵬喊來張瑤讓她帶着他媽先去坐着,自己則和耿思甜在角落裏說話。

“我說到底怎麽回事啊?你怎麽會和那丫頭勾搭上啊?”耿思甜率先發問。

耿明鵬又點了根煙:“她主動找上來的,想賺錢。”

“所以你就收了她?”

耿明鵬點頭,吐了煙說:“這事你別和她姐說。”

“為什麽?”耿思甜皺眉,早在知道曾望在她弟這打工開始她心裏就在謀劃着怎麽用這件事去羞辱曾希了,此時見她弟阻止自然不爽。

“她姐要是知道了,她就來不了這了。”

“不來就不來,你還缺她這麽一個人幫忙?”

耿明鵬不耐道:“反正你別說就對了。”

耿思甜不罷休:“怎麽回事,你不會看上那丫頭了吧。”

耿明鵬下作地一笑:“還真有點意思,她還挺對我胃口的。”

耿思甜眉頭狠皺,突然想起高中的時候她喜歡上的男生對她說他喜歡的人是曾希時她憤恨妒忌的心情,沒想到她弟還被她妹迷住了,鎮上的人說她們娘仨是專門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果不其然,就是騷。

“你眼神也太差了點吧,小瑤不比她好?”耿思甜酸道。

耿明鵬看穿她的心思,也不費心和她兜圈:“你管好自己的嘴,上次你說的那套護膚品我給你買了。”

耿思甜眼睛一亮,還故作矜持:“真的?”

“真的真的,行了吧。”

耿思甜撇他:“為了那丫頭你還挺樂意下本啊。”

耿明鵬眼前浮現曾望倔強的表情,咧嘴笑:“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

……

曾望背着書包埋頭回到學校,剛進校門,一個人影就晃到她身邊。

“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曾望睨了他一眼,他手上還拿着一本書:“還不承認每天在等我?”

周祺不自然地別開眼,這回再找不到借口圓謊了,只好支吾着說:“我就是……怕你出事。”

“哦。”曾望應了聲後就垂下頭再不吭一聲。

周祺察覺到她情緒不對,按以往她該調侃他幾句才對。

“你怎麽了?”

“沒事。”

她聲音低低的,顯然興致不高。

周祺隐隐有些擔心:“遇到什麽事了?是不是上次那個男人又找你麻煩了?”

曾望搖頭:“不是。”

她說完就沒下文了,正當周祺以為她不打算再開口時,她又說話了:“我剛遇見我姐的舍友了。”

周祺一愣:“打工的時候?”

“嗯。”

“你姐……不知道你打工的事?”

“嗯,她要是知道了不會讓我去的。”曾望聲音低糜,“她會對我失望吧。”

周祺不解:“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麽還去?”

曾望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半仰着頭說:“比起讓她失望,我更怕成為她的負擔。”

☆、四十二

四十二

曾望昨晚輾轉難眠,心裏頭沉甸甸地挂着事,後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踏實,總覺得自己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早上晨跑時,她恹恹地拖着身體慢跑,也不加速就只是老老實實地跟着大部隊跑了兩圈,等隊伍散後,她一反常态地沒有第一時間奔去食堂,而是獨自在跑道旁的臺階靜坐。

周祺從跑道上下來時就看到她一臉苦惱郁結,眉間有一個小褶子,眼底還有兩抹烏青。

他仰頭問她:“你不去吃早飯?”

曾望垂眼看他,簡短地吐出兩個字:“不餓。”

周祺清楚她今天反常的原因,猶豫了下開口:“你要是擔心……不如打個電話給你姐?”

“大清早的,不是此地無銀嗎?”

“……”周祺覺得她這話說得不無道理。

這時曾望同宿舍的幾個女生從食堂出來,其中一個沖着她喊:“曾望,你怎麽不去吃早飯,一會兒食堂沒東西了。”

“哦,好。”曾望應了聲但仍坐在臺階上八方不動。

幾個女生又把眼神投向站在底下的周祺身上,其中分明就閃爍着适齡少女的八卦之光。

曾望低頭看向周祺:“你趕緊去跑步。”

“嗯?”

“再站在這兒我們的緋聞就要坐實了。”曾望不鹹不淡地說。

周祺扭頭,看到幾個剛從食堂出來的同學時不時地往他們倆這看,那些意味明顯的目光燙得他耳廓一紅,再看向曾望時都不太自在了。

“我、我先走了。”

曾望歪着腦袋目送他倉皇離開的背影,心裏覺得好笑,他既然怕別人誤解他們的關系就不應該和她走得太近才對,可偏偏他還死腦筋,還未當上警察呢就先做上警察的工作了,時刻想拯救她這個“失足少女”。

十足的傻瓜。

曾望在臺階上又坐了會兒,拎過丢在一旁的書包,從裏面掏出手機,咬了下唇找到了曾希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嘟兩聲響,電話被接通。

“小望?”

曾希捏了下手:“姐。”

“怎麽這麽早打電話,有事嗎?”

“呃……也沒什麽事,就是突然想你了。”曾望咳了下問,“你吃飯了嗎?”

“剛收拾好準備出門,你呢?”

“吃了。”曾望撒了個小謊。

曾希那邊窸窣了一陣,大概是在穿衣服,過了幾秒她問:“小望,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曾望知道曾希很敏感,她這麽早給她打電話肯定惹得她猜疑了,如果不說一件事出來打消她的疑慮,她估計不會放心。

“姐。”曾望拿腳踢了踢剛被風吹到她腳邊的枯葉,沒踢動,“我如果讓你失望了怎麽辦?”

曾希那邊靜了下,随即帶笑的聲音傳來:“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是不是這次半期考沒考好?”

曾望一腳踩上那片落葉碾了碾,枯葉被碾碎的沙沙聲取悅了她,她平靜地應道:“嗯,考得不是很好。”

“沒事的,一次考試而已,我不會對你失望的。”曾希輕聲安慰她,“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盡力就好。”

曾望挪開腳,看着已經碎成渣的枯葉很淡地應了聲:“好。”

“你們半期考結束了是不是就要開家長會了?”

“嗯。”

“哪天?”

曾望頓了下:“姐,你其實可以不用來。”

曾希立刻回道:“哪怎麽行,我現在就是你的家長,一定要去的。”

曾望抿了下唇後才妥協:“這周末下午。”

“好,我知道了。”

“你趕緊吃飯去吧,我去早讀了。”

“好。”

曾望挂斷電話,看樣子曾希還不知道她給耿明鵬打工的事,即使如此,她的心裏也并不覺得好過。曾希越是信任她就讓她心裏越是沉重。

……

曾希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想了下,她覺得曾望有些奇怪,但具體她也說不上來。

她暗忖自己大概是想多了,興許她就是這次考試考砸了心情不好而已。

家裏的變故對她們倆的打擊太大,曾希自己都還沒能從中緩過神來,更何況尚未成年的曾望,雖說她總是故作堅強地安慰她,但她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曾望的成績受到影響是曾希早就預料到的,她并不想給她過多的壓力,能做的也只是鼓勵安慰她,讓她不再消沉下去。

她們都要向前看才行。

“喲,你妹一大早給你打電話啊,別是有什麽壞消息吧。”

曾希剛放下手機,耿思甜就陰陽怪氣地說。

她針對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曾希并不打算和她在口舌上多做無意義的争執,冷淡地看她一眼後就打開衣櫃找出自己的泳衣。

“你家出這麽大的事,你妹還有心情讀書啊,你确定她真的在學校裏認真上課?”耿思甜沒得到曾希的回應并不作罷,顯得有些窮追不舍。

她這話諷刺意味濃重,曾希疊衣服的手一頓,禁不住回了句:“小望很乖的。”

耿思甜不屑地冷哼,剛想把曾望打工的事說出來,突然想起昨晚她弟的警告,又不甘地把喉頭的話咽回去,但她只要想到曾希自以為的乖妹妹在給她弟打工,她心裏就莫名湧起一種高她一等的優越感。

“你別太自信了,你妹指不定比你還看得清現實。”耿思甜丢下這句話,趾高氣昂地離開了宿舍。

曾希蹙眉,聯想到曾望早上的那個電話,莫名不安。

這時李辛霏從陽臺進來,曾希疊好自己的泳衣裝進袋子裏,問她:“辛霏,你去上體育課嘛,游泳考試。”

“不了,我上周考過了。”

天氣入秋,南方已經漸有涼意,游泳課就要停課,文院的體育老師們就把這兩周的課用來進行游泳考試。

曾希上周想着去考試的人肯定很多,泳池裏大概和煮餃子一樣,所以就等到了這周才打算去考試。

李辛霏上周考過了,這周理所當然可以不去,曾希提上袋子問她:“那你下去吃早飯嗎?”

“不吃。”

李辛霏一大早就喪着臉,語氣也不是很好,曾希觑了她一眼,從昨晚回來她的情緒就很低沉,到了宿舍後就把桌上的東西胡亂摔了一遍,乒乒乓乓地弄得她忐忑極了,生怕林穆陽和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小希。”李辛霏打着粉底突然扭頭看她,“昨晚在KTV林穆陽坐你邊上對吧。”

曾希心髒猛地一跳,手心沁出冷汗:“怎、怎麽了?”

“你有發現他特別注意哪個女生嗎?”

曾希心跳速度不斷攀升,她不知道李辛霏這是不是試探,捏了捏手含糊道:“我沒太注意,太暗了。”

李辛霏皺眉,回頭繼續對着鏡子上妝,嘴上嘟嘟囔囔:“到底是誰,他是不是故意氣我的……”

曾希胸口發悶,總覺得宿舍裏空氣越來越稀薄讓她透不過氣來,她拎着袋子,和李辛霏打了個招呼就慌忙離開。

清晨草莛兒上懸挂着露珠待朝陽一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夜間降溫遺留下的寒氣也在陽光下一絲絲地溜走,九點鐘左右太陽放出光芒,氣溫也随之升高,但并不如酷暑時那般酷熱難忍,反倒溫度适宜,十分宜人。

曾希吃完早飯就去了學校的游泳館,更衣室裏人很多,她換上泳衣後找了個空的置物櫃把便服放進去,剛關上門邊上就有人嘲笑她:“真土。”

曾希回頭就看到耿思甜,她旁邊還站着廖未未。

“小學生款式吧。”

耿思甜見縫插針,任何可以奚落曾希的機會她都不放過,竭盡言語之能去打壓她。

曾希穿的泳衣是最保守的款式,黑色的緊身連衣短裙,和高中生定制的無二,反觀耿思甜則穿得很大膽,一套大紅色的比基尼,露胸露腰露大腿,為了博眼球,她剛才還特意把自己的胸往中間攏了攏,愣是擠出了一條溝。

比起她的穿着曾希的的确算得上是小學生款,對此她不置可否。

耿思甜瞄了眼曾希露在外面的纖細手臂和筆直纖長的雙腿,眼裏隐有嫉妒,她還想再貶損下她,廖未未開口了:“我們走吧,早點考完回去。”

耿思甜最後白了曾希一眼,轉身往更衣室門口走,随着她的走動,她腰上腿上松松垮垮的肉還一顫一顫地抖着。

廖未未走前還回頭沖曾希笑了笑,她也回之淺淺的一笑。

……

慶大的室外泳池修建在學校的西南角,頂上搭了兩個米白色的棚,遠遠看着像是山羊的兩個角。泳池面積不小,不分男女,足夠容得下幾個班的學生一起上課。

夏季的泳池除了供學生上課外,平時也會有一些課餘想游泳的人來。

吳鋒趁着人少游了兩圈後從水裏冒出頭來,對坐在池邊上的林穆陽喊:“诶,我說你來泳池不下水是來曬太陽浴的啊。”

林穆陽睨他:“是我想來的?”

吳鋒也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風,一大早把他拉到這兒來,說是要抓住夏天的尾巴暢游一番才算不辜負這個季節。

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作起來不比女生差。

吳鋒淌着水走近:“這你就不懂了吧。”

他把泳鏡一摘,雙手一撐坐到林穆陽旁邊,對着泳池的另一頭挑眼:“看見沒?”

林穆陽不走心地掃了眼,冷淡道:“什麽?”

“妹子啊,穿泳衣的妹子啊!都是福利啊!”

林穆陽低頭往他裆下看,鄙夷他:“你離我遠點,別跟個癡漢似的一會兒被當成色狼舉報了。”

吳鋒嘿嘿一笑,也往他腰下瞄:“你不是吧,看到這麽多美好的肉體一點感覺都沒有,你沒問題吧?”

吳鋒意有所指,林穆陽擡手就要削他,被他一躲:“欸欸,別動手,文明人。”

林穆陽也只是做個架勢,吳鋒見他收了手又嬉笑着湊上去:“知道今天為什麽拉你來嗎?”

林穆陽斜乜他。

“你看那邊在考試呢,妹子多吧,你說我們校區哪個學院女生多?”吳鋒笑得賊兮兮的。

林穆陽好像琢磨出了他話裏的意思,眼神一轉又落到泳池的那頭,正好看到剛從入口處出來的一個身影。

他能一眼就看到她,主要是因為她太白了,站在人群中欺霜賽雪分在惹眼,他記得前不久她去兼職還曬傷了,可這麽短短的一段時間過去她居然又白回去了。

林穆陽目光定在她那,她把一頭長發盤在頭頂,露出巴掌大的小臉,一身黑色的緊身泳衣把她的玲珑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雖然泳衣保守但穿在她身上卻分外勾人。

林穆陽眼神一動,腦子裏突然就回響起了吳鋒剛才說的話。

的确是福利。

林穆陽見她站在池邊左顧右盼了下,最後往岸邊拿着文件夾的老師走去。他看出來了,她是來考試的。

“你看誰呢,欸……那是曾希學姐嗎?好像是啊。”吳鋒抹一把臉,把眼睛一眯,“哇,這麽看她身材不錯啊。”

林穆陽臉色一沉,回頭冷眼看他:“你來曬太陽浴的?”

“嗯?”

林穆陽伸手毫不猶豫地往吳鋒背上一推:“抓住夏天的尾巴,下去多游幾圈。”

吳鋒嚎了一聲,噗通落入水中,他沒做好下水準備,嗆了幾口水後才站穩,氣急敗壞地指着林穆陽控訴:“你、你、哪有你這麽對兄弟的。”

林穆陽不理會他,扭頭又往泳池另一頭看去,曾希已經戴上了泳鏡準備下水。

別的女生都是從岸上直接跳進池中,唯有她小心地扶着扶手,後退着從樓梯上下水。

她緩緩入水,短裙的裙擺觸水時往上浮了浮,林穆陽自覺地別開眼,突然覺得陽光大盛,空氣裏都是燥熱。

一半的泳池被劃來考試,岸上老師坐在椅子上,池中待考的學生踩着水在做準備,游泳考試不是比賽,注重的也不是游得快不快,只要會游就算是達到了課程設定的目标了,因此老師并不掐表,只憑學生的游泳動作打分,五十米的游程,能流暢地游玩就算合格。

曾希下水後凫了兩下适應,之前的游泳課老師擔心泳池太過擁擠,就讓已經會游的同學可來可不來,老師的話就像是逃課免死金牌,因此很多人就正大光明地翹了課。

曾希就是其中一個,所以說起來她已經有段時間沒下過水了,到了這關頭難免有些沒底。她站在水中用手劃了劃水找感覺,而另一邊已經有人在考試了。

曾希看到泳道上一抹紅很紮眼,她認出那是耿思甜,她動作笨拙地蹬着腿,交錯劃水的兩只手拍出很大的水花,一起考的還有三個女生,比起其他人耿思甜滑稽的泳姿取悅了很多人,在邊上待考的學生紛紛笑出聲。

曾希沒看多久就戴上泳鏡游到了起點處作準備,她剛游了會兒已經有點感覺了,她想着與其在水裏緊張地等着還不如速戰速決。

耿思甜游到那頭又折返回來,老師搖了下頭給她打分,接着問道:“誰還要考。”

“我。”曾希舉手。

“準備吧。”

曾希游到最邊上的泳道上,等和她一起考的同學就位後,老師吹了聲哨,她蹬了下腿像一條魚兒般游了出去。

林穆陽坐在岸上,視線一直落在曾希身上,她下水後就一直在适應中也沒往其它地方看,自然也沒看到他。

看她熟練地凫着水,雙手有規律地劃水,兩只細長的腿拍出細小的水花,游得不徐不緩自由自在,林穆陽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意外。

興許是他以貌取人了,就像那時他以為她是不會喝酒的乖乖生一樣,總以為她這樣娴靜溫和的性子就只會讀書。

待看到她開始折返的時候,林穆陽跳入了池中,他潛游了段距離,等再冒出水面時,看到她正好到了終點。

曾希摘下泳鏡抹了下臉,看到老師對她滿意地點點頭,她心中一喜臉上就綻開了笑。

“有什麽好得意的。”

曾希回頭,耿思甜在她身後不忿地拿眼角斜乜她。

又來。

曾希心中郁悶,不明白她為什麽總跟自己過不去。

起點處老師已經開始讓下一批考試的同學做準備了,曾希戴上眼鏡回身往泳池的另一邊游去,把耿思甜妒忌的目光甩在身後。

曾希估摸着游出了考試的範圍,停下後站在泳池裏,摘下泳鏡四下觀望了眼,發現自己游到了池中央。

她正想戴上泳鏡游到邊上時,突然發覺周身的水流在變化,她低頭還未看清,一人就從水中冒出頭來,伴着一聲嘩啦出現在了她眼前。

曾希沒防備被一吓,身體後仰,重心不穩,腳下一滑,眼看就要往後栽進水裏,那個貿然出現的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摟過她的腰。

曾希一下子貼近他,兩人的距離瞬間縮小至零。

林穆陽單手摘下泳鏡,碎發沾了水後在陽光下閃着零碎的星芒,他的雙眼也像是被清水濯洗過般發亮。

“站穩了。”他沖她一笑。

曾希表情呆滞,看着他眨了眨眼,一顆水珠從她的睫毛上滴落,融進泳池中,了無蹤跡。

☆、四十三

四十三

曾希沒料到會在泳池裏碰上他,畢竟除了來上課的學生外,很少人會這麽早就到泳池裏泡着。

她錯愕過後就是驚慌,雙手抵在他胸膛上,他精赤着上身,兩人肌膚相觸之處一陣火熱,她被一燙又想收回手,眼神左躲右閃不知該看哪兒。

“你松開。”曾希虛推了下他。

林穆陽摟着她的腰不但沒放反而把她往自己身上攬:“松開可以,別跑。”

他現在已經是深谙她的秉性了,見到他不是口出拒絕就是撒腿逃走。

曾希扭了下身體沒掙開,目光慌忙四顧,今天考試學院裏很多同學都在,他們兩人就站在泳池中央,太打眼了。

“好、好,我不跑,你快放開我。”

曾希哀憐地看着他,兩只眼睛濕漉漉的,看上去委屈極了。

林穆陽喉頭一動,莫名有點浮躁起來,他低頭追着她的目光,緩緩松手。

曾希別開他的手立刻往後退了兩步,帶起一陣小水花。

她幽怨的眼神讓林穆陽無端心虛,總覺得自己像是逼良為娼的惡徒。

他用手抹了把濕發後指指池邊:“聊會兒天?”

林穆陽率先往池邊走,回頭看曾希時,發覺她糾着一張臉,遇上他的目光後抿着嘴埋頭認命地淌着水跟過去。

她刻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林穆陽察覺後很無奈,總覺得他在她眼裏就是個見不得人的東西,藏着掖着最好能丢了。

林穆陽先到了池邊,手一撐就出水坐上了岸,曾希随後在離他五米開外的池邊站定,泳池的這一邊是深水區,池中的水已經漫至她的胸口,他在岸上往下看還能窺見她隐在水中,搖晃的波紋下的瑩白。

林穆陽能夠輕易的撐上岸,但對于曾希的身高和臂力來說這顯然是做不到的事,他也發覺了這點,身子一動正想跳下去幫她時,曾希沖他搖頭。

她指指不遠處的扶梯:“我從那邊上去。”

林穆陽不敢逼得太緊,就坐在岸上看着她鑽入水中緩緩地游過去,細白的兩條腿像是化成魚尾擺動。

以前常聽人說男人是視覺動物,那時他對這種說法還嗤之以鼻,現在卻不得不承認有點道理。

“穆陽。”

林穆陽聽到有人喊,回頭去看,吳峰朝他招手,他的周邊還圍着幾個女生,他似乎正在教人家游泳,臉上的表情十分享受,還頗為自豪地對林穆陽抛了個眼神。

林穆陽冷哼,再次回頭時卻沒在水裏看到曾希的身影,他怔了下立刻往扶梯那看,那裏有幾個人站着但就是沒有她。

他似有所悟地把眼睛一轉,果然看到了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往泳池出口跑,黑色的裙裾随着她的步伐擺動着。

林穆陽的眉頭不由自主地一擰,頓時有些懊惱。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讓她給溜了,平時看她性子溫吞,躲起他來倒是當機立斷,一點不馬虎。

“穆陽,下來啊,那邊幾個妹子想認識下你。”吳鋒在這檔口游到池邊,擡着頭笑嘻嘻地說。

林穆陽沒好臉色,利索地起身,沒好氣地丢下一個字:“滾。”

吳鋒無端被罵一臉懵逼:“诶,你去哪兒啊,不游了啊……”

……

曾希一路急跑,直到進了女更衣室才扶着門喘氣,頭上原本盤好的頭發經她這麽一折騰斜墜下來,她擡手把發圈扯了,披散着一頭濕發循着記憶去找自己存放衣物的置物櫃,一打開頓時傻眼。

櫃裏空空如也,她裝着衣服和浴巾的袋子不見了。

曾希懵了下,一時疑惑是不是自己記錯位置了,她旋即打開上下左右幾個櫃子看了看,均沒有看到她的東西。

她眉頭一蹙,盯着那個空櫃子看了良久,她分明就把換下來的衣服放進了這個櫃子裏啊,難道有人拿錯東西了?盡管這種幾率極其小,她此時也不得不自認倒黴,否則無法解釋她的衣物怎麽會不翼而飛。

曾希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下了水後泳衣濕噠噠地黏在身上,她又撩了撩自己的頭發,也是濕炄炄地無法出門。今早出門前,她想着要下水就沒帶手機,此時誰也聯系不上。

去泳池裏找人幫忙?她想到了林穆陽,立刻否決了這個念頭。

就這樣回去?曾希遲疑,穿着泳衣走在外面顯然不夠得體,可現在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現在這個點還處在上午前兩節課的時間裏,上課的學生還未下課,沒課的學生還沒起床,她如果走快一點,興許不會碰上多少人。

打定主意,曾希側彎着身子,用手一把捏住尚在滴水的頭發,把發間蓄着的水往下捋出去,然後拿手當梳子,随意地理了理長發。她又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裙擺,确保不會走光後才往門外走。

曾希剛出門就碰上幾個來游泳的學生,他們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但也并不過分注視,途中難免又碰上幾個人,還有一輛輛的“小綠”從她身邊經過,她不敢攔,趿拉着拖鞋埋着腦袋抱着胸盯着路面循着來時路往回疾走,只覺得路途漫長。

走在路上時她突然想起之前輔導員提起過最近學校裏有變态出沒,專門挑落單的女生調戲,讓女生們小心防備,這事她之前沒放在心上,此時她只身一人穿着不合時宜的衣服走在校內倒是真有點害怕。

她出神擔憂時,眼前突然一黑,感覺被一塊布蓋住了腦袋,她呼吸一窒頓時恐慌地低叫一聲,下意識地擡手去掀。

有人伸手搭上她的肩攬過她,壓住她的手:“別動。”

曾希立刻就聽出這聲音是誰的,一時驚詫不已,被蓋住的聲音悶悶的:“林穆陽?”

“是我。”

林穆陽低頭調整了下他的浴巾,上下掃了眼後确認把她暴露在外的大部分皮膚遮住了才半擁着她走:“跟我來。”

曾希頓住腳,顯然不太願意。

“前面有一大群人來了,你這樣也不想被看到吧,我帶你走小路。”林穆陽說完再不管她的意願,攬着她就走。

曾希腦袋上還罩着浴巾,壓根看不到路只能半推半就地被他帶着走,眼前的景象從水泥路面變成草地又轉為青石磚。

“你帶我去哪兒?”曾希心裏不安。

林穆陽見四下無人,擡手把蓋住她腦袋的浴巾往後扯下,露出她的臉。

曾希左右看看,眼前的地方是個地下車庫:“這是哪兒?”

“邵逸夫樓。”林穆陽解釋,“從車庫上去,出了樓再走段路就到你的宿舍了。”

他這麽一說曾希就有了概念,比起她剛才死板地只懂走校道,他這的确是條鮮有人走的近路。

“走吧。”林穆陽說,他的手還搭在她的背上。

曾希有些別扭,稍微往旁邊走了一步想和他拉開距離,她剛一動林穆陽就察覺了她的意圖,他再次把她攬過來,低頭問她:“又要跑?”

曾希有些臊,雙手揪着浴巾緘默。

他們從車庫走樓梯上去,還未到一樓就聽到樓上有紛雜的腳步聲和聒噪的交談聲,這棟樓一般是各個學院開會用的,此時動靜這麽大,很有可能是哪個學院一大早在開會。

曾希一時有些發愣,站在臺階上進退不得。

林穆陽四下打量了眼,見樓梯拐角處有扇小門,他擁着曾希往前走,推開那扇門把她帶進去後迅速掩上門。

這個樓梯間是學校清潔工用來存放笤帚簸箕之類的工具的,只有不到幾平米的一個小空間,放了那些東西後就顯得更逼仄了,他們兩人進去後只能面對面擠在一處,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

林穆陽咳了下說:“先在這呆一會兒,等他們走了再出去。”

“哦。”曾希應了聲後就低着頭不再言語。

隔着一扇虛掩的門,外面是嘈雜裏面卻是靜谧無聲。

林穆陽低頭看她,她披着他的浴巾,一頭濕發披散在肩,發尾還有水珠往下遞落,幾绺發絲黏在她的鎖骨處,黑白相襯很是紮眼。

泳衣再保守也是泳衣,她胸口以上袒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在陰暗的室內仍泛着光,甚至他自上而下還能瞥見底下隐約的起伏。

林穆陽忽然覺得空間更加逼仄了,他轉開眼盯着她的發頂看:“怎麽穿着泳衣就出來了?為了躲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曾希咬了下唇,微微擡頭:“不是……好像有人拿錯東西了,把我的衣服拿走了。”

“那你就這樣跑出來了?”

曾希點頭。

“你也不是那麽膽小啊。”

林穆陽打趣似的一句話卻讓曾希覺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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