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撞入懷中
“.....那從今晚開始,你就與本官共寝吧。”
書房門是開着的,門外還站着陸景辰的兩位貼身随從,但貝念站在桌案面前,還是有種難以消化的威壓。
陸景辰這話帶有着十足的侵略性,這人雖是尋常冷若寒冰,但似笑非笑時,總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他的五官立挺俊逸,氣質卓然,卻都不及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惹人側目,仿佛天性風流。
貝念不知他這話有幾分真假,她其實還有一門婚事在身,對方是清河倪家的嫡公子,未及弱冠,已經是秀才,貝嵩陽曾經很看好他。但貝家出事之後,倪家迫不及待的登門撇清幹系,對此,貝念談不上悲切氣憤,她對那位倪家長公子倒是有幾面之緣,卻是談不上心悅。
貝念揪着帕子,極力讓自己鎮定,此刻陸景辰眸色無波的看着她,神色意味不明。
貝念對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很了解,雖說自小到大,常有人誇她生的可人,從貝念從未真正當回事。不過,陸景辰後宅養了如此多的小妾美人,可見他就是一個好.色之流,貝念即便如今寄人籬下,也不想委身于人,也斷不能丢了貝家的顏面。
她一本正經的說:“首輔,我知您将我留在後院,其實是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然.....我并非你的妾!還望首輔日後言辭休得孟浪!”
陸景辰這時已經重新翻閱古籍,再也沒有多看貝念一言,氣氛倏然之間又尴尬了。
貝念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她主動問出口:“首輔,按着我給您的花名冊,您也應該已經着手調查了吧?那.....我的嬷嬷和丫鬟呢?”
貝念擔憂曹嬷嬷和芷芙的安全,沒有通牒,她二人無法出城,遲早會被錦衣衛抓到。說來也是滑稽,這碩大的京城,能讓她藏身的唯一之處,既然是仇家......
陸景辰輕應了一聲“嗯”,修長的右手食指點了點桌案上的空白宣紙,依舊沒有看貝念一眼。
這時,貝念才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是個機智的,此前就想了保全自身的萬全之法,她稍稍靠近桌案,挽袖持筆,沾了墨汁在宣紙上落字。
原本是打算一個月給他兩個名字,但她有求于人,委實無法,只好又給了一個。
陸景辰不知幾時,已經擡眸看着貝念,她伏在桌案上,從陸景辰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長睫微顫,如撲閃的蝶羽,許是過分謹慎之故,小巧的瓊鼻上溢出了絲絲細汗,再往下就是桃花色櫻唇,是可人的菱角形,乍一眼看,還有些稚嫩。
不過,她倒是個膽大的!
貝念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惡狼的視野之中,寫好字後,她放下銀豪站直了身子,将宣紙遞給了陸景辰:“首輔,我又拿出誠意了,不知首輔幾時拿出您的誠意?”
陸景辰的目光只是淡淡掃了一眼那幾個梅花小楷,說:“你要的人,今晚之前會送入府中。”
這時,貝念突然看到了一本卷宗,上面的“貝嵩陽”三個字讓她猛然間一凜。
但陸景辰卻是看似不動聲色的将卷宗覆蓋上,道:“無事你就出去吧。”
貝念輕咬着唇,她不敢太過得寸進尺,陸景辰絕對不是什麽大善人,而且礙于兩家的仇恨,保不成他非但不會幫她,還可能會暗中害她。
故此,貝念不會徹底信任他,并且一定會防備着他。
很明顯,對方也在防備着自己。
貝念的視線從卷宗上收回:“那首輔先忙着,我且回湘園了。”
片刻,貝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書房內,陸景辰才打開抽屜,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是楠木手柄,上面還鑲嵌着紅寶石,哪裏是用來殺人的?大約是貝嵩陽給他女兒玩耍的小玩意兒。
她卻當真了!這匕首能傷得了誰?
***
夜幕低垂,貝念在房中小憩了幾個時辰之後,果然就等來了曹嬷嬷和芷芙。
主仆幾人相見,自是一番安撫抽泣。
貝嵩陽出生草莽,已故的貝夫人也并非大家閨秀,曾經為了貝嵩陽的科舉路,她一人擔起養家糊口的營生,在清河街頭開了一間小飯館,曹嬷嬷當初在逃荒路上被貝夫人所救。貝夫人病逝之前,曹嬷嬷曾發過毒誓,這輩子定護好貝念。
故此,曹嬷嬷此刻愣是将貝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恨不能掀開她的手臂,查看守宮砂可尚才安心。
“姑娘,陸家乃虎狼之地,陸四爺可曾欺你?”曹嬷嬷聲音發顫。
貝念今年十五歲,她算是貝嵩陽的“老來女”,打小身子骨嬌弱,如今瞧上去也才十三四歲的光景,十分稚嫩,宛若孩童。
貝念說:“我無礙的,首輔暫時不會動咱們,而且眼下也唯有陸家才是錦衣衛不敢硬闖的地方,咱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貝念是罪臣之女,倘若不是陸景辰護着,她知道自己定不會全須全尾的活到現在,眼下成了陸府的嬌姨娘也是算是一種掩護。
“嬷嬷,您和芷芙先且歇着,我一會.....還有點事,眉畫和眉書是首輔的人,有些話斷然不能在她二人跟前說。”
貝念提醒了一句。
芷芙十二三歲,是個啞巴,當初她流落街頭,被貝夫人領回去的時候就高燒不退了,醒來後便不能言辭,不過倒是個機靈漂亮的姑娘。
曹嬷嬷欲言又止,瞧着貝念消瘦了一大圈,委實心疼:“可恨倪家當真是忘恩負義,想當初,若非咱們老爺的幫襯,倪家怎會有今日的昌盛?如今倒好,老爺一出事,他們就等不及的退婚了!”
貝念本無心糾結這些,大難臨頭,倪家的做法也是自保。
安頓好了曹嬷嬷和芷芙,又稍稍交代了眼下的狀況,貝念便走出了屋子。
眉畫和眉書就守在門外,貝念佯裝打探消息,問道:“首輔今晚可在府上?”
二人如實答話:“回嬌姨娘,大人出門了,尚未歸來。”
後院小妾随意打探家主的行蹤,這是一個禁忌!
但貝念并不知情,貝嵩陽這些年将女兒保護的太好了,從未讓她接觸過諸如此類的事情。
貝念沒有猶豫,或許旁人會認為她的行徑愚蠢,但真被逼到這個份上,再愚蠢的事,她也要去做。
今日在書房,她明明看到了有關爹爹的卷宗,為何陸景辰只字不提?莫不是爹爹和大哥的案子有了新的發現?
貝念知道陸景辰不可能對她全盤托出,她正準備離開了湘園,眉畫和眉書二人互視了一眼,也要跟上。
貝念卻道:“不必跟着,我不過是去花園子裏散散心。”
眉畫和眉書從不多話,并沒有強行跟上。
這廂,貝念憑着驚人的記憶力,輕車熟路就來到了陸景辰的書房,守在門外的兩個護院此刻皆不在,大約是跟着陸景辰外出了。
貝念心跳如雷,她推開了書房門,因着身子嬌小,趁着夜色,很快就将自己藏入了書房內,她果然找到了爹爹的卷宗。
貝念狂喜之至,顧不得其他,當即打開翻閱。
就在這時,門外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男人剛剛沐浴過,只着雪色中衣,腰間松垮垮的系着,樣子肆意。
白長東和白長南從暗處走了出來,正要上前彙報時,陸景辰擡手一揮,示意這二人莫要出聲。
屋檐的白紗燈籠裏溢出清淺的光線,将男人的臉籠在無邊光華之中,他幽眸眯了眯,邁腿朝着書房走了過去。
這時,貝念聽到了動靜,她沒想到陸景辰這麽快就會回來,左右思量之下,當即将卷宗藏入了懷中,又随手端起了桌案上涼透的茶盞。
門扇被推開,隔着兩丈之遠,貝念和陸景辰四目相對。
貝念強裝鎮定:“首輔回來了?我.....我是來給你重新沏茶的。”
這個理由委實漏洞百出,貝念自己也知道今日此舉太過冒險,她眼睜睜的看着陸景辰朝着她走來。
他上前一步,她則後腿一步,直至後背撞在了梨花木博古架上,她再也無路可退時,男人已經高高在上的立在她面前。
他太高了,身形修韌偉岸,迫使着貝念只能仰面望着他:“首輔先忙,我且不叨擾了。”
陸景辰的視線落在了小姑娘隆起的胸脯上,她看着纖細,有些地方倒是傲挺的厲害,陸景辰眯了眯眼,昏暗的光線下,目光如炬,他一手抵在了博古架上,口吻帶着戲谑:“拿出來,別逼本官搜你的身。”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景辰:還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使壞?
貝念:.....你會後悔的!
陸景辰(不久後):不就是卷宗麽?給你給你,全給你,想要什麽都給你。大齡未婚男青年要不要?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