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美杉喝了一杯酒後,就帶着江蔓去熱鬧的地方跳舞。江蔓穿着細肩帶的酒紅色亮片裙,裙裝腰線貼身,漂亮的腰臀比引來周圍男士頻頻側目,連何美杉也忍不住盯着江蔓的腰臀看。平時也不見江蔓這麽打扮,難得打扮一次自然是新鮮,若是平時天天這樣,倒也不新鮮。
借着人群和酒精氣味,每當江蔓眼光流轉時,總會流露出一股說不出來的自然媚态,身上又純又欲的氣質在低頭擡眸間悄悄綻放。
何美杉的手放在她腰上,帶着她舞動。江蔓搖頭拒絕,不肯跟何美杉跳,她跳的路子太野了,扭腰扭臀的江蔓實在學不來,只看着她笑。
迷離燈光暈成了一團團。
站在二樓上的路正南單手揣在褲袋,看着舞池裏的江蔓。
和之前見到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這樣的江蔓少了良家婦女的清澈,被這些烏煙瘴氣的氛圍包住之後,她的笑容也沒那麽清澈了——那一日在郊區瞥見的笑容似乎從未真實出現過。
又純又欲。
于她而言,矛盾卻又不複雜的氣質在她身上一點點融合着,等待徹底綻放的時候。
“南哥,我剛剛看到梁仲傑也在這。”
“嗯。”
路正南收回視線。
林慎順着路正南剛剛視線停留的地方,仔細看才看見了何美杉和江蔓,之後眼睛就挂在江蔓身上一直沒挪開,直到路正南轉過身,林慎才收回視線,忍不住說:“沒想到,那姐姐妖起來也沒良家婦女的好樣兒了了。”說完,嘿嘿一笑。
路正南眉頭微蹙,頓足看向他,目光沉地讓林慎心裏一毛。
“南哥,你知道我的,我就是過過嘴瘾,再說我也沒說什麽啊——”
“下周起,你跟港生換個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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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慎叫苦不疊。“南哥,我錯了,我以後肯定改口,行不行?”
路正南沒答話。
“南哥,那個姐姐又不重要,你怎麽——”
“她是阿文的姐姐,客氣一點,心裏更要客氣。”路正南打斷林慎的話。
語氣不重,可話意思就夠重了,這算是對林慎的警告了。
林慎不反駁了,低頭認錯:“我改了毛病,還能回來不?”
路正南回頭,目光越過林慎的肩膀看向舞池,聲音無波:“到時候再說吧。”
何美杉接了個電話後要去洗手間,拉着江蔓一起。
上了二樓,何美杉發現自己的耳墜掉了一只,将包包和手機塞進江蔓手裏,讓江蔓在這兒等着,她自己下去找。
江蔓等了許久也沒見何美杉上來。她等得無聊,靠着花紋牆面四處張望。燈光迷離下,走廊上經過的男男女女形色各異。
倏地,目光一怔,她站直身子看向走廊盡頭的包間門外。
一個女人趴在梁仲傑身上,似是喝醉了,正在撒酒瘋,雙手拍打着梁仲傑的胸膛,梁仲傑非但不怒反而笑得開心,一只手捉住她亂動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纏到女人的腰上,大掌正覆在女人的臀上半部。
打情罵俏間根本就沒注意到這邊的江蔓。
江蔓覺得自己喉嚨發幹到要嘔吐,視覺沖擊情況下開始頭重腳輕。她想轉身走來着,可回頭一想,這不是她。她扶着牆面,往前走,想要上前去質問他,最好是踹他踢他打他。
從後面樓梯跑上來的何美杉伸手拉住了她,拖着她下樓。
梁仲傑回頭的瞬間,江蔓正好轉身下樓,只剩下上半身在走廊朦朦胧胧逐漸消失。
“你幹什麽?!”江蔓被何美杉拉着踉跄了幾步。何美杉拉着她穿過熱鬧的舞池,走到對面稍微安靜的吧臺附近角落。
江蔓将手裏的手機和包都扔在何美杉身上。
侍生送來了酒水。
酒杯剛放到桌上,江蔓拿走仰頭一口幹了。
“你喝慢一點。”
江蔓将酒杯用力放在桌上,指着二樓,說:“你看見沒有?”
何美杉握住江蔓氣到發顫的手,“蔓蔓,也許是看錯了——”
“不可能!”江蔓聲音厲了起來,她紅了眼睛,聲量因為怒氣而控制不住:“那就是梁仲傑!我怎麽可能認錯?!我絕對不會看錯!我又沒近視!”她說着,眼紅紅地望向二樓,“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何美杉拉住她,“哎呀”一聲,“你先坐下來!也許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呢?回家問問啊,別現在撕破臉,萬一是誤會就太難看了。”
“誤會?屁!上次我聽到他在書房跟別的女人玩電話性.愛!這樣還叫誤會?!我還不信來着,可現在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何美杉抱住她,安撫着她。
“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出去問他,只會讓你們倆都變得難看,你想想啊,我當初鬧的時候多難看啊,你不要跟我當初一樣,蔓蔓,冷靜下來再處理這個問題,好嗎?”
江蔓發洩不出怒氣,便一直喝酒。冷靜個鬼,這種事情,哪個女人能冷靜的下來?
當初何美杉鬧的時候是要離婚的,可是離婚這種事情太複雜了。何美杉家裏有兩位已經沒工作能力的父母,若是離婚,她就要一個人承擔起贍養父母的責任,這個不說,還得承受小地方城市的輿論攻擊,在何美杉老家那個地方,女人離婚的事情一旦傳出去,不光是何美杉要遭口水淹沒,連她父母都得被人嘲笑譏諷。
在何美杉看來,江蔓若是和梁仲傑撕破臉也會和她差不多一樣的結果。
“混蛋……”江蔓聲音低了下去。她腦子裏全是剛剛在二樓看到那個畫面。
何美杉冷靜地跟江蔓分析問題。
“梁仲傑出軌的原因,是我造成的。”江蔓說。
何美杉“呸”了一聲,“你性冷淡是誰造成的?梁仲傑在床上那麽粗魯,誰受得住啊?擱我我也得出毛病。”
“不是……”江蔓捂住發燙的眼睛,“不全是因為他,我這樣已經差不多有五年了,他能忍到現在才找別的女人,我……”她不敢往下說,說了就真的把自己看得太低太低了。
“江蔓!你別犯傻啊,婚姻裏的肉體關系就只能是夫妻兩個人,一旦找了另外一個人進行肉體關系,那就是錯了!不管你是不是性冷淡!即便你是!他更應該對你忠誠,性冷淡是病,你都病了,他還在外面做那等事兒就是渣!哼,不愧是老趙哥們兒,都一個德行。”
“還有,江蔓,五年了,咱們什麽交情啊?這事兒你都不跟我說?你不知道我門路多啊?你要早說,說不定我還能給你治好了呢!”
江蔓正要抹臉的時候,何美杉拍了下她的手,說:“別動!妝都給你弄花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管這個。”江蔓快要哭了。
何美杉挪了挪屁股坐到江蔓邊上,輕輕摩挲着她眼角,擦掉她溢出來的眼淚。“別哭,我問你啊,梁仲傑出軌,你真的覺得是你的責任?”
江蔓怔住,好一會兒她點頭。
何美杉嘆了口氣,說:“蔓蔓,你這樣想你以後會後悔的。”
江蔓愛梁仲傑,誰是第一主語中的愛方,就注定是弱的一方。
老趙毀了何美杉對他的愛,最後只剩下無所謂和随便,只剩下這兩樣東西的女人在感情世界會很堅強。堅強的何美杉心疼地看着江蔓,她抱住江蔓,輕聲說:“說不定真的看錯了,這裏光線那麽暗,是不是?”
江蔓随着何美杉的話進行心理暗示安慰。
回了家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晚,一直看到天明,她都沒等到梁仲傑回家。她不是那麽傻的女人,做不到只能活在潛意識的安慰裏。
天亮了,她起床,做家務,把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個人吃過早餐後便去婆婆家裏。
一到婆婆家,她發現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小姑子也在婆婆家,還有其他她不認識的親戚,大部分都是女人。女人聚在一起,嘴巴就刻薄的很。
江蔓才坐不到一會兒,幾個親戚就将話轉到了江蔓身上。婆婆周蓉就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時不時還要跟着那些親戚的話尾補幾句戳江蔓的話。
“結婚八年了,怎麽一點動靜沒有呀?”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
……
最後還是公公看不過去,放下報紙,說:“江蔓啊,回去吧。”
周蓉盯着梁學群,皮笑肉不笑:“幹什麽呢?我還想着留蔓蔓吃頓飯呢,你怎麽就趕人了呢?”
梁學群端着紫砂壺,起身,沒看周蓉,倒是看了一圈圍在沙發邊上坐着的親戚。那些親戚被梁學群看得心頭發虛,她們會說這些話也全然是因為周蓉的默許……這會兒頓時沒話了。
“江蔓,回去跟仲傑說一聲,讓他有空回來一趟,我有事要跟他說。”
江蔓起身,點頭:“嗯。”她拎着挎包,跟着梁學群走過出了小客廳,走過大客廳時,她低聲道:“爸,謝謝。”
梁學群颔首,“以後沒事就別來了,要來跟仲傑一起。”
江蔓點頭。
出了梁家別墅樓,她整個人如同虛脫一樣靠在外面的牆面上。陽光燦爛,江蔓的心頭卻如同被烏雲籠罩着。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能這樣忍,若是陸小珺,肯定要撕了,想到這,她笑了笑。陸小珺對她再不好,可真要見到周蓉這樣,陸小珺肯定要捋袖子去抓周蓉頭發大戰一場。
她再次約了醫生,希望能解決性.欲缺乏這個問題,但醫生沒空,得明天才可以。這樣一來,她就得回家,回到那個剛剛被她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房子裏。
不想回家。
她獨自走到百貨大樓下面的噴泉廣場的長椅上坐着,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
路正南陪着娛樂圈新星黎黎小姐從百貨大樓出來,看到坐在長椅上的江蔓,眼神暗了暗。他吩咐身後的助理送黎黎回家。
黎黎不肯,硬是抱着路正南的胳膊,言語間提及路正南的家人,路正南表情淡淡,語氣疏離:“黎小姐,請自重。”
黎黎臉色漸漸僵住,片刻後,路正南掰開她的手指。
路正南從懷兜裏抽出格子帕巾,背過身,擦拭着剛剛被黎黎碰到過的地方。盡管是背對着黎黎的,可她還是看見了,神情大變,只得跺腳,恨恨地罵了幾句才走。小女人的嬌俏在路正南這裏毫無誘惑作用。
路正南走到她對面的長椅上,鋪上手帕才坐下。旁邊幾個女士看到路正南的行為,頓時兩眼放光。看看別的男人,一挨着椅子,看看沒東西就随便坐下了,哪會像路正南這樣講究地鋪上手帕……
他看着江蔓。
日光開始曬人了。
廣場對面的一家奶茶店裏的員工扛着一把太陽傘擺到長椅附近,為江蔓擋住了陽光。江蔓禮貌性地對撐傘的工作人員道謝,為了道謝她還特地去買了杯奶茶。
路正南回到原位,繼續看着對面的江蔓。
路中間,人來人往。
陽光悄悄轉移位置。
直到秘書來了電話,說下午兩點在B大校區有一場課程演講。路正南擡腕看了眼時間。
一點一刻。
他在這兒待了大約差不多有三個小時了。
後期若是改動更新時間,會提前一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