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蔓遲疑着不回家的樣子被梁仲傑看見了。她擦了擦手,回頭看他,笑說:“沒帶鑰匙,手沾水了,開不了。”

梁仲傑站在她身後,看着她臉上的笑容,探究裏面的真假,可她僞裝的太好,他找不到假。擡手按了下指紋鎖,推着她進屋。

“去哪了?”梁仲傑緊握着她胳膊,看着她脫掉換上拖鞋。她俯身要将濕漉漉的鞋子放在一邊時,梁仲傑拖着她直接進了浴室。

“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你寧願淋雨也不打電話找我是不是?”他拿過架子上的浴巾擦着她濕漉漉的臉,攤開浴巾直接蓋到她頭上,捏着亮邊擦着她頭發、脖子。

“你不是要去鄰市嗎?而且是你自己也打電話跟我說你今天不回家啊。所以,我幹嘛還要打電話給你?”

梁仲傑動作頓了頓,揪了揪她的臉,“那邊項目合作人還在飛機上,大概淩晨到鄰市,我明早過去也行。你以前不是不管我忙不忙都會打電話給我麽?”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江蔓垂下雙眸,擡手要自己擦。梁仲傑沒管她,仍是自顧自地擦着,然後推着她進去,給她放熱水。

江蔓推着他,說:“你出去。”

“我也被雨淋濕了,我也要洗。”

江蔓看了眼他只潮了一點點的頭發絲,暗罵他無恥。梁仲傑像l*q是聽到了她內心話,捏着她下巴迫使她對上自己的目光。

“罵我了?”

“沒……”

梁仲傑親了下她,“随便你罵,反正在你面前我就是無恥、變态、混蛋。”說完,他匪裏匪氣地一笑。

江蔓覺得這人是無恥到一定境界了,所以才這麽不要臉,人不要臉真是無敵。江蔓怕梁仲傑又要弄她,只得服軟,哄他出去。

梁仲傑被哄高興了,自然是什麽都依着她,出去在客廳等着。看到她放在客廳茶幾上的包,裏面手機在震動,他拿了出來,是何美杉。他不耐煩挂掉,接着他就發現一向是他和江蔓合照的壁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夕陽照。

他不由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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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蔓出來的時候,梁仲傑坐在沙發上,胳膊肘撐着膝蓋,兩手拿着她的手機轉來轉去。

“剛剛有人打電話?”

“嗯,是何美杉。”梁仲傑擡眸看着她,看着她伸出的手遲遲沒反應。

“手機給我啊。”江蔓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說。梁仲傑左右動了動下巴,往她手掌心裏蹭,下巴稍微有點刺,刺的她忍不住用力由下而上地拍了下他下巴,“你幹什麽?”

梁仲傑摸了摸下巴,也不生氣,也不說話,就拍着他身邊的位置,示意江蔓過來坐下。

江蔓擰眉審視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問題,可他就坐在那裏,眼眸含霧,什麽都看不透,說是笑又不像是笑。

她怕他又發神經,順着他的話過去坐下。發梢上的水珠滴在浴衣上,慢慢滲進去。她擦着頭發,沒看他,說:“你有事就說,我要去吹頭發。”

梁仲傑撩過她肩頭的濕發,用眼神品味着她細長脖頸至側臉的流暢線條。若是以前,江蔓肯定享受他這樣暧昧的眼神,現在嘛只有怪異。

“梁仲傑,你有話就說,行不行?”

“你手機壁紙換了?為什麽?”

江蔓怔了怔,沒想到他會問這種芝麻小事。“哪來的為什麽,覺得夕陽好看就換了啊。”

“不許換。”他将手機塞到她手裏,“換回去。”

江蔓側目看他,“我為什麽要換回去?你現在還要幹涉我的喜好了是不是?”

“這不是喜好問題。”

“不管是不是喜好問題,你現在就是幹涉我!連換個手機壁紙你都要管?你以前怎麽不管?”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這話她也說過,現在被他用來反擊自己了嗎?

江蔓沉沉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我不換。”她起身要走。梁仲傑用力将她拉回沙發,“換了。”

江蔓笑了一聲,朝他伸手:“你把你手機給我。”

梁仲傑挑眉看她,剛剛還陰着臉,現在倏然一笑:“怎麽?想檢查?”

“是啊,你能檢查我手機,公平一點,我也要檢查你的。”

“行,檢查完了你就給我把壁紙換回去。”

江蔓覺得梁仲傑有病的同時自己也覺得痛快,相比兩人親密,她現在更偏向于不好過,不讓他好過,恨不得他找自己吵,最好吵到離婚。

梁仲傑将手機遞到她手裏。“密碼你生日。”

江蔓沒忍住笑了出來,笑吟吟看着他,話裏滿是諷刺:“你有意思嗎?”

梁仲傑眉頭一皺,卻也沒說什麽。

江蔓輸入自己的生日,錯了。她看他,梁仲傑扯嘴角一笑:“倒着輸。”

江蔓覺得他是真有病,不是假有病。她開了手機,壁紙是和她之前的合照一樣的,照片裏倆人很親密。梁仲傑像是要邀功炫耀一樣,讓她看看相冊。

江蔓點開相冊,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相冊裏全是她和梁仲傑以前出去玩的時候拍的照片。

過去的親密無間,現在看了就有多諷刺。

“梁仲傑,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有病。”

梁仲傑擡手,雖生氣,但只是輕輕扇了下她臉頰。江蔓錯愕,擡頭看他,按着自己臉頰,“你幹什麽?”

“舍不得打你,意思意思。”

江蔓睜大眼睛,心口上被什麽東西蒙住了,透不過氣。她将手機塞回他手裏,說:“我不看了。”

“确定不看了?”

江蔓搖頭,将自己的手機壁紙換回原來的合照。

梁仲傑将手機放在茶幾上,擡手揉了揉她的濕發,江蔓下意識要躲時又聽到他說:“你躲試試。”

“你不要動不動就威脅我。”江蔓推開他的手,瞪着他,“威脅次數多了會讓人厭煩。”

梁仲傑目光沉沉地看着江蔓的臉。好一會兒後,他歪過身子直接枕在她大腿上,仰着臉看着江蔓,笑說:“蔓蔓,我不急,我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耗。”

江蔓低頭,想了幾秒,放開膽子,朝着他嘴巴扇了上去——

梁仲傑驚怔,捉住她手。“江蔓!”說話間,嘴皮子都是麻的。

江蔓抿着嘴笑了笑,沖他揚了揚眉:“有種你打我啊。”

梁仲傑沉着臉,舔着口腔內壁,突然就對着江蔓做出嘟嘴的姿态,惹得江蔓一臉嫌惡。“神經。”江蔓往後仰,用力推着他胳膊,前面是茶幾,腿根本伸不直。

“你打我嘴巴,起碼得親下吧,這要求又不過分。”他目光戲谑,真令人讨厭。

江蔓說:“你有完沒完?”

梁仲傑怕她真惱到又打自己,乖乖起身,讨好地貼着她胳膊。

江蔓看着天花板,心想梁仲傑現在的這些行為到底有多少真的?見識到了他另一面,她對他的信任度大大降低了,可以說一分不剩了。她才不信男人出軌之後還能改正,若是能改正,老趙也早就改正了,何美杉至于去找小男朋友嗎?

她很好奇一件事情,為什麽男人會出軌?不說她自己吧,單說何美杉,何美杉漂亮,身材好,脾氣雖然爆,可誰要對她好,她也會對誰好的,和老趙結婚的時候,老趙還沒賺大錢,且怪癖多,不怎麽愛幹淨,何美杉也沒嫌棄,毫不猶豫就跟了他,還說他是潛力股,現在呢?

男人出軌,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只是為了尋找刺激?

江蔓很想問問馬醫生這種問題,看看馬醫生的答案會是什麽。她決定了,明天下午四點,她要去問馬醫生。

睡前,江蔓和何美杉發了短信,讓她別晚上打電話了,發短信最好。

這一晚,相安無事,但江蔓的睡眠質量還是很差。梁仲傑一直摟着她不放手,腿也壓在她腿上,根本就不管她睡得舒不舒服。江蔓越發覺得這個男人的小習慣令人讨厭。

隔天淩晨三點鐘,梁仲傑的手機響了,淺眠的江蔓一下子就被吵醒了,卻也沒睜開眼睛,只用耳朵聽着梁仲傑的動靜。他穿衣服穿到一半又爬到床上,親了親江蔓的側臉才離開。

江蔓聽到關門的聲音才伸出放在被底下的手用力擦了下臉。

牙都沒刷就親……

天亮了,她起床做完家務後又回到被窩裏睡回籠覺。沒有梁仲傑在這張床上,她的睡眠質量就好了,一直睡到下午一點多。

以睡覺度過漫長的一上午後,下午的四點也值得她期待了。

四點一到,她就急忙忙地離開家,去公交車站的路上時,她在想要不要找梁仲傑要回車鑰匙?

到了治療室,等着四點半。四點半一到,熟悉的腳步聲清晰地在治療室內響起。她看着白色簾子,仿佛要看透過去,可惜什麽都看不透。她聽到馬醫生的咳嗽聲,問:“馬醫生,你生病了嗎?”

“有點小感冒。”

“多喝熱水好得快,我就是這樣。”她生病的時候,梁仲傑就經常讓她多喝熱水,沒想到她也會拿這樣的話對別人說。

“嗯。”

江蔓遲疑着要不要問昨晚想的那個問題。

“江小姐,我希望每天都能得知你的心情狀态,所以,今後如果我頻繁問你的心情,還請你不要厭煩。”馬醫生用悶悶的感冒後的嗓音說着話。

江蔓彎了彎唇角,說:“好,我不會厭煩的。”她巴不得每天有人問她心情好不好呢。

“那麽,江小姐,你今天心情好嗎?”

“之前不怎麽好,不過,現在好了。”

簾外的人低眸望着筆記本,聽到江蔓的話,右唇角微微挑起。

“那個……馬醫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問。”

“男人為什麽會出軌?明明自己的妻子很好了。”

簾外的人将筆記本輕輕放于桌上。他翹起腿,靠着座椅,看着白色簾面,慢慢道:“這個嘛……”

江蔓認真聽着。

“我個人認為,不放進心理學上說的話,原因是這個出軌的男人不夠愛他的妻子。”

男人偏了偏視線,望向筆記本上記錄的內容。

[太重感情的人在心理學上被稱之為“感情依賴”。]

心理學上這樣的情感障礙,一旦被誰掌握,江蔓是不是就偏向哪一方呢?

不夠愛麽?

江蔓咬住手指頭,一點一點用力,慢慢的又将大拇指收回縮進蜷縮的食指縫隙裏。她看見簾下面的話梅。她蹲在簾子下面,看着他手裏話梅糖,順便研究着他的手指,說:“馬醫生,你是心理醫生,告訴我的答案應該是和心理挂鈎的,而不是你個人認為。”

簾外的人似乎沒想到江蔓會這樣說,正當他要收回手的時候,手裏的話梅被她迅速拿走了。

“抱歉,江小姐,這一點是我失誤了。”

“沒關系,這顆話梅就當是對你失誤的彌補了。”她并不怪馬醫生會以個人認為的想法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不高興,不高興他說的答案。

江蔓回去後,港生抱着路正南的外套從另一邊屋子過來。

“南哥,你要挑唆梁太太?”

路正南脫掉白大褂。

“注意你的用詞。”路正南将白大褂搭在椅背上,伸手接過港生遞過來的外套,冷着眸子看他:“我用得着挑唆她?”

港生別過臉看着那潔白的簾子,他能想象出那簾子後面的梁太太對所謂的馬醫生訴說心情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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