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十一二歲的孩子懷了另一個孩子,不管在哪裏,都是個另類。

周小荻也能想象村裏人異樣的眼光和指指點點,于是将她送回屋子裏說:“那我自己去,你就在屋子裏等着,你要吃什麽?”

姚春桃想了想,舔了舔唇:“想吃旺旺雪餅。”

量多又便宜的零食,她懂事的讓人心疼。

剛剛這裏才下了雨,路更難走了,一片泥濘,腳陷在泥地裏更難拔/出來。周小荻順着來時揪着的那根竹子慢慢爬下土坡,然後按着姚春桃指的那個方向走去。

身邊都是同姚春桃家差不多的房子,家境好一些的安了鋁合金窗子,家境稍差一些的同春桃家一樣,也是用的塑料袋将窗戶那個大口給封住了。

有些人家的門口坐着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他們疑惑的看着村子裏新來的生面孔。

七彎八拐,直到看到一家紅磚瓦房門外放着鐵皮板子,上面用紅膠帶粘出“小賣部”三個字。

周小荻走進去,裏面黑漆漆的,沒開燈,架子上放了些落了灰的零食。

小賣部老板正在看電視,見有生意來了,從板凳上站起來:“要什麽?”

周小荻看了會兒,買了不少零食。

因為村子窮,沒多少孩子會樂意花錢買零食吃,不少零食袋子上都落了層灰,老板拿着抹布将包裝袋上的灰擦了替周小荻裝在袋子裏,一邊收錢一邊問:“诶,你是哪家的親戚啊?好像從沒看過你——”

周小荻接過袋子,将裏面的零食拿出來,看了眼生産日期,才又放了進去:“姚春桃家的。”

小賣部老板“哦”了一聲,眼睛一轉,又問:“你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回來的?”

周小荻正準備出門,聞言扭頭:“什麽事?”

小賣部老板舔了舔下唇,說:“還有什麽事嗎,不就是那丫頭被村子裏幾個男人睡了,她媽回來了喊那些男人要錢!呵,可真是好大的嘴,一個人要五千,這麽一鬧,他們家不就發財了!”

他說完,又瞅了眼周小荻,看她長得斯斯文文,一看就是念了很多書,沒準是他們姚家請的外援,哪是什麽親戚!

周小荻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言論,她提着袋子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再說一句!你知不知道春桃還這麽小,她是未成年人,他們對她的所作所為是強/奸,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那小賣部老板見她一瞪人,只覺得煞氣,朝後縮了縮脖子:“不就是要錢嗎,還說的這麽嚴重幹嘛?”

周小荻氣的握緊了拳頭,牙幫子咬的緊緊地,出門憋着一口氣回了姚春桃家。

哪知還沒上土包,就聽到她家喧雜吵鬧,拽着竹子爬上去一看,只見姚春桃被一個中年婦女揪着頭發,從屋裏拖了出來!

來人正是郭樂的媽,她前幾天聽見姚媽朝她要錢就氣不打一處來,不就是個丫頭麽,睡了就睡了,睡了那麽多人,怎麽能認定這孩子就是她老公的種呢,憑什麽管他們家要錢。

她們合着真的把她當柿子挑軟的捏啊,那她今天就來殺殺她們的銳氣。

姚春桃大着肚子被她從屋子裏扯過來,四肢羸弱像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河蝦細小的肢,一個巴掌被掄圓了要刮過來,根本都沒有躲得地方。

周小荻沖過去,牢牢抱着姚春桃,那巴掌落在她背上,差點把她的心給拍出來。

打錯了人,郭樂的媽有些讪讪,可還是兇言惡語的:“你是誰,別在這管閑事,該往哪去就去哪。”

周小荻的背被她厚實粗粝的手掌打的差點木掉了,好半天才緩過反應,她抱着姚春桃,擡起臉,問:“你又是誰?你憑什麽打人?”

姚春桃吓得眼淚都出來了,緊緊抓着周小荻的衣服角:“周姐姐。”

周小荻牢牢抱着懷裏的女孩,一張臉戾氣橫生,慘白的臉頰和猩紅的眼看的有些怖人。

郭樂的媽本來就是個潑婦,遇軟欺軟,遇硬怕硬。發覺自己碰了個硬釘子,朝後退了步,又挺了挺胸膛:“我是郭建軍的老婆,我來打她,是她們家想騙我的錢,是,對……是詐騙!我要告她們!”

惡人先告狀,周小荻像看蛆蟲一樣看着她。

不,連蛆蟲都不如。

她們的惡行、她們的所作所為在這地表上最惡心的東西都不能與之匹敵。

她護着姚春桃,一字一句的問:“詐騙?你們還懂法?既然懂法,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犯了強/奸罪,是要坐牢的?”

姚媽從一開始被人架着就一直哭,到現在有人替她說話了,她從一邊蹿出來,抹抹自己臉上的眼淚,口齒不清的說:“你們太欺負人了,真是太欺負人了……我要告你們,要讓你們坐牢!”

避鮮04

她的話像沉鈍的刀子,将院子裏的喧嚣一刀劈到底。

郭建軍老婆聽到她說“坐牢”兩個字的時候脖子略略縮了縮。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好事,一旦沾上了在整個村子裏都擡不起頭,到時候讓她的兒子郭樂怎麽見人?

周小荻懷裏的春桃怕的瑟瑟發抖,蠟黃的手緊緊的拽着周小荻的衣服。

周小荻抱着她,摸着她腦袋,說:“春桃別怕,周姐姐在這。”

姚春桃縮的更厲害了,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看她:“周姐姐,那你走了怎麽辦,他們來了好多回了,媽媽根本說不贏他們。”

“好多次。”

“從我‘病了’被學校退學,媽媽找他們,他們就一直來、一直來。”

周小荻擡頭,一雙眼睛看着他們。

周小荻生的珠黑膚白紅唇,可抿緊唇時,整個下颔崩的緊緊地,眼神銳利,刺在人身上像刮着骨頭。

過了好久,直到大家腳都站的有些酸了,她回頭問姚母:“你還是準備私了還是報警?”

姚母眼睛哭得腫腫的,站在那,脊背彎的像門口老了的桃樹,只要再下點雨,背脊就快壓彎了。

她抹了抹淚,說:“報警,他們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太欺負人了……他們犯了錯憑什麽來打我們?憑什麽罵我們?”

姚春桃瞪着眼睛看着媽媽,還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報警?是和她有關麽?

她隐隐約約有個預感,在生命之中有一雙無形的手将她平靜的生活推如波濤洶湧的海濤,可她還尚未知道。

而這一天,才剛下了雨,天空潔淨的像是用紅水河洗過一樣,幹淨的能把人的眼睛吸進去,院子外的莊稼葉子上還挂着水,她還看着一顆小小的七星瓢蟲慢悠悠的飛過田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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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山縣公安局在縣城裏面,離這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聽說姚家的女人要為了她孩子報警,家裏有摩托車的也不願意借她在她一程。

嫌她醜,将事情鬧大了,丢的是這裏人的臉面。

姚媽氣的渾身顫抖,拉着姚春桃一步步踏着泥濘往村子外走。

原本她說要讓他們坐牢只是氣話,誰願意把事情弄大,最後苦的還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他們步步緊逼,連條活路都不願意放給她們娘兩。那她還怕什麽,還需要怕什麽

她光腳不怕穿鞋的。

春桃年紀小,身子骨弱,又懷了孩子待在家裏這麽長時間,身體素質差的不行。被她媽一拉猛往前跩,差點撲在地上。

周小荻跟在後面,眼疾手快将她拉了起來。

姚媽一邊哭一邊對着孩子罵:“你争氣點!別讓別人瞧不起,多少人等着看我們笑話!”

春桃咬着下唇,眼睛水在打轉兒。

她不是嬌氣,她是真的腿腳發軟沒力氣。

周小荻看着,走過去,蹲在她前面:“上來。”

春桃用手背抹了抹淚:“周姐姐,我可以走的,我……我現在胖了不少。”

周小荻把她的手攀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阖過她的腿彎,背起她:“沒事,周姐姐力氣大。”

周小荻走到姚媽身邊,說:“走吧,這樣就不耽誤時間了。”

姚媽那些刺人的話一說出來就後悔了,女兒身上發生這樣的事,當媽的心裏怎麽會好受?可她白裏夜裏一直強撐着,生怕村子裏的笑話,可撐久了,自己脊梁骨繃緊的神經也快斷了。

誰能救救她?幫幫她?

或者誰能告訴她這只是場夢,夢醒了一切都好了。

可沒有。

現實依舊冰冷殘酷,人的冷眼冷語依舊狠狠的刺入她的本就千瘡百孔的心。

走了大概五六裏路,上了大巴,姚春桃依舊迷迷糊糊的在周小荻懷裏睡着了。姚母神情肅穆,幹枯的手緊緊地握着自己的膝蓋,目光直視前方卻沒有焦距。

車內空氣混濁,地上沾了不少泥,有些乘客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甚至發出難聽的呼嚕聲。

周小荻抱着春桃,握着她的手,她的身上披着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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