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詭異血足印
姚一鳴沒想到陳瑩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吓得怔了一下。
這時門前保安沖過來,“需要幫忙嗎?”他問的是陳瑩,兩只眼睛卻冷冷地盯着姚一鳴。
昔日見到姚父姚母便禮貌微笑的男人,此刻卻像防賊一樣防着他們的兒子。
陳瑩立刻解圍:“沒事沒事,這是我兒子的同學,來探望我兒子的。”
聽到“兒子”兩字,那位保安的嘴角明顯地抽搐了幾下,伸手拉了拉帽沿,便默默退回到門前。
姚一鳴跟着陳阿姨進了小區,他想問問黑袋子裏裝了什麽,可是看着陳阿姨悲痛晦暗的神色,他只好按捺下好奇心。
兩個人偶有幾句交談,也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舊事。
“咦,那不是陳老太太麽?她還有閑心出門買東西!”
“誰知道她身旁的小夥子是誰?我怎麽感覺……”
“不用感覺了!就是姚老棍的兒子!”
“他家房子不是賣了麽?還回來幹什麽?”
“晦氣!一個死了兒子,一個沒了爹娘,這能湊在一塊也是絕了!”
“離他們遠點!兩個被詛咒的家庭,真該死!我不想在這裏住了,我要把房子租給那些屁用沒有的大學生!哪怕他們跟我讨價還價!”
原本那些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鄰居大媽們,此刻都化身成了長舌婦,八卦可憐人的生活,然後在對方經過時,刻意疏離。
哪怕陳老太太跟她們做了近三十年的鄰居。
姚一鳴已經猜到,是陳老太的兒子李平博過世了。但他想不明白,白發人送黑發人這麽慘痛的事情,為什麽還會被人拿來輕侮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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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個社會的本質,不是在你有難時各方伸出援手拉你一把,而是落井下石在你的頭上再拉一泡屎嗎?
做人豈能如此無恥!
陳老太的臉色愈發難看,但是依舊一言不發。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背後的議論,可在姚一鳴的記憶裏,這位陳老太也是潑辣起來就六親不認的主兒,如果家人突遭變故又被人嚼舌頭,按照她的脾性,應該是把對方的嘴巴撕爛才對吧?
姚一鳴咽了咽唾沫,正待硬着頭皮詢問,肩膀卻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地走了幾步,馬上回頭去看個究竟。
然而,什麽都沒有。
“小鳴,你怎麽了?”陳阿姨見他抻着脖子往後看,臉色不由得一變,“有什麽東西撞到你了?”
姚一鳴看着幹幹淨淨的牆磚和地面,心底裏越來越冷。
難道是……
陳老太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嘶啞着嗓子問:“是有什麽東西撞到你了,對不對?”
姚一鳴發現陳老太渾身發抖,起初以為她是恐懼,可是從她的眼睛裏看到,那是一種興奮,近似瘋狂的興奮!
“他選擇了你!他選擇了你!”陳老太死死地摳抓着姚一鳴的手臂,指甲劃破皮膚,嵌進他的肉裏。
“誰?誰選擇我?”姚一鳴用力掙了掙,結果陳老太的五指像合攏的鐵嵌一樣有力。
“我兒子!我兒子啊!他在頭七這天回來,肯定有很多話想跟我說!你們是同學,他了解你,他更容易上你的身!走,去我家!去我家!”
“陳阿姨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姚一鳴看着陳老太那雙遍布血絲,又極度興奮的雙眼,只感覺毛骨悚然。
“你讓他上身!你讓他跟我說話!”陳老太扯着他的手臂往電梯裏走,卻被姚一鳴掙開。
“平博走了!”
“是,他走了……但是今天頭七……”
“我是說他離開了這裏,離開了這棟樓!”姚一鳴的嘶吼聲終于鎮住了歇斯底裏的陳老太。
“什……什麽?你看見了?”她終于擡起頭,直視着姚一鳴的雙眼,尖聲叫道:“你果然看見了!”
姚一鳴的眼睛發生了十分驚人的變化。
瞳孔縮小如針尖,黑色眼球幾乎将眼白擠沒,獨占整個眼眶。
如今,在他的視野裏,原本幹幹淨淨的地磚上,出現了一塊塊暗紅近黑的血足印。
透過單元門的玻璃窗,能看到足印一路延伸出去,走向那群正在八卦別人悲慘家事的老太太們。
除了姚一鳴,沒人看得見那些足跡的主人——只剩半邊腦袋的李平博。
這裏不是姚記餐館,直播系統也沒有開啓,姚一鳴之所以能看見鬼魂,便是因為他選擇的能力——
窺見!
這個能力每天可以主動發出三次,可見痕跡能夠維持半分鐘,鬼魂影像可見三秒。
他選擇“窺見”,便是不想在遇見鬼怪時毫無準備。這次“回家”,此能力也的确派上了用場。
“平博……平博他好嗎?”
面對陳阿姨的詢問,姚一鳴有點不好開口。
只是一個停頓,便被愛子心切的陳阿姨察覺出來了。
“他……還是那個樣子,對吧?”陳阿姨擡手在臉上比劃了一下。
那是一個“切割”的動作,結合李平博那只剩半塊的腦袋,姚一鳴只覺腸胃翻攪,一汩汩酸水向喉頭處湧來。
他不想在陳阿姨面前失态,強迫自己壓住不适感,但是下一秒,他便堅持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你……”陳老太神色複雜,悲痛道:“我兒子向哪邊走了?告訴我!”
話音未落,樓門外就響起一片尖利刺耳的慘叫聲!
陳老太看向叫聲來處,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在殺人……快阻止他……”姚一鳴臉色蒼白道。
那位想要把房子租給大學生的老太太,竟被“半張臉”的李平博給撕爛了嘴。
姚一鳴已經看不見樣貌可怖的鬼影了,但是那位老太太臉上突然出現的撕裂狀傷口,以及湧滿血水的口腔,卻足以說明發生了什麽。
旁邊那些人見此詭異慘景,都吓得雙腿癱軟,呆怔一兩秒後,尖叫着四散而逃,甚至都沒有人拿出手機報警。
“住手!平博快住手!”
上一刻還被她們侮辱鄙夷的陳瑩,瘋了似地沖出單元門,然而她的喊聲不僅沒能勸住李平博,還讓那些不明所以的老太太更加恐懼。
她們在逃跑的過程中,幾可用連滾帶爬來形容。
在姚一鳴的視野裏,那些暗紅色的血足印,很快就追上了另一位老太太。
姚一鳴也很害怕,他舔了舔嘴唇,緊緊握住被報紙裹住的黑鐵菜刀,心想那些人雖然為老不尊,嘴賤心黑,可是罪不至死啊!
他走到門邊,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掰。鎖舌彈動的聲音并沒有響起,響起的是玻璃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