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它竟然在笑

姚一鳴百感交集。

李平博是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喚起姚一鳴對昔日友情的維護感,進而幫助他,還是想告訴姚一鳴,他的死,與這照片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姚一鳴把箱子裏的東西翻了翻,确定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物品,便篤定認為,李平博是在尋求他的幫助。

水流聲依舊嘩啦嘩啦,斷斷續續地響着,他被擾得心煩意亂,沉着臉尋聲而去。502和503的戶型是一樣的,他很快便找到了聲音的來處——位于過道盡頭的衛生間。

他推開門走進去,腳底下立刻傳來“啪叽”的水聲。如他所料,浴缸裏已經注滿了冷水,可是水龍頭并沒有關閉,細細的水流沖刷進浴缸中,一汩汩的水花在白釉面的邊沿溢出來,已經在地磚上攤積成了一大片。

姚一鳴知道,浴缸的側壁會留有“防溢排水口”,只要水積過高,就會自動通過防溢口流出去。

他微微皺眉,走到旁邊一看,果不其然,防溢口被一團沾滿爛泥的水草給堵住了。

水草……

這玩意兒怎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又是某種暗示?

姚一鳴彎下腰,左手撐着浴缸邊沿,右手平伸出去,揪住那團水草。觸感冰冰涼柔膩膩,似乎摸到的不是植物,而是一團大鼻涕。

裹住水草的粘稠東西會是什麽呢?

他忍着惡心感,用力一扯,那團水草纏成團,并沒有被扯斷,結果他越扯越多,仿佛整個排水管裏都塞滿了水草。

忽地,他停下來,瞪大眼睛看過去。

水草被扯出毛線帽子般的一大團,連着防溢口的部分,已不再是泛着青色的黑泥,而是一大片濁黑色,幾近幹硬的血塊。

被浴缸裏的水一泡,那些血塊融化開,大片紅色在水中漫延。

姚一鳴心中馬上升起了十分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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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已成霧狀的黑血,竟在浴缸水裏,凝聚成了一張唇角微微勾起的臉。

它在笑!

它竟然在笑!

姚一鳴吓得手一抖,那團水草墜回浴缸裏,大片冷水被擠出來,連帶着那張笑容陰冷的臉。

它就這樣順着湧動的水流,攤成片兒在地上流過,流過姚一鳴的鞋底,被撞散了又重新聚合,血紅的目光如尖刀般剮在姚一鳴臉上。

它就這樣盯着他,無聲又緩慢地流進了排水地漏中。

雖然那張臉消失了,可是它那雙由血水凝結而成的暗紅眸子,卻沒有就此消失,而是像鑿子一樣砸進了姚一鳴的腦海裏。

似乎,它依舊藏在某處陰暗的角落,躲進狹窄的管洞中,帶着惡念無休無止地盯着他。

姚一鳴更加不安了。

起初,那張臉積壓在玻璃上十分扭曲,後來,它變得完整但面無表情,現在,它已經有了淺淺的笑容。

它到底是什麽東西!?

它預示着什麽?

姚一鳴有種奇特的錯覺,即是那張臉正在一點點發生變化,下一次,當它不再笑了,或是哭,或是怒的時候,又會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呢?

浴缸裏的水向防溢口流去,水草漂浮起來,一蕩一蕩的,好像在緩緩的變形。

它會……變成一張臉嗎?

姚一鳴已經有點杯弓蛇影了,他咬了咬牙,不顧打濕衣衫和袖子,猛地抓起了那團水草,兩手并用,沉腰蹲馬,像在拔河一樣把它從防溢口裏扯出來。

污血和黑泥已經被洗幹了,水草恢複成了原本翠綠的顏色,姚一鳴越扯越輕松,當他把最後一根水草也拖出來時,卻發現有什麽東西卡在了防疫口的漏眼裏。

水草無聲斷了。

那東西叮叮當當地滾落回去,就此消失。

姚一鳴呆怔片刻,糊亂擦了下手上的髒水,掏出手機問:“什麽東西?有水友看請了嗎?”

今天的水友們依舊很活躍,在他發問之前,就有人在讨論水草根部纏挂着的到底是什麽了。

“是鑽石!比主播板牙還大的鑽石!”

“我鑽你妹啊!我猜測就是河床裏的小石頭。”

“主播,我用我這兩雙钛合金祖母綠的八倍鏡狗眼向你保證,那是死人的牙齒……”

“不,是我拉的翔!”

“不,是我左手裏的子孫凝成了塊,右手裏的紙巾搓成了團。”

“啊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

看着直播間裏日常扯犢子的水友們,姚一鳴忍不住想把“日李大壩”四個字送給他們。

“慧通道長,慧通道長!你看清了嗎?”他開始求教高人。

這一次道長回應的很快,“小友莫慌,老夫在屏息凝氣,揣測天機。”

他剛要說謝謝,卻發現發彈幕那人不是慧通道長,而是“道袍下的袈裟”。他被搗亂的水友氣得心肝亂顫,“如此緊要關頭,你們別鬧了行不行?!”

水友們回應得十分果決。

“小友莫慌,我拉完屎就來救你!”

“小友莫慌,我快發射了!待我清理好子孫就來救你!”

“小友莫慌,不是,你說你慌個瘠薄?”

如果不是直播間神威無雙,深不可測,姚一鳴會直接将手機摔進浴缸裏,跟“直播”說再見。但是他心裏清楚,如果真那麽做了,可能還要跟自己的生命說“再見”了。

忽然,他眉間微挑。

在衆多發言中,竟出現了一條十分有價值的彈幕:

“主播,我看你爹姚半仙直播時,就有錄視頻的習慣,經過我反複暫停慢進,發現那是被掰斷成數個小塊的裁紙刀!”

“裁紙刀?”姚一鳴略微沉思,心頭猛震。

他用手指滑動屏幕,找到剛才的發言者,沉聲問:“‘師太請上來’,剛才是你發的彈幕,你确定嗎?你覺得……那會不會是兇器?”

有個水友道:“主播別開腦洞,道長不靠譜,師太糊弄人。”

姚一鳴看着滿屏幕的“別信騙子”,忍不住輕聲道:“他怎會是騙子?!”

水友們似乎商量好了,開始群嘲主播:

“你別逗了,連這都不知道?”

“什麽都不懂,就敢在這裏直播?”

“你不是作死啊,你是作大死!”

姚一鳴被他們噴的滿頭霧水,讪笑哀求道:“各位吊大水友快告訴我吧,新人主播,什麽也不懂,見笑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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