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能冒險了
姚一鳴不禁苦笑。
草,活了1500年的雞冠蛇,那特娘的早成精了吧?
他看了眼時間,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距離陰間盛典結束,只有7分鐘了!
蒸煮龍丹再輔以調料贈味,只怕都要耗掉幾分鐘,而紅雞冠中難以去除的腥臊和苦澀,卻如針尖兒似的,刺在他的舌尖和鼻腔裏,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他下意識抓抓頭,向張勝遠那邊瞥去一眼,又想到薛寧像防賊般防着他,想要偷學幾無可能。他又不甘心地在空氣中嗅了嗅,希望能捕捉到還未散盡的某種神奇佐料的氣味。
結果讓他再一次失望。
空氣裏幹巴巴的,像是被太陽暴曬的抹布,深吸一口氣都像有幹硬的毛岔在嬌嫩的鼻腔裏劃過。
毛細血管好似崩裂開,血腥味直往腦袋裏灌。
他暗暗罵了句,愈發急躁和苦悶。
按理說,他是姚半仙手把手教出來的人,所知菜譜可能沒有張勝遠多,但這世間佐料,什麽能減腥,什麽能去苦,對于一個廚師而言就是最基本的東西。
張勝遠能知道的,他也會知道。
可是他現在卻瞪着金光燦燦的龍丹,完全不知所措。
這恐怕是姚一鳴成年以來第一次,在烹饪之道上有了挫敗感。
強烈的挫敗感!
手機直播間裏,并沒有任何催促性的倒計時聲,可姚一鳴的腦海裏卻滴答滴答響個不停,或許只是過了幾秒鐘,就讓他有種苦熬一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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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黏膩膩的全是油,皮膚下的血管也似沸騰般突突跳着。
他打開水龍頭用手指蘸了蘸水,在臉頰和脖子上胡亂抹了幾把,浸透肌膚的冰冷,讓他的腦袋清醒了幾分,他的嘴唇微微動着,喃喃念道:心不能亂,心不能亂!
“若想領略烹饪之絕藝,心當靜之。”
父親的諄諄教導,在耳邊悠然響起。
姚一鳴閉上眼睛,努力沉定心神,像登上拳臺的拳擊手那樣,深吸一口氣,再徐徐吐出來。
再呼吸,再吐氣……
就在這時,行止反常的薛寧突然病态般蒼白的臉貼近,圓圓的眼珠從紗簾縫隙裏看過來。
待發現櫥臺上的龍丹還未成型,而姚一鳴仍舊在冥思苦想時,她終于展露出一絲笑意。
那笑容陰森詭異,五官扭曲到一起,皺皺巴巴的,就像是一張張破碎的人臉,挑揀出其中的一部分,縫合成了薛寧的笑。
還好手機正對着櫥臺上的龍丹進行直播,若打開的是前置攝像頭,讓屏息等待的水友們看到薛寧的表情,只怕不會被吓死,也得被吓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已經不是人的臉了。
薛寧張開嘴巴,喉嚨裏滾動了幾下。
若是姚一鳴靠近她,會聽到從她的嗓子裏,冒出幾聲“嘎嘎”的怪響。
那也不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
可是,薛寧臉上的笑,突然間凝固了。
她那不斷滾動着唾液的脖頸,也似卡住了一團什麽東西。
在她的視線裏,原本被愁雲籠罩的姚一鳴,竟然開始渾身發抖了!
那絕無可能是恐懼的顫栗,倒像是……興奮!
他發現了嗎?
難道到頭來,又是功虧一篑!?
一種怨恨和冤屈交織的情緒,如蟻蟲般在她內心裏噬咬着,她動了動手指,指甲瞬間猛長,鋒銳如刀。
她想掀開紗簾,殺掉那個讓她苦嘗絕望滋味的男人。
可是,正如之前無數次那樣,她的愛人攔住了她。
“陰間盛典的規則,不容破壞。”已化身成張勝遠的他,一句話都沒說,可是他看過來的眼神,卻分明是這個意思。
“薛寧”一動不動地站着,也不知過了多久,鋒如尖刀的指甲,終于恢複原樣。
姚一鳴已睜開了雙眼。
面前蒸鍋裏的水,已經開始煮沸,氣泡在咕嚕嚕的炸響聲中,化成一縷縷蒸氣缭繞升起。
他把手指伸進水汽中,灼熱的痛感讓他下意識縮回手,同時心中更加疑惑了。
事到如今,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冒一次險。
哪怕在旁人看來是浪費時間。
他轉過身,緊盯着無風拂動的紗簾,視線在薛寧窈窕的身影上略停了停,便挪到張勝遠那一邊。
再厲害的廚師,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做菜。而至始至終,張勝遠那邊都沒有傳來任何響動!
就算那邊一直在等着油熱煎炸,水沸蒸煮,那他也該嗅到油香,聽到沸水滾動的響聲。
然而,什麽都沒有。
轉瞬間他便拿定了主意,悄無聲息地向前邁着步子,靠近紗簾後猛地抓住簾角就要掀起來,卻有一雙手閃電般伸出來,細長,柔軟,冰涼,但五指卻十分有力!
姚一鳴感覺捏住自己的不是手爪,而是一把能夾斷鋼筋的鐵鉗!
被掐住的地方脈搏突突直跳,似乎血管都要炸開,骨頭也會在下一秒像甘蔗一樣在脆響聲中折成兩段。
“媽的,你放手!”他開口怒罵。
“薛寧”陰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頓:“你打擾他,壞了規矩。”
“草,他毛都沒幹,我打擾什麽了我?”姚一鳴用力掙脫,那只手卻越捏越緊。
“做你的事,別打擾他。”薛寧寒着臉重複,嗓音裏卻有幾分扭曲。
姚一鳴被她這狀況搞得毛骨悚然,心想再耗下去對自己極度不利,終于忍無可忍,毫不客氣一抖手腕,黑鐵菜刀快如閃電,帶着風聲斬落。
看似氣勢逼人,其實姚一鳴用了巧勁兒,刀快卻不重,與其說是砍到“薛寧”,不如說是撞到她。
捏住胳膊的手爪一下子松開了,他毫不客氣地推開女人的身體,只見“張勝遠”兩手空空背靠着櫥櫃,直勾勾地盯着他,陰沉着臉道:“你認輸了?”
姚一鳴從他身上感覺不到半點人氣,心中慌亂難言,硬着頭皮喝罵道:“認你媽的輸!”
“那你還磨蹭?”張勝遠這句話與上一句話相比,情緒、語速、嗓音都沒有絲毫變化,好似調校了精确度的機器。
“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姚一鳴咬牙道,“既然是賭局,就公平一點,別特娘的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亮出來!”
他看着他們,只覺後背冷飕飕的,恐懼随着房間裏湧動的那絲涼風,不斷侵蝕着他的心智。
冷靜……冷靜……
這時候張勝遠的聲音再次機械般地響起:“我已經做好了。”
“做好了?”姚一鳴的嗓子都喊劈了,“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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