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熟悉的畫面

喜哥從阿沁濃密的黑發裏擡起眼,忽地一聲冷笑:“你聽說過養小鬼吧?嘿,有錢人何止是操控各種比賽,他們還插手人間事務,影視歌頒獎典禮,開發商競标拿地,電子競技冠軍歸屬,涉及領域之廣,遠超你的想象!”

“喜哥,走吧。”阿沁似有些冷了,也似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突然打了個哆嗦。

喜哥心領神會,默默走到“蒼穹之怒”消失的地方,伸手在地磚上一拍,青光像箭一樣射進手裏,他抓着那把薄長鋒刃細細端詳,看了看還沉浸在震撼中的姚一鳴,輕笑着問:“小兄弟,你知道這把刀是什麽來歷嗎?”

“有奇人寫了一本《鬼刀錄》,說這刀位列‘幽冥鬼刀榜’第七位,名喚‘蒼穹之怒’!”姚一鳴把直播間水友的彈幕複述了一遍。

喜哥的表情裏流露出出幾分詫異,轉而又苦笑道:“不錯。地獄之刀,卻扯上了‘蒼穹’這兩個字,我猜,這正是含冤之鬼被拘酆都苦刑之地,身處絕望,于憤怒和不甘中,仍舊心存希望,仰望蒼穹吧,只可惜,地獄與蒼穹永隔……他最後也只剩下無能為力的‘怒’。”

姚一鳴知道他在暗指他自己,沒有回應。

喜哥嘆了口氣,又問:“你知道這把刀是怎麽到我手裏的嗎?”

姚一鳴搖了搖頭:“願聞其詳。”

喜哥在手裏颠了颠那把“蒼穹之怒”,感慨道:“我當初用家傳寶刀割了腕部動脈,臨死之際,便看到它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這其中原因,我也不是很明白。”

姚一鳴愣怔片刻,心說:難道幽冥鬼刀,都是冤死之人用鮮血洗練出來的?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 黑鐵菜刀,一個妖異又瘋狂的想法襲上心頭,他猛地打了個寒顫,不再胡思亂想。

喜哥将刀插回腰間,最後看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張勝遠和薛寧,又垂着頭嘆了口氣,“小兄弟,你這次贏得漂亮,我心服口服。咱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姚一鳴明白他什麽意思。

除非萬不得已,哪個人想兩次三番地跟鬼碰面呢?

他叉了叉手,也說了幾句告別的話。

喜哥和阿沁轉身向門口走去。

姚一鳴這時才注意到,防盜門四邊遍布刀槍劍戟,個個閃動着瘆人的綠芒,若不是電梯間外如水一樣湧動的鮮血,給了他危險的警示,恐怕他走進那扇門後就會被利器戳出無數窟窿,甚至會代替張勝遠,成為冤魂喜哥的替身?

他看着那對相擁行走的男女,不禁意識到,雖然從喜哥和阿沁的言語中,感到他們接受了現實,但實際上他們依舊充滿了不甘和懊喪,濃重得猶如實質的悲傷,正從他們顫顫前行的背影裏揮散出來,感染着姚一鳴的情緒。

“這世間苦情鴛鴦甚多,主播也不要過于自責,你是舍小情取大義,拯救了數百條人命,何必在意他們未來該如何自處呢?”

這幾條彈幕來自于水友“道袍下的袈裟”,姚一鳴讀到後略感欣慰,可是很快便被水友們的“慫恿”轟炸得一臉無奈。

花叢下的大寶劍說:“主播表現辣雞,按照爽文套路結局,你不是該幹掉男鬼,降服女鬼,給自己的後宮增加一抹別樣的風采嗎?”

主播又吹牛逼了說:“嘴巴上當巨人,行動時是侏儒,美色當前還當柳下惠,真讓我瞧不起你!”

左手握緊右手紙巾說:“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主播,我從那女子看向你的眼神裏,讀出了深切的愛慕!”

我是李大壩說:“女人只喜歡強者!你要撲倒她,撕開她,拿出你經常說日李大壩的勇氣,別當鍵盤俠啊!”

寶寶別怕我有病說:“去吧!妖嬈妩媚的女鬼面前,擋住你的只是倫理束縛,并沒是牢獄之災啊!”

草,倫理束縛就不是束縛了嗎?鍵盤俠非爾等莫屬。

水友們的發言不忍直視,姚一鳴哭笑不得,恨不得自戳雙目。

可作為一個主播,他又不能怒剛水友。每一次直播任務都是死裏逃生,彈幕信息至關重要,他可沒時間從鍵盤俠堆滿屏幕的“口誅筆伐”中篩選出有價值的信息。

他把手機擺置在茶幾上,只讓攝像頭對準那一口蒸汽缭繞的大黑鍋,然後把自己砸進松軟的沙發裏,美滋滋地等待直播結束,領取豐厚的直播獎勵。

“這次會得到什麽寶貝呢?”他舔了舔嘴唇,有些期待地想着。

可就在這時,突然出現了令人驚恐的巨大變化。

彙聚在客廳頂棚上的濃濃水汽,突然像是有妖風禍亂,瘋狂地扭動起來。與此同時,鎖陰鎮陽鼎內部,發出一陣陣咕嚕嚕的響聲。

那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大,一轉眼的功夫,整個鼎身都開始顫動起來,裏面響起悶雷似的轟鳴。

仿佛那裏面裝着的不是煮沸的湯水,而是一堆被引爆的炸藥!

喜哥和阿沁已經走到門口,防盜門四周的寒鋒利刃正在一寸寸地回縮,好似禁锢着這套房子的結界,随着兩位冤魂的離開,正在一點點地消失。

可是當鎖陰鎮陽鼎突發變故,那些刀槍劍戟,又突然從黑暗角落裏彈出來,就像兇猛的野獸為了守護領地,亮出獠牙和利爪,如果硬要往外闖,就要忍受利器透胸穿心的苦痛。

喜哥和阿沁停住腳,不無錯愕地回過頭,盯着客廳裏的變化。

姚一鳴早已從沙發上站起來,目瞪口呆地看着,聽着,震撼着。

悶雷聲陡然停歇,鍋中緊接着又響起嚎哭之聲!

姚一鳴很快發現,那竟是李平博的哭聲!

“媽媽,對不起……誰來救救我……對不起……”

姚一鳴的胸口感到一陣熱辣的抽痛,似乎李平博的呼救聲化成了數把烙紅的鐵鈎,刺進了他的胸膛,穿過肺部勾住心髒,然後一起向外拉!

那是他兒時最要好的朋友啊!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握緊菜刀警惕着。

熟悉的呼喊,熟悉的畫面,那麽接下來……

姚一鳴大口大口喘息着,不敢置信地看到,那些鋪滿屋頂的水蒸氣,竟然像是被不斷擠壓的棉花糖,漸漸凝聚成一大團,而且在李平博的哀哭聲中,還在不斷成型。

片刻間,第一張臉已經從水汽中擠出來,而後是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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