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豬沒了, 袁王氏一家人頓時亂成一團, 什麽也顧不上,袁王氏和袁大牛二人各自披了衣裳向着外面跑去了。那可是兩頭養了大半年的豬,肥着呢!
院子裏空了, 沈葭和葉子方才一起去了柴房攙扶着袁三妞起身。沈葭見她身子柔弱的很,不免有些擔心:“你身子虛弱着呢,若長途跋涉的會不會傷了身子?”
葉子道:“李拐子說他雇了馬車,不會一直走路的,應該會好好些。”
沈葭這才安了些心:“那趁現在趕快先離開家裏吧, 待會兒你爹娘回來可就走不掉了。”
沈葭和葉子兩人攙扶着三妞到了村口, 李拐子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看見三妞慌忙便上前一把抱住:“對不起,是我的不是, 才害你受了這等委屈,以後我定會加倍補償你的。”
袁三妞一句話也不說,只趴在李拐子的肩膀上哭着。
過了一會兒, 沈葭催促道:“這裏不安全,你們還是快些走吧。今後好好過日子, 也算是沒白白折騰了這一回。”
李拐子松開懷裏的三妞, 又拉着三妞的手一起在沈葭和葉子兩人跟前跪下:“你們的大恩大德, 我李金貴永生永世都不會忘的, 若有來生,定當給你們做牛做馬以報答你們的恩情。”
沈葭和葉子趕緊扶二人起來:“我們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們倆彼此莫要辜負了才是對我們兩人的報答。”
沈葭說完, 葉子又跟着補充道:“我們倆也只能幫到這裏,今後如何便全看你們自己的了。最好能走的遠遠地,莫要被人給抓回來,否則我們倆的辛苦也就全白費了。”
李拐子低頭稱是,滿懷感激的道:“我自然知道你們的一番苦心,此次若能和三妞長相厮守,定不會辜負了她去。若,若不幸被抓了回來,我們二人死路一條,但絕不會害了你們,你們也只當不知這件事就好。”
李拐子說完這話,又對着二人鞠了一躬方才拉了三妞轉身離去。
隔着濃郁的夜色,望着二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沈葭忍不住嘆息一聲:“只希望,今晚的辛苦沒有白費。”
葉子跟着點點頭:“李拐子是個好人,三妞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沈葭笑了笑:“但願吧,但願他們一路暢通無阻,不會被人抓回來。”
今晚所做之事過于膽大,沈葭頓時有些沒有安全感。回到家裏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而心中竟是格外的思念起遠山哥來。
Advertisement
現如今離遠山哥離開已經一個多月了,算算行程,這會兒應當快要到京城了吧?
*****
去往京城的官道上,三匹駿馬在夜色中肆意馳騁着,嘚嘚的馬蹄聲一陣又一陣,在這寂靜的夜晚好似要将地面震懾出裂縫來一般。
“師兄,咱們趕了這麽久的路,再不休息人撐得住,只怕馬兒也撐不住了。”木珂一邊駕馭着快馬,一邊側頭對着一旁的侯遠山道。
侯遠山漸漸放滿了速度,一拉缰繩停了下來,看了看周圍道:“這附近也沒什麽可以落腳的地方,咱們便在前面的樹下面歇息一下吧。”
侯遠山、木珂和薛攀三人一起翻身下來,将馬兒拴在樹上,紛紛坐了下來。
入了十月,天氣已經有些寒涼,侯遠山和木珂這種習武之人不覺得什麽,薛攀雖有些功夫,但到底沒他們內功深厚,自然抵不住的。因而從地上撿了些幹柴在三人周圍升起了大火。
大火暖烘烘的照耀着,周圍的一切頓時亮了許多,周身也不覺得冷了。
木珂從包裹裏取來在前面鎮上買來的包子遞給侯遠山,見他對着熊熊燃燒的火苗發呆,便問:“師兄是不是想嫂子了?”
侯遠山回過神來,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包子,眸中的神色柔和許多,卻并未回答。
他的确是想小葭了,很想很想。才不過一個多月的功夫,他竟覺得似有一年那麽久。他想念把她擁在懷裏的感覺,想念她那粉嫩的朱唇,也好想聽聽她說話。
也不知留她一個人在家,她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會忘記鎖上大門,一個人睡覺會不會害怕,會不會也如他想她一般的思念他。
依着她的性子,如今嫁了人只怕不肯再去隔壁同葉子同住,一個人睡在家裏,他倒真有些不放心。
侯遠山的神情木珂看在眼裏,與一旁的薛攀互望了一眼,也不知說些什麽來勸慰,再加上趕了這麽久的路早就累壞了,索性也不多說什麽,只倚在樹幹上閉目休憩。
****
第二日,沈葭早早的便從睡夢中醒來,她伸了個攔腰,透過窗戶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竟已是大天亮了。
昨晚上她睡得并不好,夜裏醒來好多次,直到天漸亮時方才好好地睡了一覺。
剛起來并沒有什麽胃口,又只她一個人,便沒急着做早飯,而是收拾了前兩日換洗下來的衣物準備拿到溪邊去洗。
端着木盆子到了溪邊,并不見有人一個人影,沈葭頓時覺得很是稀奇,平日裏再不濟也會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此洗衣服或者洗菜,今兒個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她帶着困惑蹲下來默默洗着衣服,尋思着莫不是村裏出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這時,月季也端了盆子走過來,看到沈葭也是一陣驚奇:“我以為這會兒我過來洗衣裳該是沒人在的,沒想到你竟還在這兒呢。”
聽了月季的話沈葭心中越發起疑了:“怎麽回事,大夥兒都去哪兒了?”
月季在她旁邊蹲下來,一邊取着盆裏的衣裳,一邊驚訝的瞧着她:“你與袁三妞她們家離得那麽近,總不至于還不如我的消息靈通吧?”
聽到袁三妞的名字,沈葭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面上卻仍是鎮定着:“我才剛睡起,什麽都沒做便先跑來洗衣裳,哪有功夫聽到什麽風聲,你方才說袁三妞怎麽了?”
月季道:“昨晚上袁三妞和隔壁村的李拐子私奔,半路裏撞上深更半夜從二狗子家回來的袁來旺,後來不知怎的袁來旺和李拐子便打了起來。大吵大鬧間驚動了衆人,鄉親們得知袁三妞懷孕皆是憤懑不已,覺得給兩個村子丢了臉,如今兩村的人集合起來要将這對jian夫yin婦吊綁在火刑架上,說要将他們二人活活燒死呢。”
沈葭面色白了幾分,洗衣服的動作也随之頓住,她擔心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
沉默半晌,她雙唇顫了顫,擡頭看向月季:“這種事,縣太爺都不管的嗎?”
月季搖搖頭:“這可是村子裏數百年來的規矩,縣太爺怎麽管得了?何況,出了這種事,名聲也臭了,有些地方縱使鬧到官府去,那也是浸豬籠的下場。”
“大家現在在哪兒?”
“在隔壁村的岳王廟裏……”月季剛一說完,跟前的沈葭便已匆匆起身往着遠處跑了,她禁不住對着沈葭的身影喊道:“你又救不了她們,看那種事做甚,白白給自己添堵。”
月季說了什麽沈葭一句也不曾聽到,只一味的往前跑着,卻并不知道自己就究竟想要幹什麽。只是覺得李拐子和三妞就這麽死了,她怕是要內疚。
若早知是這樣的下場,她昨晚就不該心軟答應葉子給他們出這等馊主意,如今倒是她害了他們兩個。
岳王廟本就不大,如今早已被村裏人圍了個水洩不通,而李拐子和袁三妞如今都被綁在了十字架上,身.下是擺放整齊的幹柴,周圍站了幾個手舉火把的壯漢。
沈葭有些不敢想象,若那些火把同時落上去,李拐子和袁三妞兩個人将會變成什麽樣。
而在她看到二人的同時,李拐子同樣也看到了她。他的眼神很是堅定,待看到沈葭臉上的自責與痛苦時幾可見的搖了搖頭,其意思很是明顯,他要她不要救他們兩個給自己惹禍上身。
沈葭奮力撥開人群擠進去,一樣便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葉子和袁林眼等人。
袁家出了這樣的事,如今主持這場刑事的乃是袁家的族長袁石,她們作為袁家人自然理應往前站。
不過,這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因而袁林氏和高浣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只葉子滿臉自責的看着上面的李拐子和袁三妞兩人很是心痛。她覺得都是自己的錯,她不該不聽小葭姐的勸,非要自以為是。
沈葭上前拉住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算是安慰。
葉子眼眶紅紅的,用只有兩人的聲音道:“小葭姐,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這個問題,小葭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從昨晚沖動之下答應葉子幫三妞和李拐子私奔開始,她就一直混混沌沌的,根本不知所謂對錯。若非要說誰對誰錯,倒不如說,這都是命。
袁王氏側目看沈葭和葉子交頭接耳着什麽,不由思及昨晚上她家豬跑的事,如今想來,只怕就是葉子搞的鬼,為的就是幫三妞私奔。
對于私奔這種事,在她們村子裏幫兇者與之同罪。再加上侯遠山不在,袁王氏覺得這正是除掉葉子和沈葭這兩個臭丫頭的大好時機。
她不由轉了轉眼珠,計上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沈葭:确定要跟我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