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袁家的族長還在借着袁三妞和李拐子的事對着衆人們訓話, 袁王氏突然上前一步指着仍在交頭接耳的沈葭和葉子道:“族長, 媳婦知道三妞有了身子後喂她喝了藥,又将她關在了柴房,是沈葭和葉子這兩個人把她給放出來的!”

袁王氏此話一出, 族長袁石神色陰沉的看向了對面站着的沈葭和葉子兩人,周圍也一下子安靜下來,将原本放在李拐子和袁三妞身上的目光投在了二人身上。

沈葭和葉子兩人面色頓時一驚,沈葭佯裝鎮定的捏了捏葉子的手,平靜的看向袁王氏:“大娘說這話可得講求憑證, 莫要因為一些私人恩怨混淆黑白, 颠倒是非才是。”

她還真沒想到袁王氏這當娘的如此看熱鬧不嫌事大, 自家閨女在上面捆着,她竟然還有閑工夫找她倆的麻煩。比起袁來旺, 她對袁三妞可是心都要偏到腦袋後面去了。

“自然是有憑證的。”袁王氏說着又上前一步指着葉子,“昨日夜裏我将大門鎖的好好的,豬圈臨睡前也是特意檢查過的, 誰知到了半夜豬竟然跑了,還是你提醒的我們, 若說那豬不是你放出去的, 打死老娘也不信。何況, 以前你也不是沒幹過這事兒。”

她說完哼哼鼻子, 一張臉擡得極高。刻薄的嘴角微微揚起,帶着一絲得意。

葉子手心裏也頓時出了汗,抿着唇沒說話。

沈葭笑道:“這便是王大娘說的憑證不成?你又不曾親眼看到, 又怎敢如此斷定?這事兒葉子可是與我說過的,她是昨晚上上茅房時發現你家豬跑了善意的提醒一句,你如今倒是埋汰在她的身上來了,王大娘可真是一片好心呢。”後面的話她說的極為嘲諷,唇角也不自覺彎了彎。

見沈葭如此淡定,原本還有些擔心的葉子頓時也有了底氣,瞪着袁王氏道:“是,我就是上茅房的時候看見了,我叫了一聲怎麽了,如果不是我喊的那兩句,這會子你家的豬早就跑到沒影兒了,如今可好,不感激我也便罷了,倒先給我安了這樣的罪名來。”

說完了這些,她又可憐巴巴的看向對面的袁石:“大爺爺,你可得給我做主啊,總不能讓大伯娘如此冤枉孫女吧。”說到此處,她還特意張大了眼睛硬生生的擠出幾滴眼淚來,越發惹人同情了。

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我昨晚上還真瞧見侯家娘子和葉子兩個人從村口那個方向回來,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做什麽了。”

那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因為此時周圍一片寂靜,那聲音也便格外清晰的傳入了衆人的耳中,袁石的臉色當場便陰沉了下來。

“來人,把這二人也給我綁上來!”

袁林氏一家人本就因為袁王氏的一席話心急着,如今看自己的兩個女兒都給綁了起來往那火刑架上送,頓時吓得跪在了地上:“大伯父,葉子和沈葭兩個人素來老實,她們倆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來的,還望大伯父明察,莫要冤枉了兩個無辜之人啊。”

袁王氏得意的下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葉子那丫頭平日什麽事不敢做,如今在這兒喊無辜,說不定我家三妞和李拐子的事兒都是她閑着沒事撮合的呢。”

葉子聽她給自己亂扣帽子,氣的大叫:“大伯娘,你不要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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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姐兒随着來生在袁林氏後面跪着,看事情越鬧越大,尋思着她爹怎麽還不過來,這種事要他爹下了命令才能放火,這會子還不來,莫不是把此事全權交給了袁石?若是如此,那沈葭和葉子怕是也要沒活路了。

她想了想伸手扯着袁來生的衣袖道:“我回去叫我爹。”

袁來生嗯了一聲:“只有這個辦法了,快去快回,我看這邊還能拖多久。”有高浣在,裏正大人應該不會太苛刻,沈葭和葉子的事并沒多少憑證,總還有一線生機。

高浣起身走的時候沈葭綁在火刑架上也瞧見了,自然知道她是去幹嘛,于是轉了轉眼珠打算想個法子拖延些時間。

“袁大爺爺,昨晚上媳婦确實和葉子出去過,可那是因為媳婦覺得身子不舒服,夜裏難受的睡不着,我家相公又不在,這才拉了葉子陪我去找大夫。若有人出門瞧見了也不足為奇,可這并不能證明李拐子和三妞便是我二人放走的吧。”

袁石也不是個好糊弄的,淡淡的望向沈葭:“既然你說你去找大夫,那麽哪家醫鋪可以為證?”

他說完見沈葭閉口不言,又繼續道:“若你說不出來,那可是在撒謊,罪加一等!”

沈葭一顆心顫了顫,神色如常的與他對視:“媳婦沒有撒謊,昨晚上是要去的,可因為夜裏太黑,縣城又早關了城門,我們便中途折了回來。因而又何處找得到人證?可媳婦近日來身子不适幹娘一家人皆可為證。”

袁王氏撇撇嘴:“你們是一個窩裏的,她們自然肯跟你編瞎話。”

袁石瞥了眼袁王氏,這婆子在村裏什麽名聲他自然知曉,也并不願與她多打交道。只淡淡道:“若想知道你們二人有無罪責,倒也簡單。”

他說着,轉而看向一旁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袁三妞:“你說,到底是誰放你走的?”

袁三妞披頭散發的擡起頭來,睜大了眼睛對着自己的親娘凝視了一會兒,弱弱的回道:“不曾有人,是我自己逃出去的,與任何人都無關。”

袁石咬牙切齒的看着她:“死到臨頭了,倒還嘴硬。給我拿鞭子繼續打,狠狠的打,我們袁家絕不姑息此等敗壞家風之事來!”

袁石下了命令,便有幾個人拿着鞭子走過來,一下又一下抽打在袁三妞的身上,李拐子心疼的大叫:“你們別動她,要打沖我來,你們沒看到她都要被打死了嗎?”

“她如今受的苦全是因為你!”袁石大喝一聲,“若你肯好好明媒正娶,便沒有今日這事。別以為你不是我袁家的人我就不敢動你,裏正大人已将你們二人交于我全權處置,你與人私通我也絕不姑息!”

“哈哈哈!”李拐子揚天大笑,眼角卻落下淚來,“明媒正娶,若我可以明媒正娶又何至于有今天?而這一切,全是因為她!”

他說着,惡狠狠的瞪向袁王氏,直看得她心底發寒:“虎毒不食子,你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我李金貴做了鬼也絕不會放過你!”

袁王氏心底顫了顫,脊背一涼,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袁石豎眉呵斥:“連他一起打!”

極有勁道的長鞭一下又一下的揮過來,頓時響徹在整個岳王廟上空,周圍也随之安靜下來,只剩下李拐子和袁三妞二人的呼痛聲。

想到待會兒自己可能也會受這種折磨,沈葭綁着的雙手握了握,手心已全是汗水。

袁三妞身子本就弱,這會兒又吃了幾鞭子,頓時疼的暈厥過去。袁石這才讓人收了手,轉而看向沈葭和葉子:“你們二人若不想吃這等苦頭,還是老實交代為好,可別想再尋一些不着邊際的話蒙混過去。”

沈葭毫不畏懼的望着他,唇角微揚:“袁大爺爺莫非想要屈打成招嗎?你若無憑無據的便處置了我,卻不知我家相公回來之時你如何交代。”

袁石冷笑:“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侯家娘子,只可惜……我袁石不吃你這一套。侯遠山再厲害,那也得按照村子裏的規矩辦事!”

他說着向着一側伸出手來,便有人會意的将鞭子遞了上去。

他把玩着手裏的鞭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衙門裏用刑逼人招供這一招總還是有它的道理的。若所有的用刑都是屈打成招,那這天下還不亂了套?興許,給你吃幾鞭子你便會乖乖說實話呢?”

小葭此時若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她還清楚的記得,三歲那年她惹得沈菀不開心被楚王妃唆使婆子拿鞭子毒打一事,那次被打的傷勢嚴重,險些一命嗚呼,在床上躺了近三個月方才下得了榻。

那次的痛苦與折磨她到如今還記憶猶新。

也正因如此,她對鞭子有着深深的畏懼,如見瞧着袁石手裏的長鞭,臉色也白了幾分,再也裝不出鎮定的模樣。

袁石對她的表情還算滿意:“看來這鞭子的刑罰或許對你有用?”

他說着,将手裏的鞭子在地上狠狠摔了一下,只吓得沈葭顫了顫肩膀。

他威脅道:“你若再不說實話,這下一鞭可是要打在你的身上了。”

沈葭握了握拳頭:“我,無話可說。”

袁石氣的咬牙:“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他說着,果真揮了鞭子向着沈葭的身上甩去,沈葭吓得不輕,頓時認命的閉了眼睛。

而這一鞭子,卻遲遲不曾落下來。

感受到周圍的氛圍有些不一樣,沈葭帶着困惑緩緩睜開眼睛,一眼便瞧見那只差一公分便要揮在自己臉上的鞭身此刻竟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緊緊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似是用了極大的力道。

順着那只手望過去,卻見自己身旁立了一青年男子,一襲靛青色銀文勾邊錦繡長袍,腰束月白色玉帶,左側懸了塊晶瑩通透的玉佩。頭戴銀冠,面如冠玉,劍眉星目,儒雅風流,周身散發着一股令人望而生敬的貴氣。

衆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原本冷寂的氛圍似乎也因為他的到來而變得光芒萬丈。

望着那張俊美到不可方物的一張臉,沈葭的鼻子一酸,眼淚瞬時流了下來。

他,怎麽找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救星來了!猜猜這是誰:A 兄長 B 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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