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休妻啊
燈光如豆,搖曳出昏暗的光線,勉強照亮這間窄小的房間。四周的邊邊角角沒有被照顧到,模模糊糊看不清輪廓,顯得屋子狹窄、擁擠。
而周自榮站在這樣窄小的、逼仄的房間裏,卻仿佛站在寬敞、明亮的華屋中,他揚着下巴,不緊不慢地邁着腳步,十分從容地走到床邊坐下。薄唇抿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說,只用眼神示意羅衣。
羅衣頗為有趣地打量着他,如果她沒會意錯的話,他是叫她上前伺候他?
“愣着幹什麽?”周自榮見她一動不動,抱着手站在那邊,嘴邊噙着一抹輕笑看着他,漸漸覺得屋子裏燥熱,又羞又怒,“過來給我更衣!”
羅衣笑了笑,上前走近兩步,卻不如他所說的伺候他,而是彎下腰,一張臉湊得他極近:“我很好奇,是什麽給了你錯覺,以為我喜歡你,願意讨好你,甚至伺候你?”
她的話又輕又軟,不知情的,還以為她在跟他調情。
周自榮險些也這麽以為,在他心裏,她就是一個嘴硬、愛拿喬、不知好歹的女人。這種時候還跟他說這種話,大概就是要他哄她的意思。
可是當他不耐煩地擰起眉頭,迎着她的目光就要訓斥時,卻被她眼底毫無波動的冰冷給驚住了。
他滿心的火熱,滿心的羞怒,全都如同被一桶冷水澆滅。他渾身僵硬,看着她道:“你什麽意思?”
“聽不懂?”羅衣憐憫地看着他,“那我可真是要再勸你一句,不要讀書了,你這樣愚鈍的人,讀不出來的。”
周自榮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他憤怒地瞪着她:“你說什麽?!”
“噓。大晚上的,別吵。”羅衣把手輕輕搭在他肩上,按着他坐下。
體內湧動出一股股燥熱,她眼神閃了閃,大約明白李氏為何殷勤地做飯了,她笑了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緩緩下移,撫在他的胸口,“我真好奇,你姨娘是不是跟你有仇?”
周自榮不知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明明聽着話音是不喜歡他的,卻偏偏對他上下其手。他僵着身子坐在那裏,梗着脖子道:“我姨娘最疼我的!你知道什麽?”
“是嗎?”羅衣笑道,撫在他胸口上的手,微微用力按了按,“你看,你這樣單薄,有沒有力氣行魚水之歡?強行成了事,還有沒有命?我倒是不忍心看你就這樣丢了命,可你姨娘給我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她一邊拍着他的胸口,一邊意味深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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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榮莫名汗毛都豎起來,戒備地看着她:“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她露出大大的笑容,眼底閃爍着叫人發怵的光,“放心,我會收斂着點兒,盡量不要你的命。只不過,經過今晚,恐怕你三日之內是下不了床了。”
說着,她攥着他的衣襟,用力一掀!
周自榮就像一個玩具人偶,被她一下子掀到了床上,還收不住力的打了兩個滾。
緊接着,羅衣也爬上床,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扯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撕!
“你放開我!”周自榮忽然大力掙紮起來,又推又咬。
活像只發狂的小狗,在獵人的圍捕下,拼命逃竄。
羅衣很是逗弄了他一番,才放開他,由着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往門口跑去。
周自榮一口氣跑到門口,用力一拉,竟然沒打開!他陡然想起來,門被李氏鎖上了,瘋狂敲門:“開門!姨娘,開門!”
他後背上一層冷汗,想到羅衣剛才的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噤。這個女人如此狠毒,她如果真的要采補他,他恐怕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至少三天下不了床!
“開門!姨娘,開門!”周自榮用力捶着門。
李氏打定主意,今晚不管羅衣如何叫喊,她都不會起來給她開門。
為免明天羅衣怪她,她甚至用棉球堵了耳朵眼,來了個耳不聽為淨。這樣一來,就算明天羅衣怪她,她也有理由應付——她年紀大了,覺淺,堵着耳朵睡覺怎麽了?
周自榮拍了半天的門,沒有得到李氏的回應,後背被冷汗浸透,他想着身後那個笑意盈盈的女人,渾身都僵硬了。
深吸一口氣,他勉強冷靜下來,轉身看着羅衣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放心,我不碰你。”
他實在生得一副好皮囊,唇紅齒白,俊秀可人。明明說着這樣不要臉的話,偏偏睜着一雙純真無辜的眼睛,只叫人覺得他可憐可愛極了。
羅衣笑盈盈地看着他:“我的确不喜歡你。不過,誰叫你姨娘給我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實在對不住,今晚要委屈你了。”
她笑得像個大尾巴狼,周自榮本能覺得危險,後背緊緊貼着門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一臉的戒備。
“你叫啊?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的。”羅衣惡劣地說道。一邊解開最上面的一粒扣子,一邊不緊不慢地朝他走過去。
如果不是她,而是換成一個柔弱的女人,這會兒是不是被他強行按到床上了?
一個試圖傷害別人的人,就該嘗嘗被別人傷害的滋味。
“呵!”誰知,周自榮冷笑一聲,慢慢站直了身體,揚起下巴看着她,“我不與你一般見識,不代表你可以冒犯我!”
他繃緊了身體,下巴擡得高高的,一副拼命的表情,黑珍珠一樣的瞳仁裏充滿了倔強和不屈。
羅衣笑道:“是嗎?那就試試看?”
她朝他走過去,不等他反抗,三下兩下就把他制服了。把他的兩只手反剪到背後,像羁押犯人一樣,押着他往床邊走。
來到床邊,羅衣将他往床上一扔,讓他面朝下,趴在床上。然後坐在他腰間,伸手輕撫他的臉:“小臉兒真嫩。”
周自榮這會兒知道裝腔作勢沒有用了,他激烈地掙紮起來:“你放開我!你這個瘋女人!不知廉恥!傷風敗俗!淫賤蕩婦……”
他罵得越來越難聽,羅衣只是微微笑着,把他越按越緊。
終于,他罵得累了,喘着氣停下來,腦袋側壓在枕頭上,努力向後看,用一雙漆黑的瞳仁死死瞪着她:“仗着一身蠻力欺負人,算什麽本事!”
羅衣仍然淡淡笑着,她打量着他在昏暗燈光下,因為劇烈掙紮而薄紅一片,顯得分外漂亮的臉龐,看着他努力忍着卻依然濕潤了的眼眶,看着他充滿憤怒和憎恨的神情。
“你和李氏給我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又鎖上房門,把你和我關在這裏,難道不是為了讓我欺負你?”
當然不是。
是為了讓他欺負她。
周自榮的表情僵硬了片刻,随即抿緊嘴,一個字也不說。
“你得明白,是誰先動了壞心?”羅衣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拍他的臉,“想明白了嗎?”
周自榮別過臉,緊緊閉上眼睛,惡聲惡氣地道:“從我身上滾下去!”
這一回他的願望沒有落空,羅衣松開對他的鉗制,然後從他身上下去了。
周自榮一個骨碌爬起來,做出戒備的姿勢看着她。
“下去。”羅衣示意他,“我要睡覺了。”
周自榮想說,這明明是他的床,屋子也是他的屋子,要下去也是她下去。但是想起剛才羅衣怎麽對他的,他手腳并用地爬了下去,一刻也不耽擱。
羅衣沒理他,重新鋪了鋪床,然後脫掉鞋子躺上去,蓋好被子。
“我睡了。”
“我睡着的時候,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說完就沒了動靜。
她背對着床外,側身睡下的。蓋着厚實的被子,裹成一團。
周自榮喘着氣,坐在又冷又硬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小幅度顫抖的腿,還有指尖。
恐懼未消。
他又恨又氣,只覺得屈辱不堪。
羅衣美美地睡了一覺。
她起來的時候,發現周自榮已經不在屋裏了,便知道李氏放他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對李氏說實話?羅衣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起身。
“姨娘,昨晚給我吃的東西,還有嗎?”羅衣走到在院子裏溜圈的李氏身邊,走過去問道。
那種東西,叫人渾身發熱,羅衣喜歡極了。
這具身軀因為常年營養不良,以及過度勞累,底子虛得很,晚上躺進被窩裏,好久也暖不熱。
倒是李氏給她吃的不知道什麽東西,叫她渾身暖和,喜歡得不行。至于副作用,羅衣表示,小事一樁。
李氏聽她這麽問,以為她在責怪自己昨天給她下藥。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李氏一點兒也不怕她問,揚高了下巴,趾高氣昂地道:“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去做飯?要餓死這一家子嗎?”
羅衣頓時明白,周自榮并沒有跟她說實話。要不然她才不是這種态度。
她笑了笑,看着李氏說道:“我不太餓,不打算吃了。姨娘餓的話,還是快點去做飯吧。”
李氏頓時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小賤蹄子,擺什麽譜?以為爬上爺們的床,就金貴了嗎?告訴你,你不過是給榮哥兒暖床的一個丫頭,少在我面前擺譜!快去做飯!”
“哦?”羅衣挑了挑眉,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高聲叫道,“周自榮!你出來!”
她倒要問問周自榮,是不是李氏說的這樣?
“叫什麽叫!”李氏恨得用指甲去掐她的臉,“榮哥兒一早就出去讀書了,你叫什麽叫?”
羅衣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
“小賤蹄子,翻了天了!”李氏不敢相信,羅衣失了身居然還敢在她面前擺譜。
她張牙舞爪地朝羅衣撓過去:“驕狂什麽?不就是榮哥兒用過的一個丫頭?你好好伺候着我,等榮哥兒日後出人頭地了,說不定我給你說幾句好話,給你留個姨娘的位置。再驕狂,叫榮哥兒休了你,一個被休的破鞋,看你還怎麽驕狂!”
羅衣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她微微眯起眼睛:“破鞋?姨娘在說自己嗎?”
“你說什麽?!”
“被男人用過了,就是破鞋?姨娘難道不是在說自己嗎?”
“我說的是你!小賤蹄子——”
“如果死了男人,就能夠不以自己是破鞋為恥,還能夠肆意辱罵別人……”羅衣說到這裏,目光一擡,落在正要走近的一道身影上,抿了抿唇,“那我做破鞋也沒什麽。”
她的聲音帶着涼氣,李氏只覺得背後涼飕飕的,像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她背後蹭來蹭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落下來。
她渾身打了個機靈,正要說什麽,餘光就看見周自榮握着一卷書,慢慢走近了。登時尖叫一聲,跳了起來:“榮哥兒快跑!”
不好!她瘋了,要殺了榮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