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傅語諾逼着陳姨按謝西然上次打來的電話回撥過去,電話那頭卻始終無人接聽。

“陳姨, 你真的聯系不上叔叔嗎?”傅語諾懷疑地問。

陳姨搖頭, 謝先生走之後就跟她聯系了一回, 總共也沒講幾分鐘,哪聯系得上?

傅語諾失望。

找不到人, 她像被抽幹了活力,整日渾渾噩噩地窩在家裏,哪兒也不去。

何筝聽了消息很不放心, 來家裏看望她。

陳姨可算找到救星,見了人就跟她告狀, 說傅語諾琴不練,飯不吃, 動也不動,整日就待在書房裏謝西然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發呆。

“何小姐, 你快勸勸小姐吧!”

何筝聽得心疼, 心也亂, 她真沒想到謝西然的消失能給傅語諾造成這麽大影響,她想辦法和她聊天。

“楊老師問我想不想考研,願不願意留在本校,你覺得我該怎麽回她?”

“許知凡都快走了,你也不去看看他,臭沒良心的。”

“這株Oshun誰種的啊, 怪好看的!”

“阿諾, 你想看電影麽?來來來, 咱們一起看電影吧!”

……

何筝努力分散傅語諾的注意力,可得到的回應寥寥,最後實在沒辦法,她懊喪地坐在傅語諾身邊,看着她憔悴失神的模樣,問她:“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要叔叔回來。”傅語諾抱着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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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有提到謝西然,她才能多說幾句話,何筝哄她:“行,我幫你找他,但你總要吃點東西吧,不然他人還沒回來,你就得先病倒了。”

沒過幾天,傅語諾果真的病倒了。

陳姨請來醫生到家裏看病,醫生給她開了藥,叮囑陳姨要讓她按時進餐,保證休息,病人現在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況都很不好。

老人家偷偷抹眼淚,抱着她求她照顧好自己。

傅語諾縮進被子裏,不聽不理,不吃不喝,一動不動地蜷縮着。

陳姨沒轍,掩了門,輕手輕腳出去。

時值深夜,屋內一片昏暗,舞動的風雪透過窗柩在地毯留下斑駁碎影。

傅語諾等了一會兒,聽到樓下有細碎的動靜。

她悄悄起床,身體因為血糖不足晃了一下,披上薄開衫摸黑下樓。

循着廚房微弱的燈光,她蹑手蹑腳躲到樓梯後頭,聽到廚房裏傳來陳姨低弱的聲音:“……先生,小姐生病了!”

她踮着腳尖朝廚房走去。

“您在那邊身體怎麽樣?”

“我看您再不回來,小姐真要熬幹了……”

“我會照顧好她,您放心,”陳姨小心翼翼地問,“您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她連忙靠近,聽到更清晰的聲音,謝西然溫和的聲線穿透電波:“我先不回去了。”

“可小姐天天鬧着要找您!”

那頭靜默幾秒,“她很快就會适應了。這邊也挺好的,我很喜歡。陳姨,阿諾就交給你了,以後沒有大事就不要打電話給我了,省得被她發現……”

“小姐!”眼前人影一晃而過,陳姨驚呼,傅語諾撲過去搶她的手機。

“謝西然,我不适應,我适應不了!你給我回來!你快給我回來!你這個混蛋王八蛋!”她一口氣怒罵了十幾句,把這幾天的委屈都發洩了出來,等回過神來才對面已經挂斷了電話,傅語諾聽着聽筒裏冰冷的忙音,滿腔怒意都凍住。

……他挂了?

即使知道她生着病,即使知道她很生氣,他還是挂斷了電話?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 ?”陳姨上前扶住她,傅語諾渾身都在打顫,她忍着洶湧的情緒回撥電話,關機了。

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從頭冷到了腳,她的血液仿佛不會流動了,越來越多的惶恐淹上來,“陳姨,你給叔叔打電話!快,你給他打,他接你的電話!”

等了這麽多天,熬了這麽多天,就為了這麽一通電話,可對方根本不接招,謝西然不要她了,謝西然真的不要她了!

“小姐,先生關機了……小姐,小姐!你冷靜點!”

傅語諾無力地跌坐在地。

從陳姨這裏找到謝西然的路已經被徹底堵死,傅語諾不願意繼續坐以待斃,可一時又想不出其他路子,只好出去四處碰,興許還能被她碰出點線索。

找線索,首當其沖的就是孫戴安。

一大早,傅語諾就起床要出門,陳姨擔憂地攔住她,這是要去哪兒,病還沒好呢!

她幫着謝西然瞞了她一通,傅語諾不給她好臉色,連帶着連老羅也不信,出門直接打車,趕到安普去堵孫戴安。

孫戴安為她的憔悴吃了一驚,結巴地問:“阿諾,你怎麽瘦成這樣了?”

傅語諾低眉順目,可憐兮兮地問孫戴安:“孫叔叔,你知不知道我叔叔去哪兒了?”

孫戴安疑惑:“怎麽又來問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知道,我還以為他在家休假吶!”

傅語諾不依不饒:“你騙我,你肯定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孫戴安翻臉不認好友:“冤枉吶,我怎麽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傅語諾拉着他的手臂,垂着眸,幾欲落淚的模樣。

畢竟是看着她長大的,孫戴安心軟:“阿諾啊,你叔叔估計就是心情不好去哪兒度假放風了,等他心情好了自然就回來了,你就別折騰自己,也別折騰身邊的人了,我看陳姨和老羅都為你累瘦了,要是老謝看見你現在這副模樣,準得心疼死!”

“他知道了,他一點都不心疼。”孫戴安頓時住口,傅語諾滿目失落,“他不管我了,他叫陳姨照顧我,”她擡起頭,淚盈于睫,楚楚可憐,“孫叔叔,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很招人煩啊?”

孫戴安可瞧不得女人的眼淚,何況這還算他半個侄女,忙安慰道:“阿諾你別這麽想,老謝怎麽可能不要你呢?他就是……他就是一時想不清楚吧,這段子你就好好讀書上學,該吃吃,該喝喝,該和同學出去玩就和同學出去玩,別拘着自己,也別老想着他,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生活不是只有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我看你也應該放下謝西然那個狗東西,去找找你自己的詩和遠方!”

傅語諾說:“我找不到了,他就是我的詩和遠方。”

孫戴安聽得酸倒牙,嘴上繼續勸:“怎麽就找不到了呢,外面好男兒多的是,你別鑽牛角尖,千萬別鑽牛角!要不叔叔給你介紹幾個?”別看他平時和女的鬼混得多,其實他手頭上的男人也不少。

傅語諾搖頭,又求他:“孫叔叔,以前對你不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吧,別生我的氣,我再也不敢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孝順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一般見識,求求你告訴我叔叔去哪兒了……”

孫戴安向來只有被傅語諾刺的份兒,哪裏受過這種待遇,渾身不自在着,“阿諾,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以為我幫他瞞着你?我真不知道知道他去了哪兒……哎,你這是要怎麽了?別哭別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眼見着她一顆眼淚一顆眼淚地往下砸,孫戴安忙抽出手帕遞給她。

傅語諾眼淚汪汪地看着他,孫戴安撇過頭,心亂如麻。

“阿諾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叔叔去哪兒了,我要是有他的消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我這會兒還有一場會沒開,哎,小吳,你過來一下!”正巧門口吳助理閃過,孫戴安連忙趁機脫了身。

從安普大廈出來,何筝在門口等着她。

“怎麽樣?”

“他說他不知道。”

傅語諾失望地搖頭,眼眶還有點紅,何筝仔細看了兩眼:“你沒用眼藥水?”

“嗯,”她笑起來,“說哭就哭,我演技不錯吧?”

“別笑了,”何筝揉了揉她的臉,背過身牽她往外走,“笑得比哭還難看。”

傅語諾不笑了。

二人轉到廣場的花壇後面,坐下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何筝從口袋裏撈出一支煙,剛點上吸了一口,傅語諾伸手要拿,被她躲了過去。

“生病別抽煙。”她語氣嚴厲,因為心煩。

傅語諾問:“你覺得孫戴安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假的,”何筝抖了抖煙頭,“安普那麽大一個攤子,謝叔叔怎麽可能說走就走,肯定得有人幫他。你覺得安普內部還有誰這麽得謝叔叔的信任?這不止是公事,還涉及到他的私事。”

“……只有孫戴安。”

“沒錯。”

二人對視一眼,何筝往傅語諾臉上吹了一口白霧。

雖然基本已經鎖定孫戴安,但傅語諾還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從別人哪裏找到線索。

破天荒的,她約了施雲。

施雲是她的鋼琴老師,兩人關系原本不錯,但自從施雲成為謝西然唯一正經承認過的女友後,她們的關系就變了。

主要還是她對施雲的單方面冷淡,施雲為了讨好謝西然,對她一直挺好,一直到被正式辭退。

所以傅語諾主動低頭約施雲,若是換做以前,根本不可能發生。

她們約在離安普不遠的咖啡廳。

好一陣子沒見,施雲見到傅語諾,驚訝道:“你生病了?”

“沒什麽,一點小病。”

“謝先……謝西然怎麽沒有陪你出來?”生病了還讓她出門,不像謝西然的風格。

“施老師,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為了叔叔的事,”傅語諾說,“叔叔走了。”

“走了?”施雲不明白她的意思。

傅語諾轉動着自己的杯子:“……我把他氣跑了。”

施雲一怔,随即笑起來:“能把他氣跑?你做了什麽事,你又找男朋友了?”

“我……我太任性了。”

施雲看起來心情不錯。

當初她好不容易追求到謝西然,沒想到不出一個星期就被對方分了手,她把她的傷心難過都分享給傅語諾,仍然把對方當成侄女,當成學生來疼愛。

一直到兩年後,她撞見謝西然将傅語諾按在鋼琴上無所顧忌地接吻。

過去的真相浮出水面,傅語諾的頑皮,傅語諾的任性,傅語諾的撒嬌撒癡,謝西然的縱容,謝西然的寬愛,謝西然的寵溺無度……他們耳不離腮,他們親密無間,他們之間那股旁人絕對無法融入的氛圍,那些令人嫉妒的肢體接觸,那些過度的甜蜜互動……那些她曾希冀的一切,都成為嘲笑她、傷害她的證據。

她受了巨大的刺激,被欺瞞的憤怒,被踐踏的真心,她成了可悲的笑話。

如今傅語諾狼狽地來找她,她當然可恥地感到快樂。

“他不見了,你找我幹什麽?”施雲問道。

“我想問問你,他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喜歡去哪兒,比如……比如你們有沒有讨論過去哪裏訂婚度蜜月?”

施雲哼笑了一聲:“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我沒有。”傅語諾疑惑地看着她。

時至今日她還是如此單純,單純得叫人嫉妒,謝西然把她保護得可真好哇。

施雲挑眉:“如果連你都不知道他想在哪裏訂婚,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傅語諾愣了一愣:“……我确實不知道,我們沒有談論過這個話題。”

“那我們就更不可能談論了。”施雲提包打算起身,傅語諾叫住了她,她回過頭,聽見她遲疑地問:“老師,你早就知道了?”

“是。”

“……對不起。”

“該道歉的人已經道過歉了。”

施雲知道她的怒火沒有道理,破壞她姻緣的人從來不是傅語諾。

只是這一通委屈她憋得太久,謝西然甚至不允許她遷怒于傅語諾,他願意接受所有責難和索賠。

施雲太嫉妒了,嫉妒的不是她擁有謝西然,而是她能擁有一份如此厚重的愛。

“或許你應該去問問孫總,”施雲最終還是出于仁義提醒了她,“如果真有一個人能幫他瞞過你,那個人一定是孫總。”

無論是施雲提供的線索還是她自己的直覺,最終結果都指向孫戴安。

傅語諾與何筝商量計劃。

上午她被吳助理帶出去休息的時候,曾經趁對方不注意偷偷拍下孫戴安的行程表,知道孫戴安今晚在萬成酒店有一場應酬。

“我有辦法。”

傅語諾溜回家偷偷取出謝西然的VVIP貴賓卡,何筝則回家換了身妩媚動人的齊逼小短裙,順便化上風騷豔麗的大濃妝,晚上八點,二人在完成大酒店門口碰頭。

傅語諾簡直要被何筝閃瞎眼:“要不要這麽騷?你是不是加墊了海綿?”

何筝聳了聳傲人的雙峰:“你懂個屁……喂喂喂,別瞎摸啊,一次五百!”

兩人一個妖豔一個樸素,甚是怪異,惹得經理多看了好幾眼,迎上來接待他們,請問二位有沒有預約?他的視線定在何筝身上,估計以為她是哪個夜場小公主。

傅語諾取出謝西然的貴賓卡,經理閉嘴驚豔,忙熱情地領她們進去。

傅語諾和何筝的計劃很簡單,晚上,等孫戴安醉醺醺地從包廂出來,傅語諾就假裝偶遇把他送上樓,然後何筝再裝作酒店的小公主,偷偷潛入他的房間,把孫戴安打暈,脫了他的衣服塞進被窩裏,擺拍幾張豔|照。

有了把柄,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此刻,正在包廂裏推杯換盞喝得雲裏霧裏的孫戴安,哪能想到如今“憔悴不堪”、“失魂落魄”的傅語諾還有心思想籌謀這麽陰損的招兒來算計他?

熱鬧的包廂裏,一群人酒意酣暢,鬧得不亦樂乎。

與一衆狐朋狗友吹牛劃拳,酒過三巡之後,孫戴安已醉得不成樣子,旁邊的莺莺燕燕貼上來,被他拂開。

孫戴安在萬成有自己的房間,為了防止酒後出事,他提前離席,打算上樓去歇一會兒。

暈暈乎乎地踏出包廂,沒走兩步,旁邊就有服務生殷勤地上前攙扶他,孫戴安攬着對方的肩頭,覺得手感不太對,又用力捏了捏,怎麽這麽軟乎,似乎還聞到一股脂粉香,他眯着眼睛問:“怎麽……怎麽是女的啊?”

可不能讓女的碰他,要是讓宋玉知道又得打翻醋壇子,孫戴安掙紮,“走開,別碰我……宋玉、宋玉……”

他的宋玉在哪兒?在哪兒?

想起來了,他的宋玉在美國!

他的宋玉早就不要他了!

胸口頓時一痛,直接麻到了腳底,孫戴安差點站不穩,搭住了瘦弱的服務生,哀哀地呢喃:“宋玉、宋玉……我改了,我都改了……你回來……”

搖搖晃晃,迷迷糊糊,似乎有一只小手拍在他的胸口,安撫他,寬慰他,孫戴安心口漲澀,愈發不願意清醒,只能依賴着小服務生送他上樓,乘電梯,開房間……

嘀地一聲,門開了——

他踏着虛浮的步子走進馨香幹淨的房間,摸着牆進到裏屋,沒幾步迎面栽進柔軟的大床,耳邊似乎有人在跟他說話,他揮了揮手,剩下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清早八點,房間安靜,晨光掀動紗簾探入,打在米色的地毯上,孫戴安揉着眼睛醒過來,發現自己上身赤|裸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後腦發漲,昨晚的酒後勁太猛,他難受地摸了摸後腦勺,然後撈起桌上的手機看時間,屏幕上赫然一張不堪入目的豔照!

孫戴安騰一下坐直了身體,這什麽東西?

掀開被子檢查自己,下身完好無損,就上頭的衣服不見了,臉上怎麽還有口紅印?

孫戴安急忙下床,拎起地上的襯衫,一邊披到身上系扣子一邊匆匆往外走,蹊跷,他昨晚沒叫女的啊,他早就改了這毛病!

走到門口猛地頓住——

客廳沙發赫然坐着兩尊女活佛!

嗡地一聲,預感不妙!

果然,傅語諾優雅地朝他揮了揮手機,那姿态與算計人時的謝西然一模一樣,她露出一口小白牙:“孫叔叔,早上好!”

旁邊還坐着一個衣着暴|露時髦靓麗的小美女,小美女一邊對他盼目含春地微笑,一邊攏了攏胸前的薄薄衣衫。

孫戴安瞪大眼睛,立馬知道自己被陰了!

拉開架勢三方會談,傅語諾和何筝坐在一側,孫戴安坐在另一側。

他基本沒有翻盤的餘地,看着傅語諾揮着他的“命根子”,巧笑倩兮:“孫叔叔,你說我要是把這個照片發給宋阿姨,她會怎麽樣?”

“……阿諾,你孫叔叔待你不薄吧?”

“那我朋友這麽如花似玉的一個小姑娘被你糟蹋了怎麽算?”

“你可別冤枉我,我碰都沒碰過她。”

“我哪兒知道,”傅語諾悠然道,“我只知道我看到了照片,一個小時後宋阿姨也會看到照片。你說宋阿姨是相信前科累累的你,還是相信這些照片?”

孫戴安摩了摩手上的婚戒:“……行吧,我今天就當栽你們倆手裏了,你想要什麽?”

“我要叔叔的地址!”

“……你真那麽想去找他?”

“嗯!”

孫戴安看了她一會兒,認輸道:“那你可別辜負我。”

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又抽過桌上的酒店宣傳單,在空白處寫字,寫完,推了過去:“你別告訴他是我告訴你的。”

傅語諾搶過宣傳單,飛快變臉:“孫叔叔,我愛死你了!我以後賺了錢一定孝順您!”

“……別,消受不起,先把照片給我删了。”

傅語諾當着他的面把手機裏的照片一張一張地删了。

孫戴安确認完,又看了何筝一眼,挺漂亮一小姑娘,怎麽心眼跟傅語諾一樣兒黑?

架起二郎腿,問她們倆:“沒留備份吧?”

何筝笑道:“放心吧,沒留。”

孫戴安勾唇一哂,調侃道:“放不了心,誰知道你昨晚碰了我哪裏?”

何筝要臉紅:“你怎麽冤枉人呢,我哪兒都沒碰!”

孫戴安往後一靠,手臂放松地搭在沙發背:“哪兒都沒碰?”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口紅印,“那這兒是怎麽回事?”

“……我畫的!”

“行,叔叔清白着呢,小姑娘家家的以後別亂搞。”孫戴安含着笑,拿手指點了點她。

“……”何筝撇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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