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陣無言的沉默。

扶蘇清咳了一聲,略有尴尬看向窗外,頓了頓,他想回,卻又不知該怎麽回,無論這麽說好像都是越抹越黑,他索性不言,當是默認了。

墨卿挑了挑眉,見他默認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了含着三分邪氣的笑容,不緊不慢斟了兩杯酒,喟嘆道:“本座沒想到扶蘇君也是同道中人,今夜遇到實在是有緣,請。”

“……多謝了。”扶蘇無聲嘆了口氣,也沒有拒絕,朝墨卿淺淡一笑後端起了酒杯。

兩人同執酒杯,眼看着就要飲下——

回廊外腳步聲漸近。

酒杯被雙雙放下,蕩漾的酒液映出墨卿眼底的一點遺憾。

扶蘇的那杯酒是放了藥的,她原打算把扶蘇放倒然後趕緊溜了,沒想到竟有人來壞事,真是可惜。

腳步聲極快逼近,剎那間便到了門口!

扶蘇反應極快,轉瞬間就到了窗前。不等他翻窗躍出,一只手已攬上他的腰身,他一怔,正對上墨卿面具下那雙含着三分戲谑笑意的眼眸。

門轟然打開,兩個穿着清涼的妙齡女子入門便道:“樓中潛入了賊人,貴人可還好?”

說話間,她們已飛快在屋內看了一圈,然後就看見的窗前那旖旎一幕。

冷清月色下,玄衣貴人一手攬白衣公子,另一只手漫不經心搭在了窗棂上,面容隐匿在一片陰影中。白衣公子半個身子懸在窗外,卻一絲不晃,如一張拉開的弓,張馳有度。

“滾。”

微微沙啞,含着三分寒意與七分不耐的聲音。

這分明就是嫖客做到興起之時被打擾的反應,實在是非常惟妙惟肖了。

兩個妙齡女子忙不疊退了出去,還不忘掩上了門。

見兩人已走,墨卿想幹脆放手讓扶蘇掉下去算了,他看起來身形修長,卻半點也不輕,單手抱着實在是吃力得很。

如霜月色融入了扶蘇眼中,他眼中映着星辰與月色,還映着面前那張帶着半面具的墨卿。他忽然擡手,按在了那張面具的邊緣。

掌心下,一半是冰涼的面具,一半是墨卿溫熱的臉。

墨卿眼中的笑瞬間褪得幹幹淨淨,她極力忍耐,才忍着放手讓他摔下去的念頭。她垂眼看着扶蘇,聲音極冷,滿含警告:“扶蘇君。”

半響,扶蘇才移開了手。他剛一放開,墨卿就撤回了手,轉身坐回了桌前。

“方才,是在下冒犯了。”他清淺一笑,溫和至極。

墨卿不緊不慢喝了一口酒,過了一會,才牛頭不對馬嘴答他。

“腰力不錯。”

确實不錯,別的不說,這腰她還是很喜歡的。

扶蘇的眼角忍不住一跳,對這種近乎□□裸的調戲,他實在是沒什麽應對之策。他早有君子之名,還沒有人會如此明目張膽來調戲他,這種無賴又無恥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好在墨卿也沒讓他為難,只是盯着他慢慢笑了,笑容莫測,随後扔下了一句話便飄然掠出了窗外——

“先走一步,扶蘇君請便。”

不過是瞬息,就尋不到她的身影。比上次交手,她內力又更精進了幾分。

扶蘇目送她離去,倒也沒有想追的意思。他緩步走到桌前,端起墨卿斟給他的那杯酒,慢慢聞了一下,神情莫測。

裏面有藥,這點他自然知道。不過……是桃源渡的引夢,一種單純的迷藥。

落月崖的教主,怎麽會随身帶桃源渡門中迷藥?

良久,扶蘇垂眸一笑,轉瞬間離去了。

……

墨卿沒有直接回霁府,她順道經過了雲華樓,飄然落在最高層的回廊一看,十七立在月色下,如一柄入鞘名劍,鋒芒內斂。

“還沒走?”墨卿瞧了他一眼,随口問道。

她原本以為十七已經走了,沒想到他還在這等,如果她不來,他又要等多久?

“往後我走了就不必再等。”頓了頓,她又想起那個溫柔的清倌,沉吟片刻後繼續道,“你替本座去辦件事……”

還未說完,十七就接話了。

“教主看上了萬花樓的哪位公子?”他逆着月色站在不遠處,月色打下一片陰影,模糊了他的神情。他的聲音低沉,一貫是沒有波瀾與淡漠的。

墨卿忍不住又瞧了他一眼,這真是太了解她了。既然他已經猜出來了,她也就順水推舟說了:“一個和東瀛沒關系的清倌,名九兩。他算賬應該不錯,本座記得教中差個管賬的。”

落月崖內務向來是曲清衡一人包攬,包括算賬與對賬在內,得找個人接一下這份差事。

“屬下明白了。”

“本座走了。”墨卿随意揚了揚手,轉瞬便掠了出去,不過幾個起落就見不到那抹玄色衣袍。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十七好像心情好了幾分。他那沒表情的臉與沒波瀾的聲音,實在是讓人很難察覺出來,也許也是她感覺錯了。

待她回去後不久,扶蘇也回來了。

一如既往的,扶蘇動作極輕換下外衫,上床歇息。

平靜的一夜,和之前的每一個夜晚一樣。

一晃便是好幾日。

墨卿又過上了那種只管混吃等死的日子。

城郊軍營。

“卷宗放一邊,我待會看。”扶蘇提筆批着軍務,聽陸一走進,便說了一句。

陸一将一卷舊卷宗放到桌案上,想起前兩天聽來的舊事,忍不住也告訴了扶蘇:“嗯……屬下派線人去問了摘星樓滅門一事,落月崖舊部對此事也知之甚少。不過倒是聽來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落月崖舊部說,墨卿從前的聲音不是這樣的,被摘星樓設計抓去再被就出來後,就成了這樣。十有八九是摘星樓做了什麽,沒想到曾經自诩第一的名門正派,還會在暗地裏玩這一手,墨卿能活着被救出去也是難得。”

扶蘇手中狼毫一頓,在文書上留下了一點濃墨。

良久,他重新蘸墨,繼續寫了下去。

雖是繼續寫着,耳邊卻無端響起了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

略微的沙啞,聲音偏低,帶着渾然天成的散漫與勾人,尾音微揚有種含糊不清的暧昧。

“扶蘇君。”她喚,還帶着隐隐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腰力不錯,真想試一下

扶蘇君:???

——

卡文了,好難過……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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