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揮拳

素梨雇來的馬車出了城, 直奔金水河西的薛家堡而去。

張峰騎着馬遠遠跟着, 也進了薛家堡。

馬車裏挺寬敞,素梨帶着玉秀坐在正座上, 仙草與瓊花坐在倒座上。

素梨早打算自己留下瓊花,把仙草給姨媽,便把姨媽家的情形和仙草說了, 然後道:“我姨媽家平時只有姨媽的婆婆和姨媽在家,你凡事聽姨媽的就是, 若是服侍得好,過幾年我和姨媽說說,給您尋一戶殷實人家嫁了, 一夫一妻過日子,斷不會讓你做人小老婆。”

仙草聽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姑娘, 我......我真不願做妾,多謝姑娘, 我一定好好服侍姨媽。”

素梨又看向瓊花:“瓊花,你以後跟着我, 若是好, 我就留下你, 以後也給你一條好出路;若是不好,我還把你送回到孫嫂那裏,讓孫嫂發賣。”

瓊花忙道:“姑娘,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侍候姑娘您,求您別賣我......”

她說着話,眼淚就出來了。

素梨如今最見不得人哭,見瓊花流淚,忙道:“你能寫會算,也挺聰明,只要老實忠心,不偷奸耍滑,我又如何會賣你?”

瓊花聽了,破涕為笑:“姑娘放心,我一定什麽都聽姑娘的,姑娘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素梨一向對女孩子溫柔,遞了方潔淨帕子過去:“擦擦眼淚吧!”

又道:“帕子是新的,送給你好了。”

瓊花接過帕子,拭去眼淚:“多謝姑娘!”

馬車在薛姨媽家門外停了下來。

玉秀付了車夫雇車的錢,陪着素梨進了薛家。

仙草和瓊花見狀,忙也跟了上去。

薛姨媽正陪着婆婆薛老太說話,見素梨過來,心中歡喜,忙起身迎接。

素梨先給薛老太行了禮,然後笑着和薛姨媽說道:“姨媽,你把玉秀給了我,我還你一個仙草!”

那仙草早在一邊觀察,見薛老太面若滿月,肌膚微黑,臉上有幾粒麻子,瞧着倒也慈祥,而薛姨媽身材高挑五官大氣,秦姑娘有一些像她,心下總算是安定了些。

薛姨媽笑了,握着素梨的手:“唉,你這孩子,何必與姨媽計較。”

薛老太待素梨也很親熱,開口留素梨用午飯。

用過午飯,素梨又陪着薛老太和薛姨媽說了會兒話,悄悄把仙草的身契留給了姨媽,這才起身告辭了。

薛家堡距離金水河邊只有二裏地,素梨便不再雇車,帶着玉秀和瓊花步行回去了。

張峰牽着馬遠遠跟着,見素梨帶着兩個丫鬟進了小莊園,便在外面守了好一陣子,見小莊園的門一直緊閉,他試探着上前,發現大門右側挂着一幅黑底紅字的木牌,上書“秦寓”二字,便記在心裏,騎馬回城了。

自從柳翎去了甘州,趙序這裏就諸事不順,先前的兵部尚書于殊桐是他岳父太尉李修的親信,如今于殊桐調任閩越轉運使,兵部尚書一職空缺,暫由福王趙舒代管。

得知這個消息,趙序氣得半日說不出話來,柳翎不在,他只得向老師金淩雲抱怨:“金先生,父皇真是太偏心了,阿舒都病成這樣了,他還不死心,先是把工部交給阿舒,後來又把吏部交給阿舒,如今又把兵部交給阿舒,唉!”

金淩雲撚須而笑:“王爺,可福王一直未曾專權啊,新任工部尚書金雲嶺乃治河名臣,新任吏部尚書薛琛薛子青乃吾之好友,兵部雖然重要,福王必不擅權,早晚會交出來的。”

趙序心道:那是阿舒不想擅權麽?明明是因為他身體不好,根本沒法子支撐!

可是金先生不是柳翎,這樣的話他只能在柳翎面前說,在金先生面前是絕對不能說的。

默然片刻,趙序道:“先是連側妃的父親被調任閑職,如今李太尉又被削權,我如何不疑心?”

金淩雲耐心撫慰趙序:“陛下再不喜王爺,卻也只有王爺與福王兩個兒子,福王的身體狀況,咱們已經讓人多次查探,已經藥石罔效,如今不過勉強活一日是一日罷了,王爺何必擔憂?王爺繼續小心謹慎,勤于讀書,孝順陛下與文皇後,早晚會有喜訊傳來。”

其實依趙序的想法,與其這樣白白等着,不如一了百了,只是如今他勢弱,只得繼續忍耐。

送走金淩雲,趙序百無聊賴,便拿了竹剪修剪他那幾盆奇花異草,正忙碌間,小厮張峰卻回來了。

趙序屏退侍候的人,單獨留下張峰,急急問道:“那女子有着落了麽?”

張峰忙把自己追蹤到金水河邊秦寓的事說了,又道:“王爺,小的瞧着影影綽綽有些相似,只是那姓秦的女子似是十分愛笑,和畫像不同,不知是不是王爺尋找之人......”

趙序也不知為何,自從在蘭亭集見到那女子,便覺得心中作癢,日日夜夜想念,連王府內宅都好幾日沒有進去了。

他随手拿了個荷包扔給張峰:“這個賞你。”

又吩咐道:“事不宜遲,你陪我瞧瞧去。”

張峰有些怕李王妃,忙道:“王爺,王妃那邊——”

趙序心急如焚,哪裏顧得許多,道:“咱們微服過去,你知我知,對別人只說去看福王了,反正誰也不敢去福王那裏詢問。”

他是親王,姬妾自有定數,就算是王妃也拿他沒法子。

反正那個姓秦的女孩子他是要定了。

張峰答應了一聲,自去安排。

趙序穿着月白緞面灰鼠鬥篷,騎着馬帶着張峰去了金水河皇莊北隔壁的秦寓,來來去去在秦寓轉悠了好幾日,誰知秦寓大門一直緊閉。

這日他又守到了傍晚,才見一個穿着縣中都頭服飾的英俊青年帶了兩個衙役過來,直奔秦寓大門。

趙序裝作散步,牽着馬在一邊慢慢走,一雙眼睛卻一直往秦寓大門瞟,卻見一個丫鬟開了門,迎了那都頭進去,心裏不由一陣煎熬,心道:那姓秦的女孩子明明是未婚姑娘裝扮,總不能已經成親了吧?

他到底還是舍不得,便繼續在附近晃悠着。

素梨帶着解頤去了後院作坊,開始忙碌着處理王四兒收購回來的梅花。

解頤聰明得很,一學就會,很快就成了素梨的得力助手。

玉秀則帶着瓊花在前院縫制盛放香胰子用的紗袋,紅梅制作的香胰子用玫瑰紅紗袋盛放,白梅制作的香胰子用白紗袋盛放,而臘梅制作的香胰子則用鵝黃紗袋盛放,也是忙個不停。

這日傍晚,薛春雨從縣衙回來,因不放心素梨,便買了些水果點心鹵肉鹵雞翅送了過來。

素梨見了歡喜得很,吩咐玉秀:“你帶着瓊花去整理了,晚上請表哥和姨媽,還有老太太過來吃酒!”

玉秀自帶了瓊花去廚下整理菜肴,薛春雨帶來的衙役則去薛家堡請薛老太和薛姨媽婆媳。

素梨想起那個黃師爺給薛春雨提親,說的正是祥符縣尹知縣的千金,見丫鬟都下去了,便端起茶盞給薛春雨斟了一盞熱茶,遞了過去問道:“大表哥,你不是說要去問尹大姑娘的意思,如今問了麽?”

薛春雨端着茶盞,嘆了口氣,道:“問倒是問了,只是她不願意。”

素梨想起前世大表哥娶的娘子并不姓尹,當下便安慰道:“表哥,她不願意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早晚會有合适的人的。”

薛春雨慘笑道:“她想嫁讀書人,我頂天只能做到都頭了,沒有前程,沒得耽誤了她......”

喝了兩口熱茶之後,薛春雨想起了自己的來意,起身看了看門外,見丫鬟們都不在眼前,便進來低聲道:“素梨,我有一個朋友叫郭曉岑,是福王府的吏目,他上次在我那兒見到了阿保,說阿保是福王身邊的大紅人,還說福王的親信有阿保阿壽......”

他皺着眉頭壓低聲音:“素梨,我懷疑趙小哥就是福王,你莫上了人家的當。”

素梨見大表哥自己滿腹的心事,卻還為她憂心忡忡,心中感動,微笑道:“表哥,我都知道,我知道他是福王。”

薛春雨吃了一驚,想到素梨與那位趙小哥似是十分要好,就更擔心了,不由嘆了口氣。

他想着表妹臉皮薄,端起茶盞又飲了一口,這才道:“你是個嬌嬌嫩嫩的小姑娘,不知道人心險惡,皇子親王,自是要娶大官的女兒,咱們尋常人家的女兒,即使擡進王府,也不過是做妾罷了,不如表哥給你尋個好人家,一夫一妻過日子。”

素梨忙笑着安撫表哥:“表哥,我不是說了麽,我不想嫁人。我和福王只是性情相投,并不涉男女之情。我這麽能掙錢,有時間掙錢多好呀,銀子多親啊,幹嘛嫁人!”

薛春雨擡手在素梨腦袋上敲了一下:“你這丫頭,渾說什麽呢!”

素梨想了想,又交代薛春雨:“大表哥,趙小哥是福王這件事,你別和人提。”

薛春雨性格謹慎,自是滿口答應:“放心吧,皇室兩位親王間的那些事,京城人都能猜到,咱們小老百姓何必摻和。”

京中人人皆知泰和帝只有端王和福王兩個兒子,這兩人必有一人要做未來皇帝,怕是要鬥得烏眼雞一般,神仙打架,小人物還是遠遠避開吧!

素梨聽了,不由笑了:“表哥,你可真聰明!”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敲門,聽着是王四兒的聲音。

素梨忙道:“是四兒回來了,我得幫他卸貨!”

薛春雨忙跟着素梨一起出去了。

王四兒收購了幾輛車的梅花回來,見素梨和薛春雨過來,忙笑道:“大表哥來了,正好幫忙卸貨!”

趙序與張峰牽着馬走到了皇莊那邊,又牽着馬走了回來,正有些着急,卻見秦寓大門外停了好幾輛大車,那個穿縣衙都頭服飾的青年随着一個荊釵布裙的美貌少女從大門內走了出來。

一見到那美貌少女,趙序一顆心就怦怦直跳,整個人似釘在了那裏一般,呆呆只顧看。

張峰見狀,怕秦寓的人起疑,忙拽着趙序走了。

到了河邊僻靜處,張峰這才問道:“王爺,您說的是姓秦的這個女孩子麽?”

趙序臉色蒼白,握着缰繩的手微微發顫,半日方道:“正是......正是她......”

當真是夙世因緣,一朝得見,從此難忘。

張峰忙道:“我瞧這姑娘是未婚女子裝束,王爺若是真喜歡,請媒人來說項,一頂粉轎擡進王府做妾就是。”

趙序覺得張峰說得有理,随手拽下腰間系着的一塊玉佩給了張峰:“這個賞給你。這件事你去安排吧,兩千兩銀子......不,五千兩銀子內,都可以商量。”

張峰心中大喜,忙答了聲“是”。

這日素梨正帶着王四兒、玉秀和解頤在後院作坊內忙碌,瓊花卻跑來道:“姑娘,外面有客!”

素梨一邊用碧青瓷行特制的瓷勺攪拌粘稠的紅梅花汁,一邊道:“什麽客人?”

瓊花急急道:“是祥符縣的媒人馬大娘,說要給姑娘你做媒!”

王四兒在一邊用紗布過濾,聞言忙豎起耳朵聽。

素梨笑了:“你去和馬大娘說,就說我已經許了人家,不用麻煩她做媒了!”

瓊花過了一會兒又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姑娘,那個馬大娘說是當今皇上的長子端王看上了你,要迎你進王府伺候王爺,出價五千兩銀子!”

素梨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既如此,我倒是要見見這位馬大娘了。”

馬大娘穿着大紅綢襖,系了條秋香色裙子,頭上黃烘烘帶了好幾根金釵金簪子,臉上搽得紅紅白白。

她随着瓊花進來,一見素梨,就一臉歡喜拍手道:“怪不得被貴人看上,原來是這樣一位美貌的姑娘,小媳婦我可算是見到了!”

素梨神情淡淡:“請坐。”

那馬大娘在靠東牆擺着的圈椅上坐了下來,一雙眼睛滴溜溜看了看四周,贊嘆道:“姑娘家屋子收拾得雅致,家具的材質也好!”

馬大娘拍了半日馬屁,這才進入主題:“秦姑娘大喜!”

素梨含笑問:“何喜之有?”

那馬大娘便開始吹噓起端王來,什麽天潢貴胄,什麽貌比潘安,什麽王府大宅,最後道:“姑娘若是跟了王爺,雖是妾室,将來王爺若是大喜,姑娘成了娘娘,那就是天上星宿了!”

素梨不願與這馬大娘廢話,當下便道:“端王是否在外面?”

以她對趙序的了解,他必在外面等回音。

馬大娘沒想到這個秦姑娘如此聰明,居然猜到了端王就在外面,當下便道:“姑娘好聰慧,王爺實在是喜愛姑娘,正在外面等小媳婦我的回音呢!”

素梨心中計議已定,當下便起身道:“我去見識見識端王。”

一行人簇擁着素梨出了門。

馬大娘引着素梨往河邊看:“秦姑娘,河邊那個披着玄色披風的正是端王,您瞧瞧端王生得是不是俊美得很?小媳婦我是不是沒說謊?”

素梨擡眼望去,果真見到河邊蘆葦叢前立着一個身材高挑的俊美少年,桃花眼,高鼻子,仰月唇,正是端王趙序。

她當下便道:“你們在這裏等着,都不許過來,我同王爺說句話。”

王四兒心裏一急,忙道:“素梨姐姐——”

解頤心中焦急,忙觑了個空,悄悄往南邊的皇莊跑去了。

趙序正在河邊等得着急,見素梨過來,如天上落下一個仙女一般,忙迎了上去:“秦姑娘!”

見素梨越走越近,他不知為何,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聲音也有些沙啞:“你......你來了......”

一見到秦素梨,趙序就覺得莫名熟悉,仿佛前生認識一般。

素梨擡頭打量着他。

重生以來,她是第二次見到趙序了。

不知從何時起,對趙序,她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這個男人,為了權勢,背棄自己的誓言,娶了別的女人;為了得到兒子,背着她在外養了好幾個外室。

從知道他的背叛的那一刻起,素梨便與他劃清了界限,從此再無瓜葛。

看着眼前的美貌少女,趙序心髒劇跳,好不容易讓自己穩了些,當即道:“秦姑娘,我實在是喜歡你,你若是跟了我,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聽到“榮華富貴”四個字,素梨當即想起了前世死前趙序對她的那句污蔑——“你當初跟我,不就是為了王府的榮華富貴,今日居然舍得離開”。

她怒火充溢胸臆,前世被背叛的痛苦,被冤枉的憤怒,被炸.藥炸成碎片的感受,如今全都湧上心頭。

素梨握緊雙拳,冷冷道:“王爺,我若是不願意呢?”

趙序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以為秦素梨是在和自己調笑,微微一笑,道:“你若是不願意,我就命人綁了你進王府,待你成了我的人,你就離不得我了!”

他是真的這麽打算的,秦素梨若是願意,就用轎子擡進端王府;若是不願意,就綁了她把她擡進去。

素梨心中大怒,當即道:“你要把我綁進王府?”

趙序見她小臉緋紅,雙目晶瑩,以為她是因即将飛上枝頭變鳳凰而歡喜,當下上前一步,笑嘻嘻道:“那是自然!”

素梨見他靠近,當即也上前半步,然後擡起左手揪住趙序衣服,右腿閃電般屈膝向上撞去。

趙序猝不及防,以為素梨是要勾引他,正心髒怦怦直跳,歡喜無限,誰知下面一陣劇痛傳來,當即張口“啊”了一聲,整個人向後跌倒。

素梨趕上前去,一腳踩在趙序腹部,揮拳便打,因知趙序最愛他那張臉,專門往他臉上招呼,一邊打,一邊道:“要綁我進王府?呵,那一天打你八遍,見一次打一次!”

前世她就揍過趙序幾次,因此頗為熟練,揍得趙序反抗不得。

趙序沒想到一個嬌怯怯的小姑娘居然力氣這麽大,想要掙脫,卻根本掙脫不開,鼻子又疼又癢,怕是流了血,牙齒也被打得松動,下面劇痛依舊,想哭卻又不好意思哭,只得拼命喊張峰:“張峰,快來救我!”

張峰原被趙序支開了,這會兒聽到聲音不對,忙跑了過來,見到眼前場景,簡直呆住了,圍着素梨和趙序團團轉,實在是不知該如何下手。

馬大娘覺得事不對,忙牽了自己的騾子過來,騎着騾子悄悄溜了。

素梨一把把趙序給拎了起來,向河邊蘆葦叢走去,一把把趙序給扔進了爛泥坑裏,擡腳踩在趙序肚子上:“想強搶民女是吧?我去找皇上告禦狀去!”

張峰正要撲上來,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扭頭一看,見是福王趙舒微服帶着阿喜阿保過來了,忙上前求助:“福王殿下,求您救救我家王爺吧!”

素梨聽到聲音,扭頭見是趙舒,忙把腳從趙序身上移開,悄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一臉乖巧:“你來了!”

趙舒沒想到會看到這個場景,當下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握住了素梨的手:“你受傷沒有?”

素梨還沒來得急及答話,被素梨踩進爛泥坑的趙序就開口求救:“阿舒,快讓人拉我出去,我快要凍死了......”

阿保和阿喜上前,把端王從爛泥坑裏拉了出來。

趙舒看着鼻青臉腫滿臉滿身污泥的趙序,淡淡道:“阿喜,帶我兄長去莊子上洗澡換衣。”

阿喜答了聲“是”,與張峰一起擡着趙序去了南邊的皇莊。

趙舒看着素梨,柔聲道:“素梨,外面冷,随我去皇莊,我有話要和你說。”

素梨“嗯”了一聲,乖乖地随着趙舒走了幾步,忽然擡頭問他:“你什麽時候搬到皇莊裏的?”

趙舒瞟了素梨一眼,低頭微笑:“不告訴你。”

素梨心道:我遲早問出來!

王四兒見素梨随着趙舒進了南邊的皇莊,心裏有些急,想了想,催促玉秀:“玉秀,你去跟着姐姐。”

玉秀猶豫了一下,到底擔心素梨,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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