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陽光很好。

方媛懶洋洋地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閉上眼睛,盡情舒展身體。

金色的陽光傾瀉在她的臉上,帶着幾許暖意,從裸露的肌膚一直滲入內心深處。

她喜歡這種感覺,暖暖的,烘得身體都仿佛要融化般。

即使經歷了這麽多事,她依然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用感恩的心去對待生命裏的每一天。

她突然想起普希金的那首小詩: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郁的日子将會過去;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将會來臨。

心兒永遠向往着未來;

現在卻常是憂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會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

就會成為親切的懷戀。

生活總是充滿各種悖論。誰又能想到,能寫出這種詩的人,僅僅因為別人對他妻子的示愛而決鬥身亡。

“可憐的人。”方媛在心裏暗想。

她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才華橫溢的詩人總是掩藏着一顆脆弱的心靈。很多人說,女人是感性動物,可那些詩人、作家,卻比女人更感性。王國維、海子、顧城、海明威、川端康成……

這些人,都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真寂寞啊!”

方媛不想讓自己沉浸在傷感的情緒裏,緩緩睜開眼睛,轉身背向漸漸滾燙的陽光。

“喂!”

操場的另一邊,淩雁玉朝方媛搖了搖手,繼續和那個瘦高的男孩踢足球。其實,她根本就不會踢,只是胡亂糾纏着那個瘦高男孩而已。

這小妮子,春心蕩漾了?

方媛站了起來,想回寝室去沖涼。

“喂!”

這次,聲音就在身旁。

轉身一看,居然是蘇雅,拉着一張臭臉。

她卻見怪不怪:“咦,你不是去相親了嗎?”

“相完了。”

“哦。”

方媛沒有繼續問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蘇雅。

蘇雅沒好氣地質問:“你笑什麽?”

方媛一副委屈的樣子:“我沒笑。”

“你還說你沒笑?你明明在笑我。”

“唉,欲加其罪,何患無辭。”方媛故作悲傷狀,“看來你是受了嚴重打擊,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看不上我們蘇大小姐。”

蘇雅氣結:“你瞎說什麽?”

方媛一本正經地說:“蘇雅,你就別硬撐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哦,不對,是天涯何處無帥哥,你就節哀順變吧。唉,又說錯了,是養精蓄銳,等待下一次機會吧。想哭的話,你就哭出來吧,我把肩膀借給你。”

蘇雅徹底被方媛打敗了:“方媛,你……你真講義氣!”

“那當然!我們是好姐妹嘛!”方媛一副義不容辭為朋友兩脅插刀的樣子。只是,她的笑容,怎麽看起來那麽假?

“我真的好感動。”蘇雅摟住方媛,嘴唇靠近方媛的耳朵,輕輕地說,“你去死吧!”

話音剛落,蘇雅肩、腰、臂一起用力,一個漂亮的背負摔,把方媛摔在草地上。

方媛仰面躺在草地上,金色的陽光刺得眼睛都睜不開,熾熱的溫度讓她感覺仿佛變成一只烤鴨般。

盡管如此,她卻沒有絲毫站起來的意思,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雙眉微颦,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方媛?”蘇雅有點擔心,怕摔傷了她,“你沒事吧。”

“沒事,我在想……”方媛停頓了一下,不懷好意地看着蘇雅,慢悠悠地說,“我在想,究竟是什麽樣的男孩,惹得我們蘇大小姐這麽生氣。”

蘇雅伸出手,拉住方媛的手,彎腰用力,将她拉了起來。

“別提了,是色中惡魔,人中極品。”蘇雅憤憤地說,“我還以為他只是卑鄙無恥下流,沒想到還那麽猥瑣惡心龌龊。”

方媛怔了怔,能得到蘇雅如此評價的男孩,可真不是一般人。

“他究竟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壞事,讓我們的蘇大小姐氣成這樣?”方媛仿佛自言自語,思索了幾秒,突然間恍然大悟般,驚駭地望着蘇雅,“難道,他……你……不會吧……”

蘇雅差點跳了起來:“方媛,我警告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別想歪了,我和他之間什麽事都沒有。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方媛的笑靥充滿了暧昧。

蘇雅氣極,看了看方媛,突然莞爾一笑:“可惜啊,那個方振衣,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就這樣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害得我們方媛同學夜夜孤枕難眠。”

“你說什麽!”方媛的臉仿佛被什麽燙了一下,沒來由地紅了起來,宛如醉酒般,格外的楚楚動人。

“好了,我不說了。”蘇雅仿佛獲勝的将軍般,大度地擺擺手,“我說,方媛同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點道理,還要我教你?”

方媛苦笑,作投降狀:“你贏了,總行了吧。等會我們去逛街買衣服,我來埋單好了。”

蘇雅笑了:“算了吧,你那點血汗錢,我可不敢花,免得被人詛咒遭報應。”

這時,淩雁玉總算結束了她的踢球運動,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來到兩人身旁。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要聽哪個?”

方媛說:“壞消息吧,我習慣先苦後甜。”

淩雁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壞消息是,他們寝室向我們寝室提出聯誼寝室的申請。”

蘇雅“哼”了一聲,冷冷地說:“好消息是,你答應了他們?”

淩雁玉笑得古靈精怪:“我哪有那麽笨,這事當然要全寝室民主決策。好消息是,他們願意接受我們的考察,時間、地點、活動,全部由我們定,費用全部由他們出。耶!法國大餐、高爾夫球、酒吧、會所、萬達影城……”

“停!”蘇雅沒好氣地說,“只是聯誼寝室,你以為是當小三啊,淨想着別人口袋裏的錢。”

“你當然不用想,反正你有個有錢的老爸,怎麽花也花不完。可憐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連個包包都買不起,平常吃飯只能吃個半飽,生怕吃了這頓沒下頓。”淩雁玉可憐兮兮地說。

蘇雅才不吃這套:“你別在我面前裝可憐,不就是想談戀愛泡帥哥嘛,別把我拉上就行。”

方媛本想裝着沒看見淩雁玉的眼色,耐不住她苦苦哀求的樣子,看了看操場那邊,那瘦高男孩還算順眼,勉勉強強地說:“我看,聯誼寝室也不錯。不是所有的男孩,都像你遇到的極品。話說回來,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麽事?”

“你想知道?”

“嗯。”

“我偏不告訴你!”蘇雅恨恨地說,“你這麽喜歡做好人,小心好心沒好報!”

淩雁玉對蘇雅做了個鬼臉:“我就說嘛,方媛姐姐最好了,不像蘇雅姐姐,冷冰冰的,怪不得這麽漂亮也沒人要。”

“這話你就說錯了。”方媛嚴肅地對淩雁玉說,“我們蘇大小姐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而且都是極品級別的。她還有未婚夫,來頭還不小,據說是高幹的獨生子。”

“啊!”淩雁玉張大了嘴,仿佛不相信般。

“只不過,我們蘇大小姐可不是那麽好追求的,那小子一個沒注意,惹得蘇大小姐生氣,結果被她親手送到刑場上去了。”

“方媛,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如果我說的是假話,蒼天作證,讓我一輩子嫁不出去。”

淩雁玉臉色有些蒼白,看了看方媛,又看了看蘇雅,嘴唇蠕動了幾下,終于沒再說什麽。

方媛看氣氛有些尴尬,轉移話題,指着操場上那個踢球的瘦高男孩:“咦,這個男孩,我以前似乎沒見過,是哪個班的?”

淩雁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他是南江大學03級哲學系2班332寝室的。”

方媛愣住了:“南江大學?不是我們醫學院的?”

前些日子,省教育廳對全省大學進行了整合,南江醫學院并入了南江大學,成為其附屬學院。但在學生眼中,并沒有什麽變化,校區、老師、學生依然保持原樣。

他怎麽會突然跑到醫學院來?還偏偏這麽巧認識了淩雁玉,提出聯誼寝室的要求?難道他從來沒聽說過441寝室的恐怖傳聞?

方媛心裏在想,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她知道,對一個想要戀愛的女孩來說,除了她想聽的,其餘的話根本就聽不進。

她總覺得,愛情是一種病,一種精神亢奮的病,能把智商迅速降低到白癡的程度。

“你剛才說什麽?哪個寝室的?”蘇雅仿佛被蛇咬到一般,突然叫了起來。

淩雁玉吓了一跳,慢吞吞地說:“南江大學03級哲學系2班332寝室……如果你們覺得不合适,我推掉就是了。”

顯然,淩雁玉言不由衷。

“不,太合适了!”蘇雅冷笑兩聲,反問道,“誰認為不合适?南江大學,哲學系,332寝室,呵呵……”

她笑得很開心,仿佛撿到了寶貝似的。

方媛皺了皺眉。蘇雅的笑聲,實在難聽了點。看來,332男生寝室有人要倒黴了。

“方媛!”柳雪怡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

“別急,休息下,慢慢說。”

“我們寝室,新搬來一位同學。”

“哦,寝室有那麽多空位,有新同學搬來,也是正常的。”方媛似乎不以為意,心裏卻直犯嘀咕。

僅僅是三個月前,醫學院還出現連環殺人案,五名少女同時離奇死亡。巫咒、苗蠱、鬼火、邪降、魔音……在一名叫方振衣的奇人幫助下,方媛和警方順利搗毀了盤踞在醫學院地底下的月神宮殿,剪除了月神族的餘孽。(詳見《女生寝室4》)

事後,方振衣飄然而去,秦雪曼隐世不出,吳小倩返回苗族,441女生寝室只剩下方媛、蘇雅、淩雁玉、柳雪怡四個女孩。

現在,又不是開學的時候,怎麽會有人突然搬進441女生寝室?何況,441女生寝室的名聲實在不怎麽好聽。

“笨,你不會攔住她,別讓她搬進來。”蘇雅罵道。

柳雪怡怯怯地說:“我不敢。”

“不敢?”

“為什麽不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敢。”柳雪怡壓低了聲音,“我總覺得,她身上,有股邪氣。”

“邪氣?”

蘇雅摸了摸柳雪怡額頭,仿佛自言自語般:“奇怪,你沒發燒啊。”

柳雪怡咬着牙說:“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沒用,所以,叫你們一起去看看。”

“去就去,我還不信,她能吃了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還能見鬼不成?”

淩雁玉弱弱地問:“那聯誼寝室的事?”

這小丫頭,還惦記着聯誼寝室。怪不得別人說,動了真感情的女人是天底下最笨的。

方媛微微笑着說:“聯誼寝室的事,當然要征詢新室友的意見。你說對吧。”

淩雁玉的腦袋果然不好使,機械般地點頭:“對,應該的。”

方媛嘆息了一聲。淩雁玉這種女孩,遲早要被男孩騙的。只希望,騙她的男孩有點良心,別讓她傷得太深。

“我們回寝室吧。”

一路上,四人緘默無語,各自想着心事。

回到441女生寝室,推開門,走進卧室,果然看到一個白裙女孩,坐在方媛的床鋪邊,托腮凝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方媛輕聲問:“請問,這位同學,你是?”

“寧惜梅。寧死不屈的寧,惜墨如金的惜,梅妻鶴子的梅。”白裙女孩站起來,轉身面對着方媛。

好素雅的女孩!

美女見得多了,但或多或少有化妝的痕跡。眼前的這個女孩,蛾眉翠羽,明眸皓齒,細光如脂,粉光若膩,卻是渾然天成,不施粉黛而容顏如朝霞映雪,宛如溫潤美玉。

“方媛?”寧惜梅微微一笑,眼神卻高深莫測,和她清純的容顏形成極大的反差。

她怎麽認得我?

方媛驀然一驚,驚愕地望着寧惜梅。

這個女孩,看上去如此完美,卻讓她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怪不得,柳雪怡說,她身上有股邪氣。

“你不是我們醫學院的學生!”蘇雅冷冷地說。

“我是南江大學中文系的。”寧惜梅看都沒看蘇雅,眼睛一直在打量方媛,似乎對方媛充滿了好奇。

“中文系的,跑到我們醫學院的宿舍來做什麽?”

“我喜歡這裏。”寧惜梅總算将目光從方媛身上移開,看着蘇雅,輕聲問,“不可以嗎?”

蘇雅本想說:“當然不可以!”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身體突然被什麽東西壓住了般,根本就不聽使喚,仿佛夢魇中的“鬼壓床”般。

怎麽會這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蘇雅的身體卻仿佛被禁锢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反對,就是同意了,對吧。”寧惜梅輕蔑地看着蘇雅,嘴角露出幾絲嘲笑。

蘇雅竟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你們兩人不會有意見吧。”

寧惜梅雖然在問淩雁玉、柳雪怡,卻絲毫沒有等待她們答複的意思。她方媛嫣然一笑,施施然地走到方媛的床鋪,輕聲說:“你把這個床鋪讓給我,好嗎?”

“好。”

話說出來,方媛也吃了一驚。她分明是想說不好。

“那就這樣了,我有點累,想休息了。”

寧惜梅伸了個懶腰,大白天的居然說睡就睡,仰面躺在床鋪了,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如果秦雪曼和吳小倩在這裏就好了。

蘇雅朝方媛招了招手,四個人悄悄走出卧室。

走出卧室時,方媛特意回頭望了眼寧惜梅。

寧惜梅靜靜地躺在床鋪上,什麽也沒蓋,眼睛緊閉,雙腿伸直,雙手展開,手心向上,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方媛心中一動,這睡姿,哪像是妙齡少女,更像是傳說中的僵屍。

四個女孩站在寝室客廳裏,面面相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半晌,柳雪怡壓低了聲音說:“我早就說過了,她身上有股邪氣。”

“不僅僅是邪氣,還有殺氣。”蘇雅的話更加讓人毛骨悚然,“只有傳說中的殺氣,才會有如此強大的壓制力,能讓人說出違心的話。”

“殺氣?那不是武俠小說家編出來的嗎?”淩雁玉傻傻地問。

“不是,殺氣是真的存在。剛才,她和我說話的時候,突然兩眼發光,仿佛有一座山壓在我身上般。那時,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她随時能将我撕裂。”蘇雅心有餘悸地說。

“奇怪,我的感覺怎麽和蘇雅完全不同?”方媛撓了撓頭,直皺眉頭。

“你是什麽感覺?”

“我的感覺是,我的确是說‘不好’,可耳朵聽到了,卻是‘好’,似乎有人抹去了那個‘不’字。”

“我聽到你是說‘好’,心裏還奇怪,你怎麽這麽好說話。”

淩雁玉和柳雪怡也表示聽到方媛說的是“好”。

方媛苦笑:“看來,這個寧惜梅,真的是高深莫測了。如果雪曼和小倩沒走就好了。”

蘇雅說:“你打個電話問問她們。她們見多識廣,也許能知道寧惜梅是什麽人。”

方媛掏出手機,撥打秦雪曼的手機號碼,對方卻關機了,始終打不通。

再撥打吳小倩的手機號碼,這次,沒等多久,就聽到吳小倩的聲音:“方媛,找我有什麽事?”

“小倩,我們寝室新來了一個女生,叫寧惜梅,行為很怪異,想問問你。”

她把剛才的場景原原本本的詳細複述了一遍。

吳小倩沉默了一會,問:“她的眼睛有沒有紅光或黑點?”

方媛想了想,說:“那倒沒有。”

吳小倩仿佛在思索:“按你的描述,那個女生用的應該不是蠱術,更像是雪曼那一脈的攝魂術。只是,攝魂術易修難精,以她的年齡,怎會有那麽深的功力?你為什麽不去問她?”

“不知為什麽,打不通雪曼的手機。”

吳小倩嘆息的聲音:“我和雪曼分手的時候,她曾偷偷告訴我,她命中注定有天劫,不知道是否能夠脫逃。”

方媛奇道:“不就是月神殿七星奪魂陣之劫?她不是已經破了?”

“雪曼原來也是這樣認為的。後來遇到一個高人,重新占了一卦,才知道天劫只是剛剛開始。就連我,也是應劫之人。而且,此劫……”

說到這,吳小倩停了下來,似乎在考慮是否要說下去。

方媛沒有催問,拿着手機靜靜的等待。

良久,吳小倩終于接着說下去:“這次天劫,和我們441女生寝室有關,非人力所能避免。不但是雪曼和我,方振衣也是應劫之人。除了遠離441女生寝室,積善懲惡,順應天道,沒有其他辦法。”

“啊!”仿佛一道驚雷,炸得方媛目瞪口呆。

怪不得,方振衣匆匆離去,秦雪曼和吳小倩不告而別。

吳小倩的聲音充滿了歉意:“方媛,你多保重。”

“等一下!”方媛大叫了一聲,把蘇雅她們吓了一跳。她們還從來沒見過方媛如此失态。

“會不會,你們弄錯了,根本就沒什麽天劫?說這話的人,是騙你們的?”

吳小倩斬釘截鐵地說:“不會!”

想想也是,方振衣,秦雪曼,吳小倩,他們是何等人物,又怎會輕易上當受騙。

“你告訴我……”方媛握着手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我和蘇雅,還有淩雁玉,柳雪怡,是不是應劫之人?”

吳小倩回答得很幹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讓我推測的話,應該不是。”

“為什麽?”

“如果你們也是應劫之人,大師沒道理不讓你們離開441女生寝室。何況,你們都是凡夫俗子,天劫的對像一般是我們這種修‘道’之人。”

所謂的“道”,原本就很玄乎,沒人能說得清楚。劍有劍道,棋有棋道,茶有茶道,天地萬物,似乎都有規律可循。

方媛總算松了口氣:“那你……”

吳小倩笑了,雖然隔着手機,銀鈴般的笑聲依然非常悅耳:“你就不用擔心我了,過些天,天劫一了,我就回441寝室找你們。”

“那你要小心。”

“好的,再見。”

方媛挂了手機,将吳小倩的話轉述給蘇雅她們聽。

蘇雅低着頭思索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剛要說出來,卻看到方媛朝她使眼色。

柳雪怡嘀咕了一句:“寝室裏來了這樣一個怪人,我們怎麽辦?”

方媛微微一笑:“靜觀其變吧。我想,我們誠心誠意對她,她未必會拿我們怎麽樣。”

淩雁玉附和道:“方媛姐姐說得對。人心都有肉長的,我們對她好,她總不可能對我們壞吧。”

蘇雅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似乎想要發作,礙着方媛的眼色,強自忍了下來。

這時,寝室裏的固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淩雁玉一個箭步沖過去,立馬提起話筒,那反應,那速度,分明是早就準備好的。

“喂……是你啊……怎麽樣……哦……這樣啊……等一下,我要和寝室的姐姐們商量下。”

淩雁玉捂住話筒,對方媛她們說:“332男生寝室邀請我們晚上去萬達廣場,看電影、吃肯德基。”

“好啊!”方媛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蘇雅,你也去,好嗎?”

蘇雅顯然沒那個興致,不知道方媛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置可否。

柳雪怡自然不會反對。自從失戀後,她總是一個人悶着,都要悶出病來。

淩雁玉看她們都不反對,興奮地說:“悶哥,你聽着,她們答應了。我們這邊一共四個人,你那邊幾個人?晚上七點,來我們女生宿舍門口接我們,記住,千萬別遲到。”

放下電話,淩雁玉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竟然在原地蹦了好幾下。

“唉,你這小妮子……”方媛搖搖頭,仿佛被淩雁玉感染了,微微笑了笑。

“現在才十點,離晚上七點還早呢。”柳雪怡好意提醒淩雁玉。

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淩雁玉被丘比特箭射中,掉入愛河。

“今天周末,我們正好去逛街買衣服啊。女人街、步行街、萬壽宮……話說回來,我來南江這麽久,你們還沒帶過我去逛街呢。”淩雁玉撅起了嘴。

其實,她就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好,今天就帶你去。”方媛笑呵呵地說。

“等一下,方媛,我有話和你說。”蘇雅的臉拉得老長,明顯心中有氣。

“雁玉,雪怡,你們先下去,我們馬上就下去。”

方媛等淩雁玉和柳雪怡走出441女生寝室,關上門,和顏悅色地問:“蘇雅,你別生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哼!”

“你是不是想說,小倩在騙我們?”

蘇雅更加不高興了:“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找她問個清楚。剛才,你雖然在笑,卻笑得太勉強,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演戲。”

方媛說:“我不笑,難道哭?笑總比哭好。雁玉這丫頭難得動真情,何必掃她的興?再說,小倩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蘇雅不怒反笑,“既然是好意,她為什麽騙我們,說我們不是應劫之人?從血玉現身開始,你和我的噩運,就沒有消停過。別人倒也罷了,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有關,你怎麽可能是劫外之人?”

方媛沉吟着說:“也許,她沒有騙我們。我們可能不是應劫之人,而是……”

“是什麽?”

方媛擡起頭,眼睛格外的清澈明亮:“是破劫之人。”

方媛和蘇雅走下女生宿舍時,淩雁玉和柳雪怡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尤其是淩雁玉,自從接到332男生寝室的電話後,整個人都變了,仿佛吃了興奮藥般,又仿佛得了多動症的兒童般,走路都是一蹦一蹦的。

“我說,方媛,蘇雅,你們就不能快點?”淩雁玉撅着嘴的樣子還真可愛。

方媛笑笑:“急什麽,有的是時間,夠我們玩了。”

蘇雅拉着臉,并不熱衷,卻經不住方媛一個勁地拉着她。

柳雪怡倒沒說什麽,和楊浩宇分手後,她就變得沉默寡言。如果不是秦雪曼反複開導她,真不知道她會消沉成什麽樣。

441寝室的女生們也沒有嫌棄她,仍然把她當成寝室的一份子。

“一個女孩,為了得到自己深愛的男孩,就算用些手段,也是可以理解。何況,她并沒有傷害那個男孩。”就連一向冷漠的蘇雅,也為柳雪怡說起了好話。

就這樣在,柳雪怡繼續留在了441女生寝室。而且,她也确實沒其他地方可去。南江醫學院裏到處流傳她會用愛情降的流言,沒有女孩願意和她來往。

四個女孩,并肩漫步在南江醫學院的校園裏,高傲、平和、調皮、沉靜,四種不同的氣質組合在一起,成為校園裏一道清新唯美的風景。

不時有男孩投來異樣的眼神,有的男孩還吹起了口哨。尤其是蘇雅,早就名聲在外,才貌俱佳,再加上她冷豔高貴的衣着打扮,格外引人注目。

淩雁玉嬉皮笑臉地說:“蘇雅,早就和你說了,要找個男朋友。否則,別人真還以為,你和方媛玩暧昧。那句話是怎麽說的?大一女生是籃球,你争我搶;大二女生是排球,來了才接;大三女生是乒乓球,你推我擋;大四女生是保齡球,撞一個是一個。你和方媛現在都大三了,怎麽連個推的擋的都沒看到?”

蘇雅沒有說話,狠狠瞪了淩雁玉一眼。

淩雁玉吐了吐舌頭,轉身又對方媛說:“方媛姐姐,我就想不明白。蘇雅不找男朋友,可能是要求高,你為什麽也不找?”

方媛搖頭道:“淩雁玉,你果然中了毒,愛情毒,沒救了。也不知道,那個悶哥是什麽貨色,竟然讓我們的淩小妹高興成這樣。”

淩雁玉臉蛋一紅,嘴上還在逞強:“他是什麽貨色,關我什麽事。我聯系聯誼寝室,純粹是為大家着想,讓我們寝室的生活多姿多彩些。”

方媛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啊。我們淩小妹大公無私,舍己為人,舍身喂狼,天地可鑒!”

“等等,舍身喂狼?不是舍身喂鷹?”淩雁玉一時還沒轉過彎。

“當然是狼,你想想,南江大學,離我們南江醫學院十萬八千米,那個悶哥,吃多了沒事做,不待在南江大學踢球,跑到我們這裏來踢球,還脫光上衣賣弄肌肉,不是色狼是什麽?”方媛一本正經地說。

“他不是色狼!”淩雁玉急了,“他本來和醫學院的同學約好了一起踢球聚會,不知為什麽,他同學爽約了。”

方媛問:“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淩雁玉愣住了:“應該是男同學吧。現在有幾個女孩踢足球的?”

“好了,你還真和她扯。”蘇雅不耐煩了,“我們去哪?”

四個女孩商量了一下,決定按照時代廣場、女人街、步行街、萬壽宮、繩金塔的路線游玩。

其實,繩金塔是方媛要求加上去的,她希望可以再次遇到曾經點撥她的夷大師,向他當面請教一些問題。

可是,淩雁玉實在太貪玩了,等她們逛完萬壽宮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方媛還想去繩金塔,淩雁玉卻怕誤了晚上332男生寝室的約會,硬拉着方媛心急火燎地趕回寝室。

在醫學院門口,她們意外地遇到了李憂塵。

“大表哥!”淩雁玉一下子就賴上去了,拖住李憂塵的胳膊。

仔細看看,李憂塵還是蠻帥的,有種成熟男人的魅力,也難怪淩雁玉一看到他就賴上去。

李憂塵甩了甩胳膊,沒把淩雁玉甩開。想對她兇一點,卻怎麽也兇不起來。

他可是淩雁玉貨真價值的大表哥,有很親近的血緣關系。

“方媛,蘇雅,你們好。”李憂塵一臉苦笑,“你們最近可好?”

“還不錯。”方媛随口問道,“你呢?”

“很不好。”李憂塵皺着眉,總算把胳膊從淩雁玉身上抽回來,“好了,小玉,別玩了。對了,最近外面不太平,晚上沒事就別出去。”

淩雁玉問:“發生了什麽事?”

李憂塵咳了咳,似乎并不想說。

淩雁玉生氣了:“你倒是說啊,別裝神弄鬼!”

李憂塵想了想,終于還是說了出來:“今天早上,南江大學附近的後巷裏發現三具屍體。”

“是南江大學的學生嗎?”

“不是,是經常在那邊鬼混的三個小流氓。”

“這有什麽奇怪的,大城市哪天不死幾個人?”

蘇雅白了淩雁玉一眼,說:“怎麽死的?很奇怪嗎?”

“都是被正面扼住頸脖壓迫氣管窒息而死。其中一個高個子,身高一米八四,臂展超兩米。”

“三個都是被正面扼住頸脖窒息而死?”蘇雅一向喜歡寫推理小說,此時也怔住了。

淩雁玉還在嘀咕:“這有什麽奇怪的?”

李憂塵嘆息了一聲:“你伸手扼我脖頸試試。”

淩雁玉伸出手,可手還沒碰到李憂塵,就被他的手掌蓋在臉上,什麽也看不見。

“你別亂動啊,我扼不到!”淩雁玉退後兩步,跺着腳說。

方媛慢騰騰地說:“也就是說,兇手至少也有一米八左右,臂展能和高個子差不多,力氣超出兇手,才有機會正面扼死他。”

李憂塵苦笑:“理論上應該是這樣的。”

蘇雅問:“難道還有什麽隐情?”

李憂塵說:“問題是,法醫從死者身上套取了手印,是手指纖細的那種。根據形狀,很可能是女性的。他們用電腦模拟了兇手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六和一米七之間。”

這回,連淩雁玉也呆住了:“一米六幾的女人,用手硬生生地扼死了三個身高馬大的流氓?”

“後巷以前有個高中女生被奸殺棄屍,她的身材和手形,和模拟結果很接近。所以,有人說,那裏鬧鬼。”

方媛突然問:“你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而且,這是法醫的事,你是附屬醫院的腦科醫生,這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李憂塵示意方媛借一步說話,兩人走到無人的角落處。

“我有個朋友,正好是這個案件的法醫。她同事請假外出了,回不來,臨時叫我過去幫忙。我總覺得,這三個人死得不簡單。而且……”

李憂塵四處望了望,确定身邊沒有其他人,壓低了聲音湊近方媛耳邊輕聲說:“而且,現場找到一張鉛筆素描畫,畫裏的女孩,非常像你。”

這回,輪到方媛傻眼了。

原來,李憂塵并不是和她們偶然相遇的,而是一直在這裏等她們。

“我也是偶然看到的,并沒有告訴警方。你心中有數就行,別和任何人說,更不能說我說給你聽的。”

說完,李憂塵匆匆離去,仿佛生怕別人看到他似的。

總算回到441女生寝室。

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出了一身的汗,女生們一個個身上黏糊糊的。

淩雁玉手疾眼快,一走進寝室就沖進卧室拿好換洗衣服,嘴裏念念有詞:“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盡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

蘇雅皺了皺眉,她從來沒有聽到有人能把《星月神話》唱得如此難聽的,跑調跑到火星去了,原本柔情似水的流行歌曲變成了山裏人對唱的情歌,響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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