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楊民凱撺掇的局,這次剛好在杭州最大的CLUB和娛樂山莊。

行程兩天,正好是周末。

韓辰訂機票時,順道給程毅也訂了。

他提眉,“你這先斬後奏,完全打破我計劃。”

“你啥計劃?早跟你說了,老楊最近要組局,你別像上次那樣爽人約。”韓辰撇他一嘴。

“幾天?”

“周六晚上回。”

“那來得及。”他嘀咕,腦子裏想的都是回來接施越。

“什麽來得及?”

“接人。”他笑一笑,讓人覺得賤。

韓辰才想起他說過的那女人去了杭州,面色一轉,“老楊帶了他公司的妞,一幫人。咱這趟去行程打緊,你可別以為去了杭州能放你去找你的蜜兒啊!”

程毅舌頭頂牙根,“你二缺吧?”

他細想施越的性格,如果他如實彙報去了這種地方,她指不定胡思亂想些什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韓辰聽懂了,笑得奸邪,“偷吃你一向在行。”

“去你丫的,瞎扯淡。”程毅朝他丢了一個紙團,正中蛋。

Advertisement

晚上九點剛過,程毅和韓辰到了杭州,與之同行的還有一幫北京的朋友。

夜晚沒有白天有熱感,但程毅穿着大衣着實是熱,進CLUB前,他在馬路邊安靜的一段路打了一通電話。

“你很忙嗎?怎麽現在才打過來?”施越趴在床上玩發圈,半質問半嗔怒。

“加班的。杭州怎麽樣?”程毅說這話時,不禁心虛。

她開始抱怨,避重就輕,“白天有些悶熱,現在在酒店還好,杭州的菜一點不喜歡,好清淡!”

“傻子,那麽多地兒,非要挑個杭菜館嘗啊?”程毅一偏頭,隔壁就是一家新疆菜館。

“聚會宴哪能整出什麽花樣來,不過明天倒是可以出去逛逛了…”

有人來喊程毅,他做出噤聲動作,那人點點手指,罵他妻管嚴。

“那行,你休息吧,晚安。”程毅聽她說完,才道出了晚安。

杭州的夜,月光灰蒙蒙,燈火卻璀璨入眼簾,CLUB旁車流不斷彙入地下停車場,他轉身跟友人進了歡場之地。

楊民凱包下了整間CLUB,他杭州的分公司成立一周年,盈利龐大,為了慶賀,特地開了這場轟趴派對,宴請四方好友。

程毅跟韓辰入了CLUB,瞳孔自然放大,眼睫下抹了一層暗色。周身都是楊民凱叫來的朋友,舞臺的正中心那,圍了一圈唱跳歌手。

楊民凱見北京圈的朋友來了,招他們入座。座席之前,嬌滴美女無數,他們一坐下,自然而然有人貼身靠近。

程毅大衣擋了擋身旁女人有意貼緊的意思。

韓辰過來低聲耳語,“你他媽夠了啊,來這還裝。”

“裝什麽?裝你大爺啊?”程毅打火機一轉,點了根煙。

“你這孫子,怎麽着,今兒晚你還想自己一個人過夜啊?”韓辰鐵定他不會。

慢吞吞吐着煙,程毅想了想,盯着他笑,“你不陪我啊?”

韓辰他媽信了他的邪,直叫他滾,“我去你丫的,滾滾滾,少惡心老子。”

楊民凱一手雪茄,一手酒杯,全身奢侈牌,富氣滿滿。他顯然醉了有三分,走到女團跳舞的中心發表了一段致辭。

臺下的人起哄,燈光又跟着舞動,楊民凱灌了酒,酒杯落地,場地再度熱鬧沸騰。

程毅跟一幫北京來的朋友喝酒,楊民凱微醺走來,喊他們換個地,隔壁還有杭州的朋友,大家熟識熟識。

這一熟識,程毅就看到楊民凱介紹的杭州富二代身旁的男人。

同樣的,那人也盯着他看。

不知為何,程毅覺得此刻自己落了下風,但轉而一想,對面也不是什麽好鳥。

林靳跟楊民凱在英國相識,算來,程毅和韓辰也算見過一面,彼此照面後,林靳還介紹了他身邊的朋友。

“國內着名油畫師,吳齊。”

這名字,程毅已經聽過很多次,無意的有意的,經耳一聞,聯想之處,全是施越。

抓在杯中的酒,不覺一緊,仰頭灌了一杯下肚。腹部一腔熱血,程毅才想起,這人出現在杭州,難道是和施越一樣的目的?

二人交鋒的眼神之中,皆是對彼此的不屑,外人看不出,交錯的鋒芒只在他們彙聚的那一秒迸發。

吳齊清楚楊民凱身邊的人是什麽樣的個性,張揚面孔下,他們渾身都透露着一股不負責任的及時行樂。他低了頭,不禁嘲諷自己又好到哪裏去。

酒過數巡,程毅揉着太陽穴解頭痛,他身旁的韓辰吊上了一位姑娘,兩人如膠似漆挨在一塊。而程毅身邊的姑娘早被他冷落走了。

韓辰帶着姑娘去開房,還不放心兄弟,醉言醉語,“這長夜漫漫,你別苦着自個兒,好不容易潇灑一次…”

他話沒說完,就被程毅擺手催趕,韓辰盯着他搖頭,摟着懷裏的姑娘出了CLUB。

吳齊明天還有畫展的活動,先林靳一步,他也出了夜場,臨走前,他側目一眼程毅。

程毅毫無畏懼,酒精上頭後的直觀感受,讓他肆意目視吳齊投來的目光。吳齊看見了相同的眼神,與那日車上他得逞的目光一致。

吳齊不禁去想,施越對他來說是一件戰利品還是玩物?

謊話既然已經開了頭,就要繼續圓下去,因為施越說過,她不喜歡被騙。

哪怕,他并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

畫展的活動如期舉行,不過杭州卻在施越睜眼的那一秒開始,暴雨如注。

果然,天作,就會出現極端天氣。

她換了帶來的大衣,為了符合活動氛圍,裏面堅持光腿穿了長針織裙,露了一節小腿穿了高跟鞋。

外頭狂風四作,氣溫下降,一陣風拂過,她們撐得傘都歪七扭八的晃動,直到上車關上門,施越才發現自己冷的直打牙顫。

到會場時,人已經入座差不多,她們去了相應的位置。入座後,施越才發現身旁的人名位上安排的是吳齊。

吳齊緊接着入了會場,一同的還有林靳,他們言辭有笑,往施越的方向入座。

林靳在昨天交談中得知,吳齊與昔日的女友已分手數月,其中理由不得而知,但望着吳齊的眼神,林靳能感到他依然深愛着他身邊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眼神都不曾飄一下,只顧着和身邊的人說話。

畫展進行到中段,一幅幅油畫被畫師們帶上演講臺講解,施越看得出神,心思全在油畫身上。

吳齊忍不住側目看她,她清澈的眼神裏都是探究的意味,亦如以往每次看見感興趣的油畫,她都是這幅表情。

她單純,因為他守過她七年。她對外面的世界,對人,永遠都往最好的方面去想。

他忽然俯身靠近她,“跟溫蒂一起來的?”

施越不訝異他會過來問話,淡淡回了一聲,“嗯。”

問得不對,他長驅直入,“你男朋友呢?沒一起來陪你?”

施越看畫的心情被攪亂,她撥着耳邊的頭發,轉眼回眸,不笑置詞,“吳先生這麽八卦,不如趁早再開家狗仔社,你想知道什麽,就知道什麽。”

吳齊習慣她的這種态度,他忍忍不平衡的

心态,盡量使自己不失風度,又提醒她,“男人想知道女人的事很難,女人要想知道男人的事,就簡單多了。施越,你怎麽還那麽單純?”

單純對施越來說,是貶義詞,就像一個人指着她罵,傻缺,笨不笨,有沒有腦子一樣。

“你要是有話就說,別拐彎抹角的。”施越語氣莫辯。

他低在她耳側,她本能後靠,卻被他扼住後頸,一字一句告訴她,“昨晚,我看見你男朋友了。”

至于在哪,做什麽,吳齊并未多言。因為她看見施越眼神中流露出的愕然,她顯然對他在杭州這件事不知曉,更有可能覺得自己被欺騙。

施越平複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拂開吳齊的手,“關你什麽事。”

吳齊笑了笑,對于她強撐着的倔強而不值,輕聲說,“他不值得你付出。”

施越咬唇,腦海肆意迸濺程毅在她身邊的畫面,她閉閉眼睛睜開,臺上又換了一幅油畫。

雙面男人,講述一個男人的兩面性。

施越心頭一涼,對吳齊說道,“你更不值得。”

施越沒心思再看,她跟溫蒂打了招呼,先行出了會場。

外面依然暴雨傾盆,路面之上只有行車,再無一人行走。

程毅此時正在娛樂山莊的游泳池裏游泳,韓辰在一旁做俯卧撐,呵出一口氣,舒坦躺在了地上。

“最近身體有點吃不消了,昨晚那妞真折騰人。”

程毅從水中上岸,撈起地上的毛巾擦身子,恥笑他,“給你來點小藍藥丸補補?”

“你丫的天天損老子,老天不長眼,讓你他媽的長了一身鴨子的本事!”韓辰立馬跳起來踢他。

程毅躲得遠遠的,去喝水時,擺在臺面上的手機正響,恒溫水池裏在這刻多了很多比基尼女郎。

他走遠了一些,離窗臺一段距離才接聽施越的電話。

那頭是嘩啦啦的雨聲,還有他熟悉的笑聲,“在北京怎麽樣呀?”

這會剛過十一點,程毅游泳後神清氣爽,他揉揉脖子放松,“還能怎樣,你不在,一切都沒意思。”

施越無聲提唇,語氣依舊嗔怪,“昨天杭州還熱的要命,今天就下了暴雨,天氣真是變幻莫測,讓人一點也猜不透。”

他看了眼窗戶外的樹梢,搖搖曳曳,風雨呼嘯。

“下雨天冷,你記得多穿點,別凍着了。”

她冷的是心,卻關心他,“你在哪?家裏嗎?北京天氣怎麽樣呀?”

程毅撐撐額頭,依舊不說真話,“在呢,剛起床。北京啊,有霧霾。”

不知是不是程毅有意查過天氣預報,施越在打電話前特地看了天氣預報,和朋友圈的北京朋友們發的圖片一樣。那裏,起了霧霾。

她的心随着落下的雨,一點一點砸在地面,不懂為何他要騙她,不懂為何他在電話那頭說謊時還能這般自若。

“程毅,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你能說實話嗎?

“後天就能回家了,到時候我去接你。”

她咬咬唇,再次望向杭州的天空,一盡灰色。

“好。”

她擅長此舉,程毅如果有意騙她,那麽做的事情一定不會想讓她知道。

她開始聯想他能做出的事情,挂了電話後,她呆站在活動大廳的門邊,心思想了一番又一番。

不乏有懷疑吳齊說話的真假性,但她心中更多的可能是趨近這個消息是真實的一面。

很快,她波動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熱搜下了一波又一波,唯獨楊民凱杭州最大CLUB包場轟趴的頭條一路沖頂。

烏煙瘴氣的環境,施越在視頻裏看見了程毅的側臉,僅僅一掃而過,但她看見他伸手擋了擋臉,而那只手上的尾戒讓人高興。

這視頻是秦甄發給她的。

秦甄:你男人還認識楊民凱啊,不得了了!

楊民凱就是施越看到的那個奢靡無度的富家公子哥,他現在舉杯喝酒的動圖已經成了網絡表情包,瘋狂傳播。

施越很煩,得到證實後,她懸着的一顆心是徹底墜入了深淵。

那樣的場所,不用去細想,撒謊瞞着女朋友參與,不論出于什麽目的,都是對她的一種不尊重。

程毅後知後覺,他俨然感到熱搜的事情不對勁,韓辰早聽到風聲,這條熱搜是今早才花錢買上頭條的。

目的無他,炒作提高楊民凱新公司的曝光量。

不過也顯然,程毅這次是倒了八輩子黴。

施越再一次關了機。

原定計劃,下午施越會跟溫蒂會去杭州市區。她以身體不适推了約,溫蒂只好約了友人一起。

抱坐在酒店床上,施越脫了大衣,将自己蜷縮在被子裏。她一直都是這樣,在戀愛上毫無長進,永遠被他人牽着情緒走。

吳齊說她單純,程毅也說她單純。

他們不過都覺得她好騙罷了。

在杭州查一個人的入住地址,對楊民凱來說輕而易舉。昨夜大家玩的都開心,他新公司的美妝app雛形已定,所有功勞都歸于程毅和韓辰。

不出半小時,程毅得知了具體位置。

韓辰見他着了魔一樣,漸漸相信這個女人有着不一般之處。

雨依舊下,程毅回想她早上的電話,變幻莫測,讓人猜不透,其實說的是程毅吧。

他是活該,卻也冤枉。

施越肚子有點痛,沒有吃午飯的原因,大概是胃疼,她不喜歡自己這副憔悴的模樣,像是受了什麽打擊一般。

塗好口紅後,施越拎了包要出門吃東西。

門開之際,她心神一晃,随即被出現在門邊的男人一摟進了房內。

他滿身的雨,毫不避諱将涼意傳達施越,她又冷又熱,氣在心內揉成一團,用力推了程毅。

“對不起。”程毅認錯,他面上濕漉漉,發絲濕了一半。

施越鼻尖一酸,她讨厭跟她說對不起的人,沒有傷害,哪裏會來對不起。

她嘲諷,“你不是在北京嗎?下暴雨還能打個飛的來杭州,你果然行啊!”

“你想知道的,我一字不落全告訴你。”程毅靠近她,“我昨晚就來了。”

“你不是加班嗎?不是在北京看霧霾嗎?怎麽着,編不下去了吧?”施越一股腦的反問他。

他的謊言一一擺在眼前,放在之前,他都懶得置一個字解釋,面對陰陽怪氣的姑娘,他強忍耐力,畢竟他有錯。

“楊民凱是我朋友,我們英國認識的。最近公司有個項目是他新公司旗下的,他請我過來,我不能不來。”程毅解釋。

施越覺得搞笑,為什麽人能過來,話卻不能說真。

“程毅,你覺得這麽做有意思嗎?你既然過來了,為什麽要騙我?”她扔了包,手扶着腰腹。

程毅多慮,他知道施越疑心重,“我怕你小腦袋裏多想。”

施越愣了半晌,程毅已經過來摟着她揉頭發,她靠在他懷裏,去想這句話的含義。

“你是怕做什麽虧心事讓我知道嗎?不然我能多想什麽?還是,你本來就是這種謊話連篇的人?”她冷靜的聲音像外頭的雨,又刺又寒。

“你本來就疑心重,我說謊是不對,但我初衷是顧及你的心思。我真要做什麽虧心事,也犯不着過來跟你道歉,我不害臊嗎?”程毅松開她,直至兩人對視,他終于看到施越眼眶的淚水。

原來她在他眼裏,就是一個疑心病重的女人。他恐怕是覺得在她上一段戀愛後,她就有了這樣的後遺症吧。

“對,我就是疑心重,我根本不相信你愛我,根本不信你能收好你那顆心。我就是活該嘛!”她偏了頭,急急抹了淚珠。

事情越辦越糟,程毅在她的話中怔然,她的兩個根本不信,全然打破了程毅的心裏建設。他做的諸多改變,其實在施越眼裏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果她能知道以前的程毅,大概就會原諒現在的程毅。

他嗤笑,拉過施越,替她擦眼淚,“我再說一遍,老子沒做虧心事。”

你看,他從不解釋她說的關于愛的問題,一直糾結于他自身信任程度的問題。

“你做不做我怎麽知道!”她掙脫程毅的胳膊,靠在桌沿。

昨晚的程毅,一個女人沒碰,他做到了不沾花撚草,只将此看作男人之間的聚會。他了解女人狹隘的心胸,并以此度量包容這種心胸的做法。

她不知,便是最好。她若知,他也無愧。

“你到底想怎樣?”程毅失了耐心,大衣一脫扔在了地上。

他們又吵架了,施越很心煩這種體驗,自從跟他在一起後,她變得很主動,患得患失,前一場的戀愛教訓顯然沒有吃到精髓,她感覺不到程毅真實的愛。

只有應對。

“我不想怎樣,我不想見你,你出去。”她說完轉了身子,眼淚刷拉拉的往下流。

“行了行了。我真的錯了,這次算我不對,但我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寶寶,別哭了。”程毅心軟了,她一哭,他就能崩掉。

施越狠狠拿開腰間的兩只手,她擦幹眼淚,回頭看程毅,“我叫你走,聽沒聽到?”

她絕不會當場就原諒他,一切短暫争吵後的求和都不會被珍惜,她要讓程毅知道,她沒有對這種事情在開玩笑。

“你到底什麽意思?”他扯了襯衫領口,喘着粗氣看她。

“冷靜一下,我現在就是不想看到你。”

她說話沒表情,程毅看在眼裏,像是認識了另外一個施越。

“你這次跟誰來的?”他又問了一遍。

施越知道他大概也看到了吳齊,自覺挑明,“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怎麽,懷疑起我了?”

她說得時候,嘴角一諷,程毅不禁心一抖。

他何嘗不是一種落寞的心情,那個叫她圓圓的男人,在問她是否愛程毅時,她沒有回答。

命運是相互的,施越感覺虛虛幻幻不真實的東西,程毅也幾乎快感覺不到。

“你那晚哭,其實是心裏很難過吧。也對,跟一個男人七年,一些最美好的承諾都化成了泡影。”他字字清晰,自嘲,“就我他媽的認為,你真是想家了,圓圓,你對我絕對坦白過嗎?”

施越哽咽,她盯着程毅,淚水不自覺湧出眼眶,“你…”

“我怎麽知道的是吧?不難啊。他抱着你的時候,你懷念嗎?”程毅眼眶如她,卻只是紅。

“你既然聽到了,就該知道,我跟他什麽都沒發生過。”施越大吼,她無法相信程毅能在知道這些事後,像沒發生過一般身處一旁。

“你的确沒做什麽,那為什麽就不能信信我呢?”程毅撈起地上的大衣,深望施越,後退幾步,他決然甩門離了這裏。

施越胃疼的跌坐在地毯上流淚,生理上的痛,心裏的痛,雙重打擊讓她整個人不可遏制情緒的湧動。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無話可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