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生處

狐宗熱鬧非凡，唯有一天沒有開葷，胡蘿蔔青菜上了滿滿一桌。塗文文沒想到自己被如此熱情的款待，慌亂又興奮。胡念念叫了巴豆和蘇煙作陪，巴豆能哄女孩開心，蘇煙能打擊他漫無邊際的胡說。

“文文，你怎麽知道我現在在這裏？”胡念念基本不吃桌上的素菜，拿着一壺杏花釀喝的開心。

“我前幾年去了道家看你，道家人提起你就像提起什麽禁忌一樣，每個人都不說你的下落。我去見過爺爺，他倒是跟我說了幾句話。他說若有一天我找到你就轉交給你。”塗文文一直在東部修煉，很少了下山的機會，每次下山都會去道家找念念。得知了她的下落之後這些年也一直在尋找，現在才找到。

“什麽話？”胡念念握着杯子裏的杏花釀，仰頭一飲而盡，眼神中含着些許悲怆。千百年前道家對我狠，千百年後道家又對我好。

“大致就是，當年爺爺确實算錯了，讓你們去了兩千年前很抱歉；可是這情魄确實對道天琛是一劫難，據我聽說那年他回來之後差點死了；道天琛從兩千年前回來之後就知道了真相，卻隐瞞了所有人依舊去尋找狐心，他是為了你。”塗文文奪下她手裏的酒杯，拿過來喝下，仿佛給自己壯了膽子，“念念，道天琛為你也做了很多。”

胡念念愣了一下，輕笑一聲，“做了很多，我用一命補償了。”

一只棕紅色的小狐貍突然竄出來，跳到胡念念的懷裏，撒嬌的蹭蹭她的脖子。胡念念被他逗樂了，向塗文文介紹，“對了，忘記跟你說了。這是我老公。”

巴豆哈哈大笑出聲，指着小狐貍說，“阿隐，你是不是把你媳婦看得有點緊啊！她們只是說到一個男人而已。”

蘇煙鄙視的看一眼巴豆，“阿隐這叫宣誓主權，你懂什麽？”

塗文文呆在了原地，看着呆萌的小狐貍對着巴豆呲呲牙，對着蘇煙賣賣萌，腦子裏全是胡念念那句，這是我老公。

“念念，他不過幾十歲的小狐貍。你怎麽能……”塗文文皺着眉頭看着胡念念，覺得她太過亂來。

“他可不是幾十歲，阿隐已經和我一般大了。比你要大多了。”胡念念摸摸小狐貍的腦袋，小狐貍聽話的靠在胡念念的懷裏，背着胡念念對塗文文呲呲牙。

“那他怎麽沒有化為人形？”塗文文看着尚未化作人形的狐貍，忍不住問出聲。

“你知道夜狐嗎？阿隐是白日生的夜狐。”胡念念解釋一句，放出一只手端起酒杯準備再喝一杯酒，卻被小狐貍用爪子攔下來。

“阿隐，我朋友來看我。我開心。”胡念念撒嬌着解釋兩句，小狐貍眼含不甘地退回了爪子，深情的看着胡念念又喝一杯。

“你……你可……你開心就好。”塗文文本想問她你可是喜歡這只小狐貍，想到問了也是白問，喜歡不喜歡又能怎樣，狐族有規定，一世一雙人，否則受天打雷劈的懲罰。

“文文，你之前勸我，我總不聽。如今我想開了，你又想讓我回去嗎？”胡念念可能是有些醉了，眼含着笑意和塗文文開着玩笑。

“念念，我沒有。我只是希望你選擇，你想選擇的。”塗文文握住她的手，不同以往的溫熱，冰涼的刺骨。看着她在冰天雪地裏只穿着一身白衣薄衫，也能明了為什麽手冷。

胡念念看出她的心思，反過來安慰她，“文文，我懼寒不利于修煉。冰涼有助于我的修為，不用擔心。”

塗文文看着她點點頭，她們都變了。回不到從前，也不需要回到從前。胡念念依舊惦念她，她依舊記得胡念念救她，這便夠了。

從小狐貍跳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巴豆和蘇煙也喝上了酒，塗文文莫名其妙被拉進酒局，這個人熱鬧起來。

一只黑色小狐貍跑到大殿之下，幻化為人形走進大殿向胡念念行個禮，恭敬地說，“宗主，從極北之地來了一只灰白色狐貍說要見你。”

“極北之地？讓他進來吧！”胡念念放下酒杯，思忖極北之地四個字，四個人中斷了酒局，蘇煙和巴豆大叫着意猶未盡，塗文文感慨着逃過一局。

那只灰白色的小狐貍受了很重的傷，拖着血跡走到大殿，胡念念皺緊了眉頭，想讓人先去救治他，小狐貍卻硬撐着擡起頭，一定要先說話。胡念念附身湊到它的嘴邊，微細的聲音斷斷續續，她險些沒聽清，鬼界裂隙四個字在她腦中不斷回響。極北之地狐貍死傷嚴重，其它聖靈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已經有鬼到了人類居住的地方，九天銀狐一族恐又有一戰争。

胡念念命人帶他去救治，塗文文又匆匆忙忙返回大殿。

“念念，剛才我收到東部長老傳來的意識，東部小鬼衆多要我回去。”塗文文微皺眉頭看着胡念念凝重的表情，知道胡念念已經明了真相，狐宗距離極北之地最近，那邊怕已經亂了。

“文文，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這裏，鬼怪一族自有逍遙神仙收拾，更況且我們狐宗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塗文文看着白衣下瘦弱的胡念念，她的妖力用法術完全遮蓋住，探不出有多雄厚。但能用法術隐藏妖力的妖，多半妖力強大。塗文文伸出手，握了一下她略微冰涼的手，說一句，“念念，多保重。等到東部處理完，我就來幫你。”

胡念念點了點頭，塗文文掐一個瞬行術消失在大殿裏。

胡念念的思緒還沒有沉靜下來，小黑狐貍又跑進來，這次神情慌張了許多，“宗主，門外有靈草來求見。”

胡念念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碰到一起來啊！

“知道了。我下去看看她要做什麽。”胡念念語氣裏帶着兇狠，若是來找事真後悔五年前沒有用法術直接殺了她！

山下的靈草一身青衣，黑色頭發被一條絲帶輕輕挽着，臉上沒有一絲絲妝容，桃花眼也失去了勾魂的魅力反而帶上了清雅素淨。風吹動發梢，黑絲飄飄揚揚，整個人竟給人纖塵不染的感覺。

胡念念愣愣的看了她很久，很想說一句，“你是誰？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