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接下來, 宮笑黛都在用時遷教給她的方法記單詞, 她把自己寫錯的又重新默寫了一遍, 一般情況下,只要她發音正确的,幾乎都能準确的的拼寫出來。
她自認為已經掌握了訣竅便無所不能了, 于是頗為嘚瑟的去客廳找時遷,準備顯擺一下她不是魚腦子。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客廳, 男人逆着光, 雙眼合着雙臂環抱, 仰着腦袋靠在沙發背上,光線勾勒出他迷人的輪廓。
他下颌微擡, 線條流暢而優美,宛如一幅背景畫,宮笑黛一眼望過去有片刻的失神。
時遷察覺到她的灼熱的視線,眸子倏然睜開, 眼瞳裏閃着點點的、碎碎的流光,雙眸的情愫一閃而過,宮笑黛有些恍惚。
他就這樣靜靜地、一言不發的望着她,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進她的心裏。
四目相對, 觸電般的感覺襲來, 宮笑黛頓時一個激靈,緩緩的錯開視線。
時遷态度慵懶, 興許是長時間未說話的原因,他的嗓音帶着一絲啞, “學完了?”
宮笑黛緩神,随後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嗯,來,您考考我吧!”
時遷保持剛才的姿勢,眼睛微眯着上下審視她片刻後坐直身,雙腿随意的敞開着,一手拿起茶幾上面的幾張打印好的張紙輕微抖了抖,然後朝她的方向遞過去,“這四張都是單詞,自覺點,別查資料。”
宮笑黛心裏一顫,狐疑的接過來一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才她在記單詞,時遷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搗鼓了一陣電腦便打印了幾張資料就出去了。宮笑黛大氣都沒敢喘,生怕影響了他工作,沒想到,這資料卻是給她準備的。
他出題上瘾了是嗎?
宮笑黛此時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也不敢說出來,她拿着千斤重的四張紙,鼓着腮幫子站在那裏躊躇不動。
時遷擡眸看她一眼,小丫頭心裏一不情願的時候就鼓着腮幫子,圓圓的臉莫名讓他想捏一下。
“不想學?”
宮笑黛支支吾吾,“也……不是,就是,這四張呢,有點多啊。”
時遷掃了一眼她手裏捏得死死的紙張,看向她,“我有說讓你今天全部做完嗎?”
宮笑黛抿唇,耷拉着眼皮開始無聲的反駁他。
您也沒說要完成多少啊。
時遷看她這模樣太陽穴開始微微疼,他蹙眉,聲音有些克制,“去做吧,能做多少做多少。”
宮笑黛用後鼻音發出了一個“哦”字就進了書房。
就知道讓她自己做題,也不說給她講解一下,當初他給時沐會補習的時候肯定不會這麽敷衍!
哼,果然和他親侄女不能相提并論。
時遷盯着書房門口若有所思,手機突然閃進來電話鈴聲,他調低音量拿着去了卧室。
幾分鐘後他接完電話出來,目光掃到書房門板,腦子裏突然跳出來小丫頭那副頗為有意見的小臉,他腳步頓了一下,轉了一個角度朝書房走過去。
手輕輕擰開門把,小姑娘背對着他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問題,身子前傾,左胳膊支着,手托腮,腦袋微微歪着,右手拿着筆卻保持着靜止狀态。
只一秒功夫時遷便猜到她在做什麽,他輕手輕腳走過去,站在她的斜前方對着她,雙手抄在口袋裏,他的長腿超過了辦公桌的高度,虛靠在桌子邊緣,好整以暇的看她在打盹。
宮笑黛毫無察覺,長睫毛微微顫抖着,睡的有點不太舒服。
時遷等了片刻見她沒有一丁點醒過來的跡象,他無奈的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力道剛剛好,聲音不輕不重,恰好驚醒睡夢中的人。
宮笑黛猛的一驚,腦袋從掌心裏滑落,腦門直直的沖着桌面磕下去。時遷看在眼裏,心髒不由得一縮,眼明手快的伸出手墊在了桌面上。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卻沒有發生,宮笑黛睜眼,感受到腦門下的溫度,垂眸看過去。
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偏不倚的隔開了她和桌面直接的接觸,她怔愣了片刻,然後微眯着眼裝傻,不安分的在他的掌心裏又蹭了蹭腦袋。
這手是拿過手術刀的,好像,觸感還不錯。
時遷睨着故意磨蹭不起來的小姑娘,難得沒有出聲打斷她,倒想看看她能裝到幾時。
宮笑黛其實也挺意外的,時遷竟沒有把她從掌心裏揪出來,這和她預想結果的不符,她都不知道怎麽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了,不然豈不是表現的太故意了麽。
最後,她終于憋不住了,腦袋還貼着她的手,慢慢的轉過臉朝時遷看過去。
時遷掌心裏的額頭猝不及防的緩緩變成一側的臉蛋,細軟的腮肉壓在他的手指上,時遷倏然一愣,手指不由得微蜷,稍稍使了兩分力道。
宮笑黛的側臉依舊埋在他的掌心裏,睜着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着他,眼神無辜又不解,“小叔,您手指捏我臉幹啥?”
明明剛剛還挺溫柔的,她就看了他一眼,然後他手指莫名就開始收緊,這架勢,想掐她臉不成?
哼,幸好她發現的及時!
時遷被她這聲拉回理智,他皺眉,不悅的看向她,“醒了就起來,別充愣!”
宮笑黛有點不可思議,這男人怎麽情緒變化的比女人都快?她又沒把他怎樣,吃他豆腐都算不上,他至于麽。
況且,什麽叫充愣?雖然她英語不好,但她語文的理解能力還是有的,別以為她聽不出好懶話。
宮笑黛也不高興了,她擡起頭,抿着嘴扭過頭不搭理他,絲毫沒有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性。
時遷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善時,小丫頭已經生氣了,和往常一樣,氣鼓鼓的扭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有些無奈,眼神瞟到她的試卷上時不由得暗暗嘆一口氣。把紙張從她胳膊底下抽出來,他拿在手裏掃了兩秒,然後視線漫不經心的看向她。
宮笑黛感覺到試卷被抽走,她扭頭看過去,剛才嚣張的氣焰蕩然無存。
一個單詞都沒寫就算了,但這上面到處都畫滿了筆道兒是怎麽回事。
她想,可能是她剛才睡着的時候無意識劃上去的。
這睡着了,又不能怪她啊。
時遷倒是沒有和她繼續追究下去,他淡定的把試卷放回她身前,然後看了眼腕表,沒容她多想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淡淡的語氣,“送你回學校,晚上我還有工作。”
宮笑黛慢半拍的“哦”了一聲才開始動手收拾東西。
等她裝好書包從書房出來,時遷已經手裏拿好車鑰匙斜靠在玄關櫃上低頭發短信。
宮笑黛的眼神似有似無的朝他手裏的車鑰匙瞥過去,她想看看上面究竟是什麽标志,也不知道今天是開她喜歡的路虎還是相對別致一點的奧迪。
時遷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把掌心裏的鑰匙轉了個圈,頓時被手遮擋的嚴嚴實實,她什麽都沒看到。
他擡頭,朝宮笑黛手裏提的書包看了眼,轉身打開屋門,一邊往外走,一邊漫不經心的問:“有沒有落東西?”
他今晚可能要在醫院住,如果她迷糊的落下作業什麽的,他可真的沒有辦法給她送一趟。
宮笑黛歪着腦袋努力的想了想,最後,毫不在意且語氣輕快地說:“沒事,反正我明天還來呢。”
時遷按電梯的手指一頓,下意識側頭看向身邊嬌小的小丫頭,“嗯?”
她仰頭回視他,“您不是答應幫我晚上補習英語了嗎?您想反悔嗎?”
說話不算話,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時遷差點被氣笑,他覺得這丫頭腦回路也太特別了些,他睨了一眼她臉帶茫然的樣子,風輕雲淡的說:“晚上不行。”
宮笑黛一張小臉瞬間垮了下去,心裏特惱他,賭氣似的扭過頭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時遷:……
這小丫頭翻臉不認人的功夫練的爐火純青,俨然忘了昨天是誰把她從學校撈出來,她生病又是誰照顧她的。
別說大恩不言謝了,就連感激都沒投給他一眼。這還沒剛反駁,就翻臉比翻書還快。
小白眼狼一個。
“剛給你的幾張默寫單詞的試卷,夠你這一周了,周末過來再給我檢查一下。”
宮笑黛這才緩緩回過頭,滿是遺憾的問:“只補周六日啊?”
時遷眉垂眸看她,分不清是何情緒的回她:“嗯,平時給你留習題。”
她默不作聲暗暗分析了一下輕重緩急,雖然她高考是挺重要的,但是,他好像在評副高,相對而言,他的事情更重要。
況且,他們非親非故,他能幫她補習已經很難得了,哪還能不知好歹呢。
最重要的就是,如果每晚她來他家補習,豈不是晚上要住他家?她還沒有做好“同居”的準備。
綜上原因,宮笑黛覺得有個周末時間她已經知足了。
所以,再擡頭和他對視的時候已經揚起一張明媚的小臉,笑得像朵小花,右手拍了拍書包,聲音也變得格外有活力,“好哇,我先做您給我這些。”
時遷腦子一卡,他還以為要和這丫頭講一會兒大道理,沒想到她情緒轉變的倒挺快,面對她的時候時遷總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因為她的舉止總會出其不意,讓他感到意外。
兩人到負二層停車場的時候,宮笑黛一眼就看到了那兩乍眼的攬勝,旁邊還有她坐過一次的黑色奧迪。
眸子依舊閃着光,小眼神斷斷續續朝着路虎瞟過去。
宮笑黛有了上次的經驗,她特意放慢了腳步等時遷先走,她跟在後面。
他開哪輛就是哪輛吧,又不是她的車。
越野車滴的響了一聲,宮笑黛瞬間眼睛一亮,心裏美滋滋的,嘴上卻不怎麽滿意的唱反調,“路虎啊?”
時遷輕淺的笑笑,審視的看她一眼,問:“不喜歡?”
宮笑黛心裏千回百轉,從鼻腔處恩了一聲,接着道:“……都說了我喜歡別致一點的車型了。”
她說過的話顯然他都沒往腦子裏去。
時遷拉開車門,別有深意的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沒辦法,今天恐怕得委屈你坐路虎了。”
宮笑黛:“……”
怎麽總覺得他這眼神像是在逗傻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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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天的功夫,宮笑黛意外發現街道兩邊張燈結彩,紅燈籠高高挂起來,到處都是一番新景象。
宮笑黛心裏算算日子,驚呼到:“馬上要春節了啊。”
時遷直視前方,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片刻後,他似想起什麽,側頭看了她一眼,問:“春節你爸媽回來還是你過去?”
宮笑黛皺着眉撓撓頭,滿是糾結的說:“還不知道呢。”
她肯定是不會過去的,她爸媽都清楚的很,至于他們回不回來,她還真說不好。
時遷默了片刻開口,“春節我要去A市出差。”
宮笑黛一愣,她壓根沒想到有一天時遷會主動向她報備行程,整個人有點受寵若驚的應:“啊?哦~”
接下來便是呆呆的,細細品味他那句話的含義。
“所以,你一個人沒問題?”
她腦子有短暫的宕機,她把時遷剛才前後的話組合到一起便明白了什麽意思,此刻倒是覺得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叔,您別把沐卉的話放心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有時候她想,如果他抛開時沐卉的囑咐再這樣對她,該有多好,至少是他心甘情願。
車子剛好到學校門口,停穩後,他側身,目光極深的看了她一眼後移開,然後朝校門口往裏看了眼,語氣平靜又柔和,“嗯,回去好好上課。”
又是“嗯”,所以到底是不會把沐會的話放心上,還是不把當三歲小孩?這人說話就不能這麽含糊嗎?
宮笑黛解開安全帶,手還沒有推開車門就聽他又說:“平時有不會的題可以手機發給我。”
她滿心歡喜,眼睛賊亮賊亮的問:“會不會打擾您工作?”
時遷:“我盡量。”
“那我周末是不是還必須住你家?”宮笑黛說的時候小心髒砰砰直跳,面上依舊矜持着,好像住他家委屈了似的。
時遷端詳她片刻,看她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沉聲說:“你想住學校也行,補習完送你回來。”
宮笑黛羞答答,一副特通情達理的樣子,“不用不用,我住您家就行,來回送,多麻煩!”
學校哪能和他家比啊。
時遷盯着她的神情看了一會,然後收回視線,下巴朝校門口點了點,不疾不徐的說:“進去吧,周五下午再過來接你。”
作者有話要說:
宮笑黛:“你捏我臉做什麽?”
時遷:“沒捏,我只是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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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包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