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帷幕談話
仲言小哥果然很靠譜。
雖然因為鶴唳自信的一句“回到我家呂雉身邊什麽的我自己會辦好的”,韓信轉頭就在外面增加了守衛,溜出去本來普通的難度瞬間上升到困難,可是這對鶴唳來說一直都不是什麽問題。
如果說之前她需要腦補一下扭了門口兩個侍衛的脖子,那現在頂多是想想所有視線死角都有攝像頭好了。
一般這種活按理來說賊比較熟練,畢竟他們這樣的活多,熟練度高。
可雖然從來沒當過賊,她幹的活卻比賊高危多了,至少賊被攝像頭拍到頂多坐牢,他們被攝像頭拍到,一旦逮住絕壁死刑了。
兩人趁夜色最重的時候開始出發。
韓信的後院并不大,院子雖然獨立但是都很小,随便一繞就過去了。不過兩人還是停了一下,因為發現他的近侍竟然在正房的門口候着,顯然他人正在裏面。
其實他平時寵幸的女人并不多,大多數美人都是別人送的,途徑多到他自己都記不清,能推的就推了,推不掉就放着,放着了可能一直都想不起來。所以當初來了個鶴唳,感覺放地牢太委屈就放後院,對他來說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只是在別人看來,好像“收用”了似的。
出乎意料的,在鶴唳這兒踢了一腳鐵板,韓信竟然還有興致去找人來一發,顯然今夜不管是誰,他這一炮是一定要打的。
“他最近是有什麽好事情嗎?”鶴唳很好奇。
仲言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兩日頻有可疑之人徘徊于長樂宮外,應是要對皇後不軌。”
“啊?”
“不過都是小打小鬧,都已被清理幹淨。但看這情形,應是還有後招。”
“你的意思是……”
“戚姬。”他頓了頓,“和淮陰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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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唳差點吹口哨:“他不至于吧,一個大将軍,打都沒打呢,朝敵人的老婆孩子下手?”
“順勢罷了,樊将軍的私騎于城外駐紮的事大概淮陰侯有所察覺,他不知幕後是樊将軍,故只會将矛頭指向皇後。”
呂雉也樂于背這個鍋。
鶴唳聽着沒什麽興趣,她對韓信和自家老婆幹什麽不和諧的事情更沒興趣,兩人等了一波衛兵,就準備離開,卻忽然見一個士兵匆匆跑來,層層傳話進去,韓信套着外套就沖出來了:“跑了?!”
傳話的士兵哆嗦着聲音:“全按将軍吩咐,未敢有絲毫懈怠,僅一轉眼,就沒人了!”
“找死!”韓信的聲音裏透着陰狠,他疾走了兩步,忽有所感,擡頭吼道,“鶴唳,你出來!”
哎喲媽呀,成仙了!想到上次隔牆偷聽也讓他這麽喊的差點自己暴露自己,鶴唳揪着仲言的衣袖往後躲,兩人其實躲得并不遠,就一井蓋後頭,打個視覺差而已,稍微一動彈就能讓人看見了。
仲言當她害怕,探手微微護住她。
“我知道你在這!此乃必經之路!”韓信咬牙切齒,“不出來?甚好!休怪我無情!來人!照亮所有出口!一只蟲都不放過!”
“不怕,我有狗洞。”
“封了所有洞口!提供狗洞位置者,有賞!”
“……”“狗男女”兩兩對望。
韓信氣急敗壞的跑了出去,裏面他老婆齊王妃追了兩步出來,但追不上老公的龍行虎步,無力的停在了後面,怔怔發呆。
鶴唳嘿嘿一笑。
“還笑!”仲言都着急了,“現下如何?我們線人都沒有,無人引路躲藏。”
“有有有!”鶴唳拉着他的袖子,“走,找姐姐去!”
“什麽?”
“姐姐啊。”鶴唳壓着仲言的頭躲過一波巡邏,“再遲疑就只能跳井啦,來來來!屏住呼吸!”
仲言很聽話,兩人屏住呼吸,一前一後跟在了巡邏兵後面,跟了幾步,在最後一個人有所感覺之前一閃身,利落的翻過了院牆,直接進了齊王妃的寝室,閃過張皇的往外張望的侍女,躲在床帳後面。
裏面香煙缭繞,氣氛暧昧,綢緞的被子淩亂的攪着,可見人起床時的着急粗魯。
齊王妃失魂落魄的走回來,呆呆的坐在了床上。
仲言疑惑的看了看鶴唳,又看了看齊王妃,似乎不明白這時候來這兒做什麽。
鶴唳豎起食指噓了一下,等着。
“夫人。”她那個侍女走上前,一臉心痛,“夫人,你不要傷心,将軍不管怎麽樣,還是最挂心你的。”
“挂心我。”齊王妃沒什麽感情的複述了一遍,“是啊,在她那兒碰了壁,還會想起來我這兒撒撒氣……”
“将軍可沒有拿你撒氣啊!”侍女着急,“奴一直聽着,他很是溫柔小意啊!”
這特麽聽牆角都敢說自個兒“一直聽着”……
齊王妃表情有些複雜:“你又知道什麽……将軍到底是偉男子,怎會因那些小事就對我粗魯。”
“夫人您想明白就好,那妖女就是一件小事,你看這後院來了那麽多人,誰又有的長久了?”
“她不一樣……”齊王妃眼神有些空,搖頭呢喃,“她不一樣。”
“她有什麽不一樣,不還是欲迎還拒,勾的将軍心癢癢的,若是再給她些時日,說不定就如了将軍的願呢。”侍女冷哼,“到時候還不是被棄在一角,忘得一幹二淨。”
“不一樣……”齊王妃還是搖頭,“你不懂,她不一樣,她于他,亦不一樣。”
“夫人!您在說什麽呢?”侍女急得汗都下來了。
“她若要将軍記住她,早就該從了……現在,将軍尚未如願,便要膩了她了。”齊王妃竟然還幫鶴唳帶節奏,“而她于将軍,可不僅僅是個偶然的美人而已……”
“那是什麽?”
“是……”齊王妃咬了下唇,“你也不懂,罷了,你下去吧。”她揉了揉太陽穴,“我累了。”
“夫人可要……”侍女遲疑了一下,“沐浴一下?”
齊王妃紅了臉,斥道:“多嘴,我若不适,自會喚你,下去!”
侍女屁颠屁颠跑了。
偌大的寝殿忽然空了下來,齊王妃獨坐寬大的床榻上,顯得尤為嬌小柔弱。
純然安靜的環境中,仲言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呼吸,卻發現自始至終,身邊的鶴唳都幾乎沒有呼吸似的,完全沒有存在感。
她一直沒放松過……
齊王妃坐了許久,剛才強裝的堅強還是沒繃住,她肩膀輕輕的顫抖了起來,壓抑的啜泣聲傳來,可她還是忍着,手緊緊揪着被子,揪成了一團。
非禮勿視,仲言還是受過儒家熏陶的,此時心情很是尴尬,不由得總是偷眼瞟鶴唳,希望她能做點什麽有建樹的事情擺脫這種尴尬。
鶴唳動了。
仲言心裏一松,轉而又一緊,她竟然直接爬上床了!這動靜未免太大了!
她在齊王妃後面像貓兒一樣雙手雙腳爬過去,依然沒有引起床榻的絲毫動靜,在齊王妃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時,忽然上前環抱住她,捂住嘴的同時湊到她耳邊柔聲道:“想哭就哭吧。”
鶴唳的聲音本就不是清亮柔嫩類,此時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整個聲線如一杯醇酒滑入唇舌,帶着股雌雄莫辯的誘惑感,當場激起在場另外兩人的雞皮疙瘩,而被鶴唳以某種近乎于羞恥的姿勢背對着的某正常男人,當場就紅了臉,垂頭後退了一步,暗暗握拳。
齊王妃上半聲尖叫起初被捂在鶴唳的手裏,下半聲卻被渾身的酥麻都帶跑了,她恍然想起了不久前被後院某妖精支配的恐懼,眼神頓時滿是複雜……卻沒有憤怒。
鶴唳看不到她的眼神,卻不妨礙自己揣摩這個“人”妻的心情,她還沒放開手,只是用同樣的音調繼續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傷害你的……你相信嗎?”
最後四個字時,她又湊近了一點,還惡意的吹了口氣進去,齊王妃立刻戰栗了一下,她的猶豫僅僅一瞬,立刻點頭。
鶴唳卻還不放心,本想威脅一句,想想齊王妃此時的心性,還是改了語調:“你不要騙我哦,我會很傷心的。”
連連搖頭。
鶴唳放開了手,剛一放開,就往後搖了搖手指。
之前和她有過相處,仲言明白這大概就是不要動的意思,他求之不得,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一點,通過重重帷幔,看着床上環抱的兩女,長那麽大·以後也不可能看到島國動作片的他,油然産生了一種很猥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臉紅心跳,甚至羞恥的感到有奇異的熱流往下身蹿去。
那侍女沒說錯……仲言悲憤的想,這就是個妖女。
剛放開手,齊王妃就忙不疊的往旁邊躲,可見比起不叫喚,她答應得這麽快,更多的是為了擺脫現在奇異的窘境。
可鶴唳怎麽可能放過她,她再接再厲,手一收就把人攏了回來,半禁锢在自己懷裏,滿臉憐惜的拂開齊王妃被淚水粘住的發絲,無奈道:“我要是知道不告而別會累你傷神,必不會如此魯莽了。”
齊王妃有些發愣,還不知道說什麽。
鶴唳繼續自導自演:“這個府裏,果然只有你懂我,那時候的冒犯,我現在想想,真是越想越難受,你還怪我嗎?”
你現在也在冒犯啊!仲言心裏大吼。如果他知道當初鶴唳也是這樣“冒犯”齊王妃,肯定會明白自己此刻心裏的咆哮和齊王妃是一樣一樣的。
“我沒有欲迎還拒。”鶴唳不知哪裏掏了塊巾子,溫柔的給齊王妃擦臉,“我真的不會從了他,都是戲罷了,你也明白,不是嗎?”
“……那你還在這做什麽?”
“走不了啊。”鶴唳輕嘆,“也舍不得。”她盈盈的看着齊王妃,“我到了外面,天高任走,水闊任游,想做什麽就作什麽……你一個人在這兒,為了他傷心流淚,我心裏難受,畢竟,你是懂我的,所以,你也是想随心所欲的。”她頓了頓,又道,“跟我出去,有我在,給你另找個男人,同樣英偉能幹大丈夫,還能一生一世一雙人,你願意嗎?”
齊王妃抿嘴扭頭。
鶴唳一臉無奈的往後瞥了一眼,仲言頭毛都要豎起來了。
你指的難道是我?!
“哎……既如此。那我也無憾了。”鶴唳探手拿了一件外套,給齊王妃裹上,“你自己選擇的,我也強求不得。”
齊王妃像是遇到怪蜀黍的小女孩,攏住外套縮到一邊,一臉防備。
“你如果哪天不開心了,也可以聯系我,我可以借你個男寵玩玩。”鶴唳一臉大方,“他找美人,你怎麽不能找美男了,夫妻之間,就是要公平嘛。”
齊王妃根本沒順着她的想法往下想,冷哼一聲,鄙夷的繼續扭頭。
所以你不如我家小雉嘛,鶴唳心裏也哼了一聲。
她趁着齊王妃扭頭,幹脆悄悄的朝仲言聳了下肩。
仲言死魚眼回瞪。
……所以男寵指的也是我咯。
“你,你與他,不會相契。”齊王妃冷靜了下來,終于回頭道,“你若想走,我幫你,你若想留,我不擾你。”她冷笑,“你這番作為,與他必不長久,我不擔心。”
“想和大将軍長久,莫非是做淮陰侯夫人嗎?”鶴唳一笑,見齊王妃面色一變,便道,“你可別當成挑撥,他曾和我說過,他還缺個淮陰侯夫人,問我當不當。”她哼了一聲,“男人那尿性,你也明白,說什麽都當不得不真,不如讓他做出來看。既然你當了齊王妃,至少,你是拿捏過他的,這點不錯。”
想到自己成為齊王妃的“光輝歷史”,齊王妃眼神有些發亮,可很快還是暗了下去:“那又如何,最後還是不是因此厭了我,氣我害他惹了劉季不快。”
夫妻倆都直呼姓名嘿,果然是夫妻ho~
既然她心裏明白卻還是抓着齊王妃的名分不放,那麽兩個人自己就給自己打了個死結,只能祝他們幸福了,鶴唳可不是居委會來調解夫妻糾紛的,這一切都只為了一個鋪墊:“那我只能走了,你帶我出去吧。”
原本上來就威逼利誘,這個不笨的女人不知道會整出什麽幺蛾子,但是如果用語言攻勢換個氣氛,達到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就算齊王妃想明白原委,也不會強行把現在的氣氛弄僵。
齊王妃了然的看她,可此時兩人之間氣氛已經詭異的緩和下來,而且也深以為鶴唳還是快點滾好,她果然思考起來,過了會兒道:“今日恐不便,我平時并不出後院,忽然出門引人生疑。”
鶴唳不說話,等着齊王妃為自己殚精竭慮。
“但明日可以。”齊王妃道,“丞相今日下了拜帖,明日登門拜訪,于禮我要與将軍一道在前面迎接,此時便是我能帶你,離大門最近的時候了。”
“成,有勞。”鶴唳伸手想摸摸她的頭,被齊王妃躲開,她自然的收回手,輕松道,“既然能帶一個,自然能帶兩個了。”
“什麽?”齊王妃一臉茫然。
鶴唳爬下床榻,一撩帷幕,露出一臉嚴(懵)肅(逼)的仲言,興高采烈的介紹:“之前想介紹給你當老公你不要,給你當男寵你也不要,那我只能勉為其難帶出去啦。”
齊王妃:“……”
齊王妃,仲言:現在就走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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