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誰擋了這個災?能不能算工傷?還有,她的杯子呢?那杯子可是她花了好幾十塊買的呢!

“我不知道啊!”陸韻鼓着眼睛,心有戚戚。

張莉莉看她一眼,支使道:“你快出去吧,外面沒人,等下有客人怎麽辦?”

陸韻撇撇嘴。很想說“你為什麽不出去”,但她膽子小,不敢招惹母老虎,只好期期艾艾地往外面走去。

神從穎在後面聲音虛弱地喊道:“我的杯子。麻煩你看一看,還在不在。”

“哦,好。”陸韻應了,轉身走了。

眼看陸韻出去了,更衣室暫時沒人,張莉莉小聲問:“怎麽樣,很痛嗎?”

“嗯。”神從穎扯扯嘴角。痛,當然痛了。頭皮痛,背上痛,腿也痛。

“你……”張莉莉看看門口,雖然暫時沒人進來,但過一會兒肯定會有好事的人進來看的。她抓緊時間,用耳語般的聲音湊到神從穎耳邊,道,“劉玉維結婚了,剛才那個可能是他老婆。”

神從穎正吡牙裂嘴地揉着小腿,聽了這話,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張莉莉。她以為自己産生幻聽了。

“是真的,張慶說的。”張莉莉點頭,擊碎了她的幻覺。

神從穎突然覺得很冷。

百貨公司一直冷氣十足,是夏季取涼的好地方,仿佛電費不要錢似的。但今天的空調開得格外大,讓她由內至外地感到寒冷。屈辱、欺騙、羞愧、憤怒、憎恨一股腦地湧上來。

她用雙手捂住臉,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竟然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狠狠打了一頓。她憤怒,是因為劉玉維欺騙了她。她記得很清楚,劉玉維從來沒說過他已婚,甚至在她拐彎抹角地問起時,還承認自己是單身。

她羞愧,是因為在前些天,她居然因為劉玉維的示好關切,而産生了一絲絲情素。她竟然無意中成了自己最唾棄的一種女人,連跟對方撕打都不屑的壞女人。陳志宏的那個新老婆,雖然讓神從穎很惡心,但她從沒想過要跟那女人撕扯一頓。她覺得對方就是一坨狗屎,人為什麽要跟一坨狗屎打架?不怕沾到手上身上嗎?最好的辦法是,避開它,留給熱愛狗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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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居然也成了這樣的身份。她為自己的浮躁感到羞愧,為自己曾經隐隐的沾沾自喜、有男人欣賞而懊悔。

有眼無珠,自不量力,你以為你變漂亮了、變得更好了,對于別人是不同的、特別的,其實人家只當你是個玩意兒,說的就是現在的神從穎。

神從穎把臉埋在手掌裏,她羞于見人,覺得自己丢臉丢到家了。

羞愧悔恨了好一陣,她才想到另一個問題:雖然張莉莉對衆人說是認錯了。也許這種說法能騙過客人們,可是這裏的員工呢?誰不是人精?這種小道消息比空氣還要無孔不入,她該怎麽繼續在這呆下去?她還能安心在這裏工作嗎?

被釘上這樣的标簽,除非随時帶着面具,否則誰呆得下?

☆、第 59 章

楊清海将嬌嬌引到劉玉維的辦公室,請她在沙發上坐下,倒了杯水給她,借口說自己要先出去交待一下工作,便出去了。

楊清海來到外面,找了個無人的角落,趕緊給劉玉維打電話,通報這件事情。

劉玉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地問:“你确定那是我老婆?”而後又急切地問,“神從穎真的被人打了?嚴重不?有沒有去醫院?”

“應該是。你給我看過你的全家福,我還記得嫂子的樣子。而且……那會兒我說劉經理馬上就來了,她就很順從地跟我走了。現在正在你的辦公室裏呢!”楊清海側着頭,用一只手捂着手機底部和嘴唇,“是被打啦。估計……應該問題不大吧?女人能有多大力氣?這會兒她在更衣室呢,同事們都在,等下主管也會去看的。”

“行,我知道了,謝謝你。”劉玉維松了口氣,又問道,“這事兒……有沒有影響很大?客人們反應怎麽樣?”

“應該沒事。張莉莉圓場說是認錯人了,客人那兒應該沒問題。員工這裏……我就不太敢保證了。”

“嗯,我知道了。我馬上給她打電話,很快就過來。”劉玉維聲音低沉。

至于劉經理說的那個她,到底是哪個她,楊清海一點也不關心。他只負責在劉玉維來之前,把秩序維持好就行了。将手機在掌心裏轉了幾圈,楊清海這才慢慢走回去。

劉玉維挂了電話,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拎了包就打算出門。坐在地墊上玩得正高興的兒子啊啊啊地沖他胡亂叫嚷,他這才想起,兒子怎麽辦呢?總不能帶着兒子去公司吧?更不可能将這麽小的他獨自留在家裏。

劉玉維在屋裏轉了一圈,給嬌嬌拔了電話,以前所未有的冷酷語氣嚴令她即刻回家!

嬌嬌接了電話,心裏有點害怕。

她所有的怒火都在對神從穎的毆打中消散了。打完後,她全身輕松,喝完一整杯水,頭腦逐漸冷靜下來,這才想起後續的麻煩。嬌嬌并不是一個無知的潑婦,她好歹也混了一個三流本科文憑。她只是從小被嬌縱,受不了這樣的背叛,一時怒火上頭。憤怒的情緒掌控了她的整個身心,驅使着她做出那些事情。

現在冷靜下來,才開始慢慢害怕。畢竟這是老公工作的地方,她這樣一鬧,會給他帶來無法彌補的影響。也許他還會失去這份工作。不過……沒了這份工作更好,到時就讓他回縣城去,他們的婚房就在那裏,在縣裏找份工作,離她近些,離孩子也近些。

想到這,嬌嬌突然理直氣壯起來,這本來就是他做錯了,她憑什麽還要心心念念地替他着想?如果這次事件能讓他感到害怕,那就更好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來!

嬌嬌又想起了神從穎,那個被她暴打了一頓的女人。對方像只弱雞一樣,完全沒有還手。這兩年因為經常抱兒子,嬌嬌的胳膊粗了,手上的力氣也大了很多。也不知……有沒有将她打傷?她會不會報警?這樣算是人身傷害吧?如果報警,她是不是還得坐牢?如果她坐牢,兒子怎麽辦?

嬌嬌越想越心虛,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手裏緊緊捏着剛才被保安送回來的黑色女包。尋思着自己是不是應該馬上逃走?不走等着警察來問她話嗎?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

嬌嬌一看是劉玉維的電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迅速接了電話,還來不及說任何話,劉玉維就在那頭嚴厲命令她馬上回家。

嬌嬌順勢站起來,快速走出去,與剛回來的楊清海迎面撞上。

“我老公叫我馬上回去。我得走了!”匆匆丢下一句,嬌嬌像屁股後面有鬼追一樣,迅速逃走了。

楊清海稍想了想,也沒攔着她。走了更好,有什麽矛盾在家解決就好了,不要鬧到公司來,增加他的工作量。楊清海遠遠地綴在她身後,看着她下了扶梯,出了百貨公司的大門,這才返身回去。

更衣室這會兒很熱鬧。

平時除了上下班換衣服時,更衣室還從沒這麽熱鬧過。關心的、看熱鬧的、打探八卦消息的全圍了進來。神從穎呆坐在更衣室的長沙發上,自從張莉莉說出那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後,她就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屈起腿,雙手抱膝,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

褲兜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上班時間所有員工的手機一律是震動。神從穎沒有管它,這種時候誰還想着接電話呢?

劉玉維在家裏焦急地來回踱步,掌心将手機都捂熱了。他已經打了四五個電話,無一例外都是無人接聽。他不知道事情發展成什麽樣了,也不知道神從穎是不是被打得很慘,也許這會兒她正在接受別人的嘲笑譏諷……

一想到這,劉玉維的心就疼起來。

嬌嬌的驕縱蠻橫他是深有體會。往常一旦不如她意,她能立馬暴跳如雷,專挑傷人的字眼往外蹦,字字如刀,不見血不罷休。他能想象到嬌嬌是如何在大庭廣衆之下羞辱神從穎的,就如同往常她羞辱他一樣……

劉玉維垂在一側的拳手緊了緊,又松開,長長吐出一口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算是不可開交了。按照神從穎的性格,她很難繼續在這呆下去。他比誰都清楚她需要這份工作,她很難。他還記得她剛上班時,是多麽珍惜這份工作,不管吩咐的還是沒吩咐的,永遠主動去做,加班換班代班也無怨無悔,兢兢業業的态度讓他有時都自愧不如。

他是一個男人,臉皮厚,職位高,無懼風言風語,可神從穎就不同了。

兒子在地上玩煩了,啊啊叫着希望爸爸抱抱他。劉玉維收回心神,将兒子抱起來,來到門邊。孩子小,最近迷上了玩電燈開關,總是反複不停地開了關,關了開。

一挨到門邊,小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啪噠啪噠地按個不停,看着客廳忽明忽滅的燈光咯咯笑起來。

開關旁邊的牆上,挂了一個小小的福字中國結,取意吉利,是去年過年時,岳母辦年貨時買的,讓他也在牆上挂一個,吉利又喜慶。

劉玉維由着兒子玩開關,眼睛盯着紅豔豔的中國結。心想,哪裏還有吉利?和嬌嬌結婚兩年,他真是過得夠夠的了。嬌嬌脾氣驕縱,言語如刀。高興時,像開玩笑一樣,用調笑的聲調說“你住我家買的房,開我家買的車……”;不高興時,則是恨恨地說“你住我的房,開我的車,還敢怎麽怎麽……”。

如果他真是一個窩囊廢也就忍了算了。可他不是。他有文憑,有相貌,有雄心,有壯志。就連目前的工作也是他自己找的,沒要岳父岳母幫過一丁點。縣城的婚房雖說是岳父出了大頭,可他當時也奉獻了自己的所有存款。

結婚時,嬌嬌就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借着胃口不好,直接棄了婚房住回娘家,他只好跟着住在老婆娘家。對此,父母不是沒意見的。他們提議他還是住回婚房,長期跟岳父岳母住一起,像個上門女婿。

這世間,有幾個男人願意做上門女婿?

在岳母家住着,他只覺得處處束手束腳。嬌嬌回到父母身邊,像是找到了替她撐腰的人一樣,仗着身孕,脾氣日漸可怕。幸好,他的工作還沒丢。雲市所租的這套房子,算是他避風的港灣。

兒子出生後,他從內心裏越來越不願意回岳母家。每次回去,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想看兒子的願望而已。

婚前,嬌嬌喜歡他這個人,看中他這張臉。婚後,可能是看膩了吧,也許是心更大了,開始計較他工資的分配。在她看來,男人身上就不應該留錢。就連買包煙,最好也獲得老婆的同意才能買。拿了煙,若是再讨好老婆一下,謝謝她的賜煙之恩。這樣她就更高興了。

這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婚前嬌嬌口口聲聲不圖他的錢,不在意他窮。婚後卻對他工資的分配斤斤計較。

嫌老公給的生活費太少,嫌公婆不出錢又不出力,嫌老公離得太遠……這一切,都讓嬌嬌的脾氣更加不可收拾。他倆的關系,每況愈下。

常聽說,女人埋怨男人婚後易變心。其實,女人又何嘗不是呢?

那些不介意婚禮,不介意彩禮、三金,宣稱不圖他的錢,就圖他這麽一個人!說得既高尚又偉大。可是有一部分這樣的人,在婚後和老公的争吵中,最容易暴發的就是金錢方面的矛盾:買房公婆為什麽不幫襯我們?生孩子為什麽公婆不給錢?不出錢就算了,怎麽出點力也不行?孩子也不幫着帶一帶?你怎麽賺得這麽少?為什麽每月還要給公婆這麽多養老錢?為什麽小叔子小姑子這麽讨人厭?……等等等等之類。

最後還必得加一句:我當初就看中你這個人,和你裸婚也認了。你竟然就這樣對待我?

婚前,你好我好就全家好了,哪怕工資只有一點點。婚後,不僅你好我好,還得孩子好、公婆好,否則怎麽叫幸福?

有良心的男人聽了這種責備,雖然心裏不耐煩,還是把家顧得好好的。沒良心的男人則會譏笑一聲:你那麽有本事,當初怎麽沒找到一個願意出重金迎娶你的男人?我能不花一分錢娶到你,是我的本事。你沒本事,所以你當初只能一分錢不要地嫁給我。

好的婚姻關系需要用心經營。裸婚不是免死金牌,就算是免死金牌也有用光的一天。等原本的感情被消磨殆盡,感激恩情不在,等待兩人的則是形同陌路。

☆、第 60 章

兒子玩夠了電燈開關,扭着身子想下去。劉玉維将他放下來,小孩子扭着屁股,一步步地走到魚缸面前,指着缸裏的魚,咿咿呀呀地跟魚說着誰也聽不懂的話。

劉玉維站在後面,眼睛緊盯着兒子的動作,思緒卻飄得很遠。

嬌嬌當初看中的是自己長得帥,又喜歡他沒有因為自己家有錢而唯唯諾諾地奉迎在自己身後。可是在一起的這些年,他實在是過夠了。婚前,劉玉維因為兩家經濟條件實在不對等,跟嬌嬌敞開談過。但她說她不介意他有錢沒錢,她喜歡的是他這個人。

當時,劉玉維心裏不是不感動的。

那會兒嬌嬌很愛他,想和他結婚,跟他正名言順地住在一起的心占勝了油鹽醬醋茶這些瑣事。一個不小心,嬌嬌懷上了,結婚是勢在必行的事。他家窮,出不起市價彩禮,沒關系,她可以只收一點點意思意思就行,反正她也不在乎錢。房價太貴,他家拿不出首付,劉玉維所有的存款全部拿出來,也剛好夠首付而已。沒關系,她爸有錢且大方,大手一揮,全款房下來了。

劉玉維掏出所有積蓄花在首付上,其他的婚禮、蜜月之類的,顯而易見的沒錢了。嬌嬌高高興興地承擔了這些花費。

兩人終于順利地結了婚。想要他這個人的心思得到滿足,一直以來被嬌嬌強行壓制的其他心思漸漸浮上來。比如說,小姐妹一起聚會時,差不多的家境,人家嫁了個門當戶對的,過得比她好多了,名牌包像公廁的紙一樣。嬌嬌受了刺激,回到家必定會發脾氣,吵起架來動辄就是:都怪你太窮了。怪你父母沒用!生了兒子卻連兒子婚房的首付也拿不出來,害得你現在一窮二白……

婚前嬌嬌就知道劉玉維一直堅持每月給父母二千養老費,那時她還不覺得有什麽。婚後,面對每月的這筆支出,她就不高興了。憑什麽我父母天天補貼我們,你卻每月補貼你父母?吵起架來更是口不擇言,埋怨公婆沒本事,只會靠着兒子養老;痛恨老公沒能力,賺得錢還不夠多;嘲笑老公婚後住她的房,開她的車……

劉玉維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忍耐克制,他已經習以為常了。他也不想跟她講道理,有一種人,在生氣的時候是沒道理可講的。明明婚前她就知道他所有的情況,他家的情況。那會兒她還口口聲聲說不介意他沒錢,也不圖他的錢,她只圖他這個人。怎麽現在就變了呢?

這一切,也不知道是誰的錯。

之前,每到放大假或躲無可躲時,劉玉維才回到岳母家看一看。雲市這所租的小房算是讓他安寧的一個小地方。為了兒子,為了家庭的完整,他忍下來了。現在,離婚的念頭越來越清晰強大。

強大到他開始設想,如果離了婚,他和神從穎在一起會過什麽樣的生活。

他有能力,每月一萬多的工資,在雲市靠邊一點、要求不要那麽完美的地方,六七千的房子也能買到的。他們可以買一套房子,日子過得有計劃一點,也不至于背了房貸就衣食無着落。再說,他還能晉升呢,工資總會漲的。哪怕在省城買不起,回到家在小地方買房子也行,在省城租一套就好了。只要生活中沒有吵架,沒有斥責,沒有辱罵,租再差的房子他也甘之如饴。

想到這,劉玉維不自覺地挺直了腰,仿佛重新找回了男人的尊嚴一般,連胸都挺起來了。

這時,小孩子看夠了魚,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拉拉爸爸的衣角。劉玉維順勢将他抱起來。

兒子……嬌嬌肯定會搶孩子的。她要就給她吧,畢竟她家的條件好得多,兒子跟着她也不會吃苦,他每月去看一看,該盡的責任、該出的撫養費,他分文不會少。

劉玉維正想着,門鎖響了,嬌嬌進來了。

嬌嬌空着雙手走進來,先瞟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讪讪的。劉玉維沒心情理她,只簡短交待了看着小孩,就轉身出門,去了公司。

更衣室裏亂哄哄的,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剛才的勁爆話題。打小三這種事,聽說過,可親眼見到的卻少之又少。大家的話題充實了不少,又能新鮮好一陣子了。

有人走上前,詢問神從穎還好嗎。神從穎埋着的頭搖了搖,始終沒擡起來。

又有人在旁邊大聲說:剛才那女的太可怕了!我們都沒反應過來!

有人附合道:是啊,看她長得那麽壯,神從穎不會被打壞了吧?要不要報警啊?是不是該去醫院看一看?

另一人道:報什麽警?我剛才聽保安說,那女的早就走了。人都找不着了,報了有什麽用?

“哎呀,這人太壞了,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人呢?”

“神從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你到底認不認識她?”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啊?”

……這些亂雜無章的話,讓神從穎頭痛無比。本來身上就痛,心理上委屈,再被衆人一說,她連擡頭擦鼻涕都不敢。

張莉莉坐在神從穎身邊,用手輕撫着她的背。平時牙尖嘴利的她,現在一個字也蹦不出來。她能說什麽呢?說清楚一切嗎?那不是制造了更大的話題?再說了,劉經理還沒出現,她哪裏敢說這些“真相”?

幸好,李薇進來了。

李薇進來一看,皺了皺眉,斥道:“還上不上班了?都圍在這做什麽?趕緊回去!”

李薇好歹也是個主管,雖然未必管得了所有人,但大家還是一哄而散,更衣室瞬間清靜下來。

“神從穎,你要不要緊?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一看?”李薇問道。

“沒關系,不用去醫院。”神從穎終于擡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在公司丢人就夠了,還跑去醫院,嫌知道的人不夠多嗎?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那女人沒怎麽打她頭,只是扯她的頭發,猛扇她的肩和背,小腿和腰挨了一腳。這些用不着去醫院的,再說醫院可貴了,她想。

李薇沒說話,來回踱了幾步。心裏有些埋怨,又不好表露出來,吩咐道:“你先回家吧,給你兩天假,休息休息。”

這正合神從穎心意,點點頭,她站起身收拾東西。

“張莉莉,你送她到家吧。送到了就馬上回來,公司不能沒人。我先去頂着。”

“不用了,我自己回就行。”

“那讓她送到你車站。”

“好吧。”

神從穎換好衣服,拎着自己的包從更衣室出來,看到李薇坐在客服臺,和陸韻一起當班。神從穎趕緊低下頭,迅速走了。

到車站的這一路上,張莉莉一句話也沒說,神從穎也沒心情說話。臨上車前,神從穎低聲道了謝。

公交車上很空,後排有大把的空位。神從穎扔了兩個硬幣進去,低着頭走到後面,随意找了個空位坐下來。自從上班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公交車從公司返回家裏,沒想到卻是以這副兒狼狽的模樣。

回到家,她連澡都不想洗,合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愣。

她多麽傻呀,多麽天真呀。32歲的年紀居然會犯這種錯誤,掉入這種低級陷阱。她現在全身都痛,眼睛痛,喉嚨也痛。輕輕咳了下,嗓音沙啞。她想她可能是感冒了,因為鼻子也有點堵塞。

又在床上賴了幾分鐘,掙紮着爬起身,找到一盒感冒藥,上面寫着一天三次,每次二粒。神從穎想了想,只吃了一粒。不管是不是感冒,防患于未然吧!

吞下藥,喝了半杯水,蒙頭蓋着薄被,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

劉玉維趕到公司時,神從穎已經走了。劉玉維有點失落,打起精神先處理好這件事情的後續,下面的衆人當然不會得知真相。他匆匆出了公司,打電話對方不接,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去醫院看一看。

他只好趕去豐園,他知道她住四樓,他曾無數次看過那個亮起燈光的陽臺,輕而易舉地便找到了神從穎的家。

他在門外敲了許久的門,無人應門,打電話也處于未接狀态。

神從穎躺在床上,蒙着被,整個人暈暈沉沉,絲毫沒聽見門外的響動。

劉玉維敲了幾分鐘,便放棄了。也許,她去了醫院。這樣一想,劉玉維便趕回了家。

今天,他是夜班,下午才去。所以現在,他可以先回家一趟,正好他還有很多話要跟嬌嬌說。

劉玉維回到家,嬌嬌已經抱着小孩在小區樓下一間小小的菜店随意買了些菜回來。

她帶着讨好的笑,問劉玉維想吃什麽。如果買的菜不合他意,她還得再下去一趟。

“不用了。”劉玉維眼睛看着兒子,冷冷地說,“我們談一下吧。我知道你嫌我窮,嫌我家拖累,我們……我們離婚吧。”

嬌嬌沒想到會等到這句話。她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不管以前她怎麽譏笑嘲諷劉玉維,但她從沒動過離婚的念頭。她只是性子急,脾氣上來了就管不住嘴。她心裏有數,她年紀大了,帶着一個兒子,就算離婚重找,哪裏能像當初一樣呢?她挑別人,別人也挑她。

她知道自己做事沖動,有點過份,心裏隐隐的那點內疚被離婚兩字擊得煙消雲散。

是了,他一定是心疼那個女人。就因為她打了他心愛的女人,所以他橫了心要跟她離婚,然後跟那個女人一起雙宿□□。他做夢!她怎麽可能答應他離婚?當初她不嫌他窮,不嫌他家不給力,就是為了等待幾年後的離婚嗎?

☆、第 61 章

“你做夢!”嬌嬌冷靜下來,也不再讨好他了。她用同樣冷淡的眼光看着劉玉維,“你想離婚,沒門。別指望我會成全你們!”

“我們怎麽了?你是捉奸在床了還是怎麽了?”劉玉維想不通她的思維模式。

“那個賤女人難道不該被打嗎?她敢勾引你,活該被打!”嬌嬌氣性上來,惡聲惡氣道。她的膽氣慢慢上來,這事本來她就沒錯!她為什麽要不安?

“勾引?她怎麽勾引我了?你說出來看看。”劉玉維斜眼看她。

“你倆幾乎天天聊天,你多久才和我聊一次?這還不明顯嗎?”嬌嬌越說越委屈。她一直所需要的來自老公的關愛,居然會在別的女人身上找到,她怎麽能不委屈呢?“當初我不嫌你窮嫁給你,你……”

“夠了!”劉玉維厲聲打斷她的話,“你跑去公司大吵大鬧,把別人打了一頓,不就是逼着我先提離婚嗎?我成全你啊!離了你再去找一個有錢的、不會被你瞧不起的啊!”

“你這個垃圾!”嬌嬌怒不可遏,圓睜雙眼,臉上挂着譏諷的表情,“你想住着我的房,開着我的車,和你心愛的人相親相愛?你還要不要臉?”

“誰稀罕你的房,你的車?”劉玉維受夠了這句話,每次聽到這句話,他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男人,丁點自尊心都不剩。他取下車鑰匙,往嬌嬌懷裏一扔,“還你,你的車。至于那房子,首付難道不是我出的嗎?”

“首付?你那點首付有什麽用?後面的大頭還不是我爸出的!婚禮、彩禮、三金我哪樣要你出錢了?”嬌嬌橫眉立目,一條條跟他清算。她覺得自己很委屈,當初不圖錢就圖他的人,怎麽就這麽個結局?

“行,行。”劉玉維不想和她吵,和她吵根本吵不清,“那房子我也不要了。兒子……”

“你做夢!兒子絕對不會給你,将來也不會讓你看他一眼!”嬌嬌抓着兒子不放手,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倚仗了。

劉玉維嘆了口氣,看着她暴怒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要就給你。好好帶着,如果被我發現你對兒子不好,就算上法院我也會把兒子要回來。”

“你!”嬌嬌沒想到兒子也不管用了,這個男人竟然鐵了心、哪怕不要兒子也要和她離婚。她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人渣!當初要不是我肯要你,就你那窮樣,誰肯嫁給你?你連兒子都不管了,你還是不是人?你這個畜生!賤人!有娘生沒娘養的!”

劉玉維的拳頭捏得咔咔響。他最反感別人罵他父母。

他們再窮,也是他的父母,至少養育了他,供他讀了大學。他畢業了工作了,每月給點養老費怎麽了?難道結了婚,窮苦不給力的父母就該去死嗎?她憑什麽這樣辱罵他的父母?罵他就算了,居然連他父母也一塊兒捎帶上!

嬌嬌見劉玉維被罵得不吭聲,快意一陣陣湧上心頭,臉上的表情更加豐富起來。

劉玉維捏着拳頭,努力克制自己。他起身走到門邊,開始換鞋,回也不回地道:“離婚。條件随你提。”

“你敢走就永遠別回來!”嬌嬌吼得撕心裂肺。

劉玉維不理會這句話,徑自換好鞋,打開門出去。

嬌嬌氣得臉通紅,順手拿起桌上兒子的飲水杯,砰的一聲砸在門上。正在一旁玩耍的小孩被這驚天聲響吓得渾身一震,接着便看到他心愛的杯子從門上跌落下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他不高興了,哇哇哭起來。

剛下了樓梯的劉玉維,聽見這聲悶響,緊接着又是兒子的哭聲。深深嘆了口氣,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過夠了!

劉玉維提前去了公司上班,把這件事情跟上頭的人交待一聲,好在沒惹出太大的麻煩。

神從穎在家昏睡了半天,下午二點的時候,終于被餓醒了。

家裏沒菜,她也懶得下去買。就現在這副破敗不堪的模樣,她感覺自己還是先不要出門為好。就着熱開水啃了一塊米糕,總算緩解了劇烈的饑餓感。神從穎又爬回床上,斜靠在床頭,披頭散發、無精打采地坐着。

呆怔了好半天,下床來到梳妝臺前,照了照,從外表看,幾乎看不出傷痕了,除了小腿那青紫了一大塊。家裏沒有這方面的藥膏,她也不想去買。太浪費錢,像這樣的青紫,不管它過幾天就好了。只是這幾天得穿褲子遮一遮。

神從穎又縮回床上,風扇呼呼地吹着。房間裏有房東安裝的空調,她舍不得開,怕費電。自己買了個百來塊的小風扇度夏。

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劉玉維。

神從穎不想接,将手機扔到一邊,抱着膝蓋,繼續發呆。

鈴聲斷了又響起,又斷,又響。神從穎被折磨得受不了,只好接了起來。

“喂?從穎,你怎麽樣?去過醫院沒……”劉玉維語氣急速地說着,他也被折磨得不輕。和家裏的母老虎溝通不了,神從穎又躲着不接電話,公司某些同事打趣的眼光,都讓他很不自在。

“我沒事,就是想睡覺,挂了。”神從穎不等他說完,簡短交待了自己還好就迅速挂掉了電話,然後将手機調到靜音,這下世界終于安靜了。

下午四點,陸韻快要下班,營業部的歡歡提前溜過來喊她一起逛街,陸韻爽快地答應了。

下班後,兩人坐公交車去步行街。在車上,她們就頭碰着頭,小聲地說着今早在公司發生的奇事。

“原來你也什麽都不知道?那女人真是打錯人了?”歡歡本來以為陸韻應該知道點內&幕的,平時她常和神從穎一起走的。

“我哪知道啊?吓都快被吓死了,我連她長什麽樣都沒記清,只記得很胖。”陸韻有點心虛,不敢看歡歡的眼睛。

下午的時候,她聽張莉莉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幾聲,事情的真相驚得她大跌眼鏡。神從穎人很好,從來沒罵過她,還經常幫她代班,就沖這,她也不能把她的私事往外宣傳。

“唉!”歡歡嘆了口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氣憤,“神從穎怎麽搞的啊?被人一直摁着打,我都看見了,她幾乎沒還手。怎麽這麽笨呢?為什麽不奮起反擊?回扇她一巴掌也好啊!這樣被打可真丢臉。”

“你很能打架嗎?我也不會打啊。別看我胖,可全是虛肉。真要我去打架,我也不知道該從哪下手。”陸韻攤着雙手。沒辦法,大家看她胖,個個都以為她應該是孔武有力的。這全是誤解。她是虛肉,一點也不結實。換成是她,也只能是被打的份。

“傻啊!先抓頭發!只要抓住了對方的頭發,你就贏了一半了!”歡歡說得眉飛色舞,雙手作勢在陸韻頭部上空虛虛抓了抓。

“我看你才是傻!是神從穎的頭發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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