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先抓住了好吧?”陸韻雖然被吓壞了,但她站在客服臺裏面,過道上的事情可是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歡歡又說了幾件她曾見過的女人打架的事件,逗得陸韻前仰後合。
不多會兒,兩人在步行街下了車。先找了一間幹淨衛生的小店,一人吃了一碗米粉,這才沿着街道逛起來。
步行街上不僅有明碼标價的著名品牌,也有可以講價的中低檔商城。歡歡和陸韻一頭紮進去,問價還價,忙得不亦樂乎。過了很久,兩人各自手上提着大包小袋地鑽出來,一看時間,竟然八點半了。
“哎呀,這麽晚了,我得回去了。”歡歡說道。
陸韻:“我也回了,今天買得夠多了,五件衣服,還不到三百塊呢。真劃算!”
歡歡:“你是不是該去看一看神從穎啊?平時你倆不是挺好的麽?”
“啊?”陸韻讪讪地笑了兩聲。她知道應該去看一看,但她不太會安慰人,去了也不知道怎麽辦。本來準備糊弄過去,誰知歡歡這麽不開眼,竟然當她面提出來。
“你也真是的。”歡歡瞪她一眼,對她這種不谙人事的模樣實在是看不上,“不知道說什麽就什麽也別說,聊些別的就行了。去的時候買點水果去,也是個心意。多麽簡單的事啊!”
“那你和我一起去?”
“我和她又不熟!我去的話沒準人家還會以為我是去看笑話的呢!”
“好,好。那你回吧,我坐車去看看她。”
陸韻趕到豐園的時候,神從穎剛洗了個澡,全身清爽,頭腦不再麻木,元氣逐漸恢複。剛吹完頭發,站起身時就無意間看到床上的手機屏幕在閃動。
走過去一看,是陸韻的電話,放下電吹風,接起了電話:“喂?陸韻啊?”
“是啊,我在豐園門口,我不知道你住哪一棟。”
神從穎想了想,道:“你在門口等我,我馬上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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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電話,随手翻了一下手機,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劉玉維的。神從穎面無表情地将手機鎖屏,開始換衣服。
豐園小區門口外面就是一條主街,街上各色商品都有。花店、面包店、房屋租售中心、水果店、服裝店……應有盡有。陸韻站在水果店裏,挑挑揀揀翻着水果,心裏哀嘆:這裏的水果怎麽這麽貴?好一點的蘋果九塊多一斤,青提十幾塊一斤,就連巨峰葡萄也要八塊多!
看來看去,還是西瓜最便宜,三塊多一斤。不過西瓜個大啊!剛才逛街,她身上的錢花得僅剩幾十塊。
正在猶豫的時候,神從穎找過來了。
“幹嘛?你要買水果?”神從穎好奇地問道。跑這麽遠買水果,也不嫌提回家累。
“不是。我家的水果都是我嫂子買的,我很久沒買過了。我是想着給你買一點。”陸韻笑着說。她算了算價錢,挑個小點的西瓜還是夠的。
“走了,回頭再說。”神從穎一聽這話,趕緊去拉她,“你吃飯了沒?我還沒吃呢,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啊?”陸韻眼睛一亮。她在四點多的時候吃了一碗粉,現在早消化光了,被神從穎說得真有點餓起來。
“那走吧,先別買了,懶得提!我請你吃飯!想吃什麽?”神從穎對她能來看看她,從心裏感到很高興。她有這份心意就行了,哪裏能真要她出錢?陸韻還小,一直被家人寵着,花錢沒節制,經常過得吃了上頓沒下頓。好在公司包了一餐,她哥哥家的飯菜也随便她吃。
“那怎麽好意思?”陸韻有點不好意思,但笑得更開心了。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來看我,我本來就該請你吃的。走吧,別啰嗦了,我餓了。”
“好,走。”陸韻趕緊将手裏捧着的一個小西瓜放下,跟着神從穎往外走去。
☆、第 62 章
将近九點的夜晚,正是各種夜攤興盛的時候。
“你想吃什麽?”神從穎和陸韻信步走在街上。
“随便啊,我對這裏不熟,你作主吧!”陸韻有點不好意思,本來該是她買點東西去看望神從穎的,誰知竟是人家反過來請她吃飯。
“燒烤行嗎?”神從穎問道。
陸韻沒有意見。夏季的夜晚,吃點燒烤,再喝點啤酒,人生不要太美好。
“你想喝酒嗎?”陸韻問道。她以為每一個傷心難過的人應該都會想喝酒。
“行啊,你陪我一起喝?”
神從穎找了一家燒烤大排檔,喊陸韻自己去點菜,她只點了幾串素菜,胃口不是很好,又叫了兩瓶啤酒。雞腎韭菜之類的很容易熟,老板沒一會兒就端了上來。
陸韻很積極,主動倒了兩杯啤酒,遞給神從穎一杯。菜陸續上來,陸韻風卷殘雲般開始消化這堆燒烤。在15分鐘之內,陸韻就吃了一條雞腿,兩個雞翅膀,兩串肉丸,兩串雞翅尖,以及無數串雞腎。最後,她還不忘吃了一串韭菜和花菜洗洗胃。
神從穎的啤酒才喝了半杯,僅吃了一串花菜,雞腎吃了兩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來,幹杯!”陸韻吞掉嘴裏最後一朵花菜,端起杯子,首先一飲而盡。
神從穎看她一眼,跟着把半杯啤酒一口悶了。
陸韻趕緊又滿上兩杯酒,沖正在燒烤攤前忙活、滿頭大汗的老板喊道:“老板,茄子多加點辣椒,少麻!記得要少麻!”
“好!馬上就來了!”老板回頭應了聲,擦擦汗,繼續忙活自己的事。
這是一間夫妻檔。老公負責烤,老婆負責收錢、下單、收拾桌面整理地面、上菜之類的瑣碎事情。夏天賣燒烤不是個容易的事,熬夜不說,炭火烤人得很。從神從穎的位置看過去,能看到老板早已汗流浃背。不過他很聰明,在後背的衣服裏面,墊了一張毛巾,毛巾一端伸出衣服外,向下折疊,看起來很像小孩子帶的汗巾一樣。
雖然很累,但他們收入應該很不錯,因為客人很多。老板身後堆着好幾箱啤酒,啤酒的賺頭應該也挺大,畢竟燒烤和啤酒才是最相親相愛的一家麽。
唉!神從穎在心裏嘆了口氣,從明天開始,她又要找工作了。看着忙碌的夫妻倆,她心裏很是羨慕。如果她也有這樣一家店就好了,不用擔心同事不好相處,不用擔心會被老板炒鱿魚……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而已。聽說像這樣的燒烤攤也得交費,以及應付政府的相關部門。萬一再來個喝醉了打架的,她真是招架不住。
“來,再幹一杯!”陸韻見神從穎在出神,忙喊她喝酒。
神從穎轉過頭,兩人碰碰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神從穎抓起酒瓶,給兩人倒酒。陸韻沒了事幹,心裏又有點癢癢,忍不住問道:“從穎,你和劉玉維……到底是怎麽回事?張莉莉說那個女的是他老婆,是真的嗎?”
神從穎看她一眼,徑自喝了一口酒,頓了頓才道:“我不知道他有老婆。不過,我和他沒什麽關系,連手也沒牽過。”
“呵呵,那她怎麽抓着你就打呀?”
神從穎沒出聲。
陸韻讪笑兩聲,端起酒杯喝酒。
本來,神從穎是想在家安安靜靜地呆兩天。等心裏的難受勁兒過了,再去想別的事情。她現在還不想跟任何人訴苦,有什麽可訴的呢?她這麽狼狽的模樣,還要出去招搖嗎?生怕知道的人不夠多嗎?
可陸韻都找上門來了,她不見見也不好。再說了,陸韻自己都是個三五不知的粗心未開竅的人,神從穎就算想訴苦,也不會跟陸韻訴啊。她能懂什麽呢?
神從穎沒接話,陸韻也有點尴尬,只好悶頭喝酒。
事情的大概,她聽張莉莉含含糊糊地說了一下。陸韻很鄙視小三,看不上這樣的行為。但若是放到神從穎身上……畢竟,她和神從穎關系還算好,神從穎性格好,從來不罵她,為她代班也是二話不說就應了。
唉,陸韻也難啊!不知道該不該勸,也不知道怎麽勸。不知道該不該鄙視她,應該怎麽鄙視,鄙視到什麽程度……
正在氣氛沉默尴尬時,老板娘端上來的茄子拯救了陸韻。
“從穎,快來嘗一嘗,這個不錯!”陸韻抄起筷子,夾了一塊茄肉放進嘴裏,啧啧贊嘆。
茄子被一剖兩半,下面的皮并沒有切斷,內裏的茄肉被烤得軟軟的,上面灑了各種調料,最上層還有蔥花和芝麻。
神從穎嘗了一口,味道确實不錯,但她實在沒心情吃東西。喝了口酒,小聲對陸韻說:“我和你說不清。你還是個小孩子呢!等你什麽時候開始談戀愛了,我就能和你讨論一下這些事了。你要記住啊,以後談戀愛,千萬要确認對方真的是單身,可別糊裏糊塗地被人騙了。”
“嘿嘿。”陸韻笑起來,夾了一大塊茄肉,“我不談戀愛,沒興趣。有那功夫就不如多吃點肉!”
陸韻吃飯的速度很快,在神從穎再三的确認下,她表示自己吃飽了。神從穎看看手機,已經過了九點半,再晚一點,公交車就會收車,路上也不安全。于是,神從穎結了賬。兩瓶啤酒各剩了小半瓶。
送走了陸韻,神從穎從車站慢慢往回走。
有風的夏夜是最舒服的,自然風的舒爽不是風扇可比的。神從穎不想回家,回家幹嘛呢?她今天在家裏窩裏一天了。
咂咂嘴,微苦的啤酒味還在口腔裏。神從穎回轉身進了街邊的便利店,買了三罐啤酒,一包抽式紙巾。包裏帶的紙巾剛才吃燒烤時已經用光了——為了節省成本,外面小攤販提供的紙巾質量很差,又軟又薄還粗糙無比。
從這一站的公車站再往前面走一個站,就是體育館。
神從穎拎着購物袋,往體育館而去……
九點半的體育館不再嘈雜不堪,廣場舞愛好者早已歇工回家,頑皮打鬧的小孩們也跟着大人回了家。館內僅剩下一些成年人還在場內打球,周圍四散着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神從穎找了一個近角落的空石凳,坐下來,就着天上的點點繁星喝起酒來。
夏季的夜空美極了,涼風拂過,遙遠的黑幕上布滿了閃亮的星星。它們看上去那麽遠,卻又這麽近。明明只是簡單的黑白兩色,卻能讓人看出眩麗多彩來。
仰頭時間太久,不僅脖子發酸,眼睛也酸起來。眼淚跑出眼眶,神從穎趕緊撕開紙包,抽出兩張紙巾。這包紙巾買的真是太好了!
一邊喝酒,一邊流眼淚,從蒙胧的眼淚裏望出去,星空變得更加光怪陸離。
剛開始時,她為自己的哭泣感到羞澀。多大的人了,遇到點P事就哭!丢不丢人!
可是轉頭一想,32歲又怎麽啦?32歲就不是女人了嗎?32歲就不能哭了嗎?她媽媽50多的人了呢,前些天聽見她離了婚,不是也哭了?誰笑話她了?
這麽一想,愈發哭得心安理得、理直氣壯起來。身邊擦淚的紙巾漸漸堆了一小堆。
神從穎背對着場內,無聲啜泣,雙肩抖動。偶爾擦擦眼淚,将紙巾團成一團,扔到一旁的紙山裏,再喝一口酒,看兩眼星星,又低下頭擦擦眼淚……如此反複,倒也樂此不疲。
難怪有人說,偶爾哭一哭是解壓的好方法。這麽一哭一喝,神從穎竟然覺得身心暢快,像久積的淤道突然被疏通了一樣,酒也變得香甜起來,整個人飄飄欲仙。
楊格誠剛結束一個飯局,應酬時喝了點酒。這會兒酒氣還未散,便想去體育館走一走,散一散。
體育館一改傍晚時的熱鬧暄嚣,變得安靜又甜蜜,幾盞街燈亮着,照射的範圍并不遠,遠處不少地方都是黑麻麻一片。球場裏隐隐傳來打球的呼喝聲。楊格誠順着跑道慢慢走着,一邊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忘記走到第幾圈了,不經意間發現不遠處的看臺上,居然坐了一個人。看背影是女人,仔細盯着看了幾眼,那人似乎在哭,背影有些莫名的熟悉。
楊格誠看一眼遠處黑麻麻的景物,想了想,慢慢走了過去。快到近前時,能清楚地聽見哭泣間隙的打嗝聲,咕咚咕咚喝酒聲。他繞着這個背影,左右調整角度,看了又看,終于試探着問道:“你……是神從穎嗎?”
“嗝……”神從穎聽見有人叫她,毫不在意地先打了個哭嗝,這才慢慢轉過頭來,緩了幾口氣,眯起眼睛,瞧了半天,輕笑道,“哎呀!是楊先生呀!”
楊格誠走近兩步,皺着眉看着她。她雙眼微腫,一臉未幹的淚痕和輕笑的語氣怎麽瞧也不搭。
“你怎麽了?”楊格誠數了數空空的啤酒罐,一共三罐,看來她酒量很差嘛!
“沒怎麽。”神從穎回過頭來,看着前方黑黑的陰影地。
楊格誠順勢也在她身邊坐下來。
“你要喝酒嗎?我請你喝酒。”神從穎道,“我今天才發現,原來啤酒是甜的。以前一直覺得它很苦呢。”神從穎一邊說,一邊在空蕩蕩的購物袋裏翻起來。
楊格誠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想看看她在空袋子裏能掏出什麽來!
“咦呀!我的酒呢?怎麽沒了?”神從穎歪斜着身子,在空無一物的購物袋裏找了找,末了很驚訝地說,“我明明還買了一包紙巾的呀!”
楊格誠看了看在她身旁放着的一包抽式紙巾,扯扯嘴角,道:“不用找了,我不喝酒。”
“哦,噢。”神從穎把身子收回去,重新坐好,眯眼瞧着星空。
“你喝醉了。”楊格誠說的很肯定,又問道,“有什麽煩心事嗎?”
“煩心事?”神從穎眼望星空,歪頭想了想,“沒有什麽煩心事,就是明天要重新找工作了。”說完,又是一陣輕笑聲。
“為什麽要找工作?不是幹得好好的嗎?”楊格誠慢慢套着她的話。
“好個P啊!”神從穎猛得加大音量,瞪視着星空,“一點也不好。”
楊格誠沒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神從穎似乎剛想起身邊坐了個人似的,她回過頭來,眼裏含笑,音調上揚:“我跟你說,我今天被人打了。一個潑婦,在公司,把我打了。”
楊格誠挑起一邊眉毛,疑惑地看着她。
“你別不信。”神從穎豎起一根指頭,搖了搖。她想把證據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她真的莫名其妙地挨了頓毒打。
她伸出一只手,想卷起褲腳給對方看看她小腿上的證據。扯了幾回,褲子不聽話,沒有卷上去。她有點焦躁,伸直腿胡亂蹬了蹬。夏天褲子單薄,又是小腳款,她喝醉了手指不靈活,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把褲腿卷上去的。
又在地上狠狠地踏了幾下腳,仿佛在懲罰不聽話的褲腳一般。神從穎搖晃着去卷褲腿,嘴裏嘟嚷着:“我給你看,我給你看……”
楊格誠趕緊伸手攔住她,阻止她的動作,她整個人都在發飄了。誰知,手指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指,一陣異樣的感覺從指尖瞬間傳遍全身,就像摩擦起電一樣,他趕緊收回手,說道:“不用看了,我知道,我知道。”
其實,他一點也不知道,今天他還沒有去公司,完全不知道這個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炖肉,但不知道能不能出鍋。
☆、第 63 章
“你知道……”啤酒太撐肚,神從穎又打了個嗝,“她為什麽打我嗎?”
“為什麽?”
“因為啊,她說……她是劉玉維的老婆。呵呵!”神從穎轉過頭,看着楊格誠笑起來,“明明……明明他以前說他是單身的。我問他女朋友呢?他是怎麽回答的?”神從穎歪着頭,想了想,很肯定地說道,“他說,他說還沒遇上他愛的人呢!”
楊格誠沒出聲,神從穎說完這句話也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久,她扭回頭,繼續看星星:“你說我是不是傻呀?怎麽能把這句話就當作是沒女朋友呢?那些結了婚的,如果不愛老婆,不也符合‘沒遇到愛的人’麽!比如說……比如說我前夫,他跟那個女人談心時,大約也是這樣的說辭吧。”
“我和他連手都沒牽過,我覺得好委屈,憑什麽要被人打一頓?”神從穎像是自言自語,“其實也不委屈,畢竟我心裏還是……還是存了一點想法的。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全是真的。也許……”
楊格誠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這種事情他也不好開口,只能默默地聽着。
“可是,可是她為什麽要毀掉我的工作?我那麽辛苦才有這樣一份好工作。沒了工作,我吃什麽呀?喝什麽呀!又得重頭找工作。我好怕,我一點也不喜歡找工作。因為我沒用,我不能挑工作,全是工作挑我……”神從穎無比悲傷,把臉埋進大腿窩,小聲啜泣起來。
楊格誠嘆了口氣,輕輕拍拍她的肩算是安撫,伸手撈起紙巾盒,抽了兩張紙巾握在手裏,打算等她哭完這一陣,再遞給她擦擦眼淚。
“別哭了,也許事情沒那麽絕望呢?他們要辭退你?”
“不是,我沒臉再呆下去了。”
神從穎哭了一陣,又打起哭嗝。胃裏被啤酒撐得滿滿的,一打嗝就是濃烈的酒味,她自己都感到很難受,只好擡起頭來,傻傻地看着楊格誠。
“呃……你怎麽在這?”她好像忘記了剛才的事。
楊格誠挑挑眉,将手裏的紙巾遞過去。
神從穎不接,眨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楊格誠無奈,只好自己動手胡亂在她臉上擦了擦。
神從穎扭開臉,避開他的手,忽然問道:“你結婚了嗎?”
“沒有。”楊格誠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女朋友嗎?”
“沒有。”
“哦,那我們走吧!”神從穎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走?去哪?楊格誠看着她一步三晃的樣子,實在不放心就這樣讓她獨自一人回去,只好快手快腳地将散落在地的紙巾和啤酒罐裝進空空的購物袋,然後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他做完這些,神從穎才走出去不到五步。等他轉頭去看時,她甚至還倒退了兩步。楊格誠大步上前,挽着她的胳膊,道:“我扶着你。像你這樣一步一倒的,明天早上也到不了家。”
“哦哦!嘿嘿……”神從穎突然覺得很開心,身體大半的重量挂在他的身上,她感到很輕松,不僅腳發飄,頭也有點飄起來,“去我家嗎?”
“嗯,我送你回去吧。”楊格誠有點揪心,看她這踉踉跄跄的樣子,他真想幹脆背她得了,這樣還快些。
“去我家坐坐吧!如果你不怕仙人跳的話。”神從穎頭一歪,靠在楊格誠的肩膀處,呼出的氣直撲楊格誠的耳尖,弄得他癢癢麻麻的。
楊格誠呼吸一頓,心裏有些異樣。他不是毛頭小夥子,遇到這種事情就方寸大亂,只憑本能行事。但他也空檔了兩年,而且……他對她的印象還挺好。所以,聽了這話,說沒有異樣是假的。他清清嗓子,道:“如果你清醒了還這樣說,那我就答應你。”
神從穎像是沒聽見他的回答,她垂着頭,專心地跟着楊格誠的腳步移動着自己發虛打飄的腳步,一路往家去……
劉玉維今晚十點才下班。他一整天都焦灼不堪,心裏火燒火燎的。他不停地給神從穎打電話,但她只接了一個,通話時間不到五秒鐘。他知道,她在生氣。她肯定在生氣。
這也不難理解,如果換成他是她,也必定得生氣。他只是想見見她,跟她好好解釋清楚。而且……他也做好決定了,希望她能聽聽他的打算。
上午吵完架後,嬌嬌驚惶失措之下,只好打電話給父母哭訴。他們很快就來了——從老家過來,開車僅一個鐘頭就可以到達。可是劉玉維在上班,嬌嬌的爸爸要冷靜一些,不許她們去公司找他,等他下了班再談。
一家人就在劉玉維的房子裏等他下班。
劉玉維剛一下班,就打了個車直奔豐園。他平時開的車停在家裏,車鑰匙已經扔給了嬌嬌。他以後再也不想看到那輛車了。
劉玉維站在403門前,不停地敲門,始終沒人應門。打電話過去,早已關機。
他傻傻地站着,屋裏沒亮燈,拿不準是沒人還是故意躲着他。他在外面站了近兩個鐘頭,其間不停地有電話進來,除了嬌嬌的,還有岳父母的。他現在沒心思理會這些人,只好假裝沒聽到電話響。
忽然,隔壁的門鎖響動,開了一人寬的縫,從縫裏露出一張看不清面目、頭發披散的中年婦女的臉。
她皺着眉,毫不客氣地說:“你是怎麽回事?又是敲門又是手機響的,別人還睡不睡了?沒人你就走吧!不知道吵到別人了嗎?”這人敲了很久的門,電話也響了很久,她實在忍無可忍,孩子明天還得上學呢!
“對不起,對不起。”劉玉維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是找住在這裏的女孩子的。”
“她早就出去了,可能還沒回來。”她好心地說,希望對方能趕快走,別擾人睡覺。
“出去了嗎?”
“是的。快九點的時候出去的吧?我正好出來倒垃圾。”
“哦,謝謝。”
正說着,劉玉維的手機又響了。一看,是岳父的電話。劉玉維向那婦女再次道歉,說自己馬上就走。一邊說,一邊接起了電話。
“爸。”
“下班沒?”岳父的語氣聽上去毫無異樣,“下班了就回來吧,我和你媽在你家等你呢。”
劉玉維深深吸口氣,失落地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403,垂下眼睛,道:“我現在就回。”
挂了電話,又看了一眼403的門牌,長嘆口氣,順着樓梯悵悵然地走了。
嬌父挂了電話,嘆口了氣,看着目露期待的妻女,說道:“他說馬上回。”
岳母松了口氣。嬌嬌也放松了緊繃的背脊——他終于肯接電話了。她馬上又恢複了往日的性情:“等下他回來,你們可要好好罵他一頓。他居然說要和我離婚!他憑什麽啊?當初我不嫌他窮,現在兒子都有了,居然說我這不好,那不好,上午還因為我說了一句話,就氣得把車鑰匙也扔給我了。”
嬌母看女兒一眼,婉轉地勸道:“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和他說話不要無所顧忌,有些話就算是夫妻,也不能說的。”
嬌父跟在後面,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的性子太霸道,在家我和你媽會讓着你。可除了我們倆,別人誰會這樣讓着你?就算是你兒子,他長大了你也這麽跟他說話,他也會生氣的,更何況是劉玉維?”
頓了頓,嬌爸又道:“男人誰沒個自尊心?你天天把人家的自尊心放在腳下踩。如果你媽也這樣對我,我早離了。”
嬌母暗中瞪了老公一眼。
嬌嬌不服氣,振振有辭地反駁道:“憑什麽不能說?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既然是事實,就不要怕別人說!他本來就窮啊,難道要我誇他是首富?他不喜歡別人說這些,他就應該更努力去賺錢、少花錢,等他有錢了,別人才不會說他。”
“你,唉!”嬌父長嘆一聲,“他家是什麽情況,他的工作是什麽情況,這些,你婚前不是都了解的?既然你知道這些事情,還決定嫁給他,為什麽現在又要抱怨?當初是你硬要嫁給他,不聽我們的勸,說自己只圖他的人,他再窮你也樂意。為什麽你現在不樂意了?”
“我……”嬌嬌被爸爸說得啞口無言,羞窘之下胡亂喊道,“那是婚前的事。婚前他怎麽窮、工資如何分配我不管他。結了婚,他就該聽我的,錢花去哪也得聽我的。”
嬌母急得拍了她胳膊一下:“你小點聲,孩子都睡了。”
嬌父道:“他每月工資一萬一,給你五千生活費,再給他父母二千養老費,他就只剩四千,要租房、吃喝,還得養車。他不要交際不要應酬?你還想怎麽樣?就算是讀高中的男孩子,也有個請同學吃冰喝飲料的時候。”
嬌母點頭附和:“這些是必需的。你爸每月在這方面請客吃飯什麽的,也要花不少呢,在哪都免不了的。我們給你的那間店鋪,每月收租也有七千多,住家裏又不用你花錢,吃喝都是我們的,連孩子的費用也是我在買。你怎麽還在愁錢?”
“我哪裏是愁錢?”嬌嬌別別扭扭地解釋,“我就是想他多對我好一點。他給我的生活費還不到工資的一半呢!憑什麽?他就應該把錢全部交給我,由我來支配。”
“你這性子太強。你要是這樣想的話,當初就該找個唯唯諾諾的軟骨頭才對。”嬌父毫不客氣地說。
“爸!你還是不是我爸了?”嬌嬌怒吼道,“現在是他出軌,找了小三,要和我離婚。怎麽你們全都說是我的錯?”嬌嬌越說越委屈,眼眶紅了。
嬌母有些心疼女兒,拍拍女兒的背,哄道:“我們怎麽會不疼你?我們就你一個,現在跟你說這些,也是希望你将來和人相處得好一點。不管是哪個男人,你這脾氣不改改,誰受得了?”
“你說他出軌,證據呢?你抓到他們去酒店了?”嬌父問道。
“沒有。”
“那他們聊天說什麽出格的話了?”嬌父再問。
“也沒有。”嬌嬌聲音越來越小,“可是,他們經常聊天。他和我都沒聊這麽多。”
“你呀!”嬌父又開始嘆氣,“一丁點的證據都沒有,就開始咋咋呼呼。好吧,就算他們現在彼此有好感,你跑去把人家女孩子打一頓,這不是把老公越推越遠嗎?現在好了,人家寧願什麽也不要,就要離婚。你說你圖什麽?你是不是真的想離?”
嬌嬌不出聲。
“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想離?”嬌父步步緊逼,“如果想離,這不是如了你的意嗎?他淨身出戶,孩子也随你要不要。外面的女人你也打了一頓,出了氣。那你現在為什麽還不高興?你把我們找過來是幹什麽的?”
嬌母苦心婆心道:“唉,女兒呀,如果你不想離,就不能這樣處理夫妻關系。抓住老公的心,外面再多的女人也勾引不走。抓不住老公的心,你打完這個,還有下個、下下個,你這一輩子都在打小三了。”
嬌嬌心裏已經認了慫,她不想離婚,一點也不想離婚。畢竟她還是愛着他的。“那,那現在怎麽辦?我不想離。”嬌嬌急得眼淚直往下淌。
“別急,別急。”嬌母摟住女兒,“他總算肯接你爸的電話,等下他回來了你爸去和他說。你記得先不要和他吵,要控制自己的脾氣。”
“嗯,我聽你們的。”嬌嬌靠在媽媽懷裏,總算得了安慰,心裏也有了希望。
☆、第 64 章
劉玉維出了豐園,站在小區門口的街邊,心裏無限悵然。
一輛空客出租車很有眼色地慢慢停靠在他身前,劉玉維戀戀不舍地看了眼小區內,嘆口氣,彎腰鑽進車裏,走了。
楊格誠現在一個頭兩個大。攙着一只醉貓本來就夠奇怪了,更何況這醉貓還時不時撂挑子,蹲下身去,唔唔哭幾嗓子。雖然不是號啕大哭那麽惹人注目,但也足夠身旁經過的人們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楊格誠了。
此時,才剛走了幾十步,神從穎又不肯走了,蹲下身把臉埋進膝蓋裏,小聲啜泣,雙肩抖動。
好失策!就算只有兩站的距離,也應該帶她坐車的!本來是想着走一走,散散她的酒氣。現在倒好,大家都用瞧壞人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是一個引&誘女人喝醉酒,然後行壞事的卑劣小人。
“走吧,走吧!”楊格誠伸手拉神從穎,“別哭了,別蹲着了。大家都看着呢!”
神從穎不肯起來。楊格誠使出力氣去拉她,她像軟骨人一樣,耍賴把全部重量都壓在拉着她的那只手上。楊格誠無奈,只好哄她說:“我打個車,坐車回去?”
神從穎沒動靜。
楊格誠四下環顧,深夜12點的街道人煙稀少,燈光暗淡,出租車也少。背她回去也不是不行,反正人少,應該不會有人瞧見。于是,楊格誠半蹲下來,一手拉着神從穎往自己背上引,一邊柔聲哄:“快上來,我背你。”
神從穎抽噎了一下,紅腫的淚眼看着面前寬闊的背部,不知想到了什麽,居然很聽話地慢慢趴了上去。
願意就好,聽話就好。楊格誠怕她反悔,趕緊反剪雙手,摟住她的臀部。在背上掂了掂,确定她趴穩了,這才站起身來,朝着前面走去。
有一些女人不想生孩子,理由是生育會讓身材走樣。還有一些女人一聽見對方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心裏就會沾沾自喜,有些甚至會高高在上: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也想跟我比?有一部分男人呢,一聽見對方生過孩子,當即會嗤笑一聲:嘁!生過孩子的,你也好意思介紹給我?
仿佛生育過,是一種罪,是一種不再美麗、身材不再妖嬈的代名詞。
這些,都是狹隘的人的狹隘思想。他們用有限的見過幾個生育後大變樣的婦女,代表了所有的女人。其實,并不是人人都會這樣。在當下,也有很多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