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雙重身

宗政禮溫文爾雅一笑,像個純良的貴公子。但他們知道,這張漂亮的面孔下,極其猙獰。他說:“你還有個選擇。”

“什麽選擇?”小貝勒抛了抛手中銅錢。

“加入我。”宗政禮建議。

“宗政先生何不加入我們。”小貝勒鄙笑道。

宗政禮指着他說:“小貝勒,加入我。你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哪怕是複清。”

東方貓炸起毛,前清那位皇帝現在還在紫禁城呢,八旗子弟,前清官員想複清的官員不在少數,其中著名的辮子軍将領張勳便是其中之一。宗政禮口出狂言,再加上小貝勒的身份,要真有那心思,說不定真會背叛他們。

小貝勒突然狂笑。

“哈哈哈哈哈……”他笑出了眼淚。

宗政禮問:“你笑什麽?”

小貝勒止住笑意說:“宗政先生,不管是人還是國,總是止步不前,總有一天會被新的王朝取代。總是活在前清的人,可是會被這個世道所抛棄的。況且,我已有效忠之人,因此,閣下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想來,你已作出了選擇。”

小貝勒手中銅錢射出,宗政禮避開,蒙面人一動殺向三人。背着尤問珠的東方貓只守不攻,以免背後人受傷。尤問約為保護弟妹,護在東方貓左右。因顧及其他,二人逐漸落下風。小貝勒手中銅錢即是他的武器,他身姿矯健地與幾名進化者與之對戰。

但進化者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量皆在三人之上。

尤問約心裏清楚地知道,他們一旦輸了,必然會死亡。他身體裏的怪物蠢蠢欲動,血絲爬上眼睛,瞬間變紅。他咬住唇,以免讓自己喪失理智。手中警棍錘落一人腦袋,骨頭碎裂之聲響起,一敵人倒在他手下。

宗政禮露出驚訝的表情:“不愧是獵人,竟能取下進化者之性命。”

尤問約飛身向他襲來:“我們絕對要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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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禮伸手,某種力量從他手中釋放,尤問約被彈開,身後門室坍塌。受到強烈的沖擊,尤問約被震碎了五髒六腑,一口血從嘴巴噴出。

“二哥!”東方貓撕聲大叫。便是這麽個分心,讓他受襲,為護住背上的尤問珠,他生生承受敵襲。

一拳送到東方貓肚子上,東方貓沒有倒下。

又送上一踢,腳上帶起旋風落到東方貓身上,東方貓噴血,但身體穩穩站着,未曾倒下。

那蒙面人吃驚不已。接着,拳腳落到東方貓身上,可這渾身受傷的人雙腿就算跪下,也不曾倒下。他咬着牙,雙眼亮得可怕:“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小豬。”

小貝勒受到牽制,欲想上前救人,卻還是被刀子劃破了身體。不一會,便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看着傷痕累累的三人,宗政禮搖頭說:“你們值得成為我的對手。”可惜,還是太弱了。

額頭潺潺流着鮮血,透過血簾,尤問約看到背着妹妹的東方貓就算滿身傷口也不曾倒下,再看小貝勒掙紮着起身,又倒下,又起身,又倒下。內心憤怒如狂風海嘯幾乎沖破體內。

宗政禮走到東方貓面前,在他伸手到東方貓額頭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別碰他。”

不由停下手,身後,有一種強大迫人的氣勢壓來。沒有回頭,宗政禮說:“強者決定弱者的死亡方式,這世道便是如此。”說完,要震碎東方貓的腦袋。

“我讓你別碰他——”

“嘎嘎嘎——”盤旋在屋頂上的烏鴉突然發狂一般飛走。接着,東本願寺裏面,先是傳來了破碎的聲音,再之後傳來令人感到恐懼的嘶鳴聲,東本願寺外的人們紛紛倒下,他們抱着腦袋不住顫抖。

他們的靈魂在恐懼,卻又不知在恐懼什麽。

車子裏,經潤和威廉也扶住額頭,強忍着強大的沖擊力,尤問聲似不受影響般,他摘下眼鏡,看着的燃燒的東本願寺,那不斷變換着各種形态的火焰在逐漸熄滅,不禁捏碎了手中眼鏡。刺破的手,流下了血。

有一身白衣的人飛身掠進了東本願寺。

尤問聲下車,經潤和威廉強忍着懼意跟了下去。進去後,門圖和解元現身跟上。

不一會,那令人打靈魂深處感到懼意的聲音消失了,暗下來的天空不知什麽時候布滿了烏雲。“轟隆隆——轟隆隆——”一下下起了磅礴大雨。

困住尤問聲等人的結界破了,東本願寺的火焰也徹底熄滅,以尤問約他們為中心,周邊變成了一堆廢墟,雨水激烈落下,手持《尼西亞信經》金發金眼的男人以神之力量壓制住了失控的尤問約。

此人,是聖公會主教,曾擊退過襲擊聖公會的宗政禮一行人。

雨水下,尤問聲找到他們時,便看到了三方對峙的場面。小貝勒被埋在廢墟下,不知生死。東方貓背着尤問珠跪在地上,人卻早暈了過去。而尤問約,粗喘着氣,他抓住心口,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看到他,安其羅主教欲言又止。

宗政禮撿起落在地上的禮帽戴上,對尤問約說:“是我小看你了。”能夠抗衡壓制他力量的人,偏偏是對手。道不同,對方勢必會成為他最大的障礙。

年輕的主教說:“閣下要做的事情,在下一定會傾盡全力阻止。”

宗政禮含笑:“安其羅主教,以你一人之力,能改變得了什麽?不如,把‘女王’的真實身份告訴我。”

安其羅主教搖搖頭:“這是個永恒的秘密。”

尤問約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宗政禮,這筆賬,我算上了。”

尤問聲對手下吩咐:“帶他們回去。”今晚,到此為止。外面,也傳來了巡捕房的警笛聲,很快,巡捕到來,幸存的學生,今晚被救治。

在經潤他們把尤問約、東方貓、尤問珠和小貝勒帶走時。有個怪異的笑聲響起,衆人看過去。雨幕下,一小僧人的身體發出骨骼生長拉長的“咯咯”聲,接着,他成長為一長發男子。他口中吐出別扭的漢文:“今夜,各位真是讓在下看了一出好戲。”

被經潤攙扶的尤問約驚道:“是你!”

那個引導他們進入淺見和居的小僧人。

看着這個變了身的東瀛男人,宗政禮說:“看來,我們都被耍了。”

小和尚便是畫師淺見,也是布下了結界,将他們困在其中,利用傀儡襲擊他們,并讓他們自相殘殺的人。

淺見從腰間抽出扇子打開說:“淺見禮史,東瀛傀儡師。”扇子上,畫有百鬼圖。而畫師,只是他的身份之一。

宗政禮道:“閣下可願意加入我們。”

淺見禮史藐視而道:“宗政先生,這世上沒人能夠支配在下。”

宗政禮說:“真是遺憾。”說罷,牽起小鬼離開了。

而尤問聲,在巡捕到來之前,也帶走了尤問珠等人。安其羅主教看了一眼淺見禮史,也離開去。

在他們走後,雨水下,淺見禮史身形收縮,頭發褪去。又變成了那個膽小軟弱的小僧人,他坐在廢墟上,看着扇子上的畫,自言自語:“這場游戲,會是什麽樣的結局。”他由衷期待。

離開東本願寺,安其羅主教進入一條巷子。然後,靠在牆上,手控制不住發抖。

他成功阻止了巨大的毀滅,再晚一步,公共租界将夷為平地。他扶額,露出蒼白的笑容——能看到某種未來的能力,也是一種痛苦。這種痛苦是,明知道某種災難,卻無法阻止,最終造成毀滅。他承受不住這種後果,這種壓力,令他感到沉重。

或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但,命運之輪已将他送進這場殘酷的游戲裏。

這場巨大的災難裏,眼下,唯一的希望,卻在那對兄弟身上。

神啊,便讓我親眼見證奇跡吧……

新世界游樂場,把受傷極其嚴重的東方貓、小貝勒還有尤問珠交給經潤照顧。然後,把尤問約單獨關進他房中,并吩咐,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許進入。

守在門外,門圖和解元聽着裏面的聲音,只覺揪心。

“啊——啊——啊——”

身體被碎了一邊,又重新拼裝愈合。尤問約痛苦嚎叫,從他喉嚨發出來的慘叫聲,超越了人類的極限,不似人類的叫聲。

他與身體裏的怪物交融撕扯,看着身邊的大哥,他痛苦哭道:“你為什麽不走?為什麽要留下?”他的這種姿态,何其醜陋和恐怖。無法自控的他,随時會傷害到對方。何況,那種無法自控的欲念。

說罷,一下淹沒了對方。

被尤問約吞噬進身體,身上黏糊黏糊的一片,這些血肉在他身上游動着。尤問聲卻沒有絲毫懼意,他說:“人若總是逃避,只會讓事情變得糟糕。”

“嗚嗚嗚嗚……”尤問約哭了,他根本就不明白,可他卻不能說。

把尤問聲困在身體裏,那種撕裂靈魂的痛苦漸漸地、漸漸地消退。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在尤問聲身上,他感受到了溫暖,這種溫暖令他感到眷戀。以至于,想要得到更多。

“大哥……”

頭腦四肢漸漸恢複人形,他把尤問聲禁锢懷中,然後,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阿司匹林 扔了兩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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