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陰陽術
宗政禮是個難纏的人,他變着花樣見尤問聲。但被對方以各種理由拒絕見面。前來見游樂場的陳進生問起宗政禮來路時,尤問聲只說他是瘋子。
在種滿花草的陽臺上,二人喝茶。剛入秋的陽光,照射進來,讓人變得暖烘烘的。陳進生說:“此人難纏,但我有辦法讓他消停。”
尤問聲淡淡一笑:“不必搭理他。”這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人。
陳進生說:“你要是被他弄煩了,就告訴我。”
尤問聲道謝。
二人聊起了上海灘商道上的事情。
如今,尤問聲已是上海灘的一介名流。若他是外來者,想要融入其中,是要花費大心思的。但他不是,他是尤家的大公子。上海道道臺的大公子。在前清,他爹也還在世時,便與官商兩道多有結交。因此,比起來歷不明的人,身世清白的他,更得名流社會所接納,更何況他憑借一己之力拿下了新世界游樂場,連經潤也被他所用。因此,更多的人願與他結交。
至于尤二公子,妥妥地被忽略,仿佛不存在似的。
風拂過尤問聲的臉,撩起他的頭發。泡在陽光裏,人似會變得透明一般。陳進生看着他,藏在內心深處的愛慕不由湧上心頭。
“問聲……”
尤問聲“嗯”了一聲看着他。
咽了咽口水,他脫口道:“我喜歡你。”
尤問聲微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那……”
“我無法接受你的這份感情。”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剎那,陳進生又是懊悔,又是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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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問聲說:“進生,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這一點,這輩子都不會變。”
陳進生脖子發紅,耳朵發熱,結結巴巴說道:“我知道。但是、但是我不會就此放棄的。”然後,站起,狼狽而逃。下樓時,差點撞到正上樓的小貝勒身上。
“逃”出新世界游樂場,臉上燒起來的火才褪去。理了理洋西服,他正要離開時。又見到了前來騷擾陳進生的宗政禮。于是,上前冷冷說道:“宗政禮,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問聲不會見你一面。”
宗政禮扭頭,眼睛裏的狂熱,令人心驚。他回道:“原來是陳大買辦。尤問聲與我有着斬不斷的緣分,這一點,是閣下沒有的。”
陳進生露出厭惡的表情:“你要是敢碰問聲一根汗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離開。
宗政禮摘下禮帽對他的背影行了一禮,并露出嘲弄的表情。
小貝勒上樓,給尤問聲送來宗政禮的拜帖,尤問聲接過,看也沒看,直接撕掉了。
尤問約三人,按照邊演的意思,繼續監視海關大樓上空。
白天,三人回法租界當差,晚上,回到公共租界繼續呆在那個房間輪流監視海關大樓上空。直到第五天時,東方貓發現了周邊之異樣。
要說是什麽的話,是多了幾個日本人。于是,他從窗口上指着下面一日本人說:“連續五天,我見到那人在此。”
閻數和尤問約探頭一看。那日僑穿着東瀛和服,在海關大樓外,口中念念有詞。
尤問約問:“五天裏這人在幹什麽?”
東方貓說:“他在打着什麽手勢,我看不懂。不僅是他,你看看,隔着幾十米遠,又有日本人,和他做着一樣的事情。我見他們連續幾天如此,莫不是背後在搞什麽鬼?”
尤問約驚覺不對:“我下去看看。”
閻數拿起外套:“一起。”
既然兩個都下去了,東方貓自然也要下去的。
下了樓,他們三人分頭,假裝路人路過海關大樓。查視一遍後碰頭,于是回到租住樓的房間裏。
三人一對,發現,海關大樓附近,共有五人。五人對着海關大樓,作着他們看不懂的手勢。尤問約把一個杯子放在桌子中間,之後,取出用作下酒菜的五顆炒花生放在杯子周邊。他們發現,這五個人,其實以相對的距離,将海關大樓圍住。
就是閻數,也鬧不清,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尤問約說:“咱們找到門之前,并無日本人。“門”之後,他們突然出現。但這段時間,“門”并未開啓。因此,有可能,在“門”出現的那天,見到“門”的人,不只是他們。便是被後人的日本人,派人圍着海關大樓做着奇怪的事情。
但對方是誰?又想做什麽?
想想,不管是日本人也好,還是俄國人也罷,他們打“門”的主意,肯定沒什麽好事。
結果,麻煩的事情還是來了。
連續監守幾天,那五個人都在。但并沒有其他可疑的東瀛人出現。白天當差時,尤問約把差事交給搭檔。對方懶洋洋的揮手,讓他放心。結果,卻在他走後,找個地方偷懶睡覺去了。
換成便衣,尤問約來到公共租界找邊演拿抑制的藥劑。并把在海關大樓周邊發現的五個東瀛人告訴了他。
邊演聽完,問起他們打的手勢。尤問約比劃着,看後,他說:“那是東瀛陰陽師的九字真言。”
尤問約不明白:“那是什麽?”
邊演又解釋了一番“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和強大的陰陽術法術。聽完,尤問約皺眉:“這麽說來,這五個陰陽師背後的人,想要控制‘門’?”
邊演說:“極有可能。”畢竟,這背後代表着強大的利益。先不管這幾個陰陽師背後牽扯的,是哪個利益群體。他們一旦控制了“門”,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巨大的災難。
邊演說:“查一查他們背後的人。”查清了,才能知道他們想要利用“門”和進化物做什麽?
拿起藥,尤問約告辭。
當了一天的差事後,把事情告訴閻數和東方貓。
東方貓興致盎然地伸手:“我去跟蹤他們!”
尤問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點。”
這一天,當外面那五名陰陽師念着咒語結印結束離開時,東方貓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一路上,他來到了正在重建的東本願寺。他內心道——居然是這裏?接着,又想起了那個詭異難纏的傀儡畫師淺見禮史。
難道,和他有關?
悄無聲息地潛入東本願寺,在裏面,他再次見到了那個額頭畫有一只眼睛的瞎子少女相馬桃沢。她提着燈,正等五個回來的陰陽師。
不知他們互相說了什麽,幾個陰陽師,向後院去了。
東方貓利索無聲地跟了上去。
到了後院,五個陰陽師進了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裏。東方貓落下,然後貓着身體潛到門邊往裏探頭。
五個陰陽師,跪坐在小和尚淺見禮史面前。淺見禮史面前,是一星盤。他投出一顆玻璃球,小小的玻璃球在星盤上不停地按照星軌不停走着。五名陰陽師裏,有一人開口說了什麽,東方貓是一句話也聽不懂。
淺見禮史又說了什麽,他還是聽不懂。
東方貓抓着腦袋上的頭發,恨不得聽得懂日語。
結果,東方貓人是到了,敵方也在說着重要的信息,而不懂日語的他,卻什麽重要的消息也沒得到。
五名陰陽師說完,恭敬地退出了房間。他們走後,東方貓看到,淺見禮史身體開始拉長,骨頭“咯吱”作響,頭上頭發也開始生長,生長成一頭烏黑長發。
身形拉開後,他成為了一名俊朗青年。
他對門外說:“我要是你,絕對不會踏進這個房間裏一步。”
被發現了。
這個男人,真是怪物。
對方繼續說:“只有真誠作客的客人,才值得受歡迎。”
東方貓磨牙切齒,于是,越上牆頭,離開了東本願寺。
回到監視的房間,東方貓把追蹤到的消息道來。但他聽不懂日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尤問約摸摸他的頭說:“沒事,咱們查查他。”
閻數吐了一口煙:“最好在下一次的‘門’打開時,摸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今晚,海關大樓上空十分平靜,“門”并沒有打開。
翌日一早,三人分開行動,調查東本願寺裏的人。尤問約去找陳進生打聽,閻數去尋找道上的朋友調查。而東方貓,等在東本願寺外,等待相馬桃沢。
從第一眼看到相馬桃沢,東方貓憑直覺,覺得這名少女是個善良的人。但因在異國他鄉,所以才會對陌生人露出防備的一面。
經潤成績說過,相馬桃沢是從東瀛避難到上海,也不知道,家族受到了什麽迫害才會遠走他鄉。
一早,相馬桃沢提着籃子出門買菜時,東方貓伸手招呼:“喂——”想起,她看不見,又放下手。于是,走過去。
相馬桃沢對人的聲音,有着很強的辨認記憶。因此,聽出了東方貓的聲音。于是說:“是你,你叫……”
“東方貓,大家都叫我小貓兒。”
“東方貓……貓……居然會有人以貓作名。真是奇怪的名字。”相馬桃沢臉上,露出有趣又不解的表情。
東方貓露出一張貓臉:“因為我出生的時,又瘦小,哭叫聲又像小貓,于是才給我取了這麽個名字。”
“原來如此,不知你找我做什麽?”
“來和你道歉,要不是因為我們,東本願寺也不會毀于一旦。”
“不必道歉。寺裏的僧人們,要不是你們所救,早已葬身火海。”
“哦……你去買菜嗎?我和你一起吧……”
說着,也不管對方樂不樂意,硬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