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門

一夜蹲守，海關大樓上空，并未發生任何異常。天色微亮，在尤問約與閻數歇息時，東方貓出門買吃的。

上海灘的清晨，有一種神秘的冷色感。一早，除了跑客的黃包車車夫外，便是早起做生意的販子。在樓下某個攤子，他買了幾個包子吃下，又去了賣點心肉幹和小魚的店鋪裏買幹糧。

抱着滿滿吃的回租住的樓，因樓道無燈，顯得昏暗不已。

哼着歌兒，不時往嘴裏塞東西，東方貓甩着不存在的尾巴往樓上走。走着走着，身後汗毛敏感炸起。

有危險在靠近，他空出一只手摸向腰間警棍。

下一刻，人彈跳起，以牆作為支點，人叫踏牆壁，一個翻身，手中警棍狠狠往身後砸下。但藏在黑暗中的東西卻如同閃電般避開，東方貓再襲，對方卻游刃有餘地避開。那速度，不過眨眼瞬間。

黑影襲來，東方貓要避開時，慢了一步。

那東西，往他身上沖撞，消失不見了。

東方貓瞳孔放大，他抓住胸口，痛苦大叫，然後栽倒在地上。

“小貓兒——”正在歇息睡夢的尤問約，突然醒來。閻數睜開眼：“怎麽了？”

門口，“咿呀”一聲打開。

是東方貓，他靜靜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尤問約敏感意識到不對，他上前道：“小貓兒。”

東方貓撲進他懷裏，仰頭，紅着眼睛說了句話。

尤問約僵愣住，正打算點煙的閻數聽後，手中的煙掉在了地上。

尤問聲捕獲強大的進化物後，解元主動提起制護身符的事情。後來，小貝勒他們才知道，解元以前的身份，是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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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座樓裏，解元先是放了進化物一池子的血，又将進化物的大腦、心肝、骨骼等燒制成灰，從灰裏煉制出一透亮的護身寶石，然後把寶石泡在血池裏。三天後，寶石被浸泡成了紅色才算完成。

收到護身符的尤問聲很滿意。護身符裏，有着進化物強大的氣息與力量，以後，想要奪取妹妹的進化物，再也不敢靠近。穿上繩子，給尤問珠戴上，尤問珠顯得喜歡不已。她要是知道護身符背後的事情，怕是不敢帶的。

尤問約三人在海關大樓附近一守就是十天。第十一天的晚上，三人坐在窗邊下西洋棋。東方貓移動一旗子，說：“會不會花乞丐看到的是假的？”

閻數碰掉他旗子說：“今晚再不見，明天去查查別的線索。”

尤問約點頭，目光看向窗外海關大樓上空：“好。”總不能一直這麽拖着下去。

今晚，東方貓沒睡，窗外的天空上，月亮又圓又亮，大大的，像會發光的貓眼。東方貓輸給閻數，在閻數把他的肉幹拿走後，他炸起了毛，雙手抓着頭發露出一張不服輸的貓臉。

尤問約把他拎走：“我來。”

于是，和閻數在棋盤上厮殺。

東方貓坐到窗上，想摸走閻數贏得肉幹。在他的爪子碰到肉幹時，被抓住了。閻數擡頭，對他露出一張可怖的臉，吓得他貓叫一聲，差點從窗戶掉下去。

看他被吓得不敢再打肉幹的主意，閻數繼續和尤問約下棋。

今晚，從兩人身上，他贏下不少下酒菜。

到了子時，尤問約和東方貓輸掉了所有吃的。東方貓露着一雙渴望的眼睛，眼巴巴地對着閻羅王。閻羅王大笑一聲：“來！喝酒！”

東方貓高興跳起。

酒是不敢讓小貓兒喝的，因此，幾瓶酒下了他與尤問約的肚子。

子時，正在嚼肉幹吃的東方貓突然停嘴，他把肉幹從嘴裏拿出，看着海關大樓上空說：“裂了。”

正在與閻數喝酒聊事的尤問約，頭也不回地随口回道：“什麽裂了？”

東方貓指着海關大樓上空，激動說：“天裂開了！裂開了！”

尤問約和閻數一愣，接着擠到窗邊往上一看，他們看到，海關大樓的上空，真的裂開了。閻數急忙道：“快，快上去！”于是，他與尤問約急忙下樓。

東方貓從窗外，順着往上爬，直到爬上樓頂。在樓頂，他步步後退，然後深吸一口氣，接着快速奔跑，跑到盡頭，人飛躍起，跳落入另外一幢樓。之後，繼續跑，又跳過兩幢樓後，才飛身跳上海關大樓往上爬。

下了樓，尤問約和閻數直直飛奔海關大樓。

這個時間，海關大樓緊閉。他們不得不徒手攀牆潛入，向頂樓鐘樓去。

東方貓靈巧在海關大樓上攀爬，像只柔軟敏捷的野貓似的。在他爬上鐘樓等了一會，閻數與尤問約才到達。

三人仰頭，看向開裂的天空。

天空裂縫，開的口子越來越大，裏面黑乎乎的，他們什麽也沒見到。之後，有一只暗綠色皮膚，長着尖利指甲的手從裏面伸了出來。然後，鑽出一只綠皮膚的進化物，它在海關大樓爬了幾下，從上面跳下，消失在公共租界暗巷不見了。

後面，又爬出進化物，裂口也變得越來越大。

與身體裏的怪物思想共鳴，它想進入裂縫裏的世界。

閻數掏出懷表看時間，這條裂縫，出現了一個小時後，突然收縮縫合消失不見。

天空寂靜，只有明月懸挂于頂，仿佛不存在過似的。

他們三人，終于找到了門。

海關大樓附近一棟樓上，見到這一幕的淺見禮史點頭，然後離開。

邊演聽說他們找到了門，他來到法租界中央巡捕房，讓他們繼續等待下一次門打開的時間。他說：“應該有一個開啓的時間，只要摸清了門裂開得時間，才能想辦法應對。”

尤問約問：“到底有什麽辦法能把門關上？”

邊演說：“能夠預見未來的聖公會主教曾說過，能拯救這座東方都城的只有你和你大哥。”相反，能夠毀掉這座城的，也是他們。

尤問約閉嘴，不再問。

因為，他心裏清楚地知道，所謂的拯救，必然會伴随着生命。他不怕死，卻不想死。他還要照顧兩個弟妹。至于大哥，犯不着去冒這個險。

自己與大哥的選擇，維系着這座城存亡，這令人感到不悅。

“很多事情，并不能如我們所願。”拍拍尤問約的肩膀，邊演牽着少女回去了。

近十天沒回家，尤問約與東方貓剛回到家時，才知道小妹的護身符已制成。二人能感受到，從護身符上散發出來的力量，別的進化物和進化者都不敢靠近。烏婆婆見他們回來，就去做了一桌子的好飯菜。

尤問聲到回家，看到三個狼吞虎咽搶食的人，烏婆婆起身給他添了一碗飯。

尤問珠咽下一口飯，露出甜甜的笑意：“有大哥給的護身符，再也沒有做過噩夢了。”

尤問聲一笑：“以後好好戴在身上，它能保護你。”

尤問珠開心點頭。

飯後，尤問約和東方貓抱着肚子在樹下曬太陽，樹上烏鴉“嘎嘎”叫，不時飛下來挑釁東方貓，東方貓張牙舞爪，一下蹿上樹抓烏鴉。

尤問聲坐到樹下時，尤問約問起，是否被人找到麻煩？

尤問聲拿起茶喝了一口：“宗政禮給我送來一份大禮，不過被陳進生扔了。”因此，是什麽，他也不知道。

閉着眼睛，尤問約摸了摸肚子說：“那個男人不是善類，想要擺脫他，只能把他殺了。”但想要殺掉他，談何容易。

尤問聲冷笑：“他盡管來。”

尤問約睜開眼，看着在樹上撲烏鴉的東方貓，說：“宗政禮想要進化這座城，要是他知道‘門’的存在，肯定會做出無法控制的事情來。”

尤問聲說：“你多心了。”這個男人，完全被他吸引住。今天送禮，明天就會送別的東西。他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當他的耐心耗盡時，才會使出強硬的手段。因此，大可不必擔心“門”的事情，會被他發現。

尤問約琢磨過來。

也是，宗政禮的眼睛，現在黏在大哥身上。

少了這個威脅，他們調查“門”的阻礙，也就少了一個。

樹上和烏鴉打架的東方貓，腳下一滑墜落，尤問約避開不及，被砸身上，他吃進去的飯，差點吐出來。

當東方貓砸在他身上那一刻，他不由慘叫一聲：“啊——”引得烏鴉群飛。還有的“嘎嘎”對着樹下叫喚，似在嘲笑東方貓。

被砸得頭暈目眩的尤問約擡手就是一響頭：“小貓兒！”

東方貓“哎喲”一聲，捂着腦袋跳起想逃逃。但被尤問約抓住摁在地上揉，他又哭又笑地求饒。

“啊哈哈哈哈嗚嗚嗚嗚，二哥，我錯了！嗚嗚嗚嗚啊哈哈哈哈哈，二哥我錯了，我再也不爬樹了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嗚！”

尤問聲看着兩個弟弟，笑了起來。

他想起，小時候的東方貓就喜歡跟在他們身後，像個小尾巴似的。看看，他可真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

這種平靜的生活，是好的。但眼下的事情，卻容不得他們安穩活下去。

放下杯子，尤問聲站起，拿上外衣要出門。

尤問珠和烏婆婆把他送出門外。外面，經潤早已開車等候。他坐上車，吩咐向新世界游樂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