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更新時間:2017-09-22 16:00:05 字數:5896

他并沒有讓她等太久。

一個小時後,一名黑衣人,從那吃飯的帳篷裏走了過來,和在一旁看守鐵籠的同伴聊了一下。

「我吃飽了,你們去吃飯吧。」

「另一個人呢?」

「喝太多了,去撒泡尿。」他指指怪手旁邊那道人影,道:「沒辦法,懶人屎尿多。」

看守鐵籠的黑衣人聞言嗤笑一聲,但因為饑腸辘辘,耐不住饑,就還是領了情,一起轉身去吃飯了。

那交班的黑衣人走到對面那女人那裏查看,還故意拿手電筒照她,站在那邊不知對她說了什麽。

女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自讨沒趣,轉身晃了過來,走到阿萬那邊,靠在鐵籠子上,低頭看着他。

當他來到籠子旁,她發現他雖然體格高大,又說得一口純正的英文,但他是黃種人,一臉濃眉大眼,留着平頭。

「我以為你會和被困住的野獸一樣,在籠子裏轉來轉去。」

阿萬冷冷的看着那個男人,「抱歉讓你失望了。」

「你知道,我很羨慕那小子。」平頭黑衣人挑眉,說:「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和你打一場。」

阿萬擡眼,看着他,也挑起了眉。

「你可以試試看。」

就在這時,他去上廁所的同伴走了過來,那男人體格更強壯,看起來像是中南美洲那兒的人,及肩的黑發随意綁了一個馬尾,眼底有着狼一般的狠勁。

「小怪獸是哪一個?」馬尾男看着平頭男,問。

聽到這一句,小滿一愣,還在奇怪這黑衣人怎麽知道他對她的昵稱,平頭男已用下巴指指她,「這一個。」

「那一個呢?」馬尾男朝對面那女人瞥了一眼,再問。

「闇影的殺手。」平頭男說。

「霍香。」阿萬擰眉,冷聲道:「她叫霍香。」

馬尾男擰眉斜睨着他,「你知道你現在是個囚犯吧?」

「不,他不知道。」平頭男笑着拍拍鐵籠,「所以他才被關在這籠子裏啊。」

正當小滿搞不清楚這兩個黑衣人,怎麽敢違背禁令,和他們這些被關的囚犯說話時,就看見平頭男在拍鐵籠時,有個黑色的小東西從他手中掉了進去,阿萬不動聲色的接住了它。

小滿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探照燈毫無預警的突然熄滅了。

不是史卡利讓人關掉的,她知道,她聽到了史卡利的吼叫。

幾名黑衣人持槍跑了過來,左右肩上各自固定着手電筒照亮前方。

她眼裏還殘留着探照燈的馀光,幾乎看不清發生了什麽事,但她聽到叫喊聲,還隐約看到黑衣人來回奔跑。

然後史卡利帶着大隊人馬跑了過來,她心跳飛快,莫名恐懼。

驀地,不遠處的怪手和重型機具,突然開始爆炸,一輛接着一輛。

她吓了一跳,轉頭看着那觸目驚心的大火。

幾乎在同時,她鐵籠的門忽然被人打開,平頭男鑽了進來,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拖了出去。「快跑!」

剎那間,槍聲大作。

男人将她拉到身後,她看見阿萬不知何時已被馬尾男放了出來,他的腳缭已被解開,但手上仍有手铐,不過那完全沒有妨礙他的行動,他長腿一擡踹飛一個持槍迎面跑來的黑衣人,同時用那黑色的小東西解開了手铐。

小滿這時才領悟這兩個男人是和阿棠他們一起的。

平頭男将她交給了馬尾男,馬尾男帶着她閃躲着子彈,把她扔給了不知何時也跑出來的霍香,順手還扔了一把手槍。

「嘿,女人!」

霍香轉身,動作奇快的接住手槍,然後才看見被推過來的小滿。

小滿還沒反應過來,那女人眼也不眨的就抓着她開始往外跑。

另一聲爆炸響起,她驚呼出聲,身旁的女人将她撲倒。

當那波爆炸過去,混亂中,小滿灰頭土臉的爬起身來,忙抓住那又要拖着她往外跑的女人:「等一下!孩子,有一群孩子,那些孩子被關在另一邊。」霍香看着她,道:「我知道,有人在處理了。」「誰?」

「屠家兄弟。」女人拉着她繼續跑,邊跑邊說:「還有耿念棠。」

這一句,證實了她心中的懷疑,讓她淚水差點又再次奪眶。

霍香将她塞到貨櫃與貨櫃之間,直視着她的眼。

「待在這裏——」

她話才到一半,小滿就看見她身後那個跑過來的黑衣人,他擡起持槍的右手,瞄準了霍香。

「後——」

小滿一驚,匆匆開口想警告她,第一個字才冒出口,那女人已回身開了一槍,神準的解決掉那家夥,拆了那家夥身上的防彈衣和頭盔,回頭扔給她,看着她說。

「穿上,蹲下,藏好。」

沒等她回答,那女人就轉身沖了出去,迎向另外三個黑衣人。

小滿不敢相信那女人就這樣跑了出去,但當她看見霍香如何在三秒內解決那三個人,手上還因此多了一把槍之後,她清楚自己真的幫不上什麽忙,待在這裏不要為他們添麻煩,大概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匆匆戴上頭盔,穿上防彈衣,蹲在貨櫃的夾縫之間,一邊發抖,一邊用雙手壓着嘴防止自己發出聲音。

火光沖天,到處一片混戰,她的視野就只有貨櫃夾縫那狹窄的寬度,但依然能清楚感覺到戰況的激烈。

有幾回,爆炸震動了大地,有兩次,還有流彈飛了進來,在貨櫃之間來回彈射,吓得她驚聲尖叫。

第二次的那顆流彈打中了她,但被頭盔彈開了。

即便如此,那還是讓她的頭往後仰了一下,她能清感覺到那顆子彈的力道,幾乎以為它穿透了頭盔。

它沒有。

除了謝天謝地,謝謝所有過路神明,她只能把身體壓得更低,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然後希望不要再有流彈飛進來。

槍聲、吶喊、咆哮在四周響個不停。

就在她以為事情永遠不會結束時,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

小滿喘着氣,恐懼又害怕的縮在地上顫抖着。

然後,漫天的火光中,有個黑影出現在眼前,朝她跑來,她害怕的屏息,

畏懼戰勝的人,不是她希望的那一方。

黑影靠得更近,那人背着光,她看不清來人的臉,但她知道那人看到她了,他穿着黑衣部隊的制服,她可以看到那黑色的防彈衣,還有那些口袋和裝備。

慌亂中,她伸手從口袋中掏出了那顆銀球,将拇指壓了下去。

銀球輕震,藍光微微亮了一亮。

她必須把它丢出去,小滿驚慌的想着,但那人來到眼前,沖了過來,當她試圖将它扔出去時,他手一伸就将它接住,繼續朝她靠近。

小滿驚呼出聲,以為那顆銀球會爆,而她就要因此害死自己——

可它沒有爆炸,只是在那男人手裏又亮了一亮,連一聲悶響都沒有就熄了。

下一秒,她看清了他的臉。

淚水模糊了視線。

男人笑着,朝她伸出了手,開口吐出一句。

「小怪獸,好久不見。」

幾個小時前——

傾盆大雨之中,見那女人昏了過去,史卡利冷哼一聲,擡手下令。「把那家夥扔去喂鱷魚。」

兩名黑衣人上前,擡走了那已無心跳呼吸、滿身是血的屍體,因為雨和血,那屍體又濕又滑又沉,兩人來到營區後方養着一群鱷魚的巨大鐵籠旁,正準備開鎖将他扔進去時,一個黑衣人快步趕了上來。

「喂,等一下,」留着平頭的黑衣男道:「史卡利要我們先捜捜看他身上還有沒有藏什麽東西。」

「之前不是搜過了嗎?」

擡屍體的兩人滿心不爽,但仍是放下了屍體,抱怨着。「就剩條長褲了,還有什麽好捜?」

「他那手套之前就藏在褲子裏。」平頭男來到兩人身邊,蹲跪下來,扒了那家夥的褲子,東翻西找:「之前捜身的人就是想說那手套那麽破,誰知道是個好東西,現在那手套被那個殺了他的獵物拿走了,那獵物即将被競标拍賣給玩家,手套也是附屬品,拿不回來了,史卡利氣得要命,誰知道這家夥褲子裏是不是還藏着什麽——Shit,還真的有——」

「怎麽了?」

「是什麽?」

兩人好奇的一起彎腰探頭查看,平頭男趁他們低頭,用一記強而有力的肘擊和一記拳頭,狠狠将兩人打倒在地,跟着同時擡腳踹向右邊那人的太陽穴,再以拇指關節襲擊另一個人頸上的穴道。

眨眼間,他就将兩人雙雙擊昏過去。

平頭男看着那兩個昏倒在地的家夥,挑眉道。

「沒什麽,只是我的拳頭。」

當然,他們早已昏迷,所以沒有聽到。

他重新蹲下身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針,将藥劑注射在剛剛那被他扒得光溜溜,早已沒了心跳呼吸,還渾身是血的屍體胸口。

那屍體一開始沒有動靜,他本來還有點擔心,但下一秒,那被認定死亡的男人忽地張開雙眼和嘴,拼了命的大口呼吸。

他幫着那家夥坐起來。

「shit!誰……哪個王八蛋……脫了……我的褲子?」耿念棠邊咳邊喘,當他發現自己被剝得精光時,忍不住脫口。

「是我。」平頭男挑眉。

誰知眼前這才剛死而複活的臭小子,回過氣來後,竟然搞笑的伸手遮住自己的小雞雞,一臉錯愕的看着他道:「楊忠國,我以為你才剛娶老婆,如果你喜歡我,現在才說會不會太慢?這樣你叫才剛新婚的嫂子該如何自處?」楊忠國聞言,忍不住擡手抽了他一腦袋。

「不脫你褲子,我怎麽轉移那兩個人的注意力?快把你身上的血袋剝掉。」耿念棠聞言,笑着撕掉貼在胸腹上的人造皮膚和藏在底下裝滿顏料的血

袋,那東西已經快流光了,不過還是有些顏料在裏頭,他将那兩只假血袋扔進鱷魚籠裏,讓鱷魚們毀屍滅跡。

「諾,快穿上。」楊忠國扒了其中一人的制服和裝備扔給他,「我們只有五分鐘,之後監視器就會恢複正常,摩根也不可能拖延其他人太久,很快會有人注意到這裏的情況。」

他接過制服,一邊穿上一邊道:「摩根?他也來了?」

「姓韓的缺人手,付了大筆鈔票,那家夥最近沒事幹,加上聽到是你出事,就答應接這案子了。」

「欸,我是不是要感動一下?」他嘻皮笑臉的說,「你不是也還在度蜜月?聽說女兒都六歲大了?沒想到你竟然抛家棄子也要來救我——」

楊忠國橫眉瞪他一眼,「我是被姓韓的威脅。」

「什麽?不是因為我人緣好嗎?」

耿念棠搞笑的邊說邊和他一起将那兩個人拖到了一旁隐蔽處。

「好個屁。」忠國好氣又好笑的回嘴,一邊掏出另一根針,賞了他們一人半根針劑,才拿帆布将他們蓋起來,瞪着那嘻皮笑臉的男人說:「你回去之後,告訴姓韓的,楊家保全從此和紅眼兩不相欠,以後每件案子都要原價照算,一毛也不能少。」

聞言,耿念棠故意笑着舉手朝他敬禮。

「收到。」

「屠勤和屠鷹在雨林裏,我相信你知道怎麽找到他們,他們會把其他情況告訴你。」忠國把一個附夜視鏡的頭盔扔給他:「把頭盔戴上,別讓人看到你的臉。」

「沒問題。」他戴上頭盔,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阿萬他們呢?」「被關在前面鐵籠裏。」楊忠國頓了一下,察覺出他的心思,道:「魏小滿也是,等她發現真相,你就知道好死。」

他一僵,但仍是嘴硬的說:「我家小怪獸見到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才不會找我麻煩。」

楊忠國聞言,露出白牙,笑了。

「她最好是。」

晚上八點二十三分——

「小怪獸,好久不見。」男人笑着說。

聽到這一句,小滿壓着心口、喘着氣,看着那笑咪咪的男人,她淚流滿面的站起身來,擡手揍了他一拳。

「shit!你為什麽揍我?我以為你應該要——」

耿念棠搗着被揍的左臉,抱怨還沒說完,她就已經撲了上來,伸出雙手緊抱着他。

「你這混蛋……混蛋……」

懷裏的小女人,渾身顫抖着,啞聲咒罵着他,淚水浸濕了他的胸口。

心口一熱,他擡手将她緊擁。

「對不起,我是混蛋。」他喉嚨緊縮,低頭親親她的小腦袋瓜。

「我以為……我以為你死了……」她泣不成聲的說:「心跳……我摸不到你的心跳……沒有呼吸……那把刀……我看見他捅了你兩刀……」

「我知道,抱歉,阿萬和我貼身肉搏對打時,告訴我他的計畫,替我貼上後面藏了血袋的人造皮膚,他手上那把刀被我們的人先換過,是有機關的伸縮匕首,裏面藏有藥劑,他假裝捅我時,人造皮膚和血袋就會破掉,那藥劑就能注射進我的身體裏,讓我進入假死狀态。」

她收緊雙手,将臉壓在他胸膛上,感覺他的心跳與體溫,硬咽的說:「我知道那不是血……後來知道了……但我好怕……怕我自己搞錯了……」

「對不起,」他啞聲道歉,告訴她:「我很想先警告你,但當我看到阿萬,發現他想做什麽事時,真的沒什麽機會和你解釋這個,尤其是你人又被史卡利那骷髅頭挾持着。」

他拍撫着她顫抖的背,抱歉的說:「我不想騙你,老天,我聽到你的聲音,天知道我怎麽有辦法在那麽混亂的狀況下聽到你叫我的聲音,我差點演不下去……」

他聲微啞,雙臂收得更緊。

「天曉得,阿萬捅我時一點也不痛,但你的尖叫真的差點殺死我了,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才沒有回頭看你。」

這話,讓她淚又飙。

他再親親她的腦袋,深吸口氣,解釋道:「我很抱歉,但那是唯一的辦法,我們需要轉移史卡利的注意力,我得讓他以為他贏了,讓他們覺得他們贏了,這些人才會放松戒備,我們的人才能趁機攻進來,救出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小滿回過神來,含淚擡眼看他:「他們還好嗎?」

他笑了出來,道:「他們很好,我大哥超受小朋友歡迎的,他很擅長和小朋友相處,你知道,就像超耐斯的大猩猩玩偶一樣,每個孩子都愛他。」說到這,他以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淚,牽握起她的手。「來吧,他和那些小朋友,一起在直升機那裏等着呢。」

小滿乖乖讓他握住小手,跟在他身後,忍不住好奇他怎能在那麽混亂的情況下找到她。

「你找到我了,你怎麽知道我在哪裏?」「霍香說的。」他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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