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蘇輕焰剛才在認真地挑選馬匹, 辨認品種, 習慣性地忽略身邊無關緊要的人, 等人家出了聲,她才斜眼瞥過去。

這個女孩長了張她還算熟悉的面孔,下巴傲然擡了擡, 唇角浮着幾分不屑,不甘示弱。

蘇輕焰微微詫異, 沒想到能在這裏看見室友尹尹。

想到尹尹之前說在夜色看到過她, 證明尹尹雖然沒什麽錢, 但有一個拆二代男友,來娛樂場所揮霍時光倒也正常。

因為她們之前有過死老鼠的恩怨, 尹尹又是那種毅力頗深,不容自己受委屈的人,不打算輕易放過蘇輕焰。

她第一時間把自己被人恐吓的事情告訴拆二代,希望他給自己讨公道。

拆二代是個混吃等死的混子, 只等着拆遷款下來安然度日,對尹尹的控訴沒太大表示,大家不是小孩子,讓他帶着兄弟去堵一個女孩, 有那時間不如打游戲。

禁不住女友鬧騰, 拆二代勉強送了她一個包,又帶她來度假村散散心。

不巧, 心沒散到,反而激起了戰火。

可能仗着自己人多, 也可能是因為男朋友在,尹尹認為自己能上天,頗有大言不慚的氣勢,使喚馴養員道:“聽到沒有,我也要騎馬。”

馴養員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其他馬舍,“小姐,那邊的馬舍是供客人游玩的,免費不限時。”

順着他指的方向,尹尹粗略掃了眼,皺眉道:“那些馬又矮又挫,我沒看上。”

馴養員:“……”小姐您這是找對象呢?

客人多了,三六九等都有,對于任何客人,馴養員習慣恭敬對待,仍是客客氣氣地表述:“實在抱歉,我這邊的馬并非公用馬。”

“你啰裏啰嗦那麽多做什麽,直接報價就行了。”身邊帶了個取款機,尹尹說話也大氣,似乎有和蘇輕焰一決高下的意思,“我和她比,誰報的高,那匹馬就給誰騎。”

人家氣勢洶洶,蘇輕焰則氣定神閑地握着一把噴了營養劑的幹草飼料,遞到馬嘴邊。

這幾匹馬長得都不錯,其實沒必要争來争去。

但是,就算尹尹不和蘇輕焰争,馴養員也不會答應她的要求。

“這不是錢的問題,小姐,這裏的馬是主人寄養在這邊的,只允許觀看,不允許觸碰。”馴養員戰戰兢兢回答。

“出錢也不行?一個小時一千,夠你們賺的了吧。”尹尹說這話時,旁邊的拆二代心在滴血,礙于其他人在場,只能任由女友亂來。

拆二代的那幾個狐朋狗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眼睛有的沒的往蘇輕焰這邊瞟,學着她的樣子想給馬喂草,被馴養員阻止下來。

忙前忙後把一馴養員累得夠嗆,這幾人還好,得罪了就得罪了,他先應蘇輕焰的要求,将她看中的那匹馬牽過來。

尹尹當即不樂意了:“為什麽把馬給她!她都沒報價。”

蘇輕焰身側的侍應回答:“因為她是馬的主人。”

每匹馬的牌子上除了品種,還有一個“J”,是江行寧以前買來寄養在這邊的。

江行寧讓侍應替他照顧好蘇輕焰,侍應自然不敢怠慢,下意識地認為她就是女主人,那些馬自然也是歸她任意挑選。

侍應突然的插口,讓尹尹眉頭一皺,再看這人身上工整的服裝,站姿和做事利落幹脆,是個經過嚴格培訓過的侍應,負責照料酒店有尊貴身份的客人。

那一句“馬的主人”更讓尹尹說不出話來。

吞吞吐吐好一會兒,“怎,怎麽可能……”

她知道一匹馬不便宜,幾千幾萬的都有,更何況寄養在這種地方。

不吹牛地說,馬住的地方都比蘇輕焰住的出租屋強,這些馬又怎麽可能是她養的。

可馴養員确确實實把馬的缰繩放在蘇輕焰手中,态度恭敬,教她一些基本騎馬知識,一口蘇小姐叫得非常恭敬。

尹尹心灰意冷。

其他馬舍的馴養員過來探一探熱鬧,見他們一撥人不尴不尬地站着,頗為語重心長地勸道:“你們第一次來這裏吧。”

他們确實是第一次過來,因為不是節假日,這裏酒店民宿都不貴,趕着時機過來玩一趟。

尹尹不肯承認自己沒見過世面,傲冷地翻了個白眼,否認:“不是。”

“我跟你們說,那裏的馬碰不得,知道一匹多少錢嗎?”馴養員笑眯眯給她比了個數字,“六位數,還是英鎊。”

尹尹的臉色更差了。

比她想象的更貴。

她這邊氣得夠嗆,那邊的蘇輕焰已經準備妥當,戴上頭盔、穿着防護背心和馬褲,悠閑地騎到馬背上,小腿輕夾馬肚,款款地往尹尹跟前走去。

她選的這匹白馬外形優美,長相文氣,性格溫和。

就是不知道跑起來怎麽樣。

如果跑起來不好控制或者露出隐藏于內的野性,蘇輕焰便理所當然地認為,什麽樣的主人養什麽樣的馬。

馬蹄在尹尹跟前停住,蘇輕焰懶洋洋瞥一眼,自始至終她沒表明什麽态度,打臉也是別人幫她打的。

縱然如此,也讓尹尹臉色紅白相間,憋的滿肚子氣。

蘇輕焰想到她剛才嚣張的樣子,抿唇嘲笑:“你會騎馬嗎?”

“你這種被男人包,養的貨色,沒資格和我說話。”

尹尹仍然嘴硬,不肯承認蘇輕焰麻雀變鳳凰,就算變了,也肯定是化學顏料染上去的。

蘇輕焰輕笑:“就你這态度,公用馬也別想騎了,回家騎老鼠吧。”

“……”

老鼠?

死老鼠。

蘇輕焰沒開玩笑,當即給侍應使了個眼神。

侍應是個明白人,立刻點頭,跟其他馬舍的馴養員打聲招呼,以今天馬兒不适,禁止某些客人玩耍。

這擺明是欺負人。

同是客人,馴養員對蘇輕焰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好,盡管她強調自己會騎,他們幾個人,外加教練,仍然諄諄教導一番。

他們檢查缰繩、馬鞍等是否牢固,以及試探馬今天的脾氣時,尹尹終于忍不住氣,走過去,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用手在馬屁股上狠狠一拍。

白馬接收感應,不給其他人反應,擡起蹄子就跑。

好在馴養員等幾人撤得快,沒被馬蹄踩到,望着幾乎一溜煙撤遠的馬匹,他們心神未定,升起不好的預感。

其實這馬此時跑的速度并不快,只是他們怕蘇輕焰不小心摔下來,加上馬的情緒沒有安撫好,兩者都是慘重的損失。

饒是蘇輕焰對騎馬有所了解,出現這樣的意外,不知如何掌控,淩風吹得大腦亂糟糟的,長發從頭盔中披散出來,她下意識俯下身,把手中的缰繩攥得更緊。

外人看來,她所做出的急救動作是業餘中的專業。

只有蘇輕焰自己知道,她有多慌。

尤其當這匹馬似乎覺得她很好欺負的樣子,不再在草地上馳騁,壯起膽量,往路道上奔跑,前蹄撒開,越過一道欄杆。

蘇輕焰的膽子差點被吓出來,攥着缰繩的手心捏出的細汗越來越多。

突然,一道口哨聲響起。

感知到身下的馬逐漸降低了移速,而且有停下的趨勢,蘇輕焰逐漸緩過呼吸,艱難地擡頭看一眼。

“下來。”江行寧沉沉的嗓音傳來。

蘇輕焰被風差點吹跑的半個魂魄灰溜溜地回來了。

眼睛眨巴幾下,沒什麽骨氣地看着他。

她知道此時的自己看起來挺狼狽,沒半點氣勢。

“還不下來,是想我抱你?”他又道。

蘇輕焰低聲道:“腿,腿麻了。”

他沒有再催促,手撫了撫白馬的脖子,沒有多餘的指令,白馬半睜半眯的小眼看到他,見了爹似的,剛才的躁動一掃而盡,聽話地跟在他前面走。

人前人後不同态度。

比蘇輕焰還會演。

坐在馬背上的蘇輕焰緩神後,有的沒的瞄着前方的男人。

“你不是有事嗎,怎麽來得這麽及時?”

“其實我會騎馬的,就是你這馬脾氣不好。”

“你那哨子給我瞧瞧呗?”

最後一句是重點。

直到走到馬廄,江行寧都沒把哨子給她。

他養的馬都不是好惹的,哪适合小孩騎,馴養員大概是想讨好蘇輕焰,沒注意這些細節,他不便責怪。

“你先下來。”江行寧伸出一只手去接應她。

馬背上的蘇輕焰動了動腳,還是有點麻木,但也不好賴在這馬上。

下馬時,剛才沒緩好的腳起了作用,撐不住身體,不受控制地跌落。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大腦片刻遲疑後,她發現自己準确無誤地跌入男人硬實的懷中。

他大手大概,好像,應該是抱着腰身。

也許要偏上。

不是也許。

是肯定。

蘇輕焰意識他抱的是哪裏時,終于不再自己騙自己,兩頰燒熱,神經被切斷似的,雙腳麻木便算了,胳膊也僵硬着不動,甚至忘記推開他。

外人看來,她不過是像只樹懶似的抱着樹,樹也抱着她。

只有本身清楚地意識到。

隔着衣物抱在一起的壓迫感。

偏偏。

她大腦這個時候還能一熱,道:“軟嗎?”

江行寧:“……”

她成功把他也拉入尴尬的漩渦。

有些男人,占了便宜表面上不說,心裏不知偷着樂多久。

這本來就只是一個單純的擁抱,目的是為了防止她摔傷,被蘇輕焰那兩個字問得,突破道德底線。

也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江行寧把人松開,看着明明自己臉紅得不行也要調戲男人的蘇輕焰,英眉微蹙,“你就不能……”

矜持點?

想來又作罷,不教訓了。

方才他見過蘇家以前的老管家,大抵了解蘇輕焰以前的事,矜持兩個字就算揉爛化成水也和她融不到一塊兒去。

蘇輕焰坐在草地上,拍了拍因血液不循環而反麻的小腿,時不時擡頭看那匹差點把她心肝吓出來的白馬。

那邊的馴養員和侍應忙過來道歉,不敢看江行寧的眼睛,頭低成啄米的小雞,解釋這匹馬剛才的屁股可能被人拍了下,所以才導致瘋癫。

聽到這兒,蘇輕焰便想到尹尹。

這女孩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什麽事都敢做,上回夜陽給她的教訓還不夠,沒多久又滿血複活地找麻煩。

尹尹拍了馬屁股後,馬不受控制,馴養員們做了各種應急措施,都沒什麽用,畢竟很難兩全。

不能讓人受傷。

馬也不能受傷,太貴。

貴重到即便惹了禍,也沒人敢打一句罵一句。

蘇輕焰看着此時此刻乖巧得不行站在馬廄裏吃食的白馬。

陷入一陣沉思。

沉思了會,她看向江行寧:“我餓了。”

江行寧:“馬肉不好吃。”

“……噢。”

處理好這邊的事,江行寧再一次叮囑侍應,看好蘇輕焰,類似于騎馬的危險運動就不要讓她玩了。

蘇輕焰:“那我玩什麽?”

附近有池塘邊釣魚的老頭,也有躲在樹後捉迷藏的小盆友。

以及幾只你追我趕的狗狗。

她不覺得自己能和他們玩到一塊兒。

可能被她那句“軟嗎”稍稍震撼,江行寧沒和她多說幾句話就走了,自然也沒有回答問題。

蘇輕焰順着他離開的方向,才知道他之所以能這麽快趕來,是因為他就在附近的茶樓談事情。

茶樓的窗戶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形。

這讓她想到先前看過的視頻,熊貓媽媽一邊啃竹子,一邊回頭,時不時看一看自己的崽子在哪,是否平安……

連老公都不算,就操了老媽子的心。

…………

傍晚,大噴泉附近有個不大不小的自助燒烤,票一百一人,蘇輕焰讓侍應送幾張給尹尹他們。

尹尹做了壞事,可能會心虛溜走,但如果蘇輕焰不找上門的話,她又抱僥幸心理。

蘇輕焰正愁沒事做,江行寧忙了一下午也沒見人影,她只能自我消遣,不僅沒把尹尹轟走,暗中悄咪咪地送券,讓他們留下來。

在死老鼠出現之前,蘇輕焰對尹尹這人沒什麽感覺,偶爾還會有短暫的同情心。

為了嫁給拆二代,尹尹每隔一段時間跑一趟醫院或者寺廟,只為給子宮求子,各種法子都試了,但孩子始終沒來,好在拆二代雖然沒談結婚的事,但也沒抛棄她。

不過拆二代是否真心,有待考證。

蘇輕焰問旁邊的侍應:“你知道這附近有美女如雲的地方嗎?”

侍應想了想:“游泳館附近?”

游泳館附近未必是美女,但肯定有女的,而且是容易激起異性荷爾蒙那種。

侍應覺得蘇輕焰這問法有點不對:“蘇小姐,你想幹什麽?”

“我沒想法。”

“其實你要是看那人不順眼,和江總說聲就行,他會幫你處理的。”

“我說了我沒有,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侍應默默看了眼他們此時此刻所在的位置,一個非常隐秘且适合偷窺的地方,他和蘇輕焰站了挺長時間,只為觀察尹尹他們。

這不是不小氣,是還沒想到整人方法吧。

“這樣吧。”蘇輕焰拉過侍應,“你再讓人給他們送點游泳館的券,要是能找幾個小姐姐勾搭那個拆二代就更好了。”

“……蘇小姐要棒打鴛鴦?”

“我這是幫她試探男人的感情。”不小氣的蘇輕焰如是說道。

侍應對于她的要求,只能答應下來,怕蘇輕焰亂跑,便讓她在這裏稍等片刻,他辦完事就回來。

“我去游泳館那邊和你會和。”蘇輕焰覺得能想出這種法子的自己牛逼壞了,得提前過去看好戲。

離游泳館相差不到五百米,蘇輕焰步行過去,路道人來人往,兩旁有當地人賣花燈,談不上有多熱鬧,但看着人舒心。

踏過一塊又一塊方形地磚,蘇輕焰很快到了游泳館。

游泳館附近有個不大的小游泳池,天氣轉冷後,基本荒廢了,因為白天要面對游客,裏面的水倒是按時更換。

身後有悉悉索索的動靜。

蘇輕焰下意識回頭看。

什麽都沒有。

身子轉過來那一剎那,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升起,眼前灰蒙蒙的,恍惚之間,她看見夜陽的面孔。

“夜……”

蘇輕焰只吐出一個字。

後背突然被重重一拍,身子順着慣性,跌進冰涼的泳池內。

毫無準備,撲騰地濺起水花,動靜不小,但附近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畢竟是晚上。

黑色的環境,是夜陽喜歡的。

他看着在泳池裏撲騰的蘇輕焰,俊臉從面無表情,到唇角勾起薄削的弧度,情緒變化不大,看樣子,是事先就有這個打算。

淹死她的打算。

這個泳池不淺不深,不至于立刻淹死,當然如果她繼續這樣撲騰,找不到一點自救的方法,可能就離去黃泉的路上不遠了。

人落水後,是不會像電視劇中有大喊大叫的機會,多數的情況下,是從一開始的幾秒掙紮,到無聲地沉沒。

夜陽看着不算平靜的水面。

十秒後,他的腳下多了一件黑色的男士外套。

緊接着,又一個撲騰聲響起。

周圍黑蒙蒙的,水下更是又涼又暗,幾乎摸不到方向,好在池子不大,憑着感覺能摸到池沿,再一點點地探索。

混沌之中,夜陽抓住蘇輕焰的肩膀。

人沒有想象中那般被他輕易地往上提拉,反而有一股不小的掙紮力在和他抗衡。

對于不會水性的人來說,很難抵禦水壓,更何況在晃蕩之間掙紮。

一個念頭在夜陽腦海中響起。

“你會游泳?”

四個字蘊藏沉悶的歇斯底裏,只不過都被黑暗掩藏下來。

蘇輕焰一開口,嘴裏全是水,鼻孔,耳朵,全身都被水浸透了,憋得她胸腔難受至極,僅僅憑着本能掙紮,和推她入水又腦殘地想救她上岸的夜陽抵抗。

其實是徒勞的抵抗。

“放……開……”

嘴唇張開,水汩汩往嗓子裏吞,嗆得她連聲咳嗽,又沒支撐的地方,不知憑着一股什麽勁兒,拒絕他的挽救,死命撲騰。

撲騰到最後,連她自己都意外能從他手中逃脫。

夜陽空了的手只抓住層層水波,以為她會游泳,但遲遲沒見聽見頭從水面上露出的動靜。

你到底會不會游泳……

念頭在腦海裏沒盤旋多久,夜陽這一次,一頭載入泳池深處,從最底下,摸到她逐漸下沉的身子。

人救上岸,身體已凍僵,比海邊的寒風還涼。

把她放在他剛才脫下的外套上,夜陽維持雙手抓着她肩膀的動作,臉上大滴大滴的水凝結落下,碰到她的肌膚上後化開。

“蘇輕焰……別給老子裝死……”

他的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從她的臉蛋上停留,最終停靠在緊閉的雙眼上,睫毛長得撓人,每一層觸感都讓他心提上一層。

總有幾個瞬間,他希望兩人都在地獄中死了算。

指腹探到她鼻口處,指尖在顫抖,衡量出她此時的呼吸頻率微弱,臉色也在過分暗淡的周圍顯得蒼白。

嘴裏應該嗆了水。

需要人工呼吸。

他始終呈現出跪在她旁邊稱臣的姿勢,那只曾保駕護航,也曾扼過她生命的手,此時拂過她沾在臉上濕漉漉的碎發,讓唇瓣顯露出來。

紅唇微抿,有着被水浸過後的濕潤軟嫩。

讓人産生一種沖動。

最終。

還是沒在這個時候失态。

夜陽起身,用外套裹着蘇輕焰的身子,将她打橫抱起。

只走兩步,跟前的路就被人擋了去。

“把她放下。”

路燈下的江行寧,長身玉立,側臉忽明忽暗,語氣是刻不容緩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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