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不會走路怪起地毯了?
她眼瞎就算了, 江行寧也瞎了?……這不是故意找茬嗎。
明知是找茬, 作為主人的顧深遠總不能把人轟出去, 略微不悅後,還是不予計較。
前方人走遠,顧深遠把陸與攔截下來:“他們怎麽回事?”
“這個事情…太複雜了, 老江可能把妹妹惹到了。”
“他出軌了?”
陸與衡量過後,嚴肅回答:“這種情況, 應該比出軌還要嚴重一點……”
顧深遠:“他嫖/娼了?”
“……”
陸與認為這不是一句話可概括的, 但是讓顧深遠這樣誤會下去也不太好, 便簡要告訴他,這事和蘇家有關。
大家都是重利的商人, 這麽一說,顧深遠懂了。
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随後露出不可捉摸的壞笑,“那他完蛋了。”
陸與:“……他完蛋,你笑什麽?”
“他嚣張這麽多年, 突然有人虐一虐他,你不覺得很過瘾嗎?”
本來陸與沒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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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顧深遠這麽一提。
好像有那麽點道理。
雖然兄弟情誼深厚,但祖宗還是祖宗,像陸與這樣的小跟班, 在祖宗面前就是個弟弟, 得聽話順從,盡管他知道江行寧說的話是對的。
但是被人左右, 回回只能做別人的小老弟,突然某天看見自己老大被虐。
不僅爽。
還刺雞。
“你還別說, 真有點過瘾。”陸與不由得也跟着一起壞笑起來。
在做壞事這方面,兄弟們極容易統一戰線。
顧深遠兄弟情深地拍了拍陸與的肩膀,“要是今晚能看見老江當着我們的面跪鍵盤的話,就更過瘾了。”
“卧槽……太期待了,不行,我一定要拿攝影機提前錄下來。”陸與越想越爽,“且不說可以作為一個以後威脅他的把柄,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還能緩解壓力。”
事情還沒發生,兩人就提前把江行寧跪鍵盤的場景想象一遍。
畢竟江行寧幾乎不曾低頭過,只有他讓別人跪下的份,前些年經濟危機,集團上下部門散亂,試圖帶領底下員工出去單幹的高層被江行寧整得跪下來喊爹了。
陸與活這麽久,還真沒見過別人制得住老江。
非常期待江總跪鍵盤的場景。
為了把歷史性的一刻錄下來,顧深遠專門去書房拿了高級攝影機,架在客廳的一個角落。
“這招可以。”陸與豎起大拇指,“這是高清的吧,務必要把老江低頭的樣子清清楚楚地攝下來。”
顧深遠擊掌同意。
兄弟兩由于抱有同一個想法,關系也比往常親近,甚至沒發現他們兩個是勾肩搭背來的餐廳。
一屋子的人,皆放下手頭裏的活兒,一瞬不瞬地看着這兩人。
勾肩搭背,挺基啊。
顧深遠反應靈敏,迅速踢開陸與,恢複顧大公子矜貴的氣質,坐在東家位上。
江行寧察覺微妙氣息,眉目輕擰,“你們兩個剛才在那邊說什麽悄悄話?”
顧深遠和陸與異口同聲:“沒有。”
兩人又基又心虛。
顧深遠輕咳了聲,轉移注意力,問身側的老婆大人,“媳婦,咱家有鍵盤不?”
“有啊。”許知意微微一怔,“你……”
“有就行了,不是我用。”
“不是,我想問……”許知意捏着手裏的空勺,一臉懵懵,“你是誰?”
顧深遠一愣。
大概,腦子又不好了。
這已經不是什麽驚訝的事,只不過,在這個時候發作,讓顧深遠一時間接不了話。
其餘二人也沒說話。
倒是蘇輕焰沒弄懂情況,喝了口甜粥,回答得随意:“你怎麽連你老公都不記得了?”
是老公——
三個字躍入許知意的大腦,她摁了摁太陽穴,眉頭蹙深,面色微露痛苦。
不記得有這個人。
包括顧深遠在內,他們見許知意突然這樣子,多少是擔心的。
直到許知意神情舒展,他們才稍稍放心。
然而。
并不是所願那樣恢複原狀。
像是從夢中蘇醒過來的許知意,黑白分明的眸并不像之前那樣純粹。
是陌生的眼神。
她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勺子,唇動了動,“我這是在哪?”
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嫂子,你又忘了嗎?”坐在許知意對面的陸與,盡量用輕快的口吻回答,“你叫許知意,老公是顧深遠。”
許知意突然站了起來,“我知道我的名字。”
一頓,語調泛着寒意,“但我沒老公。”
顧深遠沉默着。
“我都說了我不想見到你。”許知意目光一轉,落到男人身上,“顧深遠是嗎,這個名字我都不想聽到第二遍,我兒子呢,我要帶他走,從此離開你。”
說着,拉開餐椅離開。
“知意——!”
她走後沒多久,顧深遠跟上去。
這頓沒了主人的晚餐微妙起來。
蘇輕焰看向陸與:“她怎麽了?”
知道自己只配當旁白角色的陸與,長籲短嘆。
別看顧氏夫婦表面上恩愛。
實際上,雙方就沒有真正的和諧過,發生的往事更是狗血爛俗。
許知意和顧深遠是奉子成婚,八年來,顧深遠沒碰過她沒理過她。後來一次意外,許知意舍身救顧深遠,導致自己陷入三個月的昏迷,醒來後腦子就不正常了。
唯一一個正常的狀态便是剛才那個時候,聰明,理智,但刻薄無情,費盡心思要和痛心悔過的顧深遠離婚。
大部分情況,許知意都是迷糊的狀态,顧深遠也佯裝什麽事都沒發生,甚至為了不勾起她的回憶,把兒子送到國外讀書。
“其實知意姐挺慘的。”陸與末了評價一句,想了想又道,“當然老顧也不好過,畢竟當年他有個白月光女友,被迫和知意姐結婚,是男人都忍受不了這種屈辱。”
蘇輕焰總算明白為什麽許知意的設計總是那麽降智了。
原以為他們是神仙夫妻,沒想到,顧深遠還挺慘。
晚餐結束,那二人還沒和解。
只見一個傭人手裏拿着一個脫了線的鍵盤,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看見鍵盤,陸與就想起老江追妻火葬場的事情。
“總算等到跪鍵盤的時刻了。”陸與心情激動萬分。
然而,并不是想象中的畫面。
江行寧和蘇輕焰兩人安穩坐在沙發上看戲。
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
像一對佛系情侶。
“老江你不……”陸與差點就把跪鍵盤三個字說出去。
這不應該啊,怎麽和他想象的劇情不一樣。
餐桌上,蘇輕焰和江行寧沒說過一句話,明明是冷戰的典型表現,為什麽……
更出乎意外的是……
樓上鬧別扭的二人下來。
“外面又冷又黑,你不要走,都是我的錯,好吧?”顧深遠一邊往後退,一邊阻止前面的女人前行,“你想要怎樣懲罰我都行。”
許知意抿了抿唇,沒說話,但目光落在了傭人剛才放在地毯中間的鍵盤上。
她目光一走,顧深遠立刻領會:“我跪鍵盤……你就不走,嗯?”
她還是沒說話,冷着一張臉。
雖然男兒膝蓋有黃金,但為了挽留媳婦,顧深遠想都沒想,撲通跪了上去。
“啊——!”陸與慘叫一聲。
他這一聲叫,叫出了開天辟地,氣吞山河的磅礴氣勢。
痛苦,極致痛苦。
煎熬,無限煎熬。
怎麽可以……不按套路出牌。
那是老江跪的鍵盤,為什麽,被人捷足先登了。
江行寧:“又不是你跪,你叫什麽?”
陸與又想哭又想笑,最後變成一副哀哀怨怨的苦瓜臉,瞄了眼被架在不遠處的攝影機,心中躍起道不盡的蒼涼(舒爽。
雖然他覺得顧深遠平日裏也沒少欺負他,看着人家跪鍵盤,也莫名其妙地爽。
老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憋不住笑的。
是的,顧深遠收藏于書房的攝影機是高清的。
高清地把他跪鍵盤的情景無一不漏地錄制下來。
跪在鍵盤上猶如壯士的顧大公子面色沉着冷靜,低聲吐出兩個字:“陸與——”
陸與:“到!”
“東西拿走!”
“……好。”
幾個人的視線下,陸與把提前架好的攝影機拿開。
還沒來得及删掉,一只女人的手伸了過來。
腦子清醒後,許知意的動作也非常敏捷。
掂量掂量手裏的攝影機,她呵笑:“你們所謂的兄弟情果然是假的,在他跪鍵盤之前就準備好這個了?”
陸與:“……不不,嫂子,這和我沒關系。”
聞言,許知意看向江行寧。
江行寧漫不經心地,別說解釋,一個眼神都不會給。
當然不可能是他。
那就是——顧深遠自己準備的。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盡管跪着但仍然不妨礙顧深遠氣質非凡,沉聲陳述:“我發現一個深刻的人生道理,人不能太得意忘形,不然最後遭殃的還是自己。”
“對啊對啊。”陸與捂着笑疼的臉,“老顧吸取這次教訓後,下次小心點,還好老江不知道那攝影機是你為他準備的。”
不知道的江行寧:“……”
被蠢隊友出賣的顧深遠:“……”
可能會被兩個大佬揍得慘絕人寰的陸與沉默了會。
悄咪咪地,無聲無息地,躲到許知意和蘇輕焰身後。
嫂子們,救救孩子吧。
江行寧:“……原來是為我準備的鍵盤和攝影機,勞煩各位了,我不需要。”
陸與勉強撐起一抹笑:“其實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你今天可能和焰妹不對頭等着你鬧笑話。
“我和我媳婦新婚沒多久,不玩這些暴力游戲。”江行寧看了眼身側的女孩,“跪鍵盤什麽的太低級,是吧?”
蘇輕焰點頭:“榴蓮好點。”
“大晚上的,超市關門了,沒有榴蓮。”江行寧微笑,“如果我犯了錯,我也願意接受懲罰,但現在實際情況不允許。”
大概看不慣他裝逼過頭的樣子。
顧深遠從鍵盤上起身,進廚房,五分鐘後,帶了個完整的榴蓮回來,“兄弟只能幫你到這份上了,好好接受懲罰,好好做人。”
讓你裝逼:)
不過蘇輕焰并沒有什麽表示,只是切開榴蓮,美滋滋地吃起來。
尖利的榴蓮殼,看得身為局外人的陸與,汗毛一抖。
還好焰妹善良,否則這榴蓮和鍵盤一樣的下場。
還是單身好,麽得煩惱。
這種好維持到進房間前。
進房間後,兩兩配對。
自始至終,都沒讓陸與看到江總完蛋的樣子,反而自己孤獨得像條狗。
不知是家事不外揚,還是蘇輕焰脾氣見好,始終沒有提起今天的事。
洗澡,換上許知意的睡裙,然後出來玩手機。
把男人晾到一遍,讓他自我折磨發慌。
“你不問我點什麽嗎?”江行寧主動開口。
“哦……”蘇輕焰懶散擡頭,“那你,洗澡不?”
“……”
“我是說,關于蘇家的事。”
“在我心裏,你和夜陽是一丘之貉,沒什麽兩樣。”蘇輕焰一頓,“不過說到底你既然肯救我爸出來,那我沒必要白眼狼。”
把利益挑明了說,就不摻雜感情了。
房間裏沒有沙發,江行寧靠在門框邊,神色微詫。
“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權衡利弊,一開始不就知道嘛,各取所需。”蘇輕焰換了個姿勢玩手機,“蘇家給你,以後咱們還可以簽個婚後互不幹涉的協議,大家都開心。”
“你父親沒出事之前,我和他談過聯姻的事……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所以呢?”
“所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
蘇輕焰覺得他有推卸責任的嫌疑,把責任推給她還沒有認識的他身上,表示一開始就有聯姻的想法,并不是和她認識期間突然産生的念頭,不存在圖謀不軌和利用。
蘇輕焰很清楚,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對一個人好。
清楚和釋懷是兩碼事。
她已經被夜陽糊弄過一次了,再栽個跟頭,顯得她愚蠢而好騙。
輕易而已地釋懷,顯得她不僅好騙,還好哄。
所以果斷拒絕:“不能。”
江行寧:“那我睡哪?”
“除了床,其他地方你都可以睡。”蘇輕焰指着地上,“比如地毯。”
“除了地毯呢?”
“桌子也行。”
“除了桌子呢。”
“陸與的床。”
“……”
正在美夢中的陸與被一個噴嚏打醒了。可憐,無助,但能睡,揉揉腦袋繼續躺下。
江行寧越發嫌棄顧家別墅的裝修。
雖說是客房,但連套沙發都沒有,也太寒碜了吧。
最終,他去客廳的沙發睡了。
第二天早上。
起得比雞還早的陸與迷迷糊糊地準備下樓梯。
不經意地,而二樓待客廳看見江行寧的身影。
“嗨,老江,你也起這麽早。”看到祖宗,陸與半個睡意沒了,打了聲招呼。
看起來,陸與睡得不錯。
相比而言,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被媳婦攆出來,所以沒有讓保姆重新安排房間在沙發上躺了一宿的江行寧比較慘。
起這麽早,應該沒人發現他在沙發上睡覺的事。
陸與沒注意到江總的內心戲,饒有興致地講道:“話說,昨晚我下樓喝水的時候,看到沙發上有個人影,起初還以為是老江你呢,回頭想想不可能,你明明和焰妹在一個房間。”
江總沉默。
陸與繼續哈哈哈:“那肯定是老顧那個臭弟弟,跪完鍵盤又被老婆攆下床,只能可憐巴巴地去沙發睡覺,比外面的狗還慘。”
比狗還慘的江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