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飽暖知淫丨欲

身為一名才十四的王妃, 譚潇月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

她吃飽後和祁子瀾回了屋子。祁子瀾到底還是十六歲的學子, 尋了本書在那兒低聲背書。她就在旁邊攤着書,手藏在下頭給自己手環裏頭繞線。

那種一拉長勒住人就能要人命的金屬線。

祁子瀾一擡頭,她就翻一頁書。

祁子瀾不擡頭,她就繞厭了才翻一頁。

她不動聲色,祁子瀾垂首背書,面上看起來還挺和諧的。

四兩早早被朱管家帶去了豬窩。雀生和靈雲這會兒則在門口候着。

油燈不知燃了多久。

祁子瀾背了大半內容,給自己面前的書又翻了頁, 恍惚察覺到時辰差不多了,這才擡起頭看向譚潇月:“你先去沐浴,等下我再去。聽說近來京城裏流行什麽膏抹在身上的, 你若是喜歡,我下回給你備一點淡雅安神的。”

譚潇月下意識想到了紅玉膏,問了一句:“有顏色的麽?”

祁子瀾朝她笑了一下:“沒顏色的。”

譚潇月展顏:“那就好, 回家那會兒, 有人送來有顏色的,娘親說那種不好。”

祁子瀾點頭:“嗯,那種不好。你快去洗了, 我回頭連熏香都給你換安神的。”

譚潇月含笑點頭,出了門。

王府裏伺候的人雖少, 但沐浴更衣還是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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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有專人負責燒,洗浴有專門的屋子,水洗好了流出去,直接入了府外的大片地, 也算是澆了土。

譚潇月将自己洗幹淨,将自己身上那些個防身機關一一捆綁上,最後才穿上了自己的睡袍。

今天的睡袍還是薄。

譚潇月在最外頭還披了一件厚實的,将身上機關全部遮掩住,這才施施然從屋子走出,回了自己屋子。

她臉上洗得紅撲撲的,頭發上還沾了水氣。

祁子瀾聽到推門的響動,忙收拾了一下桌子,将筆墨都給收了起來。等他收拾完看譚潇月,就見譚潇月已鑽進了被子,一點點朝着裏頭挪動。

小小一團,小巧挪動。

祁子瀾不自覺勾了唇。

譚潇月鑽好了被褥,扭頭看向床外,見祁子瀾看着自己,歪頭:“王爺現在去洗麽?”

祁子瀾點了頭:“嗯。”

他轉身走了兩步,又轉過來和譚潇月叮囑着:“困了就直接睡,不用等我。”

譚潇月笑眯眼應了。

在床上趁着祁子瀾去沐浴,譚潇月麻溜下了床,将一身漆黑的衣服塞在了床邊,再将靈雲準備好的迷藥拿上。随後她重新回到被窩裏,挪動挪動,安穩躺下。

她細思了一下今晚上的行程,慢慢閉上了眼。

從譚家翻牆出門已多回,輕車熟路了。這從親王府半夜出去,還算是頭一回。上回她偷偷來親王府是白天,整個王府還沒布置起來,空曠到根本不能作數。

靈雲會先行出去,騎馬在外頭候着,随後她從裏屋子裏頭翻牆出去。

譚潇月幾乎從她如何出王府,一直想到了她如何到霍雅秋郊外的宅子裏,其中還包含着如何避開夜間的重重巡視,如何解決自己身邊人。

成婚後這類的任務,接的風險遠比成婚前高。

譚潇月睜開雙眼,臉上有點小苦惱,覺得稍有些麻煩。

門輕聲被推開,譚潇月轉了頭看向門口。

關門聲很輕,似乎是怕她真睡了,驚擾到她。

等祁子瀾出現在她面前,譚潇月眨了眨眼,抿緊了自己的唇。

祁子瀾一樣洗了熱水澡,臉上帶着被熱氣熏紅的痕跡。頭發一樣沒洗,烏黑束着,但又被水沾濕了一些,顯得有一絲勾人。

他走到床邊,看到譚潇月沒有睡,當即露出了笑臉:“還以為你睡了。”

譚潇月縮進被子:“沒有。”

祁子瀾掀開被角,鑽了進去:“那一起睡。”

純蓋被子睡覺。

譚潇月彎了眉眼:“嗯。”

兩個人進了同一條被子,還是和前兩回一樣,就連手都不碰一個,界限分明得很。

等燈自然滅了,祁子瀾才轉了個身子,朝着譚潇月的方向:“昨天沒有一起睡,覺得有點冷清。”

譚潇月跟着轉身,和祁子瀾面對面,靠得有點近。

她睜着眼,望着祁子瀾的眼:“王爺以前不是一個人睡的麽?”

連侍妾都沒有一個的祁子瀾:“……是一個人睡的。”

通房不是沒給安排,都被他尋了理由處理了。

祁子瀾解釋了一下:“以前一個人睡,就覺得一個人睡就那般,後來身邊睡了一個人,再一個人睡,就覺得很是冷清。”

譚潇月:“你就是想和我一起睡。”

祁子瀾笑起來:“嗯。”

譚潇月看祁子瀾笑得挺開心,心裏頭想:年少成婚,都會是這樣麽?

明明他們兩個在這之前,對對方幾乎一無所知。

譚潇月往祁子瀾那兒湊了一點:“王爺是怎麽看我的呢?”

祁子瀾:“嗯?”

譚潇月重複了自己的問話:“王爺是怎麽看我的?”

祁子瀾思索片刻,随後就在那兒笑:“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之是有點意思,我很喜歡。”

人之初見,總歸會順從內心,給對方貼上無數的标簽,一點點了解這個人。

譚潇月便是如此。她對祁子瀾的看法就有很多。

祁子瀾接着譚潇月的話,問譚潇月:“那王妃又是如何看我的呢?”

譚潇月想了想,從自己給祁子瀾的那麽多看法中,最終選取了一個:“莫測。”

祁子瀾微愣:“嗯?”

兩個人團縮在被窩裏,互相面對面,靠得極為近了。近到呼吸鋪面,對方的臉全然都能入眼,可兩人心裏頭卻又是各有想法。

譚潇月将被子往上提了一提,雙眸還是盯着祁子瀾:“想不通王爺為何對我如何好。因為我是儀親王妃麽?”

祁子瀾回望她:“不。只因為你是譚潇月。”

譚潇月想了想自己的身份所代表着的譚家,若有所思。

“不是因為譚老爺,不是因為譚陽,不是因為皇家賜婚。只因為你是譚潇月。”祁子瀾帶着淺笑繼續說着,“以前從未待人如此好過,現在想做而已。”

譚潇月卻是深想了一點,當祁子瀾以前也沒被人那般好的對待過,這才想要對一個人如此好。

“如果那樣,我也會對王爺好的。”譚潇月閉上眼,“該睡了。”

祁子瀾揣摩着譚潇月這話,也閉上眼:“嗯。”

譚潇月閉着眼沒入夢。她靜靜等着身旁的人呼吸漸漸平穩,手探到身側取出了盒裏的瓷瓶。

到時候差不多,她睜開雙眼起了身,将瓷瓶放到了祁子瀾鼻下。

屏住自己的呼吸,她打開了蓋子。靜候片刻,她又重新将蓋子蓋上,另取了一塊網紗的布浸染了藥水,放到了祁子瀾的鼻下。

每一次呼吸,都加重了藥性。

譚潇月沒再做多餘的事情,輕巧越過人下了床,快捷換了衣服,沒走正門,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悄無聲息離開了。

等到了親王府外,譚潇月和靈雲碰了頭,騎着馬朝着郊外趕去。

祁子瀾艱難睜開了雙眼,擡起手将那塊濕潤的布往邊上挪開一些,翻了個身子,深深吐出一口氣:“不用進來。”

門外微動,最終傳來輕應。

祁子瀾閉上眼,真正入眠。

……

夜間騎馬算不上隐蔽。

不過錦衣衛有特權,她們但凡遇到人,直接出示牌子以及條子即可。至于她們去做什麽,尋常将士是無權過問的。

兩人今日運勢極好,一路上一個人也不曾碰到,輕易出了城門。

出城門要下馬緩行。

城門口點着燈,譚潇月不經意掃了一眼城門上貼的紙,随後頓住,細看了一下上面寫的字。

女子失蹤,原先在林姓員外那兒做仆役。

譚潇月若有所思,沉默着和靈雲繼續趕路,直到郊外的目的地。

郊外林家宅子還挺大。

譚潇月将馬系在了周邊的樹上,看了看林宅這并不算高的圍牆,一個借力,輕松翻了上去。

她一身漆黑,就連眼睛周圍都抹了黑粉,這會兒天色又暗,根本沒人能發現她。

地面上沒有東西,這宅子裏竟是連狗都不養一只。

譚潇月有點滿意。

養了狗,這會兒恐怕都齊刷刷汪汪叫起來。

她朝下比了個手勢,示意靈雲跟上,随後直接輕巧跳入宅內。

靈雲跟在譚潇月身後翻身入內。

郊外的宅子多自建,沒有京城裏那些個臣子屋子那般講規矩。好在商人倒是也講風水,大體上住的屋子建在哪裏很是好猜。

越是容易幹一點糟心事的上頭,越是要用辟邪的物件去鎮壓,也不知道算是什麽安撫自己的心思。

譚潇月和靈雲悄無聲息晃悠了大半個宅子,一時間沒在地面上尋到不對的地方。

那麽有問題的應該就在地下。

紅玉膏産出的地,分兩塊。

一塊是侍妾霍雅秋自己尋人,專門找了一塊兒地,請了不少人做工,用來生産市面上最常見的胭脂的。

還有一塊就是她自己在這郊外家裏頭自制的地。

自制的當然就是雅秋的頭牌,太真紅玉膏。

譚潇月和靈雲比了兩個手勢,兩人分頭再去尋地下。

地下和地面上不同,要确定地下是空心的,可以藏人的,那多半這上頭不會建造特別重或者又流水的東西。比如那些個花園庭院下頭,基本上都不會再深挖。

譚潇月眼尖看到了燈晃過,立刻躲藏了起來。

這拿着燈的是個起夜的仆役,打着哈欠,衣服還寬松着露出大半的胸膛。

他熟門熟路尋到了茅坑,坦蕩蕩放了水,随性出門系好了自己的褲帶子。他一臉懶散,正準備拿着燈返回,誰料一個影子猛然襲來。

他的燈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祁子瀾:__曾經分床睡沒被藥,如今同床反而遭殃,我好慘。

譚潇月:__工作重要,戀愛不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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