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幸這場不愉快的早餐很快就結束,他們回宿舍沒多久,樓下傳來一聲哨聲,衆人下樓整列。

教官整完隊後簡單講了下這天的安排,先是去地裏挖紅薯,吃過午飯後是摘棉花和搓草繩,晚飯則是用早上挖的紅薯做紅薯湯。

早上鬧了這麽一通不愉快,齊凱文和體委都不敢去招惹鄒昱,挖紅薯的時兩人就一旁窸窸窣窣地講小話,依舊處于“決裂”狀态的鄒昱溫陽兩人各自找了塊地默默地挖紅薯。

晚上做紅薯湯的分組是自行組隊,齊凱文還是把溫陽和鄒昱拉到了一組。

齊凱文和體委心思不在挖紅薯上,不是一鏟子下去把紅薯攔腰砍斷就是挖不到東西,溫陽一個人倒是悶聲發大財挖到了好幾個完整的紅薯。他沒去關注鄒昱,只看到齊凱文他們沒什麽收獲就去幫他們了,告訴他們應該怎麽挖才能不傷害到紅薯。最後的成果也頗為豐富。

下午的摘棉花和搓草繩,大多數人在家基本都是兩手不做家務活的人,學農基地裏的手套也不夠所有人分,細皮嫩肉的好幾人手都搓紅了,溫陽不習慣戴手套就幹脆把手套讓給了別人。

11月中旬的天氣早已有點冷,溫陽又開始手腳冰冷。

自從去年跳集體舞的時候鄒昱天天給他帶暖寶寶,直到閉幕式結束了也沒有停,一直到開春摸了把他的手感覺沒這麽冷了才沒有再帶。

今年當然是沒有這待遇了,溫陽倒是覺得手更冷了。

潛移默化的習慣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這會兒溫陽只能搓着草繩一邊沖手哈着氣。

因為鄒昱早上這一出,加上又想到了他一個冬天的暖寶寶供給,溫陽沒來由地有點生氣,也不知道是在氣鄒昱的莫名其妙還是氣自己的不争氣。

這麽一氣手上也不自覺搓地更用力,以至于都沒發現手心都被搓破了皮。

到了夕陽有點西下的時間,大家回到宿舍樓前的空地上,以之前分配好的小組為單位領了鍋碗瓢盆和刀具砧板,開始處理紅薯和其他食材。

大多數人都沒做過飯,第一次進“廚房”難免生疏。溫陽本來準備先削紅薯皮,結果削了半天不僅紅薯被削掉了好多,還差點切到手。

溫陽感覺自己大概是沒什麽刀工天賦,就着一手拿紅薯一手拿刀的狀态就來回看了一圈,看到體委在水池那兒洗蔬菜,就想着去找體委換一換工作,結果還沒等他放下手裏的東西,一旁的鄒昱就小心地拿過了他手裏的刀,略帶愠色地說:“小心點,不會用刀就別拿刀,到時候自己手都砍沒了。”

“啊……哦……”溫陽被訓得有些無所适從,任鄒昱拿走了刀。

看着鄒昱拿着刀手腕微動就削下來了一層薄薄的皮,接着熟練地将紅薯切塊,溫陽在他身邊也沒什麽其他事可做,繼續這麽兩個人站在這又深感尴尬,溫陽想了想,還是留了句:“我去幫體委。”說罷就轉身走了。

本來就是拿着不多的食材大雜燴,這頓晚飯做出來既沒品相也沒口感,大家草草填了肚子。

第二天對公共澡堂也沒有這麽抵觸了,過八點沒多久大家就洗完澡回到了寝室。

因為一個宿舍八個人,一班有幾個男生就要和二班拼房間,洗完後他們幹脆也不回自己房間直接去了溫陽他們宿舍。

小房間裏擠了十個人,大家都機坐在下鋪的四張床上,把原本靠窗的桌子拖到了中間當牌桌。

學農基地裏有個小賣部,不過只賣一些軟飲零食和日用品。有人偷偷帶了啤酒來,大家拿了前一天買的紙杯各自分了一杯。

溫陽沒喝過酒,不過這會兒有點想要借酒消愁的意思,就也接了一杯。

玩了局UNO,一旁一個兄弟說道:“你們餓嗎?剛剛那湯湯水水下去一放就沒了。”

體委身高不算很高但是塊頭也不小,大概也是早就餓了,也附和道:“我也是。要不下一局最後一名去小賣部買吃的?”

小賣部有點遠,秋天晚上一起風就有點刺骨的寒意,大家這會兒也不願意動,都同意了這個提議。

二十分鐘後,溫陽和鄒昱一起出了門。

溫陽:………

溫陽自認本就不是什麽運氣好的人,最後留了個黃色的+2怎麽都出不掉,結果手裏牌越堆越多,一圈的人一個個出完牌後只剩下了他。

沒辦法,他只得認命起身記大家要買的東西并收錢。

齊凱文看那單子越記越長,就也站起來和溫陽說:“這麽多東西,我和你一起去吧。”想着正好路上也問問他和鄒昱的事情。

本來齊凱文以為是他們倆因為什麽事鬧了矛盾在冷戰,結果看鄒昱今天這生氣的樣子好像事情沒這麽簡單。

溫陽估摸着自己也拿不下這麽多東西就應了聲,結果鄒昱一把攔下了齊凱文,說:“第一局我輸了,我去。”

齊凱文心想:這感情好,讓他們自己談談。

于是也不推辭,讓他們倆趕緊出門去小賣部。

結果就變成了當下的狀況。

兩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小賣部,對着單子拿好東西結好賬,再各自拎着兩個沉重的袋子回宿舍。

回去路上兩人依舊默契地誰都不開口說話。

溫陽剛才把那紙杯的酒喝下去,這會兒感覺酒精的作用開始發揮作用,尤其是被冷風一吹變得有些暈乎乎的。

走到一半,鄒昱突然開口:“你……”

溫陽一下從放空的狀态被拉回現實,扭頭看着鄒昱:“怎麽?”

“顏悠悠。”鄒昱似乎有些猶豫,他沉默了一會才問,“你不喜歡她?”

溫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酒精的作用下聲音也比平常大了許多:“不是說了不喜歡了。”

鄒昱問:“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溫陽:“…………”

“冷戰”了兩個多月,早上還莫名生氣了的人,現在突然在這裏問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這同樣的話從齊凱文口中問出來的時候,溫陽還只覺得無奈,這會兒卻是心裏有些好笑,心說你鄒昱突然這麽關心我的感情生活,難不成你也是要給我做媒嗎,難道要我說我喜歡的是你嗎。

酒精真的是容易讓人不清不楚,溫陽覺得自己心裏矯情的那面又被放了出來。

他想,他可以被齊凱文調侃可以被體委調侃,唯獨不想的就是和鄒昱聊這個話題。

沒等他開口,鄒昱卻先道歉:“對不起。”

他仿佛內心世界隔着千裏遠的距離一般疏遠地說:“是我逾矩了。你不願意回答……”

話沒說完,溫陽就打斷了他:“有。”

鄒昱愣住,其實剛才他一問出口就後悔了,覺得自己似乎涉入太多了,而且他認為溫陽不大會願意回答這麽私密的問題,結果卻是一反常态地應了,還肯定了。

聲音不小,這個時間在外面的人本就不多,空曠的場地仿佛又給聲音加了幾道回音重奏,引得零星幾個人都看了他們倆一眼。

溫陽停下了腳步,剛剛他是聽着鄒昱的話一時心裏憋氣,趁着鄒昱沉默的時候冷靜了幾秒,真正定下了決心,又堅定地肯定了句:“有。”

這真是不像我,溫陽心想,大約都是酒精的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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