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辰]我的願望就是陪着先生長命百歲
周九良是個心細的人，聽風堂的花花草草被他照料的精神抖擻仿佛一個個小精靈，都挺直了腰杆随風輕輕搖擺。
這些小精靈都是他孟哥小園子裏的老觀衆送的，這些都是他孟哥一步一步成長的見證，他能不好好照顧嗎。
那些個，婦女。周九良澆花的手抖了一抖。專挑這不好養活花期又短的玫瑰月季送。
以至于孟鶴堂每次回來都懷抱着別的女人送的花，笑得比懷裏的花還燦爛，卻總拜托自己照顧。
周九良喝着茶故意裝聽不見，每次等孟鶴堂主動過來撒個嬌服服軟才勉強答應。
想着這些的周九良，拿起剪刀狠狠地把枯黃的葉子減掉。
總欺負我。
周九良這樣想可真是個小沒良心的。這些年孟鶴堂什麽時候欺負過他，哪會兒不是哄着寵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了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個捧到周九良面前。
要說這府裏能與孟鶴堂相比的那就只有楊九郎了。人家都是捧寵逗，到自己這怎麽反了？
反了反了。
“怎麽了這是。”剛從外進來的孟鶴堂就聽見閣樓上傳來咔嚓咔嚓的剪刀聲。怎麽了這是，怎麽還跟花花草草過不去了？
“喲，堂主回來了。”周九良放下剪刀從孟鶴堂身邊過去坐在身後的圈椅上，低下頭喝自己的茶去了。
孟鶴堂愣了一下，怎麽了這是，我也沒惹着他吧，哥哥都不叫了。
“看看。”孟鶴堂沒管那麽多，像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捧花捧到周九良面前，“好看嗎？”
周九良看都沒看一眼，“好看，她們送的都好看。”
孟鶴堂噗嗤一聲笑了，合着為這事生悶氣呢，是花太多澆不過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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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上前解釋，“不是不是，這是我送你的。”
孟鶴堂看着這一閣樓的“罪魁禍首”有些哭笑不得，“是花太多了吧，若是累了，我便不讓她們送了。”
一聽到是送自己的，周九良立馬擡起頭，努力壓着欣喜的表情嘴硬道，“送我幹嘛。讓她們送吧，我不累。”
孟鶴堂笑着刮刮周九良的鼻子，小朋友無理取鬧的氣質一覽無餘，又故意問道，“今兒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某個小氣鬼的生辰吧！？”
周九良心裏一哆嗦，今天是九月十四，可不就是自己的生辰。哎，不對，你說誰是小氣鬼？
“說你傻你還不信，把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孟鶴堂看着面前愣神的少年，把花又往前遞了遞。
周九良低着頭接過花，小聲說道，“四月二十六我可記得死死的。”
“什麽？誰死了？”孟鶴堂把臉湊到周九良面前眨巴着兩只大眼睛，睫毛都快掃到他臉上了。
熱乎乎的氣息噴在周九良臉上，惹得他紅了臉。連忙躲開臉站起來，“我說，再不把花插上就死了！”這人，怎麽這麽讨厭呢。
望着小團子倉皇而逃的背影，孟鶴堂笑得彎了腰。
周九良捧着花跑到閣樓上，撇着嘴皺了皺眉頭，随後又笑了。
有人記着自己的生辰可真是件幸福的事，每到這一天，娘總會給自己做上一碗香噴噴的蔥油面。娘總說要教給自己，可這皮孩子光想着玩，只是嘴上答應的好好的一轉身就忘記了。
真後悔啊。
笑容忽然僵硬在臉上。
娘，我好想您。
見周九良久久不回來，孟鶴堂便去了閣樓尋他，“別因為是我送的就喜歡的不撒手了啊！”
見沒人回話，腳下都步子快了起來。
卻看見在牆角縮的小小的一團。
“怎麽了？”孟鶴堂一個箭步沖到周九良面前，“紮到手了？”
周九良慢慢擡起淚眼婆娑的臉，搖搖頭，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孟哥。
“怎麽了這是，剛才不還好好的嗎？”孟鶴堂伸出手擦了周九良臉上的淚，眉頭緊鎖，滿眼心疼。
見周九良沒說話，孟鶴堂一伸手就把面前小團子拉進了懷裏，右手輕拍着後背，“我知道了，是不是想娘了。”
孟鶴堂能感覺到懷裏的小團子身子一直在顫抖，一點一點揪着他的心，“哭吧，哭出來就好受點兒。”他能做的就是一直陪着他。
兩人抱了好長時間，周九良哭累了，把頭輕輕靠在孟鶴堂肩頭閉上了眼睛。
娘，我現在過的很好。我有師父師娘，許多師兄師弟，他們都對我很好，教我從藝教我做人。
還有，孟哥，若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他是我的太陽，我會一直努力努力追上他，成為更好的自己才能更好的站着他身邊。
我現在很幸福，放心吧，娘。
我很想您。
孟鶴堂低頭看着懷裏的小團子，怕他睡在這着了涼，小心翼翼的換了個姿勢，伸出被枕麻的手臂，攔腰抱起懷裏的人。
講真的，懷裏的人還真有點重，一把抱起來還真有點吃力。
我老了？看來得多多鍛煉鍛煉了。明兒讓這臭小子給自己做頓牛肉大餐長長力氣。
孟鶴堂撐在床邊觀察睡着的小團子。
落日霞光透過窗子落在少年臉上，側臉細小的絨毛散發着金色的光。
嗯，鼻子比小時候挺了，下巴已經微微發青了，臉頰慢慢棱角分明，不像兩年前初見時的孩童模樣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我的小孩長大了。這是孟鶴堂觀察下來的心得。
聽到孟鶴堂關上門離開，周九良才睜開眼睛，捂着嘴偷偷笑着。
其實在孟鶴堂抱起他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但仍然閉着眼微微勾着唇，努力憋着笑。他怕打破這片美好。
他想着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嘴角一直上揚，甜甜的睡了過去。
“九良，醒了沒？”孟鶴堂進來坐到床邊。
周九良窩在被子裏點點頭看着孟鶴堂跟花貓一樣沾滿面粉的臉笑了。
“笑什麽笑，吃飯了，我特意給你做的長壽面。”孟鶴堂上前一把掀開被子像拎小雞子一般把周九良從床上拎下來，“真是豬啊，吃了睡睡了吃。”
“這是我親手擀的，一口氣全吞了，不能咬斷，聽到了嗎！”孟鶴堂把一大碗面條推到周九良面前。
“好！”周九良拿起筷子挑起面條送到嘴裏。
直到腮幫子鼓的像只小青蛙才含含糊糊的開口，“能咬斷了吧？嘴裏裝不下了。”
孟鶴堂看看碗裏所剩不多的面條說道，“別啊，這才有個七八十歲，咱不得長命百歲啊！”
周九良咬斷面條艱難的的咽下去，含含糊糊的說道，“我希望先生長命百歲，我七八就夠了，剛剛好。”
孟鶴堂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可嘴上卻說着，“你意思我老呗！”
“沒有！面條真好吃。”周九良打着哈哈。
我的願望就是先生平安健康，能陪着先生長命百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