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驚]霹靂玄驚
冬日的暖陽透過竹林投下斑駁的影子,不遠處的荷塘浮着一層薄冰微微閃着光。
荷塘上架着一座南北方向的拱橋,正立着一位俊人,一襲翠綠螺紋錦袍與周圍蕭條的景色一比,多了些許生氣。
“我一猜你就在這兒。”
年近春節,府裏門庭若市,都是來拜訪郭先生的同行抑或是高門大戶。
必定少不了的阿谀客套,周九良在前廳賠笑的臉都笑僵了,便随便編了個借口跑了出來。
孟鶴堂自知九良不喜這一套,又喜愛清靜準是跑來花園了,也編了個借口尋了出來。
“孟哥兒,你怎麽來了。”周九良見來人驚喜的說道,孟鶴堂此刻應該在前廳陪着師父接待客人啊。
“來看看你。”孟鶴堂拍拍周九良的頭。
“可……”
“前廳那有燒餅他們呢,我嘴笨,只能哄着你玩玩。”孟鶴堂見周九良這啰啰嗦嗦的樣就給了他一個腦瓜崩兒。
最近這是怎麽了,跟個大姑娘一樣。
孟鶴堂見周九良這愁眉苦臉的的樣子靈光一現,“走,咱們去廣德樓買兩壇桂花酒,上次見你愛喝的不得了,省的過幾天關門了想這口兒。”
周九良一聽這話臉一下就紅了。
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上次,上次明明喝多了在孟哥面前露了醜态,居然還拿這件事來逗悶子。
便扭過頭忿忿地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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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鶴堂見他這小樣兒故意開口道,“那我只好自個兒騎馬去咯!”說罷撩袍佯裝要走。
卻被人拉住了衣袖,得意的表情爬上嘴角,扭過頭卻冷冷的。
“幹嘛?”
“我要去,”周九良小聲的說道。
“不是不去嗎。”
“孟哥兒,剛才您聽錯啦。”周九良打着哈哈。
“啊?我聽錯了?”孟鶴堂有意要逗逗他,蹙着眉問道。
“不是不是,您沒聽錯,是我說錯了。我要去!我要騎馬!”周九良晃着孟鶴堂的衣袖兩眼放光。
騎馬,本就是男兒郎必備的技能。
于先生又好玩兒,自己弄了個馬場。給這些個老少爺們兒一人配了一匹上好的汗血寶馬。
周九良一直嚷嚷着要跟老秦大楠他們一塊去城外騎馬射箭,奈何孟鶴堂一直不讓。
前些年小二爺只身騎馬去了城外辦事,半路卻遭到土匪,受驚的馬兒瘋了一樣,帶着他跑了好幾裏地,連人帶馬一同掉下了懸崖。
還好崖邊突出一塊石頭墊了一下,否則掉下這萬丈深淵真是連骨頭都不剩。
赤腳大夫帶着小徒弟上山采藥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小二爺。治了半月才妙手回春救回了命懸一線的小二爺。
郭先生為了致謝,在京城開了藥鋪把赤腳醫生請進了京。
此事一出吓壞了府裏上上下下的人們。
孟鶴堂一直陪着在病床前照顧着。
索性沒大事,就這樣楊九郎都後悔死了,沒少背着張雲雷掉眼淚,眼窩本身就淺的孟鶴堂更是看不了這場面,也沒少陪着一塊掉眼淚。
後來小二爺總是笑話他倆跟姑娘似的總哭鼻子。
可這會兒九良也大了,又是在人來人往的城內,自己也陪着,就讓這小子高興一回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騎在馬背上,馬蹄叮叮當當的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兒清脆的笑聲。
“哥,讓馬兒快點兒。”周九良從上了馬那一刻就一直叨叨着快一些,可孟鶴堂就跟沒聽見一樣,不緊不慢的讓馬兒走着。
“嫌慢自個兒下去跑着。”孟鶴堂拍了懷裏扭來扭去的小團子的腦袋一下,“別亂動,大肉蟲一樣。”
周九良吃痛,閉上了嘴乖乖的坐在馬背上。
不快就不快吧,這樣也挺好的。
雪中漫步,
還挺,
浪漫的。
沒一會兒就到了廣德樓,孟鶴堂翻身下了馬,“到了,還陶醉呢?”
“啊,哦。”周九良扶上孟鶴堂沖着自己伸出的手撩袍跳了下來。
馬兒分明走的很慢啊,怎麽卻到了?
近幾日雪下的大又趕上年關将近,店裏的人就少了些。小厮見兩位在店前下了馬立馬就跑出來牽了馬栓去了。
“二位爺來點兒什麽?”小厮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前問道。
“兩壇溫好的桂花酒。”孟鶴堂幫着撣了撣周九良肩上的雪,笑着說。
“得嘞,兩壇溫好的桂花酒!”小厮一扭頭沖着後廚喊到,“兩位爺來爐子這烤烤火暖和暖和,酒一會就得!”
“這回能快點了吧?”周九良抱着酒壇在解缰繩的孟哥身後說道。
“真想?”孟鶴堂直起腰看着周九良。
“真想!”吧嗒吧嗒眨着眼,小小的眼裏滿是誠懇。
“那成,就一下。”待周九良上了馬,孟鶴堂剛要邁腿就被攔了下來。
“我想自個兒來。”
“瘋了?”孟鶴堂皺皺眉,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求求你了孟哥,我一定會小心的!”周九良眨巴着眼睛說着軟話。
他可真是孟鶴堂肚裏的蛔蟲,他知道孟鶴堂最吃這一套了,尤其是周九良。
上嘴唇碰碰碰下嘴唇,撒個嬌,一準兒得!
“依你還不行,別扭了,更像個大肉蟲。”
“千萬千萬千萬要小心,看見前面那個布莊了嗎?就跑到哪!”孟鶴堂接過周九良手裏的酒壇,指着幾百米外的布莊說道。
周九良此刻的心早已飛到馬兒身上了,哪裏還聽得見孟鶴堂的叮囑,随口應答了幾聲,雙腿夾緊了馬肚子,一抖缰繩,“駕!”
一瞬,霹靂玄驚。
“小心點!”
孟哥的囑托和風呼嘯着從耳邊刮過。這是周九良從未感受過的自由。
少爺他們騎馬歸來總是來聽風閣炫耀。也不像孟哥說的那麽難嘛!孟哥就是太緊張了!
“駕!”說着又揚了缰繩。
馬兒疾馳而過,踏地的蹄子卷起雪花。
水果商販的推車搖搖晃晃的從胡同拐出來。
只是一瞬間,一眨眼的功夫。
待周九良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遠處的孟鶴堂心裏一震,沖了出去。
壇子落地,酒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