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喜]

七月初七。

牛郎織女鵲橋相會面。

本就是修得良好姻緣的大喜日子。

三更天,周九良伺候着孟鶴堂穿上金縷線繡的龍鳳呈祥的大紅喜服。

“真好看。”

鮮亮的紅色襯得面前的人兒紅光滿面,目似朗星。

果然還是紅色最襯人。

可,差一點兒就是自己的了。

李福催了好幾次要接親了孟鶴堂都沒理會,只是靜靜地望着給自己更衣的周九良。

“孟哥兒,該走了。”周九良拿起方桌上的大紅繡花球,系在孟鶴堂胸前。

“九良。”孟鶴堂拉住在胸口系蝴蝶結的手。

只要你說一句不許,不對,只要你說一個不字,我立馬就毀了這婚約。

指尖傳來的冰涼讓周九良心一抖,可眼中的不舍一閃而過。

“去吧!”

忙抽出自己的手留給孟鶴堂一個見牙不見眼的笑。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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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我還不後悔,趁我還能忍住這剜心之痛。

唢吶一吹,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都出了門。

本身是歡快高興的曲兒,怎麽聽着比秦香蓮還悲比孟姜女還慘。

竟聽的人兩行清淚。

“哥。”秦霄賢搭上孟鶴堂的肩,“大喜的日子,別讓人看見背後嚼了舌根。”

忙拭去眼角的星星點點。

決不能讓閑人看去惹出是非再讓師父難堪。

新婚燕爾,本就是高興的事兒啊。

婚禮,真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一整天,孟鶴堂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完了繁瑣且複雜的儀式。

賓客的祝福聲嬉笑聲在耳邊,好看的眉眼又蹙到一起。

環顧了一天都沒望見想見的那個人。

看見了嗎,你希望的事兒,我都做到了。

黃昏開宴和兄弟們喝上酒時,緊繃着的身體才放松了些。

一會兒可得讓九良好好給自己按按腰。

想着,卻自嘲的笑了。

“孟兒,沒想到你是我們幾個裏最先成親的!”張雲雷舉着酒杯不禁紅了眼眶。

“少喝點少喝點。”楊九郎搶過張雲雷手裏的酒杯。

“小孟兒,你可真走運啊,城北大富豪的女兒都讓你拐到手裏了!”燒餅紅着臉大嗓門地喊着。

“哥。”秦霄賢舉着酒杯上前,“都在酒裏。”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嗆得孟鶴堂眼淚橫流。

我幸福?我走運?

你希望我幸福那我就幸福。

“請新郎官兒執起喜稱挑起紅蓋頭,此後二位新人恩愛綿長,稱心如意。”喜婆端起盛着喜稱的盤子笑吟吟的說着。

孟鶴堂看着喜稱愣了神兒,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心慌的要命。

住了十幾年的聽風堂在這時卻陌生的很。

“孟哥兒,要幸福!”

窗子下,那人正擺弄着花草,回過頭來沖着自己甜甜一笑,露出一拍光潔貝齒,可愛的很。

“新郎官?發什麽愣呢?掀蓋頭啦!”喜婆輕聲細語地叫着孟鶴堂,以為新郎官高興傻了,可不能把新娘子晾在一旁啊。

緩緩伸出手,執起喜稱,挑開了蓋頭。

蓋頭下面的美人兒略施粉黛,櫻桃小口一點紅。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紅玫瑰。

“夫君。”梅雪嬌滴滴的喊了一聲。

喜婆趕緊拉着丫鬟們退了出去,又輕手帶上了房門。

“沉嗎?摘了吧。”

孟鶴堂被新娘頭頂鳳冠晃了眼。用九良的話就是俗不可耐。

梅雪早已淚流滿面。

“不沉。”淚兒輕彈,滿是幸福。

“夫君,入寝吧。”梅雪憋了半天,紅着臉說了這句話。

今兒折騰一天了,再這麽直直的坐着腰就斷了。

孟鶴堂木讷的站起來,輕輕扯開胸口的蝴蝶結拿下繡花球呆呆地望着。

“我來幫您。”梅雪上前拿過繡球放在一旁,伸出玉手解上了孟鶴堂領口的盤扣。

孟鶴堂強忍着讓她給自己寬衣解帶。

九良,你希望的事兒,我做到了。

解到第三顆的時候,外面卻傳來小厮慌慌張張帶着哭腔的嗓音。

“不好了!出事了!周小爺他自盡了!”

此話如晴天霹靂,砸的孟鶴堂眼前一暈,推開梅雪就沖了出去。

“在哪!”腥紅着眼的孟鶴堂此時如同一頭野獸,他再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秦月閣!”

九良,九良。

我答應你的事兒我都有乖乖的做到了。

我只求你乖乖的,快回來好不好。

不要再讓我為你提心吊膽了好不好。

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那天在廣德樓,你問我的話。

那天在馬車上你絞着手指結結巴巴。

我心裏一直都是你。

別走,別留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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