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
雖說這裏的庭院比不上在京城的聽風堂。
卻依山傍水,修竹成林。每天叫醒自己的是院裏飛來的喜鵲,一推門就能看見開的正燦爛的海棠和走廊下的花花草草。
茶餘飯後和愛人在月下呢喃,耳邊有風略過調皮的擾亂了耳後的發。
粗茶淡飯,生活恬靜。
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真想就這樣過一輩子。
京城。郭府。
郭先生正提着毛筆在紅木案桌前發着呆,墨汁順着筆尖在雪白宣紙上暈開一片。
正端着茶邁步進來的夫人看見,忙過來問道:“喲,這是畫水墨畫呢?”
“夫人說笑了,”郭先生收起紙筆繞過案桌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又嘆了口氣。
“怎麽了這是?”夫人不解。
最近孩子們都乖巧的很,園長那邊也是有條不紊,莫不是有什麽煩心事了。
又拿起茶壺往郭先生杯裏續着熱茶。
“我在想小孟兒。”郭先生蹙着眉把茶杯往夫人那邊靠了靠,緩緩開口。
此話聽的夫人心裏咯噔一下,茶杯裏的熱氣袅袅,熏的人眼前模糊。
“這麽長時間了,也不知過得好不好。”一提起小孟兒來,夫人眼圈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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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兒這孩子算是她看着長大的,當年于大哥帶着小孟兒來府裏說這孩子肯吃苦愛曲藝是塊好料子,一個頭拜在了郭先生門下。
孩子真是踏實肯幹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但說到底卻也是個不大點兒的孩子,自家先生打完罵完自己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看着他成家娶妻卻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沒少跟着操心上火。
“出去一趟。”郭先生放下茶杯起身就往外走。
“哪去?”
“想喝酒了,去老哥哥家串串門兒。”
夫人點點頭,也好,于大哥準有法子給先生寬寬心。
“怎麽了這是,愁眉苦臉的?”于先生見郭先生獨自一人也沒帶着随從應是有心事兒,忙給倒上香茶,“嘗嘗,龍井。”
郭先生端起茶杯吹了吹微微抿了一口,茶的清香帶走了些許的苦澀。
“有心事。”
于先生永遠都是笑呵呵的,這一點郭先生特別敬佩。
郭先生從藝幾十年,江湖冷暖他自知,看透了人心險惡世态炎涼,必定嫉惡如仇。
但于先生就不同了。于先生愛玩兒,生活悠閑自得人生豁達通透,郭先生總說“哥哥您過得比我值。”
“哥哥,您幹兒子可走了。”茶杯落在梨花木的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還把我好徒弟拐走了。”
“孩子嘛,都有自個兒的想法。”于先生打着哈哈,一個勁兒轉移話題。
他自個兒的孩子他能不想嗎,但萬事都有個解決的法子不是。
于先生吹着口哨逗着鳥籠裏的鹦鹉。
“招財進寶,日進鬥金。”籠子裏的小精靈冷不丁來了一句。
“嚯,好!哥哥沒少當它面唱大實話。”郭先生笑了。
“哎,你不是想着要去外地辦分社嗎。南京怎麽樣?”這小畜生一句可點醒了于先生,不得把咱德雲開到外地去,招不招財進寶,日不日進鬥金不重要,重要的是咱這藝術得弘揚啊。
“南京?”郭先生一拍大腿,“我看行!”
秦霄賢和孫九芳帶着郭先生的親筆快馬加鞭奔往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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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完弦兒的周九良剛要下臺就被小厮叫住了去路。
“先生,有位小爺在後臺等您。”
“哎好,謝謝。”周九良有點納悶兒,腳上步子便快了些。
掀開簾子往裏一看,鼻頭一酸,眼圈模糊一片。
“旋兒!”
“哥。”秦霄賢聽聲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對上周九良的眼,不禁也紅了眼眶。
“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呢?”
“我這兒快馬加鞭這不是給你帶來好消息了嗎!一進城外跟九香就到處打聽你和孟哥,就打聽到梨園來了個京城弦師,拉得一手好弦兒,我一想那肯定就是哥哥啊,我就來了。果真啊!”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周九良一時高興的語無倫次,“九芳呢?”
“我和九芳兵分兩路,他去找孟哥,我就來找你了。”
“咱們回家說回家說。”
“走走走。”
周九良把琴收進盒子帶着秦霄賢回了家。
“師父真要把德雲開的南京來?”孟鶴堂使勁抓着圈椅把手,心髒狂跳。
“是啊,還說讓你替師父照看着。過幾天開工,兄弟幾個就都過來了。”秦霄賢玩把着扇子嘿嘿一笑。
這席話聽的孟鶴堂感激涕零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師父了。
“我給師父請安去就總看見他老人家獨自在案桌前發呆,還總是念叨着你也不給家開封書信。”孫九芳咂咂嘴。
孟鶴堂眼眶發熱。是自己混蛋了,總讓師父跟着自己操心。
師父,您放心。
徒兒必定不負師恩,兢兢業業,絕不辜負您不辜負幹爹不辜負曲藝。
孟鶴堂在給郭先生道家書中如是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