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舊時之恩難相忘

喬逐衡的眼瞳驟縮,嘴唇顫了顫,半晌才伸出手放在那令牌上,當時他眼睛不好,全憑觸覺記憶,細細撫過,确實是一樣的觸感,唯一變的只有畸形的裂紋有些硌手。

褚淮簡略給喬逐衡說了說昨夜狀況,略去自己遭遇危機的一瞬。

“我一直以為骁影衛武功高強,應該不會有大事,誰知道這一路一直被人盯着,是我大意了。”

“骁影衛到底如何現在還不知道,你先別這麽悲觀,”喬逐衡拍了拍褚淮,“對方也說了要和我們做交換,先看之後如何。”

“我暫無法信任那個人,一不知他身份,二要他我們保離烽,這兩點太過讓人生疑,但願他不是外戚派來陷害宋家的,”褚淮嘆息,“不過外戚不知道骁影衛的事,何況他們要是知道三皇子正在做什麽,早就以此為借口解決我們了……我姑且只能這麽安慰自己了。”

“我還是比較傾向于骁影衛無礙,你先別為此擔憂,真要說的話離烽才是最麻煩的吧。”

要說離烽這事也很古怪,暗箭都是從離烽那裏射來的,除了第一次沖喬逐衡來,之後的全瞄準離烽,當時聽那夜行人說要保護離烽,褚淮還以為是要宋之峤手下留情,誰知道是保護他不被自己人害。

“等他醒了我們再說吧,昨晚的事我得知會一下。”

外族的事褚淮也不了解,不敢貿然猜測,耐心等離烽醒過來,誰知道這個小子是真心大,在敵營睡得酣甜,大夫都說不是什麽大傷,人是累了在睡覺,可睡了整整兩天實在誇張。

期間敵方來擾了兩次,來人少不敢貿然進來,隔着有幾米遠轉轉便灰溜溜跑了,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來救人的,還是來聽死訊的。

休整的這段時間宋之峤自然沒放過和喬逐衡切磋的機會,不過兩人都有傷在身,半斤八兩打不了太久,最後打不動了就席地而坐放狠話,那場景看起來幼稚又好笑。

兩人看着都不像是肚子裏有墨水的,說來說去就是幾句粗話,褚淮都替他們着急,論罵人不帶髒字還不重樣,怎麽不來問問他褚淮?

離烽醒的那天兩個人剛狩獵回來,數獵物的時候互相比較,奈何鹿折算兔子死活算不清楚,争得面紅耳赤,褚淮掩面無語,當時這兩個人協戰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宋之峤在別人面前看着挺高冷,但在和喬逐衡比較的時候倒真能放下身段。

正看着送藥的人過來畢恭畢敬把藥碗交給褚淮,離烽這兩天半昏迷半睡,喂藥的事都是褚淮來,對外是說這是重要的俘虜要格外小心,喬逐衡和褚淮心知肚明這是身上挂着骁影衛一群人性命的人,出了差池可就麻煩了。

褚淮小心撩開營帳,進屋卻見離烽坐在床上,打着哈欠向褚淮笑了笑:“辛苦了。”

這是一張與垣國人截然不同的面孔,離烽的五官格外深邃,淺栗色的頭發配上灼紅的雙眸,說不出的異域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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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越是無害越是危險,褚淮沒有驚動外面的人:“感覺怎麽樣?”

“完全沒問題,那天還真謝謝你,”離烽活動活動肩膀,表示自己很好,“宋将軍呢?”

“你找他做什麽?”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找他的,我有話和宋将軍說。”

褚淮仔細觀察了一番離烽,他滿臉坦然,眼神澄澈無害。

見人沒說話離烽左顧右盼,耳朵動了動側頭向外:“我好像聽見宋将軍的聲音了。”

語氣說不出的雀躍。

說着離烽從床上跳下來想要出去,走了兩步被褚淮攔住:“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我去幫你找。”

“那麻煩了。”離烽燦然一笑,真乖乖坐回去期待地看着褚淮。

出了門褚淮還難以從剛才的違和感掙脫,離烽這個人怎麽那麽……幼稚?

喬逐衡和宋之峤那邊已經争執到了白熱化,非要稱個明白按重量算。

褚淮上去拉開兩人:“他醒了。”

兩個人同時露出關我什麽的表情,又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宋之峤指了指帳子:“醒了?”

“還活蹦亂跳的。”

“唔……我明明說的留口氣就行,浪費藥材。”

褚淮汗顏:“他說想見你。”

“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他。”宋之峤不再執着于狩獵結果,遣散旁人自己去了,褚淮和喬逐衡對視片刻也跟了過去。

一看見宋之峤,離烽整張臉洋溢着笑容:“宋将軍,你來了。”

這自來熟的樣子讓宋之峤很不爽,皺了皺眉:“別這副我們很熟的樣子。”

離烽立刻委屈起來:“宋将軍,你,你不認得我了……”

那樣子好像被抛棄了一樣,漂亮的眼睛低垂下來,這個樣子實在太有殺傷力,要是一個女子來做無人會懷疑宋之峤就是個負心漢。

喬逐衡和褚淮同時望向宋之峤,後者注意到投向自己的目光,一邊嫌棄一邊斬釘截鐵道:“不認識。”

“唔……”離烽苦惱地撓撓頭,“也是,我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宋将軍不認識我也是應該的。”

褚淮可以肯定離烽并不是很理解無名小卒這個詞的意思。

“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離烽擡起頭,驕傲道:“我是來救宋将軍的。”

“救我?”

離烽用力點頭:“我聽說宋将軍身陷囹圄,受外戚鉗制,恐會步喬逐衡後塵,所以就趕來救你了。”

看樣子離烽倒是對垣國內部紛争了解得蠻詳細,不過他這個消息放在現在過時了。

宋之峤聽見這大言不慚的話,怒擊反笑:“就憑你?癡人說夢。”

離烽似乎想争辯什麽,宋之峤顯然已經失去繼續聽下去的欲望,擺了擺手:“帶下去吧。”

“宋将軍,等……”

褚淮插話進來:“如果宋将軍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問他些事嗎?”

宋之峤看了看褚淮,沒有反對兀自離開。

離烽看見人走了更委屈,像是看救命稻草一樣看着褚淮。

褚淮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對離烽道:“如果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幫你把宋将軍勸回來怎麽樣?”

離烽眼睛一亮:“好啊好啊,你問。”

太好騙了吧!褚淮忍住想笑的沖動,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傻蛋兒。

褚淮和喬逐衡坐到離烽跟前,離他有點距離。

“這次我們救你是因為有人所托,你知道是誰嗎?”

離烽啊了一聲,迷惑地歪歪頭:“如果是拜托你,你應該知道才對啊,我怎麽知道。”

“他沒有以真面目示人。”

“這樣啊……”離烽很認真思考,“你要是能能再說清楚些,我說不定能想出來。”

褚淮用餘光掃了一下喬逐衡:“他會操縱一種無形的像絲線一樣的東西……”

“我知道了!”離烽一拍手,“那是我師父。”

“師父?”

“對啊,我師父是垣國人,早些年來竺汜,自從阿姐她們去垣國之後,師父就時不時會去垣國。”

“阿姐?你還有個姐姐?”

“是我師父的孩子啦,因為我們親嘛,”離烽笑嘻嘻道,“師父找你說了什麽?”

把我連吓帶威脅了一頓呗,褚淮暗忖,随口道:“說讓我看顧些你。”

“師父果然還是關心我的,不過要是他找的是宋将軍就好了……”

褚淮:“……”你可真會挑三揀四,半夜威脅到宋之峤頭上,甭管你師父是誰估計都被剁吧了。

“不過你也還好啦,我沒那麽挑剔。”

真是謝謝了,褚淮在心裏默默回答。

“你師父姓甚名誰?以前在垣國住在何處?”

“我都是師父師父叫的,哪裏知道這些。”

“一點都不知道?”

“他和我爹是舊識,我爹過世之後就沒幾個人知道他的身世,我就是想知道也不敢問啊,除了阿姐以外他對誰都超兇的。”

褚淮在心裏算了算,照離烽這麽說,這人現在應該是不惑之年,有妻女,約二十或者三十年前離開垣國,不過這樣說範圍還是太大。

“那你知道他這次來是做什麽嗎?”

“肯定是為了阿姐呗,他總和我叨叨說阿姐被壞男人拐走了,要去好好教育她一番。”

聽起來是個相當愛女心切的父親,褚淮不想聽這些家長裏短:“之前攻擊你的你知道是誰嗎?”

離烽露出有些無趣的表情:“想殺我的人超——多的,我怎麽可能知道。”

褚淮有些奇怪:“為什麽想殺你?”

“要是殺了我就能拿到聖令號令五族,肯定會有人想要我的命,或者……想要挾持我的人也是很多的。”

如此尊貴的身份被離烽這麽輕描淡寫說出來頓時削弱了可信度,反正褚淮是沒聽說過外族有這種高地位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聽說宋将軍有事,我才不會去找他們呢,收拾這麽一大群人可費勁了,”離烽不住抱怨,“不過看見宋将軍沒事,我就放心了。”

離烽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褚淮失笑:“打仗這麽要命的事,到你嘴裏怎麽只剩下麻煩。”

離烽卷了卷自己的衣服:“當然,畢竟他們對我來說都是叛軍,我答應過他們只要這次和我一致救人,事後聖令就歸他們随意處置。”

場面一度非常安靜,褚淮甚至開始為自己套離烽的話而感到愧疚。

這到底是算單純,還是傻。

“你是聽誰說的宋将軍的事?”

離烽眯了眯眼睛:“那個人自稱是喬将軍的親衛。”

喬逐衡:“???”

這個借口真是好用,喬逐衡對外稱還在關外,加上他曾經的身份,要真是個會忽悠的,混淆視聽做起來太輕松了。

“而且他還是個西夷人,喬逐衡幫西夷在我們那裏人盡皆知,他還能清楚說出來關于喬逐衡的一些細節,自然很可信。”

“那他叫什麽名字?”

“努亞丹。”

不認識,褚淮皺眉。

“他怎麽找到你的?”

“不是他找到我,是我找到的他,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在極北那裏啃樹根呢。”

褚淮側頭看了一眼喬逐衡,後者微微點了點頭。

極北之地,流放者的墳地,如果猜得不錯,八成又是圖卡那個混蛋。

“真是巧了。”褚淮冷笑一聲。

離烽滿臉好奇:“什麽巧了?”

“是我們的事,你不要問太多。”

離烽不情不願答應了壓下好奇,有些坐不住:“你什麽時候帶宋将軍來,或者帶我去找宋将軍也行。”

褚淮安撫離烽兩句,把人忽悠老實了,臨走随意道:“你怎麽認識的宋将軍?”

離烽有些不好意思,熱切道:“宋将軍小時候救過我的命,我超崇拜他的!”

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宋之峤小時候這麽愛見義勇為?

作者有話要說:離烽如果放到現代基本就是追星迷弟,還是宋之峤的獨唯那種

已進入論文修羅期,這段時間都是草稿箱君,修羅期結束估計存稿也差不多用完了,捂臉,這段時間如果有什麽評論就回複不上了,之後攢起來看還能欺騙自己其實有很多人給我評論,嘿嘿嘿……嗚嗚嗚嗚TAT

流下鹹魚的卑微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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