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暮成雪
文靖鄭重其事地打開一個盒子。
華顏走過去一看，笑道，“你出去這半個月，如此大費周折，就是為了給我找一把琴。”
“你喜不喜歡？他邀功似地在她面前炫耀。”
“喜歡——”她對他笑道，仿佛池中綻放的紅蓮。
“只要你喜歡，哪怕是要這天下，我都可以給你奪過來。從今以後，我會專心地對你好的——我發誓，一定會對你好的——”
“好了——”如今一下子聽了這麽多情話，華顏竟覺得有些不習慣。好像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有些不真實。
“你怎麽了，不高興嘛？”
“你這樣膩在我身邊，我哪裏有心思彈琴。”華顏嗔道。
“好好——我不看你，我去那邊練劍去。”
****
到了中午。
“來，吃菜。”
文靖來到飯桌旁邊，看到一盆鮮筍炒雞蛋，一盤碧玉藕片，一碗魚湯。
“顏兒，你不是從來都不沾葷腥的麽？”
“但是你要吃呀。”說着，她催促他動筷子，“入鄉随俗，快點，嘗嘗我的手藝。”
她自己舀了一勺魚湯，送入口中。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翻湧，疾步走到一旁，扶着石壁便是一陣嘔吐。
Advertisement
“這魚湯味道好腥。”華顏嫌惡地皺起了眉頭，“我喝着難受。”
文靖看看魚湯，嘗了一口“還好啊——”。
他走近華顏身旁：“怎麽回事？”
“有些不舒服。”華顏撫着胸口靠在石壁上，面色有些發白。
文靖扶着她坐下。“到底怎麽了，你從來不會生病的呀?”
華顏想了想，蒼白的面色上泛起了一絲紅暈，“也許——”
****
幾個月後。
文靖扶着華顏在鎮上散步。
忽然碰到一個瘋婆子。只見她将華顏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拍手笑道，這一胎好啊，有帝王之氣。一邊自顧自地唱歌走了。
文靖忍不住，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帝王之氣? ”
華顏沒好氣地把他的手臂往一邊打，“才兩個月，還沒成形呢？哪裏有什麽帝王之氣。這話也能信麽？”
他偏要纏在她的身邊，“誰知道呢?也許這孩子長大之後，真能做出一番大事呢。”
****
晚上，華顏看着面前的那碗冰糖炖蓮子，拼命地做出了皺眉的模樣。“我不想吃這個，味道太膩了。”
“你才吃了兩口就不吃了？我可是炖了兩個時辰呢。”文靖委委屈屈地說道，卻還拼盡了心思想要哄她。
“好，我吃——”華顏嘴裏和心裏都是甜的，眼角都是笑意。
****
幾日後，山谷裏迎來了一位故人。
陶然緩緩走來。
“你為了他，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韪，你總是這麽溺愛他，會害了他，你知不知道。”
華顏搖搖頭，“我以為，讓彼此都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沒有做什麽壞事，我會盡量滿足他的願望。我和他在這世外桃源，很幸福。”
“你以為他真的安心與你在這裏做一對神仙眷侶，不問世事麽？你傳了他一半的功力，就沒有想過後果麽?你知道他在外面做些什麽？他還在修煉魔功，吸收了很多妖精的功力。”
聽了這話，華顏心中生出了一道裂痕，要把她從裏到外劈成兩半。“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顏兒，難道我會騙你麽? ”文靖走了出來，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佛自己真是清白的一樣。
如今他挑釁地當着陶然的面，走到華顏跟前，打開一個盒子。“嘗嘗這個，這是我從山下買的點心。”
華顏神色變得平靜，她輕輕拈了一塊點心。“現在換你來照顧我，還真是不習慣。”
“顏兒，你居然讓他叫你顏兒？”一旁的陶然怒不可遏，狠狠地捶着地面。“你信他——你還是信他——我為了你做了這麽多事情，到頭來，你的心還是系在他的身上。”
文靖自負地對他說道，“她愛的人是我，從前是，現在也是。你在她心裏從來就沒有半分位置。”
華顏止住了文靖說下去，她對着陶然正色道。“感情這回事，原本就沒有什麽定數。你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但這并不意味着我一定會愛你。就好像我愛他，也并沒有指望他為我做什麽。”華顏說道。
“你這話還真是無情。罷了，我認輸了。”陶然拂袖而去。“從此我便輕松了，共君一醉一陶然。”
****
經過這番折騰，華顏覺得非常疲倦。
“顏兒，” 文靖走過來抱住她。手指挑起她一束又滑又亮的頭發，“謝謝你信我。”
她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沒事了，不要想了。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好，我扶你。”
華顏慵懶地回躺到石床之上，只披了一件象牙色的絲衣。長發也是任性地散亂在身上，沒有編織成發辮。
“這般風情，斷不能讓旁人看了去。”文靖把她攬在懷中。
“你的嫉妒心還真強。”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華顏笑了笑，“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一個孩子緊緊抓住自己的玩具不放。”
****
次日。
文靖醒來之後，發現華顏已經穿戴齊整，坐在石洞外面。
“你怎麽了？怎麽今天忽然穿得如此正式，要出去麽？”
華顏手中持劍，“許久不練了，我怕生疏了。”
“怎麽會，我擔心你的身體。”
“我沒事——我們好久都沒有在一起練劍了。”
華顏忽然手中的劍風一急，銀色的劍尖幻化出十二種劍花。
“顏兒——你這是逼着我沒有退路麽？”文靖跌落在地上，依然笑道。
華顏的聲音沉靜如水，“你告訴我，你這些天都在外面做什麽？”
“沒有什麽？”
“沒什麽？”華顏的劍仍然按在他的心口。“你以為你能騙過我麽？”
“你真的懷疑我？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我變得更強，這樣才可以保護你，保護我們的孩子。”
“你已經成魔，還要找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麽？”
“我不信你會忍心傷我？”青年顯出驕傲的自信。
華顏目光落到自己的腹部，神情凄楚，“你說得對，我的确不忍心傷你。可是你已經把我們的感情耗盡了。”
她丢下長劍。平地掀起一陣花瓣的漩渦。她竟棄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