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願意(正文完結) ...
許辭修的媽媽和喬慕意約在了他們當地最豪華的那家酒店見面。
喬父聽說喬慕意要見許辭修的家長, 豪氣幹雲地要配女兒一起去。喬慕意連連擺手,紅着臉笑道:“我又不是結婚......就是和他媽媽見一面,彼此認識一下。”
喬父也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女兒的話, 只是愣在那裏, 然後一個大男子漢開始眼角泛紅:“不行不行, 一想到我要把女兒嫁出去,我就......”
喬慕意這回是真的笑了。她拉着自己爸爸的手,一副貼心小棉襖的樣子:“爸,我剛大一啊!就算你想我嫁,我還想好好攻讀學業并在社會上立足, 在考慮這些事呢!你放心, 早着呢!”
喬父點了點頭, 精神振奮了些, 想了想,忽然又道:“那許辭修會不會着急啊?”
喬慕意怔了一下,剛準備開口,門鈴響了。在廚房忙碌的紅姨聽到了聲音, 先一步走出來開門。喬慕意晚去了一步, 站在門廊前笑着迎接進門的許辭修。
許辭修毫無一點隔閡感,真的就像回家一樣, 還順手給紅姨買了些菜。喬慕意望着眼前的這一幕, 不由自主就想了很多。
比如,許多年後,許辭修就這樣下班歸家, 而她聽着聲音迎出來,沒有說話,臉上的笑意先明亮了起來。而許辭修會向她楊一揚下班路上去買的菜,跟她說今晚給她清蒸鲈魚......
剛剛好喬慕意想到這裏,把菜遞給紅姨的許辭修就轉過頭來對她道:“今天中午想吃什麽?菜還沒點。一會兒咱們先過去。”
“你不陪着阿姨嗎?”喬慕意有些奇怪。
許辭修道:“我媽一早上就催我來接你,說不能讓女孩家的自己來。她本來還讓我開車來的,我拒絕了。”
喬慕意愣了一下,低聲問他:“只有你媽媽?還是.......”
“蔣家不會來人的。”許辭修平靜道,“畢竟我都是和他們無關的外人。”
喬慕意聽着他這句話,語氣有點涼。然後她笑了笑,笑容很甜很暖。伴随着這個笑,喬慕意俏皮地走了上去,拉住許辭修的手,輕松地把話題岔開:“你看我今天穿這身可以嗎?”
春節的時候,室外肯定是有些冷的,然而室內有暖氣,只需要穿着羊毛衫便可以了。喬慕意專門挑了一件紅色的羊毛衫,既迎合了長輩喜歡年節裏喜慶熱鬧的感覺,又把她本來就異常白皙的膚色襯得瑩潤如雪。
許辭修拉着她的手,看她高高興興地在自己面前轉了一圈,臉上的笑意也掩飾不住了,滿眼的溫柔驕傲:“好看,我相信我媽會特別喜歡。”
說着他自然而然地把喬慕意往自己懷裏一拉,貼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也特別喜歡。”
喬慕意的小臉紅得像是毛衣的顏色。
恰在這個時候,喬父從客廳走了出來,看着站在門廊“磨叽”而不進門的一對小年輕,還有幾分奇怪地問着:“辭修來了,怎麽不讓人家進來坐嘛!”
喬慕意像受驚的小鹿一般,在自己爸爸的聲音響起時,立刻從許辭修的懷裏閃了出來。然後她漲着臉,拉住許辭修的手,把他往客廳引,嘴裏嘟囔道:“來了來了,這就來了嘛......”
許辭修倒是一向沉穩的氣度,大大方方地向喬父問好,只是握着喬慕意的手好像也有幾分顫抖。
喬慕意偷眼瞄了一下他們兩個人緊握的手,轉開頭又偷偷笑了起來。
喬父熱情,又一向很欣賞器重許辭修,等許辭修落座後,就開始對着自己未來女婿一通誇。喬慕意聽着這意思,都忍不住開口打斷她爸爸越來越沒邊的話了:“爸,你再說下去,連孩子的名字你都要起好了吧?”
“這有什麽的!”喬父一臉理所當然,“早做準備嘛!”
“這也太早了......”喬慕意垂着頭小聲嘟囔着。
然而她也打心裏明白,這是自己爸爸對自己未來最樸素真摯的期待和祝福。
喬慕意很感動,也很領這份情,但是現在吧......
喬慕意覺得自己有必要跳出來化解這一僵局。
于是她站起身,拉着許辭修,一臉認真的問着:“時間差不多了吧?不能讓阿姨先到酒店啊?”
許辭修點了點頭,順勢跟着她站了起來,禮貌地跟喬父道別,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帶着喬慕意離開了喬家。
一直等坐上車,喬慕意才發現自己開始越來越緊張。她忍不住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來回照着自己的模樣,并連連問着許辭修:“我這樣還行吧?有沒有什麽需要我整理的?”
許辭修耐心地握着她的手,毫不吝惜地表達着自己對她的贊揚,言辭之間的驕傲,絕對是給喬慕意吃了顆定心丸。
等兩人到了酒店,許辭修主導點菜,喬慕意發現他點了一半自己愛吃的菜,猜想剩下的一半都是許媽媽愛吃的,立即開始在心裏默記。
菜譜敲定了,許辭修一回頭,就看見自己的小女友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裏,垂着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麽,大眼睛時而靈動地一轉,時而無邪的眨一眨。
許辭修感覺自己心口瞬間湧起一種酥麻的感覺。喬慕意不經意間的萌,真是讓他......
此時房間裏沒有其他人,許辭修也不介意“耍耍流氓”。他傾身把喬慕意抱了個滿懷,親了親喬慕意的額角,黏黏糊糊地問她:“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喬慕意未語臉已紅,聲音也好像因為緊張和激動有點小顫音:“我、我在記一下你媽媽喜歡吃的菜......”
許辭修怔了一下,然後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喬慕意的側臉:“你可真是太可愛了。有些時候我都會驚奇,明明覺得你已經夠可愛了,為什麽你總是還能讓我發掘出更多可愛的點?”
喬慕意微微仰起頭,貼在許辭修側頸上,蹭了蹭,嘟囔:“你再這樣,就把我寵壞了......”
“那是我的榮幸。”許辭修說。
喬慕意心裏一陣酥癢,像是有蜜在心口搖晃。
但她還記得現在是在即将見到許辭修媽媽的酒店裏,擔心自己和許辭修這樣過于親密,會給許媽媽不好的印象。于是她立刻小臉一凜,嚴肅地推了把許辭修,義正辭嚴道:“收斂一下,一會兒阿姨進來看到了不好。”
許辭修抿起一絲笑,還挺順從地直起身子,表現出端正的樣子。
要說喬慕意這時機真是卡得剛剛好,他們兩個人剛坐端正,許媽媽就推門而入。
喬慕意有些小慌張地站起身,禮貌又嘴甜地先向許媽媽問好:“阿姨好!”
然後她拿起自己身邊的禮品袋子,雙手遞向許媽媽,謙遜道:“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希望阿姨能喜歡......”
這禮物是喬慕意詢問了許辭修後,提前為許媽媽買的上好的海洋珍珠吊墜。她相信許媽媽會喜歡的,但這種忐忑的心情,還是會出現的。
而許媽媽溫柔地打量着喬慕意,笑着點了點頭,道:“喜歡,我一定會特別喜歡的。”
說着,她拉起喬慕意的手,很溫柔地拍了拍,然後帶着點感慨似的,跟許辭修說:“慕意這個姑娘,我覺得特別合我眼緣,實在是喜歡。”
喬慕意微微垂了頭,沖許辭修挺開心的一笑。
許媽媽這句“合眼緣”的評價,比喜歡之類的,還令喬慕意開心。
這就意味着,許媽媽對喬慕意的那種“喜歡”,仿佛源于命中注定的一般。
而許辭修回了喬慕意一個溫暖的笑,然後扭頭對他媽媽說着:“剛才點菜的時候,慕意注意到我點了您愛吃的菜,剛剛在悄悄的記憶着。您瞧,人家對您多上心啊!”
許媽媽聞言,笑呵呵地看着喬慕意,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憐惜地拍了拍喬慕意的手背。
這一個動作,卻讓喬慕意完全放下心來。她知道了,許媽媽對自己是真的喜歡的。
讓許辭修和喬慕意這麽用心的這頓飯,許媽媽自然很開心。
在即将結束的時候,許辭修離開房間去結賬,而許媽媽卻在這時拉住了喬慕意的手,對她語重心長道:“慕意,雖然是第一次見面,而且你和辭修也只是談戀愛,但我從你和他身上都看到了那種堅定的感情......作為長輩,我真的十分的欣慰和感動。”
喬慕意回望着許媽媽,用力點了點頭,輕聲道:“阿姨,您相信我們一定會走到最後的。”
許媽媽沖她笑得很溫暖:“我當然相信的。”
只是說着,她忽然輕輕嘆了口氣,道:“慕意,我得好好的感謝你。因為作為母親,我其實沒有給辭修太多......甚至因為我的一些決定,辭修受到了些傷害。但他一直對我有種責任感,很小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是家裏唯一的男人,所以要保護我,照顧我。而我也一直被自己的兒子照顧的很好。後來,我組建了新的家庭,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希望有更多的人來愛辭修......”
說着說着,許媽媽微微搖了搖頭,轉瞬又揚起笑容,道:“不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也與你們無關。”
她鄭重其事地握着喬慕意的手,态度是異常地嚴肅而慎重,于是喬慕意也忍不住跟着許媽媽認真了起來,以同樣的眼神回望着許媽媽的眼睛。
她聽到許媽媽對她認真說着:“慕意,辭修能有你,我真的很感動,也很感激。謝謝你在他身邊,我相信,今後你們兩個人攜手走過的路,一定會無比的幸福而溫暖。”
她話語裏的真摯,好像能透過每一個字,和她緊握着的喬慕意的手,傳遞道喬慕意心底。
一種動容從喬慕意心底湧起,她用力點了點頭,對許媽媽道:“謝謝您,我也這麽相信的,所以我們一定能做到。”
兩個還沒有成為母女的人,此時卻已經從彼此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親情的力量。
喬慕意和許辭修互相見了家長這事,在開學後,徒蕊在宿舍裏各種詢問舍友們的“寒假見聞”時,被喬慕意順口說了出來。
舍友們一片“哇——”的驚呼,徒蕊更是直接喊了出來:“喬喬,我斷定你是咱們宿舍最先出嫁的那個!”
喬慕意擡起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徒蕊的腦門,道:“那也得好長一段時間的!”
時間,這個東西真的是讓人最難以捉摸和難以把控的。
你說它很長,說起“餘生”這個詞,就好像能聽見那從尚無法窺探的未來,卷來的清風與雨雪。那種感覺真的是渺遠,好像怎麽走也走不到。
然而它又是那麽的短。那時候的喬慕意覺得,讀完大學,還要再讀研究生進修的。最早也得三五年才會結婚了。
三五年啊......那時,她和許辭修剛剛相遇一年,相戀半年,所以三五年真的很遙遠,那仿佛意味着她一整個青春。
然而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時,披着婚紗站在鏡子前的喬慕意,望着鏡中的自己,忽然有種恍惚的感覺。
時間......都去哪了?
是流逝在U大新聞社夜半還有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裏。喬慕意在大二時因為優異的表現,獲得了全社上下的一致認可,接替了許辭修的采訪部部長之位,從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徒弟,變成了U大有名的風雲師姐。
而時間也流逝在U大的自習室裏。大喬慕意一屆的許辭修,為自己做了出國留學的規劃。那是他從剛入校的時候就定好的目标,并且在和喬慕意交往後就開誠布公地告訴了她。喬慕意相當支持許辭修的想法,并且也像許辭修一樣,立下了去國際上最好的藝術學院深造的目标。所以從大二開始,兩個人就“比着”學習,經常在U大的通宵自習室裏刷題到很晚。
這樣的付出,自然收獲了回報。許辭修在大四時順利拿到了國際一流高校的offter,出國讀研。他的專業需要在國外攻讀兩年。而喬慕意雖然和他談了一年的“異國戀”,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用喬慕意舍友徒蕊的話說:“跨着時區還能開着視頻約自習的革命感情,怎麽可能散!”
一年後,許辭修像當初在U市的車站等着喬慕意一樣,在異國的機場接到了同樣來這邊深造的喬慕意。喬慕意的專業只需要攻讀一年研究生,于是兩個人在一年後一同回了國。
就在回國的飛機下降時,喬慕意感受着氣流颠簸,還有點微微的疲倦時,許辭修在她身旁,拿出了鑽戒,單膝下跪向她求婚。
喬慕意望着他,望見了自己的生活最應當也是最期許的模樣。
她答應了許辭修的求婚。
而今天,她扶着自己爸爸的手臂,在游悠優和徒蕊這些最好的姐妹陪伴下,踏入了婚禮的殿堂。
她望着站在前方等着她的許辭修,那張這些年她看了千百遍、或許都應該看厭倦的臉,哪怕在所有親友熱切的注視中,依然那麽冷靜。
而喬慕意卻笑了,她像兩個人初遇時那樣,心裏只想看這張臉被自己逗得面紅耳赤的模樣。
于是她這個“離經叛道”的新娘,快步走上前去,把自己的捧花大咧咧遞到許辭修手裏,然後從一旁的司儀那裏拿過戒指,沖着許辭修打開,臉上嬉笑着,道:“你願意嗎?”
婚禮誓詞太長,喬慕意沒記住,就這麽幹脆利落地問出了最關鍵的這一句。
親友們一邊笑着一邊起哄,似乎和喬慕意一樣,想看許辭修“面紅耳赤”的模樣。
而冷靜的許辭修望着喬慕意,微微一笑。
他忽然把捧花向後一抛,然後用力攬住喬慕意的腰,在所有人爆發的驚嘆裏,傾身有些霸道地壓上喬慕意的唇。
喬慕意的心口像第一次初見許辭修那樣,用力掙動着。
她許辭修的唇貼上來前,那最後一句話:“我願意,我永遠願意,我永遠愛你。”
當然,我也是。被擁吻着的喬慕意,把心底裏的這句話,變成熱烈而甜蜜的回應。
時間,這個疏忽而過的東西,在此刻,在他們身上,化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