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魂生花, 有個好聽的別名, 叫醉光陰——與其花蜜釀成的酒同名,是只能在鬼界成活的花。如果說這天下還有什麽植被,是溫久無法‘施肥催熟’的, 那麽鬼界的這類罕見花卉就是一個。

殷妄之帶着師尊站在花樹叢中, 很是驕傲地介紹了起來, “魂生花極難養活, 靠鬼界陰氣、煞氣生長,它的花蜜是天然的陰酒,可令魂魄迷醉。若陰氣充足,便會像現在這般産出大量花蜜,無害而秀美,若是長在其它陰氣不足的地方, 便會主動捕食途徑的鬼魂,充當花肥。”

不過這宮殿四周的陰氣,一看就是充足到令人窒息的, 不如說全鬼界的陰氣短缺了, 這裏都不會短缺。

有了之前的對比,餘笙的心理預期已經大幅下降到約等于沒有,愣是自我安慰地想道, 至少鬼王宮殿陰氣濃郁這一條設定沒有脫缰。

粉色的花郁郁蔥蔥, 開了一片, 近看起來花心雖是過于可愛的兔兔形狀, 但遠看也就是一片粉。花是無葉的那類, 樹枝樹幹則都呈現骨白色,樹枝的分叉處,也不似人界植物一般,而是像活物的骨骼關節般的結構、相連但可以活動,陰風吹過,那些開着花的樹叢,還能朝着來人‘招手’……

就是這樣一朵長在‘白骨’上的花,被殷妄之摘下來一朵,獻到了餘笙面前,酒香濃郁,仿佛深吸一口氣便會醉人。

奢華宮殿之中,昔日兇狠高傲的高位者,摘花低首獻美人,本該是一副可傳為佳話的美好畫面。

只可惜,如今的這幅畫面裏,被獻花的不是什麽冰肌玉骨的美人,而是一個吉祥物般的白發老人,在這樣的‘忘年戀’身後,還屹立着兩尊發光發亮、存在感和殺氣都極強的同門情敵……

如此一看,就說不上暧昧與浪漫究竟有幾分了,怕是就算有,也活不長。

餘笙倒是沒多想,擡手就接過來了,近距離聞着了,聞着聞着,忽然表情一僵,想起來那些年每逢‘祭日’都會來臨的瓢潑大酒……

他還好多次借助殘影般的手速拿杯子接着喝過,就因為這單獨練出了一門手快的功夫呢。

餘笙其實不算酒鬼,對酒的興趣,也和對其他飲品的興趣一樣,只圖好喝,難分貴賤,自然也記不清那些酒雨的氣味,和眼前的這個酒味,算不算是一種。

但同樣是酒,同樣都是殷妄之的手筆,難免不讓人多想……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表情,殷妄之笑了笑,“師尊不喜歡麽?徒兒為了讓魂生花釀出酒液,可是足足等了近百年……”

原本以為假身份和詐死的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到了現在,餘笙又不确定了。

他捏着手裏的花,裏面的花蜜般的酒液滲出,沾濕了手指,試探道,“百年?這個花的花蜜釀酒,需要這麽長時間啊?”

這麽說,之前的酒雨,應該是用了別的酒咯?

殷妄之點頭,“師尊覺得百年很久麽?徒兒倒是覺得,不過百年,等得起。”

餘笙幹笑兩聲,頭皮發麻接不上話了。

聽鬼王的話裏話外,似乎意有所指,也不知等的是花蜜成酒,還是等他這個師尊掉馬出崖。

明明是很尋常的對話,餘笙愣是緊張了起來。先前覺得徒兒們變着花樣為難他,是為了逼他承認身份,解釋詐死,後來見他們反應如常,便以為沒事了,被出崖的事一鬧,就把掉馬詐死什麽的抛在了腦後。

等一下,他好像至今都還沒解釋過為何要詐死,為何要用假身份……後來也證實了,徒兒們讓他出崖是因為三界災亂将至,和他馬甲沒關系,那……?

餘笙腦子有點亂,忽然有點弄不清徒兒們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了。

馬甲?他掉了,解釋?他們好像也沒問,之後找機會可以說說?出崖,他也出了……

可殷妄之看過來的視線,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具體哪裏不對,又好似蒙了一層霧,看不分明。

也許是被瞞了騙了太久,心中還有怨氣未散吧?最終餘笙勉強想到這麽個理由,這樣解釋的話,徒兒們想要的……是哄哄?關愛?補償?

這個倒是挺好說的,系統給的小話本裏花樣多得是。

一行人慢慢朝着宮殿內走去,路邊種植着的粉紅兔兔花也向後掠去,殷妄之沒再追問什麽,只是擡手摸出個白玉杯子,随手從幾株盛放的花心接了些花蜜出來。

那些花枝似乎認得他,當他杯子靠近時,便乖順地自動晃悠過來,低下花冠讓裏面透明的酒液流出,滴入杯內,不多時,就蓄滿了兩杯。

是兩杯,也不是三杯,更不是四杯,意味着哪怕他再富有,也不會大度到願意分享給後面兩個情敵。

其中一杯,遞到了餘笙手裏。

“先前是我的手下太魯莽不懂事,沖撞了師尊,還請師尊允我以酒謝罪,這杯醉光陰,就是賠禮了。”

诶,好香,好漂亮,這麽一看,似乎酒液裏也帶着淡淡的粉色?

餘笙倆手捧着杯子,路也不走了,低頭朝杯子裏看,剛才還暗自琢磨着哄徒弟的人,輕易就被徒弟哄笑了。

展笑天站在後面,面上明顯的不高興了,吸了吸鼻子,貌似在不高興裏還摻着點饞,只是被殷妄之捏準了嘴硬這一點,不會主動索要一杯。倒是旁邊的溫久皺了眉,那樣子不像是吃醋,而是對于某些其他的東西的敏銳。

正在溫久打算問些、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道奇異的光亮出現在天際。

銀白色,瞬間出現、又瞬間泯滅,像是驟然開放到極致的煙花,在下一個瞬間逆向縮成一個光點,而後消失。

一見到這一幕,溫久的臉色就變了,“師尊,你們先在此處歇下,我去去就來。”

說完,便擡腳沖了出去,沒了蹤影。

展笑天見狀解釋,語氣平淡,“是靈體不惜自爆也要發出的求救信號,按理說靈體的力量天生克制鬼魂,可惜這裏是鬼界,除了溫久這個靈界聖主,約莫也沒別的靈體救得了了。”

話音剛落,相反方向的另一處,也炸開了一道光亮,也是來自遙遠的天際,是真正的煙花,五顏六色的。

“怎麽回事……仙盟的求救信號?近期三界之間的沖突這麽頻發麽?”展笑天眼裏透出一絲煩躁,不得已也拔劍而出,臨走前瞪了殷妄之一眼,警告道,“別讓我發現是你搞得鬼!”

殷妄之倒是坦然:“是又如何,是我做的,你就能見死不救?”

餘笙:……

都快忘記這位是反派角色了怎麽辦。

展笑天氣得眼睛都紅了,愣是無話可說,抓緊時間扭頭就禦劍飛走了。邊飛邊放狠話,“殷妄之你給我等着!”

餘笙站在原地,目送着大徒弟也飛走,心下無奈。也不知這些徒弟怎麽回事,身為三界之主,他們在其它人的地盤裏保護自己界面的人,應該是挺正常的事,怎麽就一個兩個這麽咬牙切齒的,生怕鬼王趁他們不在做什麽一樣。

對師兄弟的防備心重成這樣,也太誇張了,餘笙搖着頭想道,再怎麽說,也都是為師尊着想的好徒兒,他相信費盡心思求自己出崖、怕自己随三界崖一同隕落的殷妄之,是不會對自己存有歹心的。

而且就算是争着贍養‘老人’,就這麽一會兒走開而已……也決定不了最後的去留呀。

餘笙正納悶着呢,眼前的視野便被殷妄之擋住了,後者舉着酒杯,一雙眸子沉得像夏夜的河水,看不清摸不透,偏偏映出了星月的光彩。

殷妄之湊近了些,明明整個宮殿都空蕩蕩的,哪怕一個傀儡都見不到,他卻偏要擺出說悄悄話的姿态,把嗓音壓得低啞,用影子罩住餘笙說話,

“師尊,無論您今年出崖或是不出,三界的動蕩來臨還是不來,最終的您願意坦白詐死之事與否,這整個園林內的醉花陰,都注定是您一個人的,從它們被種下的那日起,便是為您而生。”

餘笙沉默地望着他,忽然發現了兩件事。

一是發覺,殷妄之眼裏映出的‘星月光華’,原來是他手裏捧着的那杯酒的反光。

二是發覺,百年過去,鬼王好像長高了。明明是個鬼,卻竄了個子?

自己之前為了更像老爺爺,把身高都縮了一寸真是太傻了。

不過……醉花陰注定是自己的,是什麽意思?

餘笙不擅長這類對話,憋了半天,也只是憋出一句,“那……謝謝你,辛苦了。”

殷妄之仍是看着他,舉了舉手中的杯子,與他的杯沿輕碰。

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在等待着什麽,餘笙也舉起杯子,一口口品嘗起來,似乎這杯喝完,周遭的微妙氣氛便會散去,殷妄之也不會再用這樣看不懂的眼神望着他。

酒液入口,香氣撲鼻,舌尖口腔似乎什麽都被碰到,如同他喝得不是什麽酒,而是親吻在了嬌嫩欲滴的花瓣上,深深地将花蕊中的香氣吸入肺腑。

不,準确來說,倒像是花心裏藏了一團甜絲絲又醉人的雲霧,先用香氣引人吻過去,再趁機順着口鼻鑽入吻花之人的體內,靈巧如冰糖制成的小蛇,入了五髒,才放心融化開來。

到了此刻,餘笙才明白,魂生花的可令魂魄迷醉是什麽意思。

修真之人,若是不想醉,是醉不了的,他們的靈氣太強,輕易便能将酒氣驅逐體外,即便是不主動這樣做,也都體質過人,不靠沒命的酗酒是感覺不到真正的醉的。但這杯醉花陰,卻是直接作用在了魂魄神識之上。

喝下的那一刻,管他是大能或是蝼蟻,都只是無甚差別的飲酒之人。

醉光陰令人上瘾,餘笙自打嘗了一口,便上瘾似的,來不及放下杯子,便一口接着一口,将一杯都咽了下去,直到最後,才感覺到了液體滑過的觸覺。放下杯子時,眼眶已經染上了淡淡的薄紅,像個真正的醉酒之人。

殷妄之也早已喝盡了手中的那杯,笑道,“有件事徒兒忘了詢問師尊,近期可有什麽心事?”

餘笙眨了眨眼,不解道,“心事?”

“因為這醉花陰,不以酒量醉人,而是心事越重、越多的人,越容易醉。”殷妄之慢聲解釋道,“方才忘了說與師尊聽了,是徒兒不好。”

“哈哈,為師哪兒會有什麽心事?”餘笙一擺手,不以為然,“這點小事不必道歉。”

“這樣啊……”殷妄之握住他的手,牽帶着他一同朝路邊花枝伸出杯子,教他續杯一般耐心動作,在一朵朵粉色的花中來回游移,“也是,有心事的是徒兒才對。”

這林子夠大,酒夠多,他不急。

“師尊不必客氣,想用多少,就飲多少。徒兒有心事,不便喝多。”殷妄之自然地将另一手搭在了餘笙的另一邊肩膀。

距離有些近,餘笙不知為何莫名地又緊張起來,偏偏腦子比尋常時候慢半拍,想不明白緊張什麽,便下意識地調轉話題,開口問道,“對了,方才他們說到的天選之子……是怎麽回事?”

殷妄之:“是一個在三界內流傳頗廣、可信度也最高的一則天啓,師尊想必是太久沒有出崖,才不了解吧。”

天啓,也就是這個世界的預言。

說着,殷妄之便将兩個天啓的內容講給餘笙聽。

第一個天啓,與餘笙從系統那裏得知的信息差不多,是說三界即将迎來巨大的天災,此災如若降臨,便會如同末日一般,讓三界都陷入水深火熱中,誰也別想全身而退。剩下的便是說了一下天災的來臨方式,約莫就是三界彼此分離隔絕,由此而導致的一系列問題。

第二個天啓,便是說這世上唯有一個‘天選之子’能拯救世界,還說此人的出身不同尋常,超脫三界輪回,若想請天選之子救世,唯有三界的最強者彼此聯手,才能辦到。

再後來,大家便默認世界完蛋了,一部分開始了末日前的狂歡,另一部分開始了末日前的頹廢,也只有最頂尖的那一小部分,還抱着一線希望請求三界的盟主、鬼王、聖主為大局着想。

畢竟,這三人的關系究竟惡劣到什麽地步,是百年以來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讓他們聯手、和好,其可能性遠小于世界末日。

真是糟糕了……

餘笙一摸腦門,莫名羞恥地發現……他好像……真的,可能大概也許,就是那個‘天選之子’。

天選之子诶,他還以為自己只需要在系統的安排下,偷偷摸摸地拯救世界而已,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出?

“師尊不必多思,”殷妄之安慰道,“那天啓只有第一條可信,其餘的不過是些糊弄人的說法,不用放在心上,無論這三界最後變成什麽模樣,徒兒都有自信護師尊一世周全。”

餘笙感動地看着他,“好徒兒,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我還是比較想要一世的榮華富貴,積分花不完。

兩人繼續在花林間散步,殷妄之剛好又為他蓄滿了一杯酒,“師尊如此不願幹涉世事,應當也不願要這份‘天選之子’的名頭吧,這一點……徒兒早已想到了。”

“想到了?”

餘笙有點懵,又是一杯下去,清香沁鼻,殷妄之蓄酒的動作太慢,太随意,他忍不住伸手自己去夠那些花,偏偏此時又吃了身高的虧,有那麽一朵不太配合,非要從高處滴落,都灑出了一兩滴了。

無奈之下,餘笙環顧一圈,确認四周沒有外人,幹脆褪去那層幻術,變回了原本模樣。

這身高,自然也高了那麽一點,雖然不多,但好歹夠用了。倒不是不能借助術法,只是酒氣上頭,愣是在這種細節較上勁了。

一回頭,他便瞧見殷妄之又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以為徒兒也酒氣上頭發愣呢,便提醒道,“剛才你說,想到什麽了?”

“想到……就算我去請師尊,也不一定請得到人,也許您會躲起來,也許您會拒絕離開、或者跑掉,也許再也不想見我。”

餘笙不明所以,“為何我要做到如此地步?”

殷妄之只是盯着他,眼裏包含了千言萬語,将餘笙看得一僵,頓時心虛地想起了詐死的事。

“我……”

他想解釋、或者表達歉意,殷妄之便出聲打斷他,“師尊,今日徒兒有幸,能請您來此一游,不過是借了三界末日的光,又捎帶了三分運氣罷了。”

這算什麽說法,哪有人借末日的光的……

餘笙的呼吸略微急促,一時竟有些不敢想這話背後的意思了。

難道說……殷妄之,他本就打算有朝一日,來崖底找自己,帶走自己的?

他難道命中注定過不上安穩的宅居生活?!太可怕了!

愣神的功夫,他們越走越深,已經來到了花林的深處,挺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株兩人方可環抱的參天大樹,它同樣開滿了粉紅色的魂生花,只不過因為樹太高、太大了,花朵都高高地懸在頭頂。

“師尊啊,即便徒兒抱着這樣的心思,您也願意原諒嗎?”

殷妄之擡頭,望着參天的大樹,聲音低得像是夢呓。

下一刻,鬼王對着樹幹擊出一掌,發出悶悶地響聲,整棵魂生花樹都被震得劇烈顫抖,枝幹關節發出細細密密地吱嘎脆響。

随着花樹的簌簌顫動,那些鈴铛似的粉花一個個搖頭晃腦,無數滴清亮的酒液漫天落下,像極了祭日那天會準時降臨的酒雨。

魂生花可釀酒,其酒液可醉神魂,取名醉光陰,哪怕是最厲害的修者大能,也敵不過它的酒力。

餘笙望着鋪天蓋地的酒雨,想到了自己祭日收到的酒雨,也忽然意識到,若是他習慣了引用雨中的酒,忽然有一年,雨中酒換作醉光陰如今日這般落下,他恐怕會毫無防備地醉到不省人事。

殷妄之揮手,陰氣凝聚成形,将一切下墜的‘雨滴’接住,讓它們密密麻麻地懸停在半空,那顫動的花樹也聽話地安靜下來。

杯子再次相碰,碰過之後,杯沿卻貼着杯沿,久久沒有分離,他望着餘笙,眼瞳之中像是有墨化開,

“師尊,這才是徒兒真正打算獻給您的禮物。”

餘笙捏着杯子,沒有說話。

不是吓傻了,也不是愣住了,而是在識海中拼命翻書。

他記得這個劇情!他有印象!他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正确答案’!

是了是了,就是這裏,在那個小話本裏,也有類似眼前這樣的劇情!師徒兩人正有說有笑着,然後徒弟一言不合就要黑化,展露出超吓人超級極端的一面還等待師尊的反應!

如果反應不對的話,很可能會加重徒弟的‘病情’,所以一定要謹言慎行,這個時候的徒弟最脆弱最敏感了簡直就是一朵受不住丁點打擊的嬌花!

餘笙深吸一口氣,連眼神都沒從殷妄之臉上挪開,或是露出絲毫的警惕、不認同,反而慈愛地笑了。

應該是這種笑吧?!小話本裏那個描述真的好難懂啊,什麽是笑得‘溫柔深情好似豔陽初升柳暗花明把禁閉的心門都照亮’?!這些人……咬文嚼字要人命!

下一步,下一步是什麽來着?

餘笙做好準備,按照小話本裏的‘标準答案’那樣,再次擡起酒杯,一飲而盡。

第一點,不能防備嫌棄徒兒。

然後呼出一口氣,若無其事地笑道,“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第二點,要對徒兒的一切由好心出發的言行表達肯定、理解與全盤接受。

殷妄之顯然有些意外,端着自己的酒杯都忘了喝,他不确定地微微凝眉,“師尊……您不生氣?”

“為何要氣?”餘笙坦然地反問,心道,自己都詐死了,徒兒想惡作劇一下,籌謀百年了只為灌醉自己一次,這又不嚴重?再狠點,也只是趁自己酒醉,讓自己脫宅。

“說到底,還是為師不對。”

是我不該詐死,不該騙你,讓你心有怨怼。

第三點,減輕徒兒的壓力和負罪感。

殷妄之搖頭,“不是的……師尊沒有錯。您不知道……您不知道我都做了什麽,又打算如何對您。”

餘笙伸手擡起他的頭,微涼的指腹落在臉頰,“我知道。”

我知道你想把我生吞活剝煮了吃,知道你恨到要半夜炸我墳,也知道你打算逼我脫宅,拆穿我的身份,沒關系的,都過去了。

最後一點,寬恕他的負罪感,讓徒兒得到心靈與精神上的救贖與治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