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禁止轉載

眼前的兩個徒兒, 你來我往, 聊得很起勁,在餘笙琢磨過味兒來之前, 話題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餘笙隐約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 但仔細回想的話,溫久和殷妄之說得每句話,好像都挺正常的, 是兩個關系不和但是針鋒相對的人會有的對話, 就連結局也很皆大歡喜, 誤會很容易就解釋清楚了, 也許是因為溫久脾氣好、比較好講道理吧?

可到底是哪裏不對?

對于自己的事情, 餘笙很容易一葉障目,然而在對待徒兒的事情上,有時候還是挺靈敏的。

比如現在, 他完全聽不出來話裏有什麽不對, 但就是覺得兩個徒兒的情緒很奇怪, 溫久還好,就是情緒控制得太好了些, 他能感覺到,溫久現在是真的心情不錯。然而殷妄之的狀态就有點不對,說是不高興吧……不太像, 說是高興吧,眉頭能夾死蚊子。

倒更像是……

還未等他琢磨清楚,溫久的聲音讓他的理智回籠。

“師尊?”

“啊, 嗯?沒事的,”餘笙一張嘴,喘氣兒都帶着酒氣,慢了半拍回話,然後自然地問道,“你怎麽先派了分神回來?那邊的事沒問題了嗎?”

溫久少見地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沒事了,已經救下了所有能救的靈體,正在逐個送回靈界。”

餘笙感覺他沒有說出全部的情況。

“到底發生了什麽?是靈體和這裏的鬼起了沖突?打起來了嗎?”

在他身側,殷妄之略帶擔憂地看了一眼餘笙,而後将目光投向溫久,後者看了他一眼,擔憂的神色不必鬼王更少。

“師尊為何突然關心這個?”溫久笑了笑,和殷妄之默契地将餘笙夾在中間,一個牽手一個勾着胳膊向殿內走去,“雖然是來了三界之內,但身外之事,師尊完全可以不聽不問不管,就像之前隐居時那樣,照常過日子。”

“我們不等笑天回來了嗎?”餘笙還有點不情願,一邊跟着走,一邊努力扭頭往身後看,聽了溫久的話,雖然腦子有點慢,但還是努力思索後認真回答,“我是挺想繼續不聞窗外事,當自己不存在一樣過自己的,可我現在不是成了‘天選之子’了麽?很多人都在等着我出現,然後拯救三界吧?”

既然要完成任務,那就是要拯救三界,拯救主角們,餘笙自認為之前的态度還是不可取的,怎麽也得多了解了解現在發生的事。

畢竟只有他自己知道,拯救世界用主角合體就能做到,但是其他人們不知道的,真這樣說出去沒人會信,不但不會信,還會放棄希望,抱着‘天選之子都這麽不靠譜還是大家一起等死吧’的想法全世界一起頹廢——那就太糟糕了。

溫久的腳步一頓,随後又很快恢複如常,繼續緩步走了起來,“這是師尊真正的想法嗎?還是因為那些人突然說您是‘天選之子’,所以有了壓力?”

殷妄之有些不以為然,“就算是沒有這個天啓,也沒有什麽三界末日,難道這天下的壞事就會少一件?師尊不想管的話,完全可以不理會那等胡言亂語。”

餘笙滿腦子問號,這倆徒弟是怎麽了?千方百計把自己從懸崖深處□□,如今又希望他繼續之前的處事風格,不想讓他拯救世界?

可是他也自己去查過了,按照那個‘天選之子’的天啓描述,自己的确是最符合‘天選之子’的人,系統的任務就是一個最明顯的證明。

只要拯救了世界,三界就不必再分立,只要三界能繼續呆在一起,他的徒兒們就不用争奪贍養權,可以重新成為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那今天這些徒弟們之間的矛盾就沒有了啊,雖然他隐瞞了三個人會合體的事情,找不到好的時機解釋……但三界不用分立,難道不是好事?

“我……不介意啊。”餘笙在腦海裏想着措辭,努力表明立場,“我之前隐居三界崖,的确是不想管外面的事了,但我并不讨厭這個世界,一點也不想看它變得越來越糟糕,我沒理由占着‘天選之子’的名頭還只顧自己,坐以待斃。”

這樣說……應該沒問題吧。

之前提出把三界都轉一遍、再決定在哪裏養老,也只是個拖延時間不想做決定的說辭而已,原本餘笙的打算,就是盡快地幫助三人走回劇情主線,挽回世界。現在這個說法,也只是把他暗地裏的打算,擺到了明面上罷了。

溫久沒再說話,他的身體看起來跟供電不良似的,一明一暗地,仔細看是透明度在不斷變化着。

“怎麽了,溫久?”餘生擡手,碰了碰他的肩膀,結果下一刻,溫久變成了個白團子,蹦跶了兩下,就呆在餘生頭頂沒反應了。

“估計是那邊又有別的狀況,需要他集中力量,所以把分神這邊的收回去了。”殷妄之見怪不怪地幫忙解釋道,一撇嘴,輕笑道,“這種時候還非要留下一雙眼睛看着,看來是問題不夠嚴重,尚且游刃有餘。”

餘笙摸了摸頭頂的軟綿綿,小小聲地‘哇’了一下,“你好了解他啊,看到你們關系這麽好,為師真的好高興。”

“……?”殷妄之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好在鬼是沒有口水的,微微皺眉,“不了解,只是每年一兩次會在三界崖邊遇到,偶爾合作罷了。”

餘笙:……

啊,我的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小十……你們的犧牲也是有意義有價值的了,換來了我徒兒們的進一步相處,呢。

見餘笙突然沉默下來,殷妄之一邊領他走進主殿,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一邊在桌上擺上了各種冷食點心,糕點為主,主要是熱食在鬼界不好保存。

“師尊。”過了會兒,他見吃得東西也沒讓餘笙回神,終于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嗯?”

“師尊,可是覺得醉了?”殷妄之一手撐在餘笙的椅子扶手邊,低聲詢問。

餘生一擡頭,一個一團子四只眼睛齊刷刷看過去,神采竟然是差不多的茫然發呆,一個是因為能量不足心智無法同步,一個是……真的醉了吧。

然後就見到餘笙一擺手,“醉得人都說自己沒醉。”

殷妄之忍住發笑,“所以呢?”

“所以我醉了。”

對,就是這樣,邏輯滿分,沒毛病。

餘笙自認回答完美,嘿嘿一笑,還擡起手來,摸了摸殷妄之的頭發,“好徒兒給為師準備這麽多酒,不就是想讓為師醉一次麽,乖,為師順着你便是。”

因為體位的區別,他不大好摸到頭頂,于是湊合了一下,就只摸在了頭側的發絲上,看着就像在摸臉頰,動作親昵。

殷妄之呼吸一滞,險些要沖動了,捉住師尊亂動的手,放回去,“師尊再如此下去,徒兒又要分不清您是裝傻,還是真的不懂了。”

餘笙望着他,眼底逐漸恢複了幾分清明,神态微妙地轉變,只一眼,就叫殷妄之猛地直起身子,拉開了距離。

一瞬間,他以為師尊要動怒了,或是終于打算與他算清總賬了。

“殷妄之,我不知道你,還有溫久,為什麽不希望我去管這次三界的事,但讓為師離開懸崖的,正是你們三個。”餘笙突然語調一變,一本正經地說了起來,那調子、那語氣,就像是約莫百年前,裝作白發老者時指點他修煉、身法的時候,

“告訴鬼界衆魂吧,三界有救了,讓他們別再惹是生非,也別再消極應對。”

原來師尊要說的……是這件事嗎。

殷妄之肩膀微沉,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失望更多些。

溫久和展笑天遇到的那些,雖然都沒有詳細說來,但究竟還是讓師尊猜到個□□不離十了。聽聞三界将要分立,那些底層的鬼們,最是容易陷入比往常更加不計後果代價的瘋狂中去,要趁着末日之前,狠狠放肆一把。

“是,師尊。”

餘笙看他這麽聽話,忽然又笑了出來,倆手撐着下巴支在了面前擺滿食物的桌上,“我們尚未切磋,也許你早已比我厲害了,完全不必這麽恭敬聽話的。”

殷妄之擡眼看向他,眸色深沉,沒有說話,但眼裏都是看不透的情緒。

餘笙只覺得酒氣後勁兒極大,一開始只是酒香醉人,如今倒像是逐漸地浸入了骨髓深處,渾身上下都冒着熱烘烘的舒坦,輕飄飄好似要乘風歸去。

“妄之,為師承認醉啦,那你有沒有醉?”

殷妄之搖搖頭,他豈能輕易醉了。

“哦。”餘笙點頭,拍拍桌,一個大酒壇子順勢跳起,朝着殷妄之飛過去,“那就再喝,喝醉為止。”

殷妄之:“……”

師尊這話什麽意思?想和他不醉不歸麽?倆人都醉了,還怎麽做別的事?

餘笙笑嘻嘻地,把自己手邊一壇子酒也打開,聞了聞,“這些也是醉光陰?不是我們就換成醉光陰吧?”

殷妄之已經有些無奈了,“不必換,都是的。”

他可是準備了很久很久了。

餘笙繼續道,“那就好。嗯……對了,你之前想說什麽來着?”

“之前?”

“就是……被展笑天打斷的那次,”餘笙努力提醒他,“我午睡的時候,你想說什麽來着,然後被劍靈嗡嗡嗡地給打斷了。”

殷妄之點頭,表示想起來了。

“其實那些話,從一開始就是打算說給師尊聽的,哪怕您不願承認這個身份,我也打算說,”殷妄之手指撫摸着酒壇邊緣,

“您聽到的部分,是徒兒想與您好好切磋一次,是想要能夠有一天,青出于藍,勝于藍。您沒聽到的部分,是徒兒想要借此證明的事。

“師尊,不如您現在變與徒兒切磋一番,到時候自然會明白,徒兒究竟想證明什麽。”

破空聲響起,殷妄之二話不說就拔了刀,高大華麗雕滿了各種花紋的殿門,嘭地一聲自動關嚴了。

餘笙:……??

我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話,劇情發展太快我跟不上。

“師尊,再與徒兒做個約定如何?”殷妄之見他還一動不動,便笑着加了一句,“如若今日師尊贏不了徒兒,這破爛的三界……就随它是分是合,別再管了。”

“約定?”

接作話

作者有話要說:

餘笙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殷妄之尚未離開三界崖底時,也提過這個詞,但後來他忙着詐死,沒讓他說到最後。

“是啊,約定,師尊同意嗎?”殷妄之震袖一揮,擺滿食物的圓桌便整個向後滑去,過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停在牆邊,“當年我也想與師尊做約定,但是沒來得及……師尊,您想不想知道,徒兒那時候想約定的,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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