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傳聞
便是餘晚晴這般見慣了好東西的也不免感慨了一下林貴妃的闊氣, 不過她并不覺得這是林貴妃的修好之意, 只是笑道:“都說禮多人不怪, 可貴妃這般厚禮, 倒是折煞我了。”
林貴妃送禮來時可是派了好多人,擺出了好大的場面, 送的也多是好東西。看林貴妃這架勢, 簡直是恨不得送個照明燈,把餘晚晴這個靶子照得再亮一點, 順便再借此挑撥一下餘晚晴和順妃的關系。
倒是順妃,大概是餘晚晴給她送的兩瓶桂花醬叫她很有些印象深刻。這一次她倒是沒有送什麽虛的, 就是送了些燕窩補品過來, 這些東西或許算不得多貴重, 反到是最貼合餘晚晴心意的。
剩下的周美人和呂才人, 這兩人估計就是随大流,意思意思的送了點東西。周美人送了兩塊端硯和幾件字畫;呂才人則是送了一套頭面。
餘晚晴一樣樣的看過去,看到最後卻是看見了慈安宮的禮單, 抓着紙頁的指尖微微緊了緊。過了片刻, 她下意識的去看溪午:“太後這是,病好了?”
溪午搖了搖頭。
餘晚晴若有所思,自語般的喃喃道:“既如此, 太後怎麽就忽然想起要送這些過來。”
她可不覺得餘太後是多疼侄女兒、多慈和可親的親姑姑——哪怕不提餘太後想叫她嫁孝明太子這個死人守一輩子活寡的事情,便是當初她在冷宮或是初出冷宮那會兒,餘太後也是全當沒有侄女一般的躺慈安宮裝死。
如今,餘晚晴晉位的消息才傳出去, 一直裝死、一直都沒聲沒響的慈安宮忽然就送禮過來了。
雖然前倨後恭,确實是人之本性。可餘太後這也變得太快了一些吧——好比躺屍的忽然詐屍,這就有點吓人了......
因為月考試卷裏還有好幾題是關于餘太後的,餘晚晴想着想着,難免對這位餘太後這人生出許多好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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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翀這頭忙了一日,晚間便去了鳳來宮與皇後同用晚膳——雖然十月十五那日帝後兩人吵了一架,不歡而散,可這麽些日子過去了,皇帝的氣也差不多消了,且初一十五去鳳來宮也是慣例,早便習慣成自然了。
阮皇後見了蕭翀來,自是十分歡喜。
因着上回才吵過,她雖惦記着阮家,惦記着叔父,卻也不敢再與蕭翀說這些——阮家可不止她叔父一人,若是因她而害得其他人也跟着落罪受罰,豈不就成了阮家的罪人?再者,只要她這個皇後在,阮家便也倒了不了,倘日後家中子弟出息,自也有複起的一日。
故而,阮皇後便閉了嘴,安安生生的與蕭翀用了這頓晚膳,時不時的還要勸湯勸菜,倒是比往日裏更加溫柔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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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翀今日既是來了鳳來宮,自也不是想與阮皇後接着置氣。故而,見着阮皇後終于知了分寸,有了些樣子,他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見着阮皇後挑筍絲時還溫聲說了一句:“你脾胃不好,少吃這些。”
阮皇後心裏妥帖,含笑應了。
帝後兩人難得清靜的用了晚膳,很快便有宮女用小茶盤端了茶上來。兩人各自接了茶來,就着宮人捧着的漱盂,漱了漱口。
阮皇後嘴裏還含了片茉莉香片,這才斜靠在榻上,細聲與蕭翀說了些後宮的事情,想起了對方才派人去宜安宮宣旨晉封僖嫔的事情,不免多說了一句:“臣妾也是好久未見僖嫔,冷不丁的聽到陛下聖旨,差點便要不知這是何人了。”
蕭翀聽出她話中試探之意,神色淡淡的:“太後一直病着也是不好.......這僖嫔,到底是太後的親侄女,給她個位置,也算是安一安太後和那些舊黨的心。左右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嫔,你如今還病着,很不必放在心上。再者,朕已經交代下去了,這冊封禮簡單辦一辦便是了,斷不會擾了你的。”
蕭翀說的認真,阮皇後聽着也歡喜——她很喜歡和皇帝這樣對坐說話,每每此時總會生出些許隐秘的自得:是啊,她是皇帝的原配正妻,是皇後,她和其他人總是不一樣的。這後宮裏也只有她能夠與皇帝這般平靜喜樂的說話。
剩下那些人,哪怕林貴妃,左右也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嫔妾罷了?
難不成,皇帝還會如此與她們說話?
想到這裏,阮皇後頰邊泛起微微的薄紅,那張清豔的臉容上竟是顯出幾分驚人的豔色。
此時殿中已掌了燈,明亮若白日,阮皇後擡起眼,靜靜的看着蕭翀那張燈光下棱角分明,俊美無俦的側臉,只覺得心尖一動,渾身也酥了一半,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要去觸對方放在榻邊的手。
蕭翀卻趕在她動作之前先收回了手。
阮皇後咬了咬唇,轉口道:“陛下難得過來,不若我們手談一局?”
蕭翀棋藝高深,阮皇後亦是頗擅此道,帝後二人閑時不想說話,也能下個一兩盤,消磨時間。
只是今日蕭翀實在是有些累了,聞言搖搖頭:“忙了一整日,實是沒心情再瞧棋盤。這樣,時候也不早了,朕便先去沐浴更衣了,早些安置了也好。”
不待阮皇後說話,蕭翀拂袖起身,這便出去,只留下阮皇後坐在榻上,心裏又氣又恨,還有幾分委屈。
待見着外頭過來伺候的杜嬷嬷,阮皇後眼裏一酸,不禁伏在對方身上哭了起來:“我知道,是我身子不中用,不能伺候他!都是我的不是!可,再沒見過他這樣嫌棄人的!竟是連碰都不叫碰一下子!今晚必是又要去偏殿歇息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多嫌我呢!”阮皇後語聲哽咽,哭得幾乎都要背過氣去,“嬷嬷,我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才到頭........”
杜嬷嬷是阮皇後的奶娘,瞧着自己奶大的姑娘哭成這樣,也是心軟。只是,想起皇帝仍舊不免心怵,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娘娘,今時不同往日,再忍忍吧。”
阮皇後的病乃是胎裏帶來的,自小便是多病多災的,好在她生得仙姿玉貌,遠遠觀之便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子,縱是常年病着也是格外招人憐惜,家裏人自然只有更加疼她的。哪怕她幼失父母,也有叔父叔母将她如嬌似寶般的養大。到了年紀便被餘太後看中,得先帝賜婚,嫁入王府做了王妃,然後就是皇後,順順利利的,這輩子還真沒受過什麽了不得的委屈。
真要有,那也是多是因着皇帝的緣故.......
想到這裏,阮皇後的淚水更是忍不住,簌簌往下落,雪白的臉頰也泛出胭紅來,更見楚楚。
杜嬷嬷看着阮皇後長大,哪裏會不知她心事,左右瞧了瞧,眼見着殿中只有她們二人,這才略放了些心,于是便低聲勸道:“娘娘,陛下他......”
事關皇帝,杜嬷嬷不敢亂說,說到一半便又突兀的頓住口。
反到是阮皇後擦着淚珠兒,撇撇嘴,嗔道:“這裏又沒外人,嬷嬷何必這樣吞吞吐吐的。”
“陛下他登基也有一年了,始終沒有追封生母,仍舊只尊嫡母餘太後......”杜嬷嬷也是拿自家娘娘沒法子,嘆了一口氣,含含糊糊的提醒道,“可見,往日那些傳言也确實是有些由來.......”
阮皇後聞言心下一凜,不由也收了淚,娥眉微蹙。
眼見着阮皇後确實是把話聽進去了,杜嬷嬷松了口氣,接着又勸:“再說了,娘娘您是陛下原配正妻,老奴瞧着,陛下待娘娘真真是實心實意,哪裏是林貴妃那些個人能比的?”
杜嬷嬷沒把話說完,阮皇後卻是心領神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是了,皇帝不碰她,那就更不可能去碰林貴妃那些人,她實在不必這樣着急,還是要先把身子養好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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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蕭翀這麽個位置,他吃飯時候多嚼兩口,或是少吃兩口,底下人都要小心琢磨:不知今兒這膳食可合萬歲爺的胃口?正所謂天子無私事,這天子的一舉一動落在旁人眼裏,都是關系重大。
所以,初一這日,蕭翀在鳳來宮歇了一晚,後宮上下也都有些震動。
雖然大家都知道阮皇後的身體不好侍駕,皇帝與皇後多半還是分床,可後宮上下還是都消停了許多,諸人心裏也都明白:皇帝既是去了鳳來宮,可見暫無廢後之意,也說明阮家的事情乃至于上月裏帝後的争吵并未動搖皇後在皇帝心上的地位。
林貴妃與順妃這兩個忙裏忙外大半個月卻一無所獲的女人,背地裏是如何想法,有沒有氣到抓狂紮小人,這個就沒人知道。
只是,聽說林貴妃宮裏有個小太監不小心打翻了一套茶盞,林貴妃氣火上來叫人将那小太監拉下去,打得去了半條命。至于順妃.......
隔了幾日,餘晚晴這頭辦完了冊封禮,遷宮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便想着是該琢磨琢磨第二次月考的事情了。于是,她便收拾收拾,起身去長春宮瞧順妃。
畢竟月考試卷上九道題,現下瞧着也就只有第四題比較簡單了——
“順妃一向注重保養,她的養顏秘方一直都為後宮之人所好奇,請問以下哪一樣不是順妃自制胭脂的配料( )A.花露; B.珍珠粉; C.麝香 ;D.蜂蜜”。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過了,皇帝他炒雞難睡的,他現在還有點心理問題需要解決——這個以後考試會考到的,暫時不好多說,大家不急~
PS.皇帝忙完後應該就要來夜襲了,大概是下章或者下下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