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驢車差不多剛到家的時候,祝炎就聽見祝老太太在院子裏各種叫喊,祝炎與袁宵對視一眼,便一同牽着驢車進了院子。
雖然現在還在下着雨,但祝老太太完全不顧那綿綿密密的雨,作勢要出門去,惹得旁邊的大伯母白珍連聲勸說,“娘啊,你冷靜一點哦,這事兒咱們去找他也不占理哦!”
“我管他占不占理,這不明擺着就是學咱家嗎?咱們前腳剛掙點錢,他們後腳就來跟咱們搶銀子了,你們誰都別管我,我今天非抽死他們這群不要臉的東西!”祝老太太踹開正欲攔腰抱着自己的祝老大,擡腳就要往大門口走,剛好撞見祝炎和袁宵往裏面走,她想起之前的事,便問道:“阿炎,袁宵可有哪裏不舒服?”
“阿奶,袁宵就是受了涼,除此之外并無大礙。”祝炎鮮少能看見這般冷着臉的祝老太太,他朝着自家大伯母眨了眨眼睛,收到大伯母的眼波後,笑着上前問道,“阿奶,你這氣沖沖的要去作甚吶!”
祝老太太發起火來也是分人的,如今自己的寶貝大孫子對自己笑着說話,她自然不會冷着臉,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稍緩,“袁宵沒事就好,你在家好生照顧他,我出去辦點事兒,一會兒就回來。”
“阿奶……到底咋了?”祝炎明顯不想讓祝老太太就這麽出去,他故意站在祝老太太面前,疑惑地看了眼祝老太太,又不解地瞟了眼其他人,用起了苦肉計,“阿奶,難道你不相信阿炎嗎?”
“嗨,誰說不相信你了,是不想讓你難過。”祝老太太平日裏最舍不得祝炎傷心,如今聽祝炎剛才的那句話,又心疼起來,她暗罵了一句祝老二後,一股腦兒的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咱們家最近賺錢了,不少人都盯上咱們家了,尤其是祝老二,我聽其他老姐妹們說,祝老二今天給家裏裝了個磨盤,也要賣豆腐,我一聽險些沒把我氣炸肺哦!”
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祝炎并沒有像祝老太太那般氣憤,他釋然地笑笑,在一旁勸說道:“阿奶,這豆腐鎮上別家也在做,難道咱們也都把他們罵得不幹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看不慣祝老二那跟在咱們身後撿錢的狗樣子!”祝老太太說完撸起袖子還要往前走。
這時,被祝老爺子叫住,平日裏祝老爺子和祝鐵蛋一個樣兒,家裏有活就幹,沒活就睡覺,絕不多說一句話,也就只有在如今這個緊急狀況下,才會打開金口,“哎喲,老婆子你說你都多大歲數了,家裏老老小小都攔不住你,你先別急着走,仔細想想咱們阿炎的話,這豆腐又不是跟咱家一樣姓祝,也不是咱們家獨一份的,人家跟風幹很正常,你這個氣生得不值當,真的不值當。”
祝老太太在面臨祝炎的勸說時可以安靜不反駁,但這換做其他人,她就忍不了了,她深深地剜了一眼祝老爺子,見祝老爺子乖乖閉嘴,冷笑着問,“祝老頭兒你還想說啥?”
“沒,沒了。”祝老爺子受不了祝老太太那淩厲的眼神兒,站在雨中轉了一圈兒,看了眼其他人,又慫了回去,不再言語了。
倒是祝炎,顧忌袁宵的身子,決定速戰速決,“阿奶,我覺得阿爺說得對,我知道您是因為祝老二的緣故生氣,可是您想啊,您若是因為這事兒,去祝老二家收拾他們,那咱們在村裏肯定落下不好的名聲了,況且我不怕他們賣豆腐。”
“啥?”祝老太太驚訝地看着祝炎,嘴裏喃喃道,“我的乖孫,你怕不是傻了吧,多一個人就多一個跟你搶錢的,本來是你該賺的銀錢,全跑別人的口袋啦!”
面對祝老太太的驚訝,祝炎并沒有過多反應,他僅是繼續解釋,“阿奶,我為何不怕,那是對咱家豆腐有信心,咱家豆腐之所以會被賣到美味軒,還不是味道一絕?這會做豆腐的人家千千萬,能有咱們家豆腐口感的也只有咱們家。”
經祝炎這麽一番解釋後,本來還很躁動的祝老太太也安生了,原本要邁出門檻的腿也收了回來。站在雨裏考量了一番,便哼着小曲兒回屋做事去了。
Advertisement
祝老太太不鬧騰了,家裏也就安靜了,終于清閑下來的祝炎,坐在屋裏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紅痣,嘴角翹了起來,他家豆腐豈能是誰都能做到的?光是這開了挂的泉水,就不是誰人都有的,他又有何懼怕的?
**
第二天,天終于放晴了,祝炎帶着袁宵和自家阿奶,又開始賣起了豆花,因昨天下雨他們沒有出攤,以至于今天一早,在他們往常擺攤的地方就站了許多人,都是在等待老祝家那一碗香噴噴的豆花的。“哎喲,你們家可來了,我這昨天沒吃到豆花,可把我饞壞咯!”
“我也是啊,就想着那豆花的香味,覺都睡不着,最後沒招了,我直接去了咱們鎮上的美味軒,要了一盤小蔥拌豆腐。”
祝炎聽着大家的反饋,在給大家盛豆花之餘,解釋着,“咱們這是小攤,沒遮沒擋的,下了雨再出來賣,大家吃了也不舒服啊,我家除了賣豆花還賣豆腐,美味軒的豆腐就是我家的。”
“難怪了,大家都說你家豆花不澀口豆香濃郁,與美味軒的豆腐很是相似,原來都是你家的。”食客捧着飯碗吸溜吸溜地喝着豆花。
“我們家有祖傳秘方,這豆腐的味道與別家不一樣,各位若是吃好了,就告訴身邊的親朋好友都來嘗一嘗。”祝老太太刷好碗筷,就站出來幫祝炎招呼食客。
在場的食客有很多都是回頭客,幾句話就和祝老太太唠在了一起,祝炎見狀也不在旁邊參言,轉身就去尋如今正在數着碗筷的袁宵,他見袁宵數得認真,故意弄出些聲音,讓袁宵知道自己過來了,免得吓到袁宵,他在袁宵回頭的時候,他笑道,“少了嘛?”
“沒有,除了現在正在喝那幾個其餘都在,我要緊盯着點,不能把碗弄丢。”袁宵自從染了風寒,整個人說起話來鼻音就重了不少,讓人聽起來更加軟糯。
祝炎忍着想要上前揉捏袁宵臉頰的沖動,輕笑一聲,“沒事兒,有阿奶在那幫你盯着,你還怕啥?你染了風寒應該多休息,一會兒賣完豆花咱們就回家,你再好好睡一覺。”
“我這就是個風寒,哪裏還用得着睡覺,沒事兒過兩天就好了。”袁宵嘴上說着不在意,其實心裏暖烘烘的,他沉迷于祝炎對自己的關心,這種沉迷,讓他想要更多,甚至想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再來個冷水澡,這樣還能謀得祝炎的關注。
“在想什麽?”祝炎看袁宵有些愣神,有些好奇袁宵那小腦袋瓜裏又有了什麽稀奇古怪的主意。
“沒啥。”袁宵笑了笑,心想自己總不能把秘密都說出來吧,于是開始尋找其他的話頭,正好看見了正往這裏過來的祝老大,“看,是大伯。”
祝炎順着袁宵所指的方向,瞧見了正往他們這來的祝老大,他笑着給剛到攤位前的祝老大倒了碗豆漿,“大伯,今兒咋來這了?”
“豆腐賣完了,我正好走到這,就想着坐驢車和你們一起回家,免得我走路了不是。”祝老大仰頭把一大碗豆漿喝進了肚裏,喝完用手擦擦嘴,看着正和鎮上其他老太太聊得火熱的祝老太太,小聲對着祝炎說道,“不是我吹你阿奶,就她那張嘴,你把她放林子裏,她都能和野猴子打成一片。”
祝炎聽了和袁宵相視一笑,那頭祝老太太回過頭來就瞪了祝老大一眼,“你不賣豆腐了?”
“我賣完了。”祝老大見祝老太太不和別人說話了,直接沖着自己走了過來,吓得他往祝炎身邊蹭了蹭,說起話來也沒有剛才那樣硬氣,“想着時間還早,就來給你們娘幾個幫幫忙。”
祝老太太在刷碗的同時,疑惑地看着祝老大,“你拿了整整一板豆腐,現在還沒到中午,你就跟我說你賣完了,你不是在诓我吧?”
“哎喲,我的親娘,我诓誰也不敢诓你啊,還不是今天碰見祝老二,和他那豆腐一比,我的豆腐立馬吃了香,所有人都搶着買我的豆腐,把那祝老二氣得哦!”祝老大讨好地彎下身子和祝老太太一起刷碗,臉上笑得得意,“老二在賣豆腐之前還和我說,他的手藝也是照爹學的,肯定差不了,這一掀開蓋子,他就傻眼了,他那豆腐哪裏比得上咱們家的。”
還未等到祝炎說話,那頭祝老太太就哈哈大笑起來,“這真的如阿炎所說,咱們有好手藝,根本不懼怕他來搶生意,有了他的破爛豆腐,咱家豆腐更出名了。”
現如今正被祝老太太念叨的祝老二,背着未賣完的豆腐,死氣沉沉地回了家。
家中李蘭花正坐在院子裏對着鏡子畫眉梳妝,她見祝老二回來了,忙不疊起身去迎祝老二,“當家的回來啦,賣了多少錢?”
“你自己看。”祝老二把腰間輕飄飄的錢袋子遞給了李蘭花,自己只身一人去了井邊兒打水喝,嘆了口氣又道:“這還是我降低價格,才掙回來的錢。”
“你多少錢賣的?”李蘭花把錢袋子裏的錢全部倒在手裏,開始仔細算着賬。
“一文錢。”祝老二伸出一個手指頭,找了一處陰涼,坐了下來。
“啥?”李蘭花氣得直哆嗦,她把手裏的銀錢又塞回錢袋子裏,對着祝老二吼道,“這連本都回不了哦,當家的你是傻了嗎?”
“我不這麽做,我這一板豆腐一塊都賣不出去!”祝老二越說越堵,回想起昨天李蘭花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冷哼一聲,“你說說你,除了在家塗脂抹粉還能做什麽,別人賺錢你眼熱,讓我也去幹,我賺得少了你又不樂意了,你行你自己去賣去!”
“你,你終于說出實話了,你就是嫌我不幹活了,你怎麽不想想我為你生的兒子?我可沒像周桂香那樣生個傻子來羞辱你,而且我為了你們爺倆,我把我的大兒子拒之門外,我做的還不多嗎?”李蘭花越說越委屈,最後放聲嚎啕大哭。
李蘭花的哭聲讓祝老二心生厭煩,他挖了挖耳朵,搶走李蘭花手裏的錢袋子,起身走出了家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夥伴一個小朋友,@劉菇涼,z要好好的給蠢作者投喂的營養液,一人偷親一口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