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祝老二在椅子上動了動, 目光平視前方,陷入深深的思慮當中,片刻過後, 他坐直了身子, 适才回答李蘭花的問題:“咋能不做?衙門捉了祝老大一定會從祝老大身上下手, 從而疏忽對咱們的管制, 我正好趁這個機會多搗騰幾次,把錢賺足了我就金盆洗手,多買些地留着以後供有才念書和咱們養老用。”
“成, 都聽你的!”李蘭花只要一想到她家有地有銀子, 她就樂得連身上的傷都忘了,她從椅子上起來笑眯眯的對着祝老二說道:“當家的今兒可是個好日子, 你等着我給你燙壺好酒, 再給你炝幾個下酒小菜, 咱們夫妻倆好好喝一頓!”
祝老二沖着李蘭花擺擺手, 在李蘭花離開之後,開始籌劃下一次的倒賣禁藥計劃, 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把所有的一切安排妥妥當當時,他卻不知官府已經在這個時候盯上他了。
第二天的清早, 祝老二找到了自己的上家,收了許多禁藥匆忙回家,有了祝老大之前發生的事,祝老二已經不敢再拿賣豆腐當幌子,他這一次在李蘭花的幫助下, 把禁藥全部塞進了凍魚的肚子裏,在他确保萬無一失後,這才拎着一大串凍魚去了集市。
到了集市,祝老二警覺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确保周圍沒有可疑人物,他才繼續站在集市的人群中,等待下家的接線。
數九寒天的,路上的行人因天氣冷,紛紛裹着棉衣哆哆嗦嗦的走着,不同的則是祝老二,他的臉上已經緊張得冒出了汗珠,他拎着凍得硬邦邦的魚,站在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等待着自己的下家,心裏很是忐忑,生怕自己也會如祝老大那樣被官差關進大牢。
就在祝老二心生忐忑的時候,長期與他合作的下家終于出現在他的面前,祝老二開始試着與那下家對暗號,在暗號成功對上之後,他如同扔掉一個燙手的山芋那般,把自己手裏的凍魚全部交給了自己的下家,并叮囑道:“客人,這凍魚在吃之前一定要記得清理幹淨,魚肚子總愛藏東西。”
“哼,好的我們都記住了!”齊連海搶在那人之前回答了祝老二,他和其他幾個一樣喬裝打扮的衙役兄弟走近祝老二,不費吹灰之力的将祝老二和另一個準備要跑的人一并抓住,并将他們一同壓進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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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祝炎收到齊連海托人傳來的消息,便和家裏人快馬加鞭的朝衙門趕去,他們到達衙門外的時候,就聽到一陣棍棒捶打身體的聲音,以及男人痛苦的嘶吼聲。
“阿炎,我聽這聲音咋這麽耳熟,莫不是你大伯挨打了吧!”祝老太太被裏面的聲音折磨得加快了腳步。
祝炎緊跟在祝老太太身後,在一旁猜測道:“我覺着這聲音應該不是大伯的。”
祝老太太本想問祝炎是怎麽知道的,但當她看見公堂之上正挨着板子的祝老二時,一時間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裏,完全說不出來,而且同時她也越發覺得祝老二的呼喊聲太過刺耳,她皺着眉頭,別過腦袋,僅是看着如今跪在公堂上,毫發無傷的大兒子祝老大。
“大人,冤枉啊!”祝老二就算身上挨着打,嘴上也不閑着,一個勁兒的為自己喊冤叫屈。
然而,縣令卻一句都沒聽進去,他在祝老二繼續喊冤的時候,執起自己手裏的驚堂木,直接砸向了一旁正露着屁股挨板子的祝老二,正色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我就問你,你哪裏冤?哪裏委屈?”
“大,草民只是賣凍魚的,至于其他的,草民一概不知啊。”祝老二挨夠了板子,又被人壓在公堂上,他努力的擡起頭,斷斷續續的為自己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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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祝老二所有的解釋都蒼白無力,縣令叫人将凍魚拿到公堂之上,在衆目睽睽之下,命人從凍魚的肚子裏掏出一粒粒用糯米紙包裹的丹藥,他目光如炬的死死盯着祝老二,嘴上冷笑道:“你只說你是賣凍魚的,那為何在你販賣的凍魚肚子裏會有禁藥?”
“這……”祝老二停頓了一會兒,随後立刻辯駁道:“那凍魚是我從別人手上買來的,我都不知道這凍魚肚子裏有東西。”
“好,你解釋的很好,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縣令朝着自己身後,喊了聲,“來人吶,把下一物證拿上來!”
随着衙役把一個木制的豆腐盒子拿上來後,他便繼續看着臉黑如鍋底的祝老二,沉聲問道:“這豆腐盒子是老祝家在鎮上木匠鋪特意定制的,全鎮獨一無二,怎麽會在你家裏?而且我們也在你家發現了你們家平時用的豆腐盒子,與咱們衙門之前發現的藏有禁藥的豆腐盒子完全一樣,你有什麽好解釋的?”
先前還巧舌如簧的祝老二,這個時候沒了聲音,縣令也不再追問,轉而繼續審問在場的路人,經過所有人的指證,祝老二昨天早上确實出現在集市上,縣令用手拍了一下桌案,怒聲說道:“祝老二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知罪?”
“大,大人,這……”祝老二不想就這樣認輸,他看向在場的所有人,在目光觸及到祝炎的時候,立刻收回目光,繼續看着身前正襟危坐的縣令,一時語塞。
對于不認罪的惡徒,縣令從來不缺讓他們認罪的法子,他打了個哈欠,随後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祝老二厲聲說道:“好啊,你這是不想認罪咯?來人啊,再給我打二十大板。”
“大?大人?我是冤枉的。”祝老二真的是被打怕了,他在衙役走過來的時候,立刻跪在地上磕起了響頭,嘴上更是不忘求饒道:“大人,大人我錯了,我全招。”
不出半個時辰,祝老二已經把所有能招的都招了,而且痛快的指認了自己的上線和下線,成功幫助齊連海捉住了鎮上倒賣禁藥的組織。
縣令見一切進展得飛快,也不多做磨蹭,直接對着祝老二以及衆人說道:“罪人祝老二夥同其他犯人,私自倒賣禁藥,謀害百姓利益,并栽贓嫁禍于他人,此舉實在惡劣,本官宣判如下,杖責八十,五日後押往皇都天牢,徒刑十年。”
祝老二在縣令審判過後,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靈魂一般,靜靜的跪坐在地上,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發往皇都的天牢,據他了解去皇都天牢的犯人都是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的惡人,地方處理不了才會被發放那處,而且那裏的刑罰是出了名的狠毒,他去了當真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躲在暗處的李蘭花,一聽祝老二要被關押天牢,立馬站了出來,她一瘸一拐的跪在公堂外面哭嚎道:“大人,我夫雖犯下罪行,但也沒有傷天害理,為何要被發往皇都的天牢?民婦不解,民婦替夫君冤枉啊!”
本來已經準備退堂的縣令,将目光全部放在公堂外的李蘭花身上,他冷着臉絲毫不畏懼外面人的小聲議論,他淡定解釋道:“此禁藥為外族的萬應丹,隔壁鎮上的人吃了此藥,瘋的瘋傻的傻,而且我們鎮上也有不少人吃了這藥,如不加以控制勢必會毀了我們的鎮子,往大了說更有可能會殃及我們整個國家,這次事件的所有相關人等,必須交由皇都處理,如果你們誰覺得本官判的不對,大可以去皇都告我。”
縣令的話直接堵上了李蘭花和其他在場的人們,對于此事祝炎也沒有過多的感觸,畢竟這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是他祝老二之前造的孽,如今讓他祝老二來償還罪孽,也是情有可原。
“阿炎。”袁宵走到祝炎身邊,伸出手與祝炎十指相扣。
袁宵的手很冰,這種冰冷的觸感,把祝炎從沉思中喚醒過來,他側頭看向袁宵,發現袁宵不光是手冰冷,就連臉色也是異常慘白,祝炎這下着急了,“袁宵你的臉色很不好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大概是冷風吹的,回家喝一碗熱姜湯就好啦!”袁宵擡頭對着祝炎勾唇一笑,他在看到從裏面跑出來的祝老大時,搖晃着祝炎的手提醒道:“大伯出來了!”
原本憂心忡忡的老祝家衆人,在祝老大出來後紛紛松了一口氣,在外面說了幾句話後,這才一同回家。
晚上,祝炎就把齊連海和陸招福請來了,一家人喜慶十足地準備着飯菜,決定一起樂呵樂呵。
祝炎因手臂受傷,只好坐在屋裏和齊連海說着話,袁宵則如往常那樣帶着陸招福掐豆芽,一家人很是熱鬧。
“來,連海,快來嘗嘗我們阿炎研究的水煮千張,這東西拌上辣椒油好吃得狠!”祝老大在水煮千張做好之後,立刻将其端上了桌,對齊連海他們更是熱情說道:“連海你和招福別客氣,到這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齊連海笑着連連應道:“大伯,你放心我和招福從來沒拿自個兒當外人。”
祝炎在一旁聽了也跟着笑了,他在齊連海身邊,小聲說道:“我大伯這事兒若不是有你在,他說不定要遭多少罪,我在這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哎,甭說那感謝不感謝的,我是拿你當兄弟的,兄弟有事我不幫你誰幫你?以後再說感謝啥的,休怪我領着招福,把你家上上下下都吃幹淨了!”齊連海半開玩笑的回答着祝炎。
祝炎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只好跟着開起了玩笑,“你和招福盡管來吃,我家一大倉庫的豆子等着你倆!”
就這樣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開起了玩笑,直到所有的飯菜做好,大家都上了桌,兩人才不再扯皮逗話。
不得不說齊連海和陸招福有着十足的夫夫相,兩個人在吃了一口水煮千張後,便不再說話,誰也不理誰的悶頭吃了起來。
祝炎見狀直覺得好笑,他看向自己身旁的袁宵,在兩人目光碰撞的時候,不禁柔和一笑,他動着筷子給袁宵夾了許多水煮千張,柔聲說着,“袁宵,你也多吃點,這兩天都把你忙瘦了。”
“嗯!”早在袁宵回家之後,他的臉色就恢複了往常那般的紅潤,如今他美滋滋的捧着飯碗,正準備吃,卻又忽然扁扁嘴巴不再動筷子。
祝炎把袁宵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裏,他覺得很奇怪,自家夫郎先前對着食物還一臉喜色,怎麽忽然之間又一臉的興致缺缺?這變臉速度堪比翻書啊,他在疑惑的同時,又湊過去主動關切道:“袁宵,你不想吃了?我再給你夾點別的。”
“不,我想吃。”袁宵對祝炎有着很深的執念,在他內心深處,只要是祝炎給他的,他都會甘之如饴,就算是面前自己忽然沒了興致的水煮千張,他抿着嘴巴想了想,便想出了一個好方法,他放下飯碗,對着祝炎和其他已經開始關心自己的衆人說道:“我總覺得這裏少了點啥,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這裏少了醋,我去廚房拿些醋。”
“袁宵,這放醋能好吃嗎?”祝炎有些懵的看着已經起身的袁宵,正準備起身同袁宵一起去,就發現袁宵走了兩步,便開始不走直線,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迷糊了過去。